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章

第 36 章

謝流被許乘帶入戲, 臉紅心跳，結束後立即去洗手間調整心緒。

接到了許言的電話：“我姑拍不了吻戲應該和心理潔癖有關，她如果實在做不到, 你們公司別硬逼她, 我勸她解約，違約金和損失我來承擔。”

周婷見許乘一直沒辦法進入狀态，陳導發脾氣讓她今天必須克服吻戲這一關, 不然就要換人, 怕事情鬧大，就給經紀人發了短信說明情況。

經紀人又打電話給許言，想跟他了解一下許乘為什麽不能接受拍吻戲, 許言正在國外出差，來不了現場，簡單跟經紀人說了幾句, 然後聯系謝流。

“你之前告訴我了，許乘也跟我說過她有心理潔癖。”謝流擰眉，“具體怎麽回事？”

許言嘆了口氣：“我姑五歲時被拐賣，遇到黑心養父母, 被虐待……十五歲時我爸才把她找回來……”

謝流知道許乘的這段經歷，再聽一遍，仍舊難受。

許言陪許乘去看過心理醫生, 醫生說她嚴重的心理潔癖和強烈的占有欲是相伴而生的, 和小時候的經歷有關。

以前極度缺少關愛、被忽視, 現在就格外珍視自己以及自己擁有的一切，不願意接納別人, 也很難和別人産生親密關系，不想讓別人觸碰自己和自己的物品。

許乘定期會去接受心理疏導, 但效果不大。

平時注意一些細節和習慣，除了朋友少，日常生活還算正常。

“她之前沒拍過吻戲，可能以為能把現實生活和演戲分開，能夠通過演技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

-

陳導跟許乘交流了一下剛才她自由發揮的那段戲，許乘講完自己的想法，陳導連連點頭。

“對劇本主題以及人物設定理解很到位，演得也挺好，怎麽一拍吻戲就痛苦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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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乘證明了自己演技合格，沒有了心結，才安心辭演：“對不起，如果我知道自己的毛病會延續到演戲中，根本拍不了吻戲，不會接這部廣告，給大家添麻煩了。您另選其他優秀演員來演這個角色吧。”

“為什麽要換人？”謝流回到現場，聽見許乘的話，以為陳導又罵了她，“不拍吻戲天會塌？所謂的主題就只能通過那兩場吻戲來體現？我覺得許乘剛才那段戲演得很好，沒有吻戲一樣很符合我們公司産品的要求。”

謝流之前知道許乘有吻戲，一直不敢看劇本，剛才被她帶入戲，跟許言聊完後，他快速将劇本浏覽了一遍，發現許乘剛剛演的是男主的戲份，并做了改動。

按照原劇本，先有強吻，再有那句臺詞‘你只能是我的’。

謝流有點遺憾，如果許乘把強吻的戲份演出來……

但，許乘用一系列帶有侵略性的動作來代替吻戲，從劇本創意的角度，謝流作為非專業人士，覺得觀感不錯。

他不理解陳導的堅持，“那兩場吻戲有什麽魔力？為什麽不可取代？麻煩您從專業的角度給我分析一下。”

許乘見陳導皺眉盯着謝流，以為他又要發火，結果他卻說：“從專業角度而言，我也覺得許乘的改動很棒。

許乘：“……”

謝流挑眉，“既然如此，那就按許乘剛才表演的沒有吻戲的版本拍吧。”

陳導：“你說的容易，已經拍了一大半了，突然重拍，造成的損失誰來承擔？”

謝流：“我。”

陳導：“……那也不可能，原本的劇本是以男主為主，男主鏡頭比女主多不少，改成許乘演的版本，孫理不就成陪襯了，人家肯定不同意……”

“只要能盡快把這則廣告拍完，把這事了結，我不演都行。”

被夏可馨拉走的孫理終于回來，嘴唇破了一塊皮，隐隐還有血跡，臉色很差，一邊低頭看助理剛剛拍的許乘和謝流自由發揮的那段戲，一邊跟陳導說。

“要不幹脆把我換掉吧，反正許乘不能跟我，不對，她是只能接受和這個男人拍吻戲。”孫理一掌拍在謝流肩上，“把男主換成他，您想拍多少場吻戲肯定都很順利。”

從來沒拍過這麽煩人的戲，一個個都來折磨他，他都快懷疑自己的演技了，一分鐘也不想再拍。

許乘：“！”

謝流：“%￥#”

心情有點複雜，以及非常開心。

“？？”

陳導打量謝流，再看看孫理，“我怎麽感覺你倆長得有點像？”

“他來了那麽久，您才發現啊？”孫理心情不好，說話有點沖，“我這張臉就是照着他化的，他是白月光，我是替身。替身只能遠觀，不能近賞，之前男女主遙遙相望的感情戲拍得非常順利，是因為許乘把我當成這個男的了，一拍吻戲我就現原形了，替身終究比不過白月光。”

“剛才許乘和他搭戲的表現您沒看到嗎？他才是這部短片的天選男主！”

許乘：“！！”

謝流：“#￥@%*￥@！”

心情比較複雜，開心中夾雜着後悔。

即便他現在演男主有什麽用，吻戲剛才都在他的争取下删沒了……

陳導：“…………”

陳導視線掃了一遍許乘、謝流、孫理、夏可馨，這四人什麽關系和他無關，他只想把這則廣告趕緊拍完。

視線落到腦袋快要垂到地上的許乘，“也就是說你能拍吻戲，只是對象必須是這位謝先生對吧？”

“不是，你別聽孫理瞎說……”

許乘急忙解釋，被孫理打斷。

“對，快點換男主吧，我真的受夠了！”

陳導看着許乘，哼道：“如果按照你的意思來，想和誰演就和誰演，以後拍戲還得自帶吻戲專用對象是吧？你還能帶他一起出道？”

陳導指了指謝流。

謝流：“也不是不行，但我只能兼職，公司事情比較忙。”

許乘：“……？？”

其他人：“…………”

-

最後讨論出來的方案是陳導和編劇先改劇本，根據改出來的效果再定拍攝方案，不需要考慮男女主誰的鏡頭多，誰的鏡頭少，改動過後會不會增加預算，只以劇本的精彩程度論成敗。造成的損失由環宇集團承擔。

陳導宣布收工後，夏可馨似笑非笑地看着許乘和謝流，在她把氣氛搞尴尬前，許乘急忙說：“我和許珊約好了，待會去她家，不順路，我先走了。”

剛和謝流分開，到許珊家，許慧茹又問她：“謝流沒來？”

“……”許乘無奈，“我跟他目前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許慧茹：“普通朋友就普通朋友呗，為什麽特意跟我解釋？我只是想謝謝他之前幫許珊，請他吃飯他總是推脫，前兩天我回老家參加同學兒子的婚宴，帶回兩只土雞和一些野山參，煲了湯，想讓你帶他過來喝，許珊昨天跟你打電話沒說嗎？”

許乘：“……”

許珊從衛生間出來，“幫忙的又不只有謝流，趙有錢出人又出力，怎麽不見你請他過來喝雞湯？要請一起請，要不請都不請。”

許乘：“？”

許慧茹輕點了許珊額頭一下，“我之前不也要請趙有錢吃飯，他推脫，我又讓你給他送了肘子，怎麽到你嘴裏好像我區別對待似的？”

許珊噘嘴，“本來就是區別對待，肘子能和參雞湯比啊，土雞和野山參是你從相隔幾百公裏的老家費時費力，好不容易帶回來的，肘子不過就是咱家店裏最常見的食物。”

許慧茹看向許乘，“她最近戀愛腦是不是又犯了，我怎麽覺得不太對？”

“不知道，”許乘搖搖頭，“不過趙有錢挺靠譜的，腦子一根筋，如果許珊真的和他在一起，也只有許珊騙他的份兒，他沒騙人的腦子。”

“說什麽呢你？”許珊瞪許乘，又看了眼許慧茹，“我跟趙有錢是最好的朋友，那是我哥們兒，以後別讓我聽到你們說他壞話。”

“行吧，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無非就是像乘乘一樣自欺欺人，明明喜歡謝流死不承認。只要別再被騙，被欺負就行。”許慧茹語氣一秒變得兇狠，“你要再敢犯病，再敢為了個男人哭天抹淚，我打斷你的腿！乘乘，你也一樣！”

許乘：“……”

許珊吓得一哆嗦，閉嘴專心喝雞湯。

飯桌上，三人閑聊着，許慧茹說起朋友告訴她的一件趣聞：“昨天晚上有個男的喝酒不給錢，聽說長得很好看，有個女孩幫他解圍，他說人家醜，瘋狂跟老婆表白……”

“咳咳咳！”許乘心裏突突直跳。

她口中的男人是謝流？

許慧茹拿紙巾給許乘，“小心點，你是不是也覺得這男的挺搞笑的？”

許珊接話：“肯定是作秀，等熱度起來了，他和他老婆出來直播帶貨，老套路了。”

許乘：“……”

許慧茹：“應該不是，視頻都删沒了，估計人家挺低調的，不想火，我朋友都沒看到，這事還是她女兒早上跟她說的呢，上午我倆打麻将，她又講給我聽。”

“那個男人是誰啊.？”許乘小聲插了句，“你們怎麽知道他是在跟…妻子…表白？”說到‘妻子’倆字，許乘聲音都快聽不到了。

許慧茹：“我最近睡得早，昨晚沒刷到視頻，別人告訴我的，不知道那男的叫什麽，都說是在跟他老婆表白，應該沒錯吧。”

“……”

許乘松了口氣。

謠言果然離譜。

許乘連喝了兩碗雞湯壓驚，剛想盛第三碗，被許珊攔住了。

“血氣方剛的，降火藥才斷了幾天，我媽在湯裏放了不少滋補藥材，少喝點吧。”

“！”

許乘下意識碰碰鼻子，最近和謝流接觸有點多，萬一再激動流鼻血，她就不用再在地球待着了，是得少喝點。

許慧茹今天熬的雞湯不少，許乘沒喝多少，許言去國外出差不在，許珊和許慧茹飯量也不大，雞湯喝不完。

許慧茹盛出一部分，許乘走的時候，讓她帶上，“記得給謝流。”

許珊在旁邊補充：“還有趙有錢。”

許慧茹：“都有份行了吧，給趙錢孫李他們幾個都嘗嘗。”

-

許乘路過面館，剛好碰到趙有錢在室外收拾桌椅，把雞湯給他，讓他帶回去。

趙有錢問了句：“不是專門給謝流的對吧？”

許乘：“……”

“你如果不想喝也行。”

趙有錢原封不動把話傳給謝流，謝流理解力很強，解讀道：“她不好意思直說是送給我的，這句話的含義就是讓你們有點自知之明，雞湯是專屬于我的。”

其他人：“……”

謝流在餐廳定了好幾份雞湯，分給趙有錢、錢有孫、孫理，還有夏可馨。

自己獨占了許乘送的那桶。

大晚上，一口氣喝了好幾碗。

夏可馨吐槽他：“最近氣溫升高，你少喝點，別再上火。”

謝流斜她，“你在我家住了這麽久，住宿費夥食費一分都不交？”

夏可馨：“……”

謝流：“把你手機給我抵債。”

“？”夏可馨莫名其妙，“你要我手機幹嘛？”

謝流拿出上次從夏可馨那臨時借來的手機，“我才知道這是情侶手機，男款已經是我的了，女款只能是許乘的。”

夏可馨：“……我都用過了，你不會是打算送許乘一個破手機吧？”

謝流：“憑什麽告訴你。”

錢有孫插了句：“他剛跟品牌方獨家定制了一對新的情侶機，款式是他自己設計的，品味……嗯……大家敬請期待。”

其他人：“…………”

夏可馨：“那你還要我的幹嘛，把男款還我！”

謝流就那麽盯着她，夏可馨被他看得心裏發毛。

錢有孫勸夏可馨：“不然你還是妥協吧，我覺得你大概率贏不了他，他已經跟品牌方把這對情侶手機買斷了，因為他用了男款，不希望女款被除了許乘以外的人使用。”

夏可馨：“…………”

孫理：“……神經病！占有欲跟許乘不相上下！一個破手機有什麽可稀罕的！”

-

陳導和編劇以許乘表演的那段戲為靈感，參考許乘本身的性格特點，商量修改後的版本自然而然地變成了以女主為重點刻畫對象。

主角臺詞、動作、眼神在原有的基礎上更具強烈的侵略性，以此來代替吻戲。

新版劇本中，前面部分男主的存在感很低，觀衆通過女主的心理、神态、動作認識他。

女主視角中他溫和斯文。

只在最後的場景中，有了唯一一個主動的反應。

女主說完那句臺詞‘你只能是我的’，緩慢靠近男主，就在兩人的唇即将相觸時，男主突然反客為主，将女主壓在牆上，垂眼看着她，片刻後輕蔑一笑，貼着女主耳垂，似吻非吻，說了句什麽。

女主臉色紅白交替。

這就是最後一幕，通過男主将女主壓在牆上、輕蔑的笑，以及女主臉色的變化，告訴觀衆，男主或許并非是女主原本視角中的那樣溫和斯文。

許乘看過劇本，問陳導：“男主在女主耳邊說的什麽？沒有臺詞嗎？”

陳導搖頭，“這部分由觀衆自行補充，你表現得越好，他們想象的空間就越豐富。”

許乘望向孫理：“你的鏡頭少了很多，你真的願意？”

不等孫理開口，陳導指指謝流：“你應該問他，男主是這位謝先生，不是之前說好的？”

謝流：“……”

許乘瞥一眼謝流，收回視線，看着陳導，“……這樣能行嗎？”

陳導：“就算謝先生不想演，也要另外選人，孫理還是之前那版的男主，他得拍那個。”

？？

孫理：“什麽意思？我飛機票都訂好了，準備去旅游，為什麽還不放過我？”

孫理是真的不想演了，感覺再拍下去，他真的會懷疑自己演技不行。

陳導：“新版劇本相當于重寫，除了暗戀這個主題外，男女主人設都變了，也就是說這個故事的存在和原版并不沖突。而且兩個版本都非常精彩，既然如此，那不如都拍出來，到時交叉平行播放，從男女視角共同诠釋別樣的暗戀。”

孫理：“……”

陳導看一眼謝流，“謝先生會支持的吧，在資金方面？”

謝流剛要點頭，夏可馨舉手喊道：“我！我有錢！讓我演孫理的女主！”

陳導、孫理、許乘、謝流：“……”

許乘持觀望态度，孫理和謝流都不同意。

陳導卻再次一反常态地讓夏可馨試試，他覺得孫理和夏可馨之間氣氛怪怪的，好像很親密，又似乎劍拔弩張，上次孫理和夏可馨從車裏出來，嘴唇不知被什麽咬流血了。

他倆的相處模式和原版劇本中的男女主很像，或許真能摩擦出令人驚豔的火花。

在嘗試的一段戲中，夏可馨雖然演技很生澀，但可能出自真情實感，眼神非常到位，情緒很足。

孫理的表現也比之前的表現好很多。

兩人之間那種熾烈又隐忍的愛意非常抓人。

陳導很滿意：“夏小姐這幾天好好練習一下演技。”

夏可馨興奮得手舞足蹈。

孫理面色複雜。

-

為了确定這次許乘不會再掉鏈子，陳導決定先把新版劇本中的最後一場拍完。

如果許乘又不能進入狀态，那就不浪費時間，這一版就不拍了。

謝流：“我不用先練習演技嗎？”

陳導語氣有點沖：“既然你不行還得練習，那我重新找個男的跟許乘搭戲，被她壁咚，被她撫/摸臉頰……”

“我可以！”謝流狠狠瞪了陳導一眼。

陳導是故意這麽說的，他感覺謝流比夏可馨更怪，和許乘之間表面故作疏離，但對彼此又有着莫名的占有欲。

或許刺激一下，謝流的演技能速成，用這種方式速成的演技應該比刻意訓練出來的要更有靈氣。

正式開始拍攝，陳導又教導了謝流一番（胡說八道）：“其實剛開始，我和編劇修改出來的版本是這樣的，許乘強吻了你，沒有後面你推開她反客為主那一段。許乘親完你，覺得索然無味，膩了，甩袖離去，根本就沒打算對你負責。在路上遇到了男二，一見鐘情，再次陷入暗戀，你被抛棄。”

“我打電話咨詢許乘的時候，她當時更贊同這一個版本，說這樣更刺激，更符合主題：隐秘而刺激的暗戀。”

謝流臉色沉下來，望一眼遠處正在做準備的許乘，嘴角微動，有點輕蔑笑的感覺了。

陳導繼續胡謅，“如果你沒能在許乘靠近你的時候将她推開，那我們就啓用這個方案，你自己把握。”

陳導很擔心謝流戀愛瘾犯了，像上次一樣突然冒出一句‘對，我是你的’。

出乎預料的是，謝流演出了男主那種斯文外表下的瘋癫感，看向許乘的眼神平靜中帶着點勾人的壓迫，似乎在故意引她沉淪。

許乘表現得好像深陷其中，狀态是這麽多天來最好的一次，從眼神到動作，都将那種強烈的侵略性表現得淋漓盡致。

兩人配合完美。

尤其最後，謝流突然将許乘壓在牆上，輕蔑一笑，貼着她耳垂，似吻非吻，嘴唇微動，不知說了什麽。

許乘表情錯愕，臉色一瞬間爆紅，又很快發白。

比劇本中描述的，陳導想象中的還要精彩許多。

以致于許乘似乎久久不能出戲，結束後立即離開了現場，都沒給陳導點評的機會。

陳導問謝流：“你剛才是不是真編了句臺詞，在許乘耳邊說的什麽？”

謝流呆坐着，眼神放空，似乎沒聽見。

陳導拍拍他胳膊，“問你話呢？”

謝流擡頭看陳導，愣怔片刻，擰眉開口說了句：“為什麽沒有吻戲？我可以加錢。”

陳導：“……”

“不拍吻戲天會塌？所謂的主題就只能通過吻戲來體現？我覺得這樣很好，沒有吻戲一樣很符合你們公司産品的要求！”

陳導将之前謝流據理力争，要求删除吻戲，怼他的話還了回去。

謝流：“…………”

“哎哎哎！你怎麽流鼻血了？”

陳導急忙抽了紙巾給謝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