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頌城

頌城

沈稚寧看向衛淩州的手，又看向他腰間的紅蛇，胸口處砰砰亂跳，像是要炸開一般。

他會掐上她的脖頸，還是舉起劍。

亦或是讓小玉一口将她咬死？

沈稚寧覺得自己瘋了，竟然敢和反派賭生死。

“殺了你，賭約不成，誰來護我？”

衛淩州嗤笑了聲：“沈稚寧，答應了旁人的事，要做完……”

沈稚寧張了張唇，面露疑色，末了，她琢磨着，有些驚喜。

“衛淩州。”

衛淩州緩緩起身，夜裏在水中泡過衣衫盡濕，還未幹，身上有些重。

轉眸，他聽見她喜悅的聲音：“我一定會做完！”

太聒噪了。

衛淩州擡手摸了一下耳廓，擡腳往前走，沈稚寧跟上他。

“去何處？”

“頌城。”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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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陌生的地名，沈稚寧沒有印象。

但她已經順利拿到了出城的文書，臨州城也無甚逗留的理由，也的确該離開了。

不過，沈稚寧問衛淩州：“可否買輛馬車？”

她這一路走的實在辛苦。

每次跟不上衛淩州還會被嘲諷。

原以為衛淩州不會答應，卻沒想到，他應下了：“嗯。”

沈稚寧同衛淩州從灘塗走至臨州城西市，自店家處買了馬車。她将布袋子之中的金珠倒在手上，遞過去。

轉眸，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面露詫異：“林公子？”

林與陵看見沈稚寧，又看向不遠處的衛淩州。昨夜，他們不告而別，他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沈稚寧，也無法向她求證。

而此時，沈稚寧正回眸，看向身旁的衛淩州，心中五味雜陳。

衛淩州騙了她，他沒有殺人……

可他為何要騙她？

林與陵猶豫：“沈姑娘。”

“多謝林公子近日來的照拂，若是有緣，來日再見。”

林與陵點頭，話到嘴邊，沒有再問。他将自己的藥箱打開，拿出幾個瓶瓶罐罐交給沈稚寧。

“這些都是我自制的毒粉，帶好了，若有危險，可用。”

沈稚寧接過，“多謝林公子。”

“沈稚寧，該走了。”

這廂交談，還未說完，衛淩州催促着沈稚寧，沈稚寧抿了下嘴角，沒再多言，跟着衛淩州登上馬車。

車夫送他二人前往頌城。

馬車內，搖搖晃晃，沈稚寧尋了衛淩州一整夜，殚心竭慮。現下，她已沒了精氣神，整個人昏昏欲睡。

癱軟的身子七倒八歪，沒一會兒，便靠在了衛淩州身上。

熟悉的清香湧入口鼻，衛淩州感受着倒在自己身上的沈稚寧的柔軟。

比起小玉，還要軟。

沒有骨頭似的，随意靠在他身上。

她睡相不好，不過一會兒，便張牙舞爪起來。衛淩州擡手，按住她的胳膊，不讓她亂動。

與此同時，他緩緩阖上眼睛，想起沈稚寧與他說過的話。

她說他二人是平等的，不是掌控者與玩物的關系……

那麽，她想要什麽呢？

什麽又是她所說的平等？

懷中的沈稚寧輕輕蹭着，不一會兒，她便掙脫開衛淩州桎梏。随即，她的手不經意間，握住他的手指，拽過去。

像個幼童。

伸進口中。

衛淩州阖上的眼睛睜開，感受着自己幹燥的手指被沈稚寧拽過去，吃到嘴裏。

舌尖掃過指腹，一邊吸吮，一邊又無意識地用牙尖咬上。

衛淩州擡手拍她的腦袋，“沈稚寧！”

可她睡的很沉，叫不醒似的。

完全忽略，咬着衛淩州手指的牙尖，更難以松開。

衛淩州徹底放棄喚醒她，讓她為所欲為着。

沈稚寧做夢了。

她夢到自己被衛淩州殺了。

衛淩州雙眸流淌着鮮血，劍指着她的眼睛。

“沈稚寧，你騙我。”

他的劍沒有猶豫，朝着她的眼睛捅來。

“啊！”

沈稚寧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驚叫起來。

“騰”地一下，她坐起身，手還在自己眼睛上捂着。回眸，沈稚寧看到坐在自己身旁的衛淩州，默默離遠了一些。

半晌，沈稚寧平複了自己的情緒，她問道：“我們到哪兒了？”

“臨州城外。”

沈稚寧擡手，掀開馬車簾子，前些日子下的雪還未化。枝丫未散，滿木枯相。官道上荒無人煙。

衛淩州察覺到沈稚寧的動作，微微歪了一下頭，随即朝車夫道：“再快些，趕在天黑之前進城。”

車夫聽到後，駕車的速度快起來。

車身一晃，沈稚寧下意識地擡起手，扶住邊緣。倏然，紅色黑斑蛇從衛淩州腰間爬了出來，對着沈稚寧吐蛇信子。

沈稚寧冷不丁瞧見，有些害怕，她扶住車身邊緣的手一松，身體不自覺朝着衛淩州撲上去。

她仰起頭，恰逢衛淩州低睫看過來。

她喉頭滾了一下，想要起身。

衛淩州擡手抓住她的胳膊，順勢将她拎起來。

“別動。”

沈稚寧努力坐穩，想要車夫慢一些。

可是，這個氛圍太奇怪了。

直至馬車駛進頌城，沈稚寧被晃的頭暈惡心。馬車停下，她跌跌撞撞地跑下去，扶在一旁，幹嘔。

“怎麽了？”

衛淩州從馬車上下來，聽到沈稚寧不适的聲音，問她。

沈稚寧抿了下唇，直起身子，“沒什麽，有些惡心，緩一會兒便好了。”

“嗯。”

車夫是他們臨時雇的，只負責送他們到頌城。馬車停下後，他便離開了。

轉身，沈稚寧随衛淩州走進一家店。

她擡起頭，看向頭頂的牌匾，名叫緣來客棧。

客棧的老板娘瞧見沈稚寧與衛淩州，扭着腰肢，上前招呼，“二位客官，住店？”

衛淩州不言，沈稚寧上前，“兩間。”

老板娘刻意在沈稚寧與衛淩州身上打量了番，“沒有剛好連在一起的兩間房了，一間在二樓最東側，一間在二樓最西側。”

沈稚寧聽着客棧老板娘的話，一間在二樓最東側，一間在二樓最西側，那豈不是離得很遠……

身後，各種江湖上的人坐在一起吃酒喝肉，不乏有人還在說葷話。

沈稚寧不禁緊張起來，她擡眸看向衛淩州，朝他問道：“我們可以睡一間房麽？”

衛淩州側眸，最初住的客棧鬧鬼。

而這間，熱鬧非凡，定是不鬧鬼的。

沈稚寧為何要與他住一間？

以死讓他抉擇，後悔了麽？

衛淩州唇角微微翹起來，答應下來。

“好。”

客棧老板娘聞言，笑了一聲，招呼手底下的人：“帶二位客官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