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昔五十二 雨夜來客
第57章 昔五十二 雨夜來客
楚情走後,李鳳迤縮在角落裏并沒有動,他知道楚情故意跟他多說幾句,是為讓他分散注意力,可當他一個人的時候,夢中那熟悉的情景再度湧現,他閉上眼睛,一手撫着胸口,盡力保持呼吸,努力不去想,也就是在這時,門被豁然推開,一人夾帶着風聲急急沖了進來,見李鳳迤這樣,不禁連忙問道:“你怎麽樣?沒事吧?是不是心口又疼了?”
李鳳迤睜開眼睛,對上君雪翎滿是憂色的眸子道:“你放心,我剛喝了藥,沒什麽事。”
君雪翎注視着李鳳迤,這些天她曾努力讓自己做到不去注意他,然而現在所有的功夫都白費了,她近乎貪婪地看着眼前的人,好像想把失去的那幾天都補回去。
“怎麽了?”李鳳迤也就這麽讓她看,但看久了,仍是不自覺地問了出聲。
“沒、沒什麽。”君雪翎搖搖頭,卻道:“對不起。”
“該是我向你說‘對不起’才是。”李鳳迤柔聲道:“一直都是我在辜負你。”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求得太多,根本沒有顧及你的心情,我明明應該是最清楚的人,卻在不知不覺間為了自己的所求來要求于你,要不是楚情提醒我,我還在那裏自怨自艾,是我不對。”君雪翎道。
“傻瓜,這種事哪有對錯。”李鳳迤無奈道:“你別聽楚情的,他太偏袒我,對你不公平,其實我把你們都當做是我的親人,雪翎,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快樂,跟一個真正愛你的人在一起,這樣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
要不是李鳳迤坐在床的一角,君雪翎恨不得沖上前去捂住他的嘴,此時她也只能打斷李鳳迤的話道:“你別胡說,我怎樣都可以,只要你好好的。”
李鳳迤笑了笑,沒說話。
縱然帶着無限傷懷,但君雪翎這時候忽然覺得只要能與李鳳迤如親人般相處也未嘗不可,并不是什麽都非得她想要的才是最好的,只不過,她仍需要一段時間來适應。
“那……我就先離開了。”君雪翎說着就要走,卻被李鳳迤叫住了:“你先別急着走,關于你的身世,我想還是不能瞞你。”
君雪翎停住腳步,其實這件事她比誰都想要知道,卻又有些害怕知道,所以她什麽都沒問,似乎就是在等着這一刻,等李鳳迤告訴她。
“你說。”
李鳳迤想了想才道:“你的親生父親已經死了,他是真正尋寶世家的人,而尋寶世家卻是前朝遺族,他們弄丢了自己的國土,想要回來報仇,但你的生父不願意,所以對尋寶世家而言,他是叛徒,而你的養父,也就是你所認知的生父,他應該還活着,我已請城主幫忙跟他聯系,若是聯系上,你有什麽打算?想不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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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想,我一直以為他已經死了,雖然我另有生父,可養大我的人一直是他。”君雪翎道:“剛才你說我的生父才是尋寶世家的人,我為尋寶世家守陵守了整整十五年,我想,這或許就是父親的目的,盡管我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生父,但我總算也守了他十五年。”
“本來你是尋寶世家的人,我覺得至少要弄清楚這件事,不止是為了你,也因為我的義父跟尋寶世家還有皇宮的人都有所牽連,甚至他很可能才是真正尋寶世家的後人,我有預感,這應該就是他汲汲營營所布置的一切背後的原因,也是想要殺死我的原因,所以,我也需要見你的父親,如果城主所言都是真的,那麽抓你的人便是六皇子,六皇子跟我義父必定曾經有某種關聯,而這些只有你的父親知道,他隐姓埋名在外,應該就是為了阻止皇室中将會發生的紛争,而這一切,所需要的財力物力就是被你生父所埋藏起來的寶藏。”
李鳳迤在離開君麟夜卧室之後就已經理清了來龍去脈,現在他知道只要順着這條線索,比宮中的六皇子先一步找出寶藏,應該就能解決一切事情的争端。沒有寶藏,六皇子寸步難行,更何況,在寶藏之前,他就已經斬斷了六皇子的一條手臂,那就是他的義父段應樓,沒有段應樓在江湖上幫忙,六皇子的觸角伸的再長也有限,不過段應樓必然也做足了工夫,否則又怎麽可能在被關押的情形下仍然能令六皇子準确地找出君雪翎來,對李鳳迤來說,這就是信號,段應樓五年前就被控制在他的手裏,而五年後出現他未知的線索,就算跟段應樓從前的布局有關,那也已經慢了很多,好在慢了很多,才讓李鳳迤有時間繼續周旋,但又幸好沒有慢過了頭,否則李鳳迤自知活不了太久,恰巧這一點段應樓也最是清楚,不過這當中李鳳迤自己也下了不少功夫,只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靠君雪翎來撥弄這根連着尋寶世家的線索,沒想到對方反而先一步出現了。
“真沒想到,原來我們之間還有這樣的淵源。”君雪翎聽後不禁道。
“若是算一下時間,大約十五年前義父就跟你的父親有過長談,也就是在兩年後,吳哥王朝那六枚戒指現世,但事實上,戒指在更早以前就被鳳玉麟所得,而那六枚戒指引出的卻是吳哥王朝一案,我們一直以為那件大案事發是在二十年以前,可從鳳玉麟得到戒指的時間推算,顯然還要更早,幾乎比吳哥王朝一夕覆滅還要早上十年,大約就在我出生前後,可見尋寶世家所知道的寶藏秘密并不單單只是指定一個地點,也不局限于任何形式,金邊湖底那一座巨大的藏金庫現在雖然因為塌陷而從此長埋地底,但誰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會有類似的寶藏在将來現世,而且在來砂之城前我已經得到消息,青子吟親手打造的那柄金劍忽然從買主手上失落,那柄金劍是買主用藏寶圖跟我們做的交易,當然他自己想必也早已拓印了一份,本來我們和他之間還有一筆交易,就是幫他尋寶,但是現在看來,他手中握有藏寶圖和金劍一事顯然也在義父的控制之中,因為青子吟被要求鑄造那把劍的事,遠在我出事之前。”
作為江山風雨樓的樓主,背後操弄的情報不在少數,外人只知道江山風雨樓是搜集情報的地方,卻不會清楚這些情報究竟是從何而來。開門做生意自是一部分,但還有很大一部分,便是出自李鳳迤之手,否則,當年段應樓也不必祭出殺招,江山風雨樓乃李鳳迤一手設立,翻雲覆雨的手段他比段應樓只多不少,只是一個想拿來用在驚天陰謀之中,另一個初衷卻只是覺得有趣而拿來排解無聊,這一來,結果便是兩敗俱傷。
“所以金劍和藏寶圖如今也落入了六皇子之手?”君雪翎道。
“一定是他,所以一旦這裏的事情了解,我們便要去另外一個地方,幸虧那份藏寶圖并不是六皇子能破解的,所以我暫時還不着急。”李鳳迤道。
“怎麽說?”君雪翎不解地道。
“因為那份圖本來就有缺失,他們空拿着一柄金劍也無濟于事。”李鳳迤道。
“原來是這樣,那缺失的部分……”君雪翎說着就看向李鳳迤,目光之中盡是了然:“是不是……在你的手上?”
李鳳迤沒回答,表情卻是不置可否,然後便道:“暫時等你父親的消息,說不定我們還會有別的收獲。”
“有整整十五年了,我真沒想到他居然活着。”君雪翎至今都覺得不太真實,随後她又忍不住擔心起來道:“我覺得當初父親會留下遺書出走,興許就是知道他一出去很可能就回不來,才會讓我以為他已經病死在外,現在尋寶世家和藏寶圖之事忽然塵嚣其上,那麽萬一我的父親露面豈不是反而危險?”
“那你就試着更相信他,過去那十五年難道不危險?他是知曉了危險也要離開栖梧山莊的人,時刻伴随着危險的人,不會因為忽然讓我們知道了他活着就更危險,進一步說,萬一真的出了什麽事,跟他做任何決定都無關,只不過是想要避開的事提前發生罷了。”李鳳迤這樣說道。
君雪翎最終做了決定道:“如果有他的消息,我想見他一面。”
“我也希望能見到他。”李鳳迤亦道。
當君麟夜第二個療程結束,李鳳迤便等來了君雪翎父親的消息,正如李鳳迤和君雪翎兩人所希望的,對方也提出想要一見,他還說由于最近因緣際會巧得了冰蠱蟲,據說那種蠱蟲可以根治君麟夜所中的媚毒,所以他近日會親自來到砂之城一趟,讓他們先別急着離開。
他這麽一說那顯然是要等的,而冰蠱蟲的出現令楚情和君雪翎花了好一陣時間來研究,他們甚至開始推敲蠱蟲一類是否能用來治療李鳳迤的毒,只不過他們本身對蠱沒有鑽研得那麽透徹,所以還是打算先等人到了再說。
人是在雨夜到來的。
沙漠中本就少雨,但那夜的雨卻有着傾城之勢,雷霆之鈞,在這樣的夜晚,很容易就喚醒李鳳迤五年前在毒憂林中蘇醒過來的記憶,那一夜他只感覺渾身上下徹骨的冷,鑽心的疼,連豆大的雨滴砸在他的身上臉上,他都沒有什麽感覺。
他想起義父的好,卻忘不掉那場驚心動魄的背叛,他想起自己在最後關頭将機關開啓,而那特制的機璜樓,本是他這年要送給義父的大禮,那本是為保護義父之用,最終,卻成了他囚禁義父的工具。
真是萬分可笑。
而到了雨夜,李鳳迤渾身的骨頭也沒完沒了地痛了起來,他卷着被子貼着牆,昏昏沉沉睡着,便在這個時候,極其細微的腳步聲夾雜在偌大的雨聲中傳來,李鳳迤披衣而起,推開房門,就見被大雨打濕的長廊上多了一連串濕噠噠的足印,那足印是從院子中來,一直延伸到長廊的盡頭,那裏,卻是君雪翎的房間。
李鳳迤一怔,正要邁開腳步,卻感到一陣掌風自身側來襲,那掌風夾帶着雨裏的陰涼之氣,頓時遍襲李鳳迤全身,李鳳迤一個激靈,反應卻迅疾無比,他腳步微滑,算準角度,探出手臂直扣對方脈門而去,未料對方竟似早有預料,振臂一揮,他內力渾厚得驚人,李鳳迤的內力卻早就用在抑制渾身的疼痛上,這時猛地受力,他自是反射性地用內力抵擋,這一來,沒了內力壓制,周身疼痛驟然爆發,李鳳迤的臉色一瞬變白,他痛得險些站不住,冷汗滾滾直淌落下來,他此時已靠近長廊邊緣,雨水頃刻間将他整個人澆得透濕,也就在這一刻,對方似是察覺到李鳳迤的不對勁,他正待上前查看,卻有兩人一前一後各自匆忙奔來。
“鳳迤!”
“父親住手!”
楚情想都沒想直接一指點昏了李鳳迤,并對君雪翎道:“快去準備熱水。”
君雪翎自是來不及再同如幽靈般出現的父親打招呼,只來得及瞪他一眼然後跑去廚房燒水。
隔了一條走廊的木成舟和荊天獄自是也被驚動到了,當晚別院熱鬧得跟白天一樣,最後更是連主宅的君麟夜也得到了消息,竟不顧病體也來到了別院裏。
君雪翎的父親叫君風致,他也是君麟夜的皇叔,更是連當今天子都要稱呼他一聲“皇叔”的人,身份不可謂不高貴,不過這一層對君雪翎來說毫無意義,她此時怒氣沖沖地瞪着自己的父親,連原本該是父女重逢的感人肺腑場面也一并省了。
君風致就算是再遲鈍也知道剛才那個人恐怕對自己女兒來說很重要,而且多半就是十五年前他曾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小子,自己雖然出手不重,可是好像那人原本就有傷在身,以至于他這突然的襲擊引發了對方的傷勢,而且看起來好像還很嚴重。
君風致搔搔頭,表情無辜至極,他看了看一旁倚榻而坐的君麟夜,又看了看沉默不語的君雪翎,頗為無奈地道:“小夜子,我是不是闖大禍了?”
君麟夜臉色蒼白,可精神尚好,他抿唇笑了笑說:“皇叔你也老大不小了,既然來到砂之城,為何不讓人通報,不僅偷溜進來,還偷襲我的貴客?”
他的嗓音嘶啞得厲害,聽得君風致禁不住頻頻蹙眉,不過對于君麟夜的病情他知之甚深,更知嗓音不是主要問題,遂暫時忽略,然後解釋道:“我哪兒有,本來想去偷看翎兒一眼的,誰知道那小子聽力太好,我自诩輕功無敵,今個兒卻被人發現,于是就想試試他的身手嘛,哪知……”他邊說邊偷偷瞥向自家女兒,誰料後者像是無比了然地道:“父親您就別狡辯了,您不就是好勝的脾氣跑了出來,不願被人比下去才出的手,幸虧我們來得快,不然要是他出了什麽事,女兒可不原諒您!”
“啧啧,真是女大不中留,說什麽不原諒我,小夜子你快來給我評評理,你說這還是不是我的女兒了?”君風致老大不高興地撅起了嘴道。
君麟夜沒轍地道:“皇叔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麽越來越頑皮了?”
“那也要有人肯跟前輩玩耍,他才頑皮得起來,前輩你說是不是啊?”就在這時,李鳳迤從廳外走了進來,楚情、木成舟和荊天獄随着他一并前來,他看起來好了很多,除了臉色還有些蒼白之外并無異樣。
這句話簡直說到了君風致的心坎裏,他站起來道:“原來是你啊,我還記得你的名字,叫李鳳迤是不是,都長那麽大了!”
“前輩好記性,不過我想我的名字城主信中也有提及,城主,你說是吧?”李鳳迤天生就喜歡拆人家的臺,誰都不肯放過,早已到了見縫插針的地步,君麟夜聞言一愣,斟酌了下才道:“被李公子料中了,不過我想皇叔的記性自是不差。”
他這麽說兩邊都不得罪,君風致更是厚臉皮地承認道:“小夜子這話不錯,我愛聽,哈哈。”他說着上前拍了拍李鳳迤的肩膀,又道:“剛才真是多有得罪,誰讓你聽力那麽好,居然在大雨天裏還聽得出我的腳步聲,不過因為這事,翎兒還在怪我,你就看在我是她爹的份上幫我說幾句好話,嗯?”
李鳳迤聽了笑起來道:“她怪你的何止這一件,反正你是她爹,她也不能拿你怎麽樣,你就好好利用這一點,多使使做父親的權利豈不有趣?”
他們兩個人簡直是一對活寶,說出來的話一句比一句氣人,君雪翎聽到最後已經是沒好氣地道:“他傷了你,你卻為他說話,我那麽擔心你,你卻視若無睹。”
“前輩為我們帶來重要的消息,讨好他一下也不為過,不過恐怕也是因為有你在的緣故,前輩才會那麽明裏暗裏的跟你撒嬌。”李鳳迤唇角的笑意暖得不可思議,君雪翎哪裏說得過他,只好又瞪他一眼,才對自己的父親道:“既然來了,就老實交代,別藏藏掖掖的,還有,我看今晚大家就都先去休息,李公子和君城主本來就都需要休養,你半夜到來,總也得先睡個覺,就不要再鬧了,等明天大家精神好了,你就把什麽都說出來,知道嗎?”
“呦呦,多年不見,怎麽脾氣那麽大,對我越來越兇了!”君風致苦着臉道:“我辛辛苦苦把你養那麽大,居然連一點便宜都占不到,真不好玩!”
“我還沒問你離家出走的事,玩什麽玩。”君雪翎說着對君麟夜道:“城主你身體要緊,先回去休息,別理他,一會兒我會待你安置好他的。”
君麟夜也是很快就疲倦了,聞言點頭道:“那好,反正人已經來了,有什麽話等明日再談。”他說着在心腹的攙扶下離開了別院,楚情也順便對君雪翎道:“我把他也帶走了,你跟你父親好好敘敘舊。”
他說着都不讓李鳳迤再有機會跟君風致說話,讓木成舟和荊天獄直接架着人就出了廳室,留下君風致和君雪翎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君雪翎的臉色再也板不起來,她的眼神逐漸柔軟了下來,她望着眼前多年不見的人,雖然他仍是一樣貪玩,但正是她記憶中那個總是精神奕奕什麽都有信心做到的男人,她最最親愛的父親,她以為永遠都見不到的人,君風致。
“真的是你,父親……”君雪翎注視着君風致,喃喃地道。
“這些年來,真是難為你了。”君風致一直沒坐下,他這時望着自己的女兒,忽地張開手臂:“過來。”
君雪翎頓時就撲進了他的懷裏,這個懷抱她最是熟悉不過,她把頭埋進君風致的胸口道:“父親,我好想你。”
“你不怪我?”君風致輕撫着君雪翎的頭發,君雪翎搖搖頭,只道:“你活着,比什麽都好,翎兒再開心不過。”
君風致又低低地道:“你也知道我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了?”
“嗯。”
“我什麽都沒跟你說清楚就留下你一個人在山莊裏,說不定也永遠沒機會跟你說,你都不怪我?”
“對翎兒來說,你就是我的父親。”
“看你,都長成一個那麽标致的大姑娘了……”君風致松開君雪翎,扶着她的肩膀仔仔細細打量着她,不禁喃喃地道:“是為父害了你,害得你到現在都沒能嫁出去了……”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他什麽都沒告訴君雪翎,卻也不能枉顧她真實的身份,是他讓君雪翎一個人留在山莊一留就是十五年以上,也因此讓她從十六歲變成了一個三十一歲的大姑娘,原本十六歲該是成親的年紀,可是……
“翎兒這樣很好,沒什麽不好的。”君雪翎急急忙忙地道。
君風致端詳着君雪翎,她出落得相當美麗,盡管已年過三十,可她并未出過嫁,是以外表看起來仍是二十多歲左右的年紀,只是比起他離開那年,君雪翎已然變得更加成熟,也更加有女人味,而她眉宇之間那抹英氣,偏又像極了她的生父,這使得君雪翎有着一股相當獨特氣質,君風致越看越是覺得滿意,可又忍不住充滿了惋惜:“我看你很在意那個李鳳迤,是不是?”
君雪翎半點也不掩飾,點頭道:“女兒是在意他,恐怕除了父親之外,他就是女兒在這世上最在乎的人,不過女兒跟他的關系也僅限于此,他心中有更重要的事,容不下女兒。”
君風致又擡手摸了摸君雪翎的頭道:“你自己想得明白就好,當年父親見他的時候,就知道他患有很嚴重的心疾,恐怕也根本沒辦法陪你到老,不過為父還是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麽要讓他來找你……”
“你讓他來找我,難道不是為了我,為了尋寶世家和我的身世的緣故嗎?”君雪翎自李鳳迤告訴她那一些事起,就一直在想其中的緣由,她總覺得自己的父親沒理由為了讓她醫治李鳳迤才會讓李鳳迤來找她,且現在聽自己父親所言,他很清楚李鳳迤的心疾是無藥可醫的病症,用再多的藥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若是沒有之後的中毒事件,她能為李鳳迤所做的最多也就是穩固他的心疾,可現在看來,心疾卻變成了幌子,父親背後更多的用意,應是在于破解她守陵人的身份,尋寶世家的秘密一日不被揭穿,她就将要終生老死在山莊裏,這恐怕才是父親苦心安排讓他們見面的真正理由。
君風致自知自己這女兒聰明過人,如今見她把一切都想到了,便知也沒什麽需要解釋的了,于是便笑道:“在這件事上,他的确是最佳人選,不過要做我的女婿,卻仍是有待定奪。”
“父親,你說到哪兒去了。”君雪翎心中凄楚,她跟李鳳迤前陣子算是相互之間坦白得清清楚楚,她還需要時間來消化接受,甚至是努力将曾經滿心的愛意轉化為別的感情,她所有的目的都是為了讓李鳳迤能好好地活下去,只要他能活下去,她絕不會再奢求更多。
“傻孩子,發生了什麽事,跟為父說說,嗯?”君風致自小将君雪翎帶大,縱然有十五年以上沒能見面,但時間并不會将他們之間的父女情誼給沖淡,君雪翎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忽然就理解了李鳳迤口中所說的“親人”的意義,她拉着自己的父親坐下,看着他道:“我們那麽久沒見,父親是不是也該同女兒說說在外面那麽多年,都遇到了一些什麽事呢?”
“那麽晚了,你不去休息?”君風致笑着問她。
“怎麽可能睡得着!”君雪翎忍不住嗔怪,随即卻想到君風致是連夜前來的,不禁道:“若是父親想要休息的話,女兒就先安排你去房裏——”
“你父親我的精神可是好得很,來來來,不如我們父女倆來一次秉燭夜談,對了,我還帶了好酒回來,我們來小酌兩杯,如何?”
父女重逢,兩人自是都無心睡覺,君雪翎聞言便起身道:“廚房裏正好還有些下酒的小菜,你等一等,我這就去拿來。”
君風致笑着看她轉身跑出去,眼神中卻忍不住閃過一抹若有所思,但他也很清楚世上有太多事都無法強求,便也随即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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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