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騎馬

騎馬

“自然。”

她對盛禾好, 是想拉近她們的關系,方便日後幫助盛禾和李禪真破鏡重圓。但她對衛淩州,是不一樣的, 她想要他的愛。

那必然, 不能以尋常手段對待。

聽着沈稚寧這樣的答案, 少年垂着眼睫,吻上沈稚寧的唇,溫溫和和的,沒有一點霸道占有的欲念。

沈稚寧有些意外他的溫和。

她閃爍的眼睛不自禁閉上,後背,墊上一雙手, 隔絕了冰冷的木板, 與此同時, 一股奇異的香味鑽入鼻腔間, 沈稚寧的手搭在衛淩州肩膀之上。

周身的寒冷,變得燥熱, 冰川融化, 長成蔥郁的草原。少女一襲素白襦裙,躺在寧靜的草原, 聽耳邊蟲鳥飛鳴,陽光灑在臉龐, 她擡手遮住眼睛。

一道駕馬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少女半起身, 扭頭望向遠處而來的少年。

他穿着一襲紅色的圓領袍,從馬上翻身而下。手牽起缰繩, 緩步走來。

他很高, 紅衣衣袂随風飄揚,他的身後, 草原一片遼闊。

少女慌張轉過頭,而後起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她是山上靈空寺跑下來的小道姑,母親因不守寺中的規矩,與香客私相授受,有了她。因不堪流言蜚語和住持的懲戒,而跳井自盡。

她一直記得,不可以和香客走的太近。

尤其是他。

“小道姑,你跑什麽!”

少年不慌不忙牽着缰繩走,乍然瞧見小道姑扭頭跑了,他翻身上馬,追上去。

少女聽見馬蹄聲,原本只是急促地腳步變作小跑。只是,她沒跑幾步,便被人攔腰抱起來。

她忙驚叫了聲:“衛公子。”

被架上馬,馬兒還在往前奔,她的胸口處跳的飛快,“停下!”

“停下來。”

“你怕什麽?”

少年清爽的笑聲響在耳邊,少女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她躲開他,可是一旦躲開,她就抓不穩了。

“衛公子,我們,不應離得太近的。”

她是個道姑,而他是常來寺中的香客。

“是麽?”

“可我只是想教你騎馬。”

馬兒飛奔起來,他自她身後緊緊擁住,“我們是自由的,沒有人會看見,便是看見,我也會告訴他,因為你是靈空寺的道姑,我才做了空靈寺的香客。”

少女神思飛揚,她的心在一瞬間随着他這一句話停止跳動,只一剎那,又劇烈跳動起來。

少女抱緊少年,她坐在前,少年在她身後。發絲随着風飄揚,打在少年的臉上,一絲一縷,吃進嘴裏,他用舌尖勾纏住,而後從發絲中剝離出來,在少女耳後落下一個吻。

她惶恐回眸:“衛公子。”

“這裏足夠我們撒野。”

“小道姑……”

沈稚寧那一剎那,想起了催眠術,她不覺得衛淩州的幻境有什麽難破的,曾經,他吓她的時候,她可以找出端倪。可此時,她不知為何,明知這是一個夢,卻沉浸在其中,醒不來。

馬背上足夠颠簸,她坐不穩。

沈稚寧生怕自己掉下去,俯身,雙腿夾住馬身,手緊緊抱着馬脖子。

襦裙層層疊疊,随風翻飛,豁出一個口子。

草原上,美麗的少女趴在馬背上,她不安地轉頭。身後卻忽然有利劍抵住,劃得她生疼,沈稚寧顧忌着那疼,又被桎梏,不敢輕易坐直。

她會死的。

快要死了……

她的腦海中忽然有了這樣的念頭。

那利劍就是威脅她性命的東西。

“你是騙我的。”

“小道姑,這如何是騙你呢?”

少女轉過頭,不禁紅了眼眸,馬兒往前奔跑,馬蹄聲響徹耳邊,而她無法控制馬的速度。

身後抵住自己利劍,也一直沒有收回劍鞘之中。

馬“噠噠噠” 地往前跑,沈稚寧死死抓住缰繩,利劍就快要将她捅穿了。

“被靈空寺的人抓住……”

衛淩州故意使壞,駕着馬的速度飛快,沈稚寧又驚又怕,她看着腳下,然後一咬牙,翻身,從馬背上掉下去。

“小道姑!”

衛淩州眼疾手快,跟着她跳下馬,滾落在草原上。

沈稚寧哭着說:“我快要死了……”

“那也是成仙似的死。”

“你不喜歡麽?”

“不……”

“小道姑,明明,是你最會騙人。”

他幫她阻隔了那些疼痛,而後只剩下舒适。

草原之上的平穩明顯比馬背上颠簸時要安穩許多,他們停至在一顆菩提樹下,沈稚寧仰頭看着菩提葉,随風晃,一片葉子飄落,跌在她身上。

靈空寺的人都說這是聖樹,最為潔淨。

可他們便是在聖樹之下……

她趴在草原上,腳尖翹起,搖晃。

威脅她生命的利劍抵在身後。

衛淩州說,“人在将死之際,是最豁的出去的。小道姑,你說對麽?”

“最守紅塵規矩的道姑,也會為了她愛的香客而破俗,堕落,墜入。”

“小道姑,你被困住了,你被靈空寺困住了。”

利劍捅穿她的身體,沈稚寧仰起頭,一雙手緊緊抓住衛淩州,似要與他同生共死。

利劍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感覺有痛,有血絲。

還有異樣的水流,澆灌了這聖潔的菩提。

“衛淩州!”

沈稚寧撕裂碎夢,霎時間清醒過來。

她仰起頭,長長嘆出一口氣,四周,一片片盎然的綠消退,只剩下幽暗,紅衣少年離去了廣闊的草原,只是穩穩地坐在馬車之中。

衛淩州将她原本帶的紅色大氅披在身後,箍緊,有過上次的經驗,他知道她最怕冷了,這樣,出一次汗,會發燒的。

“你醒了?”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額角,發絲沾着汗水,濕漉漉的,桃花眼帶着水光,臉頰微粉,散發出與往日不同的光澤。

玉石卡進溝壑,填滿不平。

衛淩州笑着問她:“馬好騎嗎?”

沈稚寧伸手去推他,抗拒着,“不好騎。”

衛淩州被她捶打的同時,一邊箍緊她,抱住。少年悶聲低笑起來:“是好騎的,我知道,你別撒謊。”

“衛淩州!”

“你要不要臉的,造這樣的夢!”

她下意識用現代的思維去罵衛淩州,衛淩州挑眉,啧了一聲:“臉皮是什麽?”

“你會剮下我的臉麽?”

衛淩州笑着,不禁想到一個畫面。

她這樣小的膽子,若是看見他的臉皮挂在她的面前,會被吓死罷?

難道,她真的敢殺了他麽?

“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稚寧知道衛淩州誤解了她的意思,又險些被他帶歪,又罵:“厚臉皮。”

“厚臉皮?”

衛淩州擡起沈稚寧的手,他說:“你掐我一下,很薄的。”

沈稚寧忽然間就洩了氣,雞同鴨講似的。他好像不知對錯,更不分廉恥。即便他曾經問過她是否願意親她,以女子的名聲,貞潔做威脅。實則,他全然不在意,更不知道,那些東西對于尊嚴而言的意義。

他只知喜悅,興奮。

喜歡觸碰。

馬車往前一晃,沈稚寧倒在衛淩州身上,玉石卡在溝壑裏面,越來越深。

沈稚寧擰了一下眉。

衛淩州從溝壑中撿起玉石,拿在手中。

一邊對沈稚寧解釋:“就是它,讓你做了那個夢。”

然後,衛淩州瞧着沈稚寧,喚了她一聲:“小道姑。”

沈稚寧翻身下馬,坐直在衛淩州身旁,攏住身上的絨毛大氅,歪過頭去,草原上發生的一切,好像還在眼前。她閉上眼睛,努力回歸現實,一邊,她平複着自己的心情。

道姑和香客,這個夢……

一旁,衛淩州問她:“真的,是快要死的感覺麽?”

沈稚寧原本平複好的心情,再次被衛淩州牽動,她回眸,看向他,只聽衛淩州說:“那可否,也讓我體會一次,這樣的感覺。”

“不,不是。”

“不是要死的感覺……”

她只是,只是誇大了。

那是一種不能自我控制,沉陷其中,清醒,卻又沉淪,渴望再進一步,又想要再克制一點。

絕望,卻又刺激的。

衛淩州想要感受到這樣的感覺,是不可能的。因為在他的觀念裏,沒有拉扯,只有更近一步,這是他們的不同。

衛淩州忽覺少女的疲憊,她倒下去,頭枕在他的膝蓋上,緩緩阖上眼睛。

衛淩州沒有再就那個問題追問下去。

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靜,在一同沉浸過那場草原的夢之後。

“你喜歡那兒麽?”

“喜歡那種沒有限制,廣闊無垠的自由麽?”

馬車搖晃着,沈稚寧覺得困意來襲,她“嗯”了一聲,說:“喜歡。”

“可是苗域沒有,苗域那裏,只有深山,雨林。沒有草原……”

“在雨林,也會有自由的。”

“只要,心是自由的……”

沈稚寧昏昏沉沉地說完這話,她便沒聲音了。

衛淩州擡手抿過她的頭發,擰成一股,然後繞在手指上玩兒,一邊用頭發尾端去撓沈稚寧的眉毛,鼻頭,眼睛,和嘴巴。

他像是從來沒有見過沈稚寧一樣,湊在她臉前一直看啊看,好似能看出花來。

湊遠了,湊近了,她便長得不一樣了。

當她的五官在他面前一一放大的時候,每個都顯得那麽吸引人,越來越想要讓人咬一口。

倏然間,他想起夜裏遇見的那個男人。

他不禁想,沈稚寧,是他一個人的罷?

衛淩州低下頭,在沈稚寧粉嫩的臉頰處,輕輕吻下,然後張口嘴,咬了一口。

又甜又軟。

真好吃。

他起身,看着自己在她的臉上留下一排牙印,忍不住笑起來。

但是,枕着他膝蓋睡得沈稚寧一動不動,絲毫不受他影響。

睡得真沉啊……

要等她醒了,咬她。

全身。

再看她慌亂,無措,卻又無法自控,不自禁露出興奮與愉悅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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