56 昔五十一 夢魇
第56章 昔五十一 夢魇
楚情從城主卧房裏出來的時候,從他一貫無表情的臉上什麽都看不出來,門外一幹人早已心急如焚,見他一出來立刻圍了上去,這其中居然還有秦遙,她并未恢複女裝,只是臉上擔憂之色卻顯而易見。
楚情看她一眼,略有所思。
“城主他怎麽樣了?可以進去了嗎?”包括範唯在內,所有人都是一臉期盼地看着楚情。
鑒于城主跟君雪翎的關系,楚情在了解之後自然傾力相助,他與君雪翎日夜商量救治之法,這是他們制定好治療方法之後開始的第一個療程。
楚情搖搖頭道:“他還沒醒,先別進去打擾,雪翎在裏面,你們不用擔心。”
他也是未料那日李鳳迤與此地城主一番長談後出來,竟然會得知一個如此驚人的事實,他尚且覺得吃驚,更何況君雪翎本人了,他告訴李鳳迤君雪翎的父親正是他的大伯,換句話來說,君雪翎的父親正是當今皇上的皇叔。
不過君雪翎就算吃驚也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她只是與楚情讨論媚毒的醫治之法,然後親力調配藥方,楚情覺得她像是要把從李鳳迤身上丢失的感情轉嫁到這位城主身上一樣,愛情無望,至少又多了一份親情。
城主病重,來老板失魂落魄,秦遙心不在焉,楚情和君雪翎忙着治療城主,剩下李鳳迤三人就日日得閑,無聊之下,李鳳迤便每天都會離開城主府閑逛,他發現這座城簡直就是應有盡有,富饒多姿,而且民風樸素,實在令人感到心情大好,總是逛了還想繼續逛。
後來木成舟和荊天獄也逛了幾天,但他們誰都不會有李鳳迤那麽高的興致,因為他們不像李鳳迤自小長在寺院裏,後來又被段應樓養在江山風雨樓裏哪兒都沒去過,看着李鳳迤瞎逛,他們只覺得比起街上的那些孩童來,他才更像是個大孩子,對什麽都感到新鮮,對什麽都是好奇不已。
李鳳迤再一次見到城主,是在他第一個療程醒後的第五日,那日的城主看上去雖然沒有比先前要好多少,但總歸有了些許精神,他沒有逞強仍是待在自己的卧室裏,此刻卧室裏氤氲着濃重的藥味,他靠坐在床頭,臉上帶着一抹淡笑看着李鳳迤走進來。
“李公子,沒想到雪翎的醫術如此高明,還有楚情。”他的嗓音依然嘶啞得厲害,楚情說這是由于他肺部常年受損,經常咳嗽的緣故。
“是啊,但你恐怕不會想到有今天這一遭吧。”李鳳迤在床邊那張早就準備好的椅子上坐下道。
城主側了側臉,卻道:“我想,這也許是皇叔早有預料的緣故吧。”
李鳳迤看着他沒想,皇室傾軋,他都不用親身經歷就能料想得到,這絕對比江湖更險惡,也總是令人更絕望。
“我還沒有告訴李公子我的名字,我自然也姓君,這是我們離開皇宮後的姓氏,名麟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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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該稱呼你為‘君城主’。”李鳳迤臉上帶着一抹淡笑說道。
兩人都無需在稱呼上計較,李鳳迤這樣說,君麟夜便道:“無論如何,要多謝你将雪翎帶來這裏。”
“這句話那日城主就說過好幾遍了。”李鳳迤又笑。
“聽聞這幾日李公子都在城中閑逛,若是有什麽可以讓我奉送的,李公子盡管開口。”君麟夜又道。
“那倒不必,都是身外之物,李某更希望城主的身體能夠盡快恢複一些。”李鳳迤真心誠意地道,他自身便是劇毒入骨,自然知曉這是一件相當煎熬的事,眼前的君麟夜苦苦支撐了二十年之久,只令李鳳迤既佩服又覺得惺惺相惜,他忍着莫大的痛苦日日守在這座城池之中,想必有他的原因,恐怕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令他無奈跟自己的九弟反目成仇,想到這裏,李鳳迤問道:“我有些問題要問城主,城主是否知無不言?”
“我本來以為時日無多,便是要将一切都說于李公子知曉,這些事本該告訴雪翎,但我又有些不忍心,再加上城門是被李公子所破,恐怕李公子比雪翎更适合知道這些事,而要不要讓雪翎知道,就交由李公子你做決定吧。”君麟夜卻道。
李鳳迤聞言不禁苦笑道:“這似乎有點不大妥當吧?”
“沒有什麽妥當不妥當的,李公子能解開地圖之謎,與尋寶世家自是有緣,我看雪翎跟李公子的關系也不一般,而且這也是出于我的私心,雪翎實在不适合參與進這些紛争裏。”
聽他說出這樣一句,李鳳迤便完全沒有了拒絕的理由,他點頭道:“好,既然如此,李某願聞其詳。”
得到李鳳迤這樣的答案,君麟夜顯然很是滿意,他想了想忽地問道:“不知李公子對于尋寶世家如何看待?”
李鳳迤沉吟着答:“所謂尋寶世家,我想終歸有所圖,且他們對于保守秘密一事有相當的一套,否則百密一疏,這些寶藏在那麽多年當中,終歸會有洩露的一日,可至今為止,都無人知曉被尋寶世家世世代代尋覓到的寶藏歸處。”
“你說的不錯,他們訓練有素,即使尋到寶藏,也絕不會透露半點風聲。”君麟夜點頭道。
“他們是誰,想必君城主再清楚不過。”李鳳迤看着君麟夜道。
“他們正是百年前被先帝所滅的前朝餘孽,也是皇叔花費畢生精力所在一一尋找的人,但其實連他都不知道,他們把最大的一顆棋安排在了皇宮之中,也就是六弟的母妃。”
“也就是說,他想複國?”李鳳迤腦筋飛快,瞬間就得出了這個結論,這難免讓君麟夜有些吃驚,但他立刻點頭道:“不錯,六弟恐怕早已知曉自己的身份,所以一直在尋找那份巨大的寶藏。”
“那麽,城主被陷害,也是因為你的六弟了?”李鳳迤問道。
“不錯,正是由于尋寶世家裏出了叛徒,所謂的叛徒,只不過是因為現在國泰民安,他實在不願挑起戰争,所以才會将龐大的寶藏全數藏起來,不被六弟和他的母妃所尋到,而他所能尋求的保障,恰恰就是當時手握重兵的我。”君麟夜道。
“原來是這樣……”李鳳迤喃喃地道。
“而雪翎她……并非皇叔的親生女兒,而是那個人臨死前交給皇叔撫養的,皇叔一開始并不知曉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接近他其實是為了将偌大的一批寶藏所埋葬,更沒想過是利用他将我牽扯進去,後來的後來,大皇兄登基,我被六弟陷害,九弟遠在邊疆,皇叔出走,六弟知道我身上懷有真正的藏寶圖,因而說服大皇兄召九弟回宮,九弟不知究竟,以為是我擁兵自重,背叛出了皇城,他帶兵回來的路上便堵了我,結果他截了我大部分的人馬仍是被我逃離,沒想到他花了整整五年時間而且居然被他找到了這裏,只不過他對于破解城門毫無辦法,才會在客棧一守就是十五年。”君麟夜略微無奈地道。
“那看來之前派人抓雪翎入宮的人就是六皇子了。”李鳳迤道。
“雪翎曾被帶入宮中?”君麟夜聞言一驚,不禁問道。
李鳳迤遂把先前的來龍去脈說于君麟夜知道,然後忍不住問:“雪翎的父親,或是君城主的皇叔有沒有仇人?或者六皇子的身邊,是不是有一個運籌帷幄的人?”
君麟夜一愣便道:“你指的,可是段先生?”
“你識得他?”
“當然識得,他是父皇的朋友,也是唯一能出入皇宮的一位江湖人。”君麟夜道。
“果然……”李鳳迤喃喃地道:“那想必他很清楚尋寶世家的事了,只是,君城主對于他的底細,是否清楚?”
君麟夜搖頭道:“倒是一無所知。”說着他又問:“不知李公子為何有此一問?”
李鳳迤苦笑道:“他其實是我的義父,由于某些緣故,現在下落不明,我一直在打聽他的消息,探聽到他與尋寶世家有所牽連,但又不知他究竟是什麽身份,而且,我一直以來都感覺到,他也想要得到那份寶藏,現在聽了君城主的話,我有些懷疑,他會不會是尋寶世家真正的後人,而并非是六皇子。”
君麟夜一聽便反應過來道:“你是說,段先生是直系,而六弟只是旁系?”
“這也只是我的猜測罷了。”李鳳迤搖頭淡道。
“他的身份我倒是從未懷疑過,所以也并未打聽,但若是李公子想要知道,我倒是可以幫忙聯系一下皇叔,他說不定會知道。”君麟夜道。
“城主同他仍有聯系?”李鳳迤一愣問。
“有必要時才聯系,但我總覺得此事至關重要,皇叔查探尋寶世家的下落那麽多年,就算不知道,也總有其他線索,我還是盡快幫你聯系一下。”君麟夜當仁不讓道。
“好,那就有勞君城主了。”李鳳迤當下道。
“舉手之勞,自當盡力。”君麟夜說了這番話臉上便已現出些許倦色,李鳳迤見狀便起身道:“三日後是第二個療程,反正李某還會再留一段時日,也想等候城主的消息,還是先請城主休息吧,剩下的,我們不妨明日再聊。”
“好,那就依李公子。”君麟夜自知精神不濟,便也不推辭地道。
這一日李鳳迤自君麟夜的卧室出來後便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半步都不曾離開,楚情傍晚時分前去送藥,推開門卻見李鳳迤早已在床上休息,他微一蹙眉蹑足走近,卻發現李鳳迤竟是渾身汗水,兀自陷入夢魇之中無法清醒,楚情心中一驚,伸出手輕輕推了推李鳳迤的肩膀,并出聲喚道:“鳳迤、鳳迤!”
“迤兒,來,今日是你成為吾兒的第十五個年頭,也是我們即将分開的日子,無論如何,義父總希望你歲歲平安,日日開心,先前那些不痛快都是義父不好,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義父近來已經把那些人都陸續解散了,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沒有什麽用了,反正今日之後,你也要離開義父身邊,若是迤兒還願意相信義父,今晚就陪義父喝上一杯,如何?”
李鳳迤從不知曉自己的生辰,于是段應樓便将認他做義子的那天當做紀念日,而後段應樓年年都會為他慶祝,在那樣的日子裏,聽着這個一手帶大自己,教會自己許多事的人一臉落寞的說着這番話,李鳳迤縱是曾經有再大的疑惑,此刻也不願辜負他的一番心意,更何況,他當然願意再一次相信他的義父,于是他便舉杯道:“今晚義父要喝幾杯,迤兒都會奉陪,迤兒先敬義父這一杯。”
當下,他端起酒杯,然後先幹為敬。
哪知,一杯酒,便是恩情絕,段應樓壓根沒有喝下手中那杯酒,而是将酒杯摔了個粉碎,“砰”的一聲脆響之後,段應樓養的那些死士便将李鳳迤團團包圍。
“将他殺死,拿他的人頭來見我。”
“義父?”他不敢置信地擡起臉,卻不料段應樓早已翻臉,那張臉陌生之極,哪裏還有往日裏那個慈祥的父親的模樣?
“是你逼我的。”他冷冷地道,冷得讓他渾身直打顫。
“好冷……迤兒好冷……”
楚情雖然不确定李鳳迤夢到了什麽,但又大概能知道他夢到了什麽,他在夢中溢出的痛苦低語他并不是第一次聽見,那段往事斷斷續續被他拼湊,從李鳳迤口中說出來的并不多,他寥寥幾句,不談大是大非,也不說大悲大痛,所以盡管他知道,卻并不知道當時具體的情形,當年他因為尋藥而遠在深山裏,根本沒想過後來段應樓會用如此手段逼殺李鳳迤,當他采藥返回他們所住的山莊的時候,那裏早已面目全非,他連個問的人都找不到,最後還是栖梧山莊來了消息,他清楚地記得再見到李鳳迤時他那副随時都可能會死去的模樣,好像如幽靈般仿佛随時都會消失掉,他不僅反複毒發,且夜夜陷入噩夢之中,日日心痛如絞,除此之外,他不言不語不動,就好像失了魂一樣。
過了将近大半年,那人總算稍稍恢複,可他也只是說了一下大概,就再也不提那日之事,然後淡笑着向他介紹說:“這位就是跟你齊名的‘聖手’,君雪翎君姑娘,我也才有幸認識她,我說服她加入了我們,你說,我是不是很厲害?”
他仍是習慣性地半開玩笑,好像壓根就沒有發生過那件事一樣。
“鳳迤!”
李鳳迤驀然睜開眼睛,看見楚情焦急地面容放大在自己的眼前。
“你終于醒了!”楚情見李鳳迤睜眼,總算松了一口氣。
李鳳迤眨眨眼,似是有些愣怔,楚情在一旁絞了毛巾走過來替他擦臉,李鳳迤回過神來,自己接過毛巾,楚情便扶他坐起來,李鳳迤将毛巾蓋在臉上,好一會兒才拿下來擦,然後長長籲出一口氣來道:“不知不覺就睡着了,現在什麽時辰了?”他懶洋洋地靠在床頭,問着楚情。
“酉時了。”楚情蹙眉擔憂地看着他道:“剛才你又做噩夢了。”
“噩夢才好,醒過來發現是夢。”李鳳迤卻這樣道。
楚情可不會就這樣被他蒙混過去,問他道:“是不是又夢到那時的事了?”
“沒什麽,都已經過去了,倒是你,我總讓你為我擔心,真是對不起。”李鳳迤帶着歉意道。
“好端端的說什麽對不起!”楚情口吻忍不住兇了兇,随後又立刻放低下來道:“先喝藥,這幾日我忙着為城主治療,沒時間看着你,記得你身上發生的任何小事都不能瞞着我,像今天這樣的也不行,你身體的情況不佳,才會頻頻被噩夢纏身,知道嗎?”
李鳳迤看着楚情那張臉不禁撇了撇嘴道:“楚情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比小孩子還不如,什麽都瞞着,以為可以瞞天過海,我恨不得把你綁在身邊日日夜夜看着你。”楚情說這句話的時候,并沒有看李鳳迤,只是垂着眸道。
“好了好了,真拿你沒辦法。”李鳳迤接過藥碗仰頭“咕咚咕咚”就一口氣喝了下去,喝完表情一臉嫌棄:“好苦。”
楚情頗為無情地道:“嫌苦就要更努力養好病。”李鳳迤抱着被子可憐兮兮地坐在角落,老老實實地點着頭。
楚情看着李鳳迤這副模樣,忍不住摸出一顆糖丢給他,李鳳迤頓時喜笑顏開,道:“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楚情也是拿他沒辦法,看他為了一顆糖就開心成那樣,心中沒由來又有幾分酸楚,從小李鳳迤就患有心疾,每每發作就痛苦不堪,他為此專門學醫為他調養,好不容易脫離了日日喝藥的生活,結果被段應樓一朝打回原形不說,更是劇毒侵襲入骨,痛楚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更是有性命堪憂,他現在能這樣跟自己說話裝委屈讨糖吃,已經是萬分慶幸的事了,楚情知道自己不能再奢求更多,他又看了李鳳迤一眼道:“鳳迤,我知道你打着什麽樣的主意,所以,你有什麽事都別瞞我。”
李鳳迤被他叫的心一軟,露出無奈地表情來道:“我答應你就是了。”
“那就好。”楚情也不多說,反正這個人固執得很,說什麽他也不會聽,還不如依着他,順着他,寵着他。
“楚情,你說我是不是很無能?”李鳳迤微微仰起首,看向窗外越漸沉下的暮色,他的語調之中第一次有了深深的無力感,太多事壓在他身上使得他越漸喘不過氣來,若說這世上唯一能讓他稍稍放下防備示片刻弱的人,恐怕也就剩下楚情了。
“你無能這世上就沒人有能耐了,只不過是世事太過無常,你也別老拿自己當英雄逞能。”楚情低低地道。
李鳳迤沒再說什麽,他何嘗想逞什麽能,但是楚情沒說錯,世事無常。
楚情在李鳳迤房裏逗留過久,君雪翎找了他兩次沒找着,索性就在楚情房裏等,不一會兒,房門被推開,君雪翎見到他第一句話就問:“是不是他又毒發了?”
“沒有。”楚情說着,忽地又道:“你這樣擔心,不如自己去看看他。”
君雪翎垂眸:“他不需要我,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楚情卻道:“雪翎,恕我直言,所謂旁觀者清,你難道真的覺得讓他陷入感情是一件正确的事?我們都不是他,但我們卻是最清楚他的心疾嚴重的程度,他連想都不能想,難道你指望自己用愛情就能使他那顆破碎的心恢複如初?”
君雪翎聞言一怔,楚情又道:“你知道我向來偏心,一顆心從來都向着他,而你喜歡他同時也希望他喜歡你不也是因為一己之私?可是你想想他的病情,若他真的喜歡上你也就罷了,如若不然,你又何必強求于他,讓他平白多背負一個人的感情?”說着,楚情不禁道:“對不起,我知道我的話你一定不愛聽,但我只要他活着,就算永遠不能談愛都好,更何況,你我也都知道,段應樓還沒有死,你想一想,在這之前,他怎麽可能有心思來談情說愛呢?”
楚情這番話說得再直白不過,可每一句都讓君雪翎感到痛徹心扉,這些她怎麽會不知道,她也一直試着控制自己的心,努力不越雷池一步,只可惜事與願違,她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楚情,你說的都對,但我跟你不同,我是一名女子,我傾心于他不是一年兩年,你要我放棄我懂,可現在的我根本做不到,要不是不想讓他為難,我又怎麽會躲着不見他,幸虧有你在,我想日後我都不可能回到以前那樣,我也裝不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來。”君雪翎的語調中不免帶着一股凄然,要她不見他,其實比讓她不喜歡他還要難,但現在她還喜歡着他,就覺得自己不能去見他。
楚情對君雪翎的話不置可否,只道:“可是,我想你應該會後悔的。”
君雪翎聞言頓時一個激靈。
“你明白我的意思。”楚情說着又補充了一句道:“他剛剛好不容易才從夢魇中醒來,你總該知道那有多嚴重。”
君雪翎忽然意識到她抗拒再多,想再多,也敵不過這樣一句話,她自然明白楚情的意思,可一旦涉及到李鳳迤的病情,她就覺得什麽愛不愛都不是太過重要的,原來最重要的不過是見他安安穩穩,再也不被病痛折磨罷了。
楚情見君雪翎一下子就跑得沒了影,不禁看着她離開的方向喃喃地道:“你傾心他不是一年兩年,可你知道還有一個人也傾心他多年嗎……”
剛才那番話他不是為了君雪翎說的,而是為了李鳳迤,君雪翎喜歡李鳳迤是君雪翎自己的事,沒必要讓李鳳迤背負這一份虧欠,李鳳迤從來也不欠誰的,從來也不。
而是他欠了李鳳迤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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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