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尋醫問診

尋醫問診

醫館之內, 大夫讓段顯塵褪去上衣，他要仔細查看一下受傷的部位。

阮檸聽到此話，悄悄退了出去, “那我在外面等你。”

她現在不敢看段顯塵，淑榮婚禮之後, 她便決心挽回形象, 看人胸肌腹肌肱二頭肌這種喜好只能暫時埋藏在心底，明面上, 她要做一朵清純脫俗的小白花。

大夫檢查完後，确認段顯塵身上都是些皮外傷, 不甚要緊，又給他開了幾方膏藥, 囑咐男子回去後按時塗抹。

待到段顯塵将衣衫整理好, 阮檸聽到動靜才重新走了進來, 聽聞段顯塵的傷勢并無大礙，不由松了口氣。

段顯塵起身之際, 阮檸想到困擾了她好幾日的痘痘問題，趁眼下正好在醫館，便也向大夫詢問診治的方法。

“大夫, 我近日額頭總是會冒出一兩個紅疙瘩, 好了之後過幾天又會再長，您能否給我看看可有調理的法子？”

大夫聞言湊近查看, 又示意阮檸将手腕伸出來把脈，一番沉吟之後呵呵一笑，将手一揮, “小娘子這個無需調理。”

擡手摸了摸紅疙瘩，阮檸:“那就讓它一直這樣嗎？”

可是這樣不好看呀, 她還是想要原來光潔白皙的額頭。

大夫這個時候看了眼段顯塵，言語隐晦意有所指，“既然你夫君的傷勢無慎大礙，那就不用有所顧忌，回去讓他多出出力便是。”

出出力？

她長痘痘為什麽還要他出力？

是讓段顯塵幫她擠的意思嗎？

阮檸自動忽略了大夫的“夫君”一說，滿面費解，真誠發問，“出什麽力？”

Advertisement

一向冷面的段顯塵這時候難得露出一絲難堪，輕輕碰了碰阮檸的手，低聲道:“別問了。”

“為什麽不讓我問，不問我怎麽能治好？”

不理解段顯塵為何要阻攔自己，阮檸一動胳膊甩開他，繼續睜着求知的大眼睛望向大夫。

掩飾般咳嗽一聲，老大夫撫了把花白的胡須，“看樣子二位尚在新婚，有些事情可能還不大通透，這個嘛……其實姑娘你就是內行失調，多行些那個……房事就能緩解。”

“……”

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阮檸內心瘋狂湧動，面上的表情也一言難盡，她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大傻子才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現在不僅尴尬了自己，還尴尬了段顯塵和老大夫。

她都不好意思去看段顯塵了，他們兩才沒有那個那個過呢。

而且難道她內心裏其實那麽向往那件事嗎？向往到她都憋出痘痘來了？

可她平時也沒什麽感覺啊，她離如狼似虎的年紀還早呢。

即便心中萬馬奔騰，阮檸面上卻始終靜如鴕鳥，踟蹰了一會，她嗫嚅道:“大夫，要不你還是給我開兩副藥吧。”

你的那個辦法我行不通啊！

然而話音剛落，段顯塵便雙眸一眯，“？”

這話聽起來有歧義。

老大夫聞言“啊”了一聲，目光一瞬間變了幾變，再望向段顯塵時便多了分探究，繼而真誠邀請，“郎君，要不你再坐下來我給你細細把上一把？”

額角青筋一跳，段顯塵心道：果然。

阮檸這個時候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他這是在赤果果的質疑段顯塵，這不是在變相告訴看大夫他不行嗎？

可再把脈真的會穿幫的！

知道自己不行事是一回事，但在異性面前被公開不行又是另外一回事。

阮檸為了維護段顯塵的男性自尊，絕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阮檸:“哦，大夫你不要誤會，他其實沒有什麽問題的，主要是我想雙管齊下，這樣好得更快！”

“……”

閉上眼睛捏了捏眉心，段顯塵突然覺得頭疼。

真的疼！

再這樣下去只會越描越黑。

不知她繼續留下來還會胡說些什麽，段顯塵沒給她繼續逗留的機會，握住女子的手腕，又向大夫一點頭，他便快步帶着阮檸走出了醫館。

“……我是不是特別特別傻啊？”

走在回去的路上，阮檸想起方才的對話，又看了看身邊默不作身的男子，搖了搖被段顯塵牽住腕處的手。

女子的手腕柔若無骨，指腹猶如陷入一團鮮嫩的滑蛋一般，段顯塵正驚異于女子的軟，這時候聽她問自己，才回過神道:

“沒有。”段顯塵看向女子，“其實你只要說我們兩尚未成家便可。”

“對哦。”

阮檸恍然大悟，覺得自己真是鑽了牛角尖，一遇上段顯塵不行事這種問題，她就總是将注意力放在維護他的自尊上，想要給他打掩護上，然後再把問題越弄越複雜。

“那既然知道這樣說最簡單，你剛才為什麽也不解釋？”阮檸問他。

為什麽？

他不解釋，自然就是單純的不想解釋。

但段顯塵不會告訴阮檸，只淡淡道:“忘了，我也是剛想起來。”

“哦。”

“段大人。”阮檸又叫住他。

“嗯？”

阮檸低頭轉了轉手腕，“你現在其實可以放開我了。”

聞言卻沒有動，男子拉着她繼續往前走，“夜裏危險。”

月光之下，二人的影子連在一起，投下長長的倒影，不知怎麽，阮檸看見這樣的場景突然心頭一跳。

一種莫名的第六感鑽入腦海……會不會，段顯塵已經有一點點喜歡自己了呢？

不然現在幹嘛t一直牽着自己的手不放？

明明馬車和碧螺她們就跟在後面，為免危險，她們也可以上馬車的呀。

想到這裏，阮檸胸腔中突然湧出一股拿下既定目前的澎湃感。

段顯塵诶，若真是這樣，她未免也太厲害了吧！

歪着頭朝男子望過去，阮檸不由自主漾起梨渦，試探着晃了晃二人連在一起的手臂，“對了段大人，你今天來找我是不是也聽說了采花賊的事，所以擔心我才過來的呀？”

他如果說是，阮檸你至少就成功一半！

雙目閃閃期待地将男子望着，然而段顯塵在觸及到阮檸的視線後，卻沒有立即接話。

似是在思考，又似是在遲疑……在他二十幾年的人生中，從未與人剖白過心意。

有些事，做可以，但若是說出來，總覺得無法啓齒。

因而過了半晌，他還是習慣性道:“湊巧路過。”

“……”

一股落空感在胸膛之中持續蔓延。

路過？原來僅僅是路過而已。

默默丢開段顯塵的手，阮檸覺得剛才自戀的自己簡直就像個跳梁小醜，段顯塵這人真讨厭，特別特別特別讨厭。

既然不喜歡，幹嘛做這些似是而非的舉動！

怎麽看他怎麽不順眼，阮檸不無遷怒道:“那你快回家去吧，你路過的已經太久了。”

面無表情與他說完這句話，女子提起裙擺便轉身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一邊走她還一邊恨恨地想，果然，人生三大錯覺之一，他喜歡我。

當呼嘯而過的馬車“刷”的一聲從男子面前經過，段顯塵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好像惹她生氣了。

*

段父近日代表朝廷出使了一趟番邦，回來後帶回了不少新鮮玩意。

段夫人到了休沐之日将一大家子叫到一起，讓每人按照喜好挑選一些稱心如意的回去。

段顯塵獨坐一邊用茶蓋撇開浮沫，淺淺啜了一口，并沒有去湊那個熱鬧。

段夫人瞧兒子還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樣子，沖他招手，“顯塵，我看這條牛皮革帶很适合你，快過來試試。”

聞言起身，段顯塵走到母親身邊，紅木漆盤內此時擺放着各式各樣的配件首飾，段顯塵倒沒留意母親為自己選中的革帶，而是目光一閃，看見了一對青玉扭絲紋镯。

眼前浮現出少女那夜離開時小貓般炸毛的模樣，還有那一直被他握在掌心之中的細軟手臂，段顯塵突然覺得這對镯子若是戴在阮檸的腕上，應當會十分好看合适。

他若是将此物送給她，她會高興嗎？

她也會像是看見那支白玉釵一般，欣喜珍愛嗎？

思及此，段顯塵的目光直接鎖定在玉镯之上，半晌沒有動作。

很快察覺到兒子的視線，段夫人會心一笑，走到他身旁詢問道：“顯塵是看上這個了？”

段顯塵沒有說話，靜靜看向母親。

段夫人，“對了，這镯子我是想送給檸姑娘的，正巧你和她熟識，不如就抽空去幫我去給她送一趟吧。”

說完別有深意地看了兒子一眼，聰明之人從來不拆穿說破，一個眼神便能傳遞各自深意。

接過段夫人遞過來的青玉錦盒，段顯塵鄭重點頭道：“多謝母親。”

*

周頌安近來心情欠佳，連身邊的幾位好友都看出他的不對勁。

一場酒局過後，好友知道了他的不順心之處，出言開導道:“你挽回不了那女子，不是還可以讓那姓杜的離開的嗎？”

周頌安醉眼朦胧，“如何離開？”

好友，“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小子，若是助他得到世家貴女的扶持，他還會再纏着那商戶之女不放嗎？人都是現實的，正好不久就有個機遇，咱們不妨試上一試。”

周頌安蹙眉不語，他知道好友指的是十日之後的才子詩會，但他沒有想好要不要這樣做。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是原先還在讀書的自己，他斷然不會去。

但，是不是又可以借此機會試探杜茗，看他是否真的如他所說的那般堅定不移，亦或者……僅僅是道貌岸然？

周頌安垂眸不語。

好友見周頌安猶豫，一拍對方的肩膀，“周兄不用有所顧慮，咱們又不是在害他，搞不好他還認為是個機會。放心吧，一切交給我來操辦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