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章

第 33 章

泉源府, 夜色正濃,一縷月華灑下,映出一片華光。

月華之下的暗處, 一道身影疾馳而過,在一處還亮着燭光的窗戶下面停下,擡手輕輕地敲了敲窗戶, 壓低了聲音對着裏面的人急切地問:“宇文瓊,外面都安排妥當了, 我父親那邊也傳來了消息,你打算什麽時候動手呢?”

朝堂上, 幾方勢力之間,極限拉扯, 讓當權者出現了疲憊之色,又在心裏更是覺得他父親不識擡舉。

要是現在再不解決鄧秋鶴的事情, 京中的父親可能就要被問責了。

餘卿一襲緞面的白色裏衣穿在身上,外面披着一件袍子,手裏的書本還未曾放下,搖曳的燭光照在他清隽的側臉上, 仿佛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他聽到聲音,擡手打開了窗戶,把人放了進來,他順着燭光掃了一眼孟君廷, 眼神淡淡地道:“明天,就走。”

鄧秋鶴那邊已經知道他這幾天就出發, 但是具體的時間不清楚。

宇文竹這幾天也頻繁地出城, 他不知道他出城的目的是什麽,但是總是感覺這事情有點蹊跷。按照他對鄧秋鶴的了解, 這人自傲在沒有自負,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是絕對不可能和宇文竹進行聯系。

他也是擔心空歡喜一場,好處得不到反而被責問,就得不償失了。

而現在宇文竹每天出城的話,就是為了其他的事情了,他都成為泉源府的知府了,還能有什麽事情讓他一次次地往外跑呢?

孟君廷擡手扯下了臉上的面巾,露出了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他擰眉看着餘卿帶着思索地道:“那行,我回去之後就安排安排一下,張楓要和我要是身體健全的時候,鄧秋鶴完全不是我們的對手。但是現在卻不行了,我們倆合起來可能也打不過他。當年鄧秋鶴在燕京城可是很有名氣的,長相俊美,武功高強,要不是打死了一個宗親,也不可能被發配到這樣的地方來。”

餘卿黑長的睫毛微微地抖動,轉頭看着孟君廷有些詫異地問道:“鄧秋鶴的功夫不錯?”

他在海城這麽長時間,就沒有聽誰說過關于鄧秋鶴有功夫的事情,尤其是看着他清瘦儒雅的模樣,也不會朝着他會功夫那方面聯想。

孟君廷微微地點頭,有些消瘦的臉上帶着一抹慎重,他對着餘卿聲音都帶着謹慎道:“我父親給我的信件裏專門提了這件事,要是按照他離開燕京城的時間算的話,到現在他可能鮮少有敵手。”

“就是到時候我們帶着黑鐵小隊的人,可能也只能是車輪戰,就是殺了他可能也會死傷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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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他猛然間擡起頭來,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染上了一層明亮的光芒:“我怎麽把這件事給忘記了,我和張楓加起來不是鄧秋鶴的對手,但是要是加上我妹妹呢?”

如兒的功夫也是得了父親的真傳,已經不比他當年弱多少了,就是鄧秋鶴這些年來功夫見長,他們三個聯手應該問題不大。

餘卿修長的手指微微地一頓,看着孟君廷滿是疑惑:“孟小姐的功夫很好嗎?”

他在宮裏遇到孟君如的時候,她在水裏掙紮。他在蒼城遇到孟君如的時候,她被人追得沒地方跑,這實在讓他不能把孟君如和一個高手聯系到一起。

孟君廷坐在椅子上,擡手捏了一塊點心塞嘴裏,又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解釋道:“很好,得到了家父的真傳。”

說到這裏,他撩起眼皮看着餘卿,笑道:“我知道你想的什麽,你遇到她兩次,她都在危險當中。還出手救了她。她不會水,在落水之後幾乎無法自救,這次多虧了你。在蒼城,他被人下藥,封了穴道,這才被人給追得滿地方跑。”

餘卿修長的手指端起茶水往嘴裏送,半晌之後才點了點頭道:“那你看着安排?”

功夫這樣玄之又玄的事情,有些打破他的認知,他在現代接觸的也就是散打,跆拳道,還有一些拳擊。像孟君廷這樣的手裏帶着一把劍,不借助任何的工具,就不動聲色地跑到了他的窗戶之下,實在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之前他也見張楓出手,但是卻并不是孟君廷這樣的功夫。

現在看來,王餘弦那些人都只是小喽啰,完全不值得動用內力的。就是當時他沒有請鄧秋鶴喝茶,張楓一個人都能把王餘弦帶來的人給擺平。

只是原身的記憶裏面,怎麽就沒有關于功夫的事情呢?他之前所見到的都是一些招式,內功,穴道完全是沒有任何的記憶。現在猛然間聽到這些,他只覺得自己的內心波濤洶湧,十分的不平靜。

孟君廷看着餘卿有些走神的模樣,以為他是擔心他們不是鄧秋鶴的對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宇文瓊,你別擔心,這件事一定不會出任何的岔子。”

說完之後,他對着人伸了個懶腰,對着餘卿道:“我先走了,明天你離開的時候小心一點,千萬別和宇文竹撞上,要不然的話怕是不好收場了。”

餘卿點了點頭,看着他腳尖從窗臺上一點,人就輕飄飄地飄出了幾米的距離,這才覺得,這個世界上的功夫,可能真的是包含輕功的。

張楓看着孟君廷離開的背影,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他對着餘卿滿是愧疚地道:“公子,請公子處罰。”

他從孟君廷翻進來的一瞬間,立馬就發現了他的蹤跡,只是知道他是孟君廷,這才有些大意。

而現在想想,只覺得有些後怕,要是孟君廷是想要對公子不利的人,那現在公子就已經死了。

這樣的後果是他所不能承受得了的。

餘卿坐在椅子上,淡淡地掃了一眼張楓,對着他擺了擺手道:“起來吧,孟君廷和你是舊相識,你大意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有一點我有點不太明白,你們練的功夫是可以飛檐走壁的嗎?”

張楓面對着餘卿滿是好奇地問話,擡頭見他卻是沒有任何想要責備的意思,這才站起身來,對着他解釋道:“能夠飛檐走壁,剛剛孟公子用的就是輕功。但是大多數的輕功都要內力支持。而內力一般都是從小修習的。二少爺和侯爺還有老侯爺應該都有修習的。”

公子沒有修習,可能是因為自小身子比較虛弱造成的。而且他現在已經十四歲了,想要再從頭開始修煉內力的話,怕也不會有多大的成就了。

餘卿聽着這話,半晌才點了點頭,今天他發現的事情實在是有些颠覆了他的認知,之前他以為的功夫好就是單純的拳拳到肉,現在看來也不盡然。

宇文複之前對着陳文軒動手的時候,還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陳文軒絕對非死即傷。

他緘默了片刻,才從張楓的話裏回過神來,臉上神色也恢複了正常,對着張楓擺了擺手,神色淡淡地道:“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咱們就出發,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張楓聞言,對着餘卿微微地拱手,朝着門外走去,經過孟君廷的事情之後,他抱着肩膀直接坐在了廊下的橫梁上面,一雙內斂的眸子微微地合上。

翌日一早,餘卿睜開眼眸,頭頂上的青色帷幔,讓他還沒有辦法回神,擡手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撩起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拿起放在床頭邊上的衣服穿了起來。一件绛紫色的祥雲紋圓領的袍子,稱得他面如冠玉,腰間系了一條黑色鑲嵌着翠色寶石的腰帶,頭上專門攢了一支黑色墨玉簪子,虛虛地挽着頭上的發髻。

他收拾妥當之後,拉開門走了出去,一出門看到在廊下的張楓,對着他淡淡地道:“自己家的院子裏,不用這樣守夜的。”

除了孟君廷這樣的人,能在不被人發現的時候,來去自如,其他人想要做到這一點怕是很難。

張楓看着餘卿微微地點頭,眸光落在他的身上,心中不禁感嘆,就是當年孟公子,怕也沒有這樣的氣場,十四五的年紀卻帶着不同尋常的矜貴氣質,舉手投足之間,都讓人覺得他貴不可言。淡淡的聲音,卻能夠輕而易舉地安撫他有些焦躁的心。

餘卿率先朝着門口走去,老管家在看到餘卿的瞬間,對着他拱手,滿是慈愛地詢問:“少爺,您這次去了要多長時間才能回來?我到時候給您準備東西。”

餘卿看着後面滿滿的一馬車的東西,嘴角掠起一個燦爛的笑容,他對着老管家道:“應該很快的。”

說完,踩上腳踏,修長的手指撩起門簾,擡腳就走了上去。

等餘卿上車之後,圍繞在馬車周圍的幾人,都紛紛上馬。

一聲令下,馬車緩緩地朝着城門口走去。

人剛剛走到城門口,馬車就緩緩地停了下來,張楓有些警惕地看着來人,壓低了聲音對着餘卿道:“公子,是宇文竹。”

餘卿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挑起了窗簾的一角,一雙黑沉的眸子落在了坐在駿馬上的宇文竹一眼,宇文竹坐在馬背上呼嘯而過,帶起的風吹起了被撩起一角的窗簾,露出了餘卿的小半張臉。

餘卿看着宇文竹的背影,嘴角揚起一個淡淡的弧度,修長的手指敲了敲馬車,示意繼續前行。

宇文竹跑到城裏之後,臉上的神色倏地微微地一變,他坐下的棕色駿馬被他勒停,揚起馬蹄帶着一陣嘶鳴之聲。他的眸光深沉,腦海中總是浮現出剛剛路過的那一輛青色的馬車,馬車上面的人,他怎麽感覺好像是宇文瓊?

一想到這裏,他調轉馬頭,朝着城門口奔去,在距離泉源府幾百米的地方,追上了馬車。

他在看到張楓的瞬間,對着人微微地拱手道:“張兄弟,沒有想到在這裏又見到你了,你這是準備去哪裏?”

說着他的那一雙眸子,猶如鷹鈎一般,定定地盯着馬車裏面。

張楓對着宇文竹微微地拱手,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半晌之後才對着人道:“有事情,要去蒼城一趟。宇文大人這是準備做什麽?”

宇文竹收回了看着馬車的眸光,對着張楓皮笑肉不笑地道:“剛剛從馬車經過,好像看到了一個熟人。就想着過來看看是不是我想得那樣。”

說着他撩起馬鞭朝着馬車的門簾挑了過去。

張楓手上的動作微微地一頓,趕在宇文竹動動手之前,把人攔住,聲音染上了一層不悅:“宇文大人,這是我們家小姐的馬車,你不能看!”

宇文竹深深地看了一眼張楓,在他那戒備的視線當中,笑得放肆道:“張楓,你可知道,你這馬車上的人是誰?他是朝廷的欽犯,更是三皇子要找的人,你敢阻攔我,就是和三皇子作對!給孟将軍和孟公子樹敵?!”

張楓的手指微微地彎曲成拳頭,片刻之後又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他冷冷地盯着宇文竹:“宇文大人,我們小姐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要是驚擾了小姐,就是三皇子也保不住你!你可要想清楚了。”

他說完之後,心裏卻有些暗自慶幸,就在剛剛宇文竹上馬之後,公子就從馬車上下來,騎在了馬背上。而恰好又遇到了孟小姐,要不然的話事情可能還不好收場!

孟君如纖細的手指,撩起了門簾,讓宇文竹能夠把馬車裏的場景一覽無餘,她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另外一只手捏着手裏的鞭子蠢蠢欲動:“宇文大人這是準備借着三皇子的名頭來找我麻煩?三皇子知道你這麽做嗎?得罪我,就是得罪整個孟家!”

這嬌俏的聲音,卻帶着一絲寒意,打消了宇文竹所有的疑慮的同時,也讓他的眸光變得有些慌亂起來,他對着孟君如微微地拱手告罪,态度也恭敬卑微:“真是對不起孟小姐,要是知道裏面是孟小姐的話,我定然是不可能攔路的。只是三皇子給的任務實在繁重,讓我不得不小心行事。”

“這真是一場誤會,還請孟小姐見諒。”

孟君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捏着鞭子的手毫不客氣地朝着宇文竹甩了過去,鞭子帶着破空的聲音,抽在了他的身上。破軍的力道直接把人從馬背上抽到地上。她彎腰從馬車裏走了出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抱着胳膊倒在地上不敢吭聲的宇文竹,小手叉腰道:“就你還拿着三皇子來狐假虎威?三皇子的娘都不敢這樣對我,你哪裏來的膽子敢攔我的馬車,還要我原諒你。你不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臉?!”

說完之後,她恨恨地斜了他一眼,對着人冷冷地道:“宇文竹,你和宇文瓊的事情我不管,但是你攔我的馬車的時候,就該想想讓三皇子怎麽和我父親交代!”

她彎腰就坐進來了馬車裏,對着張楓怒氣沖沖地道:“走!”

等人離開之後,宇文竹才扶着人從地上爬起來,胳膊上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地抽了一口的涼氣。他狠狠地甩開了扶着他的人,一雙眸子陰霾狠厲。他剛剛走過的時候,看到的那半張臉,怎麽都覺得就是宇文瓊。

只是現在馬車裏卻沒有宇文瓊的身影,難道他剛剛真的看錯了?

一旁的随從對着宇文竹滿是不解地道:“大人,這小姑娘看着也沒有多大,竟然敢對朝廷命官下手,咱們不如直接把人給抓了。到時候孟将軍也是無話可說的。”

宇文竹對着人擡手就是一巴掌,把人打得微微地偏頭,這才對着人惡狠狠地道:“你想死,別拉着我!三皇子想要娶孟君如為妃,以此讓孟将軍站在他這一邊。”

說完之後,忍着胳膊上的疼痛,一手扯住馬鞍,翻身上馬。

那随從一聽宇文竹的話,頓時白了臉:“要是三皇子成了,那她不就是……”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但是所有人都已經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同時在心裏也明白了一個道理,孟家的這個姑娘絕對不能得罪。

等他們走遠之後,孟君如臉上帶着嬌俏的笑容,撩起了馬車的窗簾,對着坐在馬背上戴着鬥篷的餘卿問道:“宇文瓊,我剛剛演得怎麽樣?”

餘卿看着她那嬌俏的模樣,毫不吝啬地對着她豎起了大拇指:“不錯,孟姑娘真是天賦異禀,三言兩語地就把宇文竹給唬住了。”

一旁的孟君廷看着孟君如被餘卿誇的一雙眼眸都笑成了月牙,忍不住地拆臺道:“厲害什麽啊?那三皇子想要拉攏我父親,對如兒自動追猛打,這宇文竹又是三皇子的人,自然是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如兒這才能夠把宇文竹給吓住。”

餘卿聞言,臉上的神色變得微微地一震,他轉頭朝着一旁的孟君如看了過去,那高高豎起的發鬓,帶着一抹嬌俏的英姿,臉上的嬰兒肥還未曾落下,怎麽看着都是一個小丫頭,這就被人給盯上了?

三皇子老大一個人了,怎麽就有這樣邪惡的想法?!

孟君如見孟君廷拆臺,滿臉的不高興,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滿地道:“大哥!”

說完她轉頭看着餘卿,臉上再次浮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滿是好奇地對着他問道:“宇文瓊,你是怎麽知道,這宇文竹會跑回來追你的?”

她實在有些好奇,這宇文瓊怎麽就能未蔔先知的知道宇文竹的想法呢?還提前做出了應對措施。只是這一切都好險啊,要是他反應速度慢點,不是就被宇文竹給抓了嗎?

餘卿嘴角掠起一個淡淡的笑容,耐心地對着孟君如解釋道:“當初我離開的時候可是直接用侯府的宅子坑了他兩萬多兩銀子。宇文竹看不清形勢,但是他的父親一定是知道的。這一段時間他沒少挨罵,鬧不好還挨了一頓揍呢。”

“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夠抓到我的機會,所以在看到馬車裏的我的瞬間,可能沒有反應過來,但是絕對是會追來的。”

孟君廷用手扯着缰繩,臉上忍不住地撇了撇嘴。

孟君如見他這樣,忍不住地對着他扮了個鬼臉,然後笑着對餘卿道:“虧得我們反應及時啊。”

說到這裏她微微地一頓,對着餘卿繼續鄭重地道:“不過,你以後都不能來泉源府了,實在有些可惜啊。”

宇文竹在泉源府裏,他們兩個人有過節,宇文瓊再來泉源府就有些危險了,以後還是不要來得好。

餘卿轉頭看着孟君如,倏地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那清隽的臉上仿佛度了一層榮光,他心情愉悅地點頭道:“好,等以後這泉源府我盡量少來。”

二皇子不會把源泉府白白地讓給三皇子,這就會讓他們開始拉扯,等鄧秋鶴的事情解決之後,孟君廷會成為海城的縣令,他就能讓宇文婉和宇文複慢慢地接手。這泉源府他也不會來了。

孟君如一聽這話,嘴角忍不住地上揚了起來,她對着餘卿道:“等大哥當了海城的縣令,我也會住在縣衙裏面的。我就可以去找宇文姑娘玩,她都送給我禮物了,我還沒有想到送她什麽呢。”

說着她對着孟君廷詢問道:“大哥,你說我給婉兒姑娘繡一個帕子如何?”

之前她送給她父親了一個帕子,她父親特別的喜歡,每天都帶在身上,還時不時地拿出來顯擺,應該是很好的吧?

孟君廷面皮微微地抖動,他擡頭看了一眼萬裏無雲的天空,好半晌之後才道:“如兒,我覺得這個不太好,你想想啊,這婉兒姑娘什麽都有,也不差你的一個帕子,你要不想想其他的?”

帕子,他一想到帕子,就嘴角就忍不住的微微的一抽,如兒給他父親親手繡了一方帕子,上面的竹子繡成了青色的蟲子,歪歪扭扭的一看就能讓人知道了他妹妹的繡工,偏偏他父親天天帶在身上,還時不時地會拿出來顯擺一下。

這下好了,整個燕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他妹妹的繡工不行,拿不出手了。

偏偏他父親還樂此不疲。

孟君如看着孟君廷那嫌棄的模樣,頓時變得有些不樂意了,恨恨地放下了馬車上的窗簾,有些氣悶地靠在了馬車的牆壁上。

餘卿看着兄妹倆鬥嘴的模樣,嘴角忍不住地上揚了起來。

一行人朝着海城的方向走了過去,眼看着還有一天的路程,就能到達海城。鄧秋鶴這邊絲毫沒有動靜。這讓孟君廷有些着急了。

他看了一眼海城的方向,對着餘卿有些無聊地問道:“宇文小公子,這鄧秋鶴到底會不會下手,咱們明天可就到達海城了?”

要是等到海城再動手的話,他們就變得有些被動了。

孟君如撩起馬車的窗簾,張嘴打了個哈欠,白皙的小臉上帶着一絲剛剛睡醒的紅暈,她對着孟君廷道:“大哥,着什麽急啊,按照宇文瓊的話來說,這鄧秋鶴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他想要動手動腳,勢必要有一擊必中的把握。海城是他的地盤,他一定會在咱們放松警惕的時候動手。”

說到這裏,她轉頭忽閃着那雙明亮的杏眸,對着餘卿笑得燦爛道:“宇文瓊,我說得對不對?”

餘卿朝着海城的方向看了過去,嘴角掠起一個淡淡的笑意,點頭道:“你說得對,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他今天晚上就會動手。等會兒找個地方養精蓄銳,來應對晚上的事情。”

孟君如聽到餘卿的話,嘴角倏地揚了起來,對着孟君廷笑得燦爛。

孟君廷也不和她計較,臉上的焦躁之色也慢慢地平複了下來。

夜幕降臨,月朗星稀,餘卿他們找了一片被風的地方,升起了火堆,火堆噼裏啪啦地燃燒,帶起亂竄的火星。

張楓把一早準備好的吃食,放在了火堆上進行加熱,現在的天氣漸漸變暖,夜裏卻還帶着絲絲的寒意,他家公子身子不好,需要用些熱的東西來補充體力。

這連日來的奔波,就是他這個習武的人都感覺到了疲累,更何況不會武功的小公子呢。

孟君廷看着張楓忙碌的模樣,忍不住地有些發酸道:“張楓,你在我跟前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麽殷勤,會照顧人,怎麽到了宇文小公子的跟前,就立馬變了一個人呢?”

說着他從地上扯了一根草,叼在了嘴裏,整個人躺在了地上,看着頭頂的星空。

張楓聽到孟君廷的話,臉色不變道:“我家公子身子不好,又不會功夫,夫人拜托我好好地照顧公子。”

說着他把熱好的湯水,捧到餘卿的跟前,小心地道:“公子,喝了之後,先去休息,我守着這裏。鄧秋鶴應該要等到下半夜才會開始動手。”

他們行軍打仗的時候,想要偷襲,都是等到下半夜敵人最為疲累的時候,現在他們是明晃晃的靶子,鄧秋鶴想要動手也會在他們沉睡的時候。

餘卿接過他手裏的湯碗,抿了一口,嘴角掠起一個溫和的笑意:“沒事,他等不到下半夜的。”

鄧秋鶴能夠等到他們進入海城的地界,已經是十分大的耐心。白天動手的話,有被人發現的風險,而夜裏就不一樣了。

只要到了夜裏,路上的行人已經絕跡,加上月朗星稀,就是動手的好時候。

他話音剛剛落下,一陣馬蹄聲朝着他們疾馳而來,在距離他們只有五丈遠的地方停下,鄧秋鶴看着餘卿,笑的猙獰:“小公子,好久不見了?”

餘卿臉上的神色淡淡,手裏的碗都沒有放下,看着鄧秋鶴,嘴角掠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我也等你好久了,鄧秋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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