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1

1

契子

白茫茫的霧漸漸退去,眼前的一切開始清晰起來,古色古香的房子,一眼望去大約有一千平方的距離,正房是前廊後廈,後有罩房。以門窗隔扇相透;屋頂的屋面是柔和雅致的曲線,覆以青灰瓦或琉璃瓦

東西廂房南邊的花牆子中間有一座垂花門,門內是四扇木屏風,東西廂房都有抄手游廊,與垂花門相通。正房與廂房之間,有圓月亮門兒,可以穿行。外院,東西各有一道花牆,中間是月亮門兒,四扇綠油漆的木屏風,紅鬥方字,可以從這個門兒到跨院去,南房有穿山游廊。如此布局,形成了東西南北互相連通的幾個院落。

這定是有錢人家的房子,孟哲随意推開最大那間房門,只見房內全都古色古香的精致物件,精致考究的龍戲珠的雕刻銅鏡,大紅色的絲綢被褥鋪在油漆考究的床上。

孟哲望着自己身上寬松的格子睡衣,在對比眼前的情景,厚實的嘴唇略帶一絲苦惱的咬起。他又做夢了,而且這次的夢境是古代的富賈之家,雖然對于古代他是無多大興趣,但身子這種輕飄飄的無法掌控的感覺讓在夢境習慣的他不用掙紮也知道,他依舊是無法醒來,只能等到這夢境覺得把他煩了踢出去為止。

“夫人,小公子恐怕活不長了。”孟哲一分心的瞬間,原本安靜無人的屋內卻是出現了數人。被稱做夫人的是位年約雙華的秀美女子,此刻她聽到那身前年老的仆人如是說完。 “啪!”緊握手上梳理長發的梳子應聲掉落,只是此刻她全然顧不得,她滿臉都是悲傷“阿布,快帶我去!”

“夫人,行大夫說了,公子的病怕是。。,夫人去恐怕不妥。”名為阿布的滿臉猶豫。

“阿布,那是我兒子,現在你說要不行了,我連看一眼都不行有什麽好怕的,均亮若真能好起來,死我也甘願!”那秀美女子說完,瞧阿布依舊一臉遲疑的模樣,淚水順着秀美的臉上一滴滴滑落,血色退盡的嘴唇被她狠狠的咬了咬,爾後不在管阿布如何,直接雙手提高裙擺,小跑了起來。

為何要對這仆人解釋這麽多孟哲疑惑的想了想,不過漸漸已快看不見盡頭的秀美女子讓他略帶近視的眼睛眯了眯,不行,在不追上他就看不見了。如若他沒理解錯一生命又要消逝,他還是去看看那叫做均亮有多大吧微微嘆息中,孟哲輕飄飄的跟着那女子的步伐往前走着,不過數息,眼前的場景已然轉換。

那是間只有十數平方的房間,四周窗戶緊閉着,惟有昏黃的燭光照着屋內有絲光亮,屋內擺設很簡單,除了靠窗的位置擺了條案及數把圈椅外,最醒目也就那張精致無比的床榻,床的四角有安立柱,床面兩側和後面裝有圍欄。上端四面裝橫楣板,頂上有蓋,正中小木塊拼成四合如意,中間夾十字,組成大面積的棂子板,留出橢圓形的月洞門上床的門戶,這是有錢人家,孟哲在心中再一次下着如是定論,只是顯然此刻沒有誰會關心這床精不精致,床的前側圍了數人,一年約四十的老者正左手搭在一瘦弱的手臂上,閉目不語。另數人其中有一年約二十四五左右,穿着儒色長衫的男子在看到那秀美女子一邊跑着一邊悲傷叫着“均亮,均亮!”小心的扶着那女子,像是不願打攏那老者般,壓低聲音道“夫人,你怎麽來了”

“均亮,均亮他怎麽樣了”過于急速的奔跑讓那秀美女子臉上泛着不自然的紅暈。不過此刻她哪還顧得這些,想往裏看卻被男子有力的阻擋了下來。

“夫人你要做好準備,均亮他…”男子微微嘆息着,眼神裏滿是神傷。

“不,不可能的,我要看看他,讓我看他一眼,肯定是哪錯了”女子激烈的掙紮起來,臉上的絕望是怎麽也掩蓋不了。

“夫人,不要打擾行大夫的就診,你先回去吧,真有好消息我會叫阿布告訴你的。”男子用力的抱緊女子,軟言安慰數句後,就欲叫家仆把那女人帶了下去。

“宏天,我不說話,我就安安靜靜的看均亮一眼好不好”女子越發傷心的請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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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低嘆,眼神裏閃過悲傷,卻在望了那老者一眼後,那男子輕輕的說了一聲後“融雪,不要打攏行大夫了。”這一次卻是鐵了心的,叫着家仆把那女子帶了下去。也不管女子如何哭喊,男子皺着眉頭不發一語的望着那一直沉默不語在孩子身側搭着脈的老者。

“脈依舊如上次一般弦滑,此病腸癰,恕老夫無能為力,盡早準備後事吧!”老者閉目良久方才緩緩睜開眼,嘆息着對男子說道。

“行大夫,真得沒有辦法了嗎花多少銀兩我都願意,哪怕有一絲機會您盡管放心的去試。”男子眼神中的絕望更濃,卻依舊強壓着最後一理智求着那老者。

“生命最是可貴之物,如若老夫有一絲辦法,又怎麽舍得眼睜睜看着小公子如是年齡逝去,只是。。唉!聽老夫的勸,讓小公子好好過完最後一段時日!”老者說完,收拾着行醫用的物品一一放入包裹, “此處已無需老夫了,姬公子,後會有期。”說罷,也不管那男子如何反應,卻是自是招呼着身後的侍童往屋外走去。

“行大夫,再多住幾日如何,也讓小生略盡地主之宜!”

“姬公子,不必了。”

“這怎麽行”男子大步追着老者而去,聲音越來越輕,像是已然走遠。屋內瞬間開始安靜了起來。除了細微的“辟啪”蠟燭燃燒的聲音,竟是什麽也聽不到,連孩童的呼吸聲似乎也已然消逝。

真是可憐,已經注定要消逝嗎孟哲眼裏閃過一絲悲傷,不過因為之前身前的人影衆多,他所能看到除了床上一隐約的人形外,卻是什麽也看不清,這一次他身子輕輕的往前移了移,此刻他已離床上病重之人不過一步之遙。

此刻床上之人的模樣自是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越是清楚孟哲感覺那不該有的憐憫心又起。那躺在床上看着大概是六歲左右的孩子。孩童在孟哲的印象中,全都是胖胖的,圓圓的臉孔紅潤潤的,就仿若新生的樹芽兒般生命彭勃。可是躺在床上的那孩子,小臉瘦削的惟只見皮連着骨,臉頰兩邊深深的凹了下去,微弱的幾乎看不到起伏的呼吸,越發映襯着那有一米五左右床上他的瘦小以及那種随時像要消逝般的感覺。孟哲忍不住伸手觸至孩童鼻間“呼!呼!呼”輕輕淺淺的呼吸微弱的傳來。雖然微弱卻依舊保持着同一頻率。

還活着!孟哲愣了愣,爾後心頭升起一抹歡喜,還活着,那麽就是有希望。孟哲手掌輕輕的附上那孩童的臉頰,眉細細的,淡淡淡,小小的雙眼緊閉着,卻依舊眼袋下圍着一圈濃重的陰影,病痛對于這孩童來說絕非一天兩天,也許像這樣睡着對于這孩子來說也是一種奢侈,鼻梁挺拔的,嘴唇微微往上翹着,嘴唇的色澤是淡淡的血色,如若這孩子能健康成長,估計長大後相貌不凡,可惜了!孟哲無意識的用手指摩裟着孩童的嘴唇。

“哥哥,你是誰”正在此刻孟哲的手掌卻被一微小的力道抓住,孟哲身子不由緊繃,卻在聽到那同樣微弱的聲音後又放松下來。 “我。。我是來看你的。”孟哲急中生智的糊亂答道。為何這孩童會看得到他以往的夢境他都只為一過客,但面對那因為瘦弱而越發顯得黑漆透亮的大眼,孟哲心頭惟有不讓這孩子懷疑他的念頭。

“哥哥也是來看均亮的嗎”孩童困惑的睜了睜眼睛,似乎想起身,卻不知觸碰到哪,唇色迅速變成蒼白,那孩童緊緊的咬着嘴唇半響,那疼痛像是才退去。孩童睜開眼,不做任何動作的就那樣靜靜的看着他。

“是的,我來看你,雖然…”雖然他的這一身是如此與這個古代的場景不符,可是他又無法控制夢境做些什麽孟哲顯得有絲苦惱。

那孩童卻在靜靜看了孟哲半響後,不等孟哲的話語完畢,突然眉眼彎彎的笑了起來。 “我知道了,哥哥肯定是神仙。”

神仙孟哲驚愕,雖然他平時也不自棄他的長相,可是神仙也太誇張了!他今年22歲身高170體重65略胖他長相五官端正,卻也大衆化,惟出彩地方就是這對眼睛,他有一對稍稍窪進去的大大的雙眼皮兒眼睛;眉毛細而斜;眼睛大大的,格外有神。故此雖說雙眼有150度近視,卻不愛戴眼鏡,因為那眼鏡會讓他惟一出彩的眼睛遮掩了,可是,神仙不都是清塵脫俗,飄飄欲仙麽他現在這樣,哪裏像了。

“哥哥,你是神仙,你答應均亮一件事好不好”那叫均亮的孩子卻在下了定義後,又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呃…”

“哥哥,均亮以前不乖,所以才病了,是均亮自已不好,可是娘親自從均亮病了後,每天都不高興,緊皺着眉頭,來看均亮的時侯老是偷偷的哭,均亮知道,可是卻不知道怎麽安慰娘親。哥哥,你讓娘親不要哭好不好。”孩童越發用力的抓緊孟哲,卻不想那力道對于孟哲來說雖是輕微,卻依舊像是耗盡他全身力氣般。孩童的臉上泛出了病态的潮紅,胸膛也開始巨烈的起伏“呼呼!呼呼呼。”

“不要說話,你只要好好養着就行,哄娘親自是要你自己最好了。”孟哲心頭開始心疼,他自小就對于幼小的人或者可愛的事物沒則,雖然現在這孩童這模樣卻是美型不到哪去,只是如此懂事的話語,卻要面對死亡的命運,孟哲心頭像軟成什麽似的。嘴裏低柔的說着話,手輕輕把孩童的手放至被內,爾後像小時候母親哄他那般,隔着棉被以及其有節奏的規律輕拍着孩童。

孩童想說些什麽卻在孟哲極具安撫的動作下,眼睛睜睜開開,困意又湧了上來。半響,當孟哲輕輕的準備把手抽離的時候,那似要睡着的孩童突然又從被中伸出瘦弱的手與孟哲的手交握,細小的帶着困倦的話語在孟哲耳邊響起。 “哥哥,以後還能見你嗎”

孟哲望着那孩童瘦弱的似乎一捏就碎的手臂,再望着孩童那病态潮紅終于艱去的臉,不由開始沉默。他在做夢,誰也不知下一個夢境會是在哪裏,可是孩童這般模樣,那欺騙的話語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

“哥哥,你不想見我嗎也是,均亮知道現在這般模樣肯定一點也不好看。”得不到回答的孩童突然又睜開了雙眼,望着與孟哲交握的手掌,眼神低落。手小心的又抽回棉被內,悶悶的說着自棄的話。

“不是的,下次如果可能我一定會來看你。而且你很好看。”話落,孟哲任着心頭的沖動輕輕彎身對着孩童的臉上親了一記。孩童的臉很涼,惟有一點低低的溫度。那種溫度讓孟哲的心頭越發軟。

只是他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眉頭卻不由皺起。該死!好踢不踢這個時候踢他出去。孟哲無奈的望着那孩童在他親吻下歡樂不已的笑容,眉目彎彎,清澈的眼瞳內都滿滿是他的影子,以及那種幸福的味道。真是…眼前的一切漸漸又模糊了起來,白霧開始起,爾後越發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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