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儀式感

儀式感

文郁時不時的轉身後望，終于引起了李總的注意，“有什麽問題嗎？”

“好像碰到熟人了。”文郁笑着向李總致歉，“我去打個招呼就回來。”

他推開椅子站起身，緩步走到身後的隔間過道旁。

常檸正略帶局促的坐在她導師對面，面對顧院長的點撥暗示，她只好裝作聽不懂，悶着頭吃菜。畢竟顧院長也只是提了句性格相投，年齡相仿，再多的也沒說啥。

齊老師倒是飛快地回了一句，“是嗎？她看起來可比我小多了，真是不顯年齡。”這話本意是想誇常檸，不過聽到的人應該不會太開心，不顯年齡的另一層意思是年齡也不小了。

顧院長在心裏搖頭，終于知道齊老師的問題在哪兒了，能把誇獎的話說得讓人心裏難受，果然是在憑實力單身。

文郁走近陷入僵局的餐桌，輕輕喚了一聲，“常檸。”

三人同時齊刷刷看了過來，常檸眼睛一下亮了，那表情如同被老師留下補作業的學生終于見到家長來接她，“你怎麽在這兒？”

“趕巧了。”文郁笑着說，“我就在旁邊。你臉上有傷，少吃辣的。”

這話裏話外餘音繞梁，顧院長不得不好奇起來，“這位是？”

常檸忙站起來向身旁的人相互介紹，她迅速的瞟了眼文郁，有點含羞帶怯的說，“顧院長，這是我男朋友。”

三人友好地握手寒暄，顧院長掩飾住了臉上的驚訝，明明幾個月前常檸見他時還說自己單身，突然就冒出了一個像模像樣的男朋友。他一邊誇獎常檸的男友和她看起來實在是郎才女貌，一邊在心裏慶幸，好在自己剛才沒說太透。不過齊老師這頭，看來是沒戲了。

他遺憾的看了眼齊老師，齊老師朝他表示感謝的會意笑了笑。齊老師對眼前的狀況看的清楚，想來顧院長對自己學生的感情動态并沒有及時更新，鬧了烏龍。他經過這段時間和常檸的接觸，确實是有一些好感，不過既然人家已經名花有主，他也犯不着去瞎摻和，維持住應有的體面比什麽都重要。

文郁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隔簾後面，交談的話題充滿了濃郁的學術氣息。文郁微微彎了彎唇，從李總那裏接過菜單又加了幾道菜。

常檸那桌先散場，怕影響文郁談事情，臨走前她發短信給文郁，她接下來直接回家，文郁晚上有什麽想吃的告訴她，她下午去逛超市準備好。

Advertisement

文郁沒有馬上回複她，隔了好久後，她收到文郁的消息，“今天在你導師面前，咱們算不算是正式确定關系了？”

“你覺得呢？”

“因為不想被導師介紹對象，所以說我是你男朋友？”

“你再好好想想吧。”

文郁思考的速度可比她快多了，他直接給她打來了電話，語氣輕快帶着笑意，“晚上吃完飯一起去看個電影吧，這麽重要的日子多少要有點儀式感。”他本來打算帶常檸去一家高檔西餐廳，考慮到常檸臉上有傷，恐怕不太願意抛頭露面，于是改了儀式場地。

“你的事情談完了？”

“談完了，在回公司路上。”停頓片刻，文郁說了一聲，“常檸。”

“怎麽了？”

“沒事，就想多叫幾遍女朋友的名字。”

“你煩不煩。”常檸挂了電話，笑意從眼中綻放開來。

晚上兩人開車去離家很遠的一家電影院，影院是文郁提前選好的，IMAX巨幕廳裏有适合情侶觀看的雙人卡座。文郁選的影片非常有營養，是一部講熱帶雨林動物的紀錄片。全片沒有一句人聲，伴随緩緩流淌的畫面，影院裏響起雨林裏的蟬鳴蛙叫和潺潺的流水聲。在完全沒有人為幹擾的情況下，攝制組全程跟拍了一只長尾猴從出生到成長的全過程。這影片由于太有營養且幾乎完全沒有故事性，并沒有什麽人來觀看。電影開場前，兩人進大廳時，文郁環顧空蕩蕩的座椅，露出了意料之中的滿意笑容。

常檸手中抱着超大桶的爆米花，屏幕上，小猴子正在猴媽媽懷中安逸躺着。文郁悄悄把肩膀湊了過來，拍了拍肩頭，“你需不需要靠一下？坐這麽直累不累？”

明明他買的是情侶座，常檸卻坐的板板正正，像是在上電影賞析選修課。

“好。”常檸小聲回應他，慢慢挪了一下。兩人的胳膊貼在了一起，常檸腦袋偏了偏試圖靠在他肩膀上，卻沒嘗試成功，“你肩膀有點高。”常檸拽了拽他的袖子，苦着臉，“就不能低點兒嗎？”

文郁呵呵一笑，伸長手臂把她攬到懷裏。

屏幕上，猴媽媽尋到了野果，一顆顆塞進小猴嘴裏。文郁伸手從爆米花桶裏掏出爆米花，一粒一粒喂給常檸。

屏幕上，猴群湊到一起相互間梳理着皮毛抓虱子。文郁的手指慢慢從常檸發間一遍遍穿過。

屏幕上，猴王抓住一只試圖挑釁他地位的母猴，咆哮着扔出幾丈遠。常檸警惕的扭過頭，盯着文郁的側臉問，“你接下來該不會要把我踹下椅子吧………”

文郁把她的手放在掌心，再覆過手背，手指從她指縫穿過，緊緊交握，“我哪兒舍得。”

電影結束後，兩人從地下車庫取車回家，小破車的暖風系統出了問題，開半天都熱不起來。

常檸在路口等紅燈時，把車停下，哈着氣搓手念叨，“什麽時候得好好去保養一下，搞不好是節溫器壞了。”

“別修了。換一輛吧。”

“節溫器又不貴，花很少的錢就能解決問題。這車整體性能還是可以的，我當時選的時候是下了功夫比較的。”

小破車沒有因為受到常檸的表揚就勇争上游，相反，它在離家兩公裏的地方很不争氣的歇了菜，發動機徹底熄火打不起來了。

“不會是又要接電了吧？”常檸圍着發動機打轉，“上次剛修過。”

“先推到路邊，那邊有個臨時停車位。”文郁指了指右前方，“明天再聯系道路救援吧，這個點兒修理廠也關門了。”

兩人費勁把車推到路邊，文郁一邊推一邊問，“要再換車你喜歡什麽牌子的。”

“修一修說不定還能開呢，小車不倒繼續推。”

冷風一陣陣襲來，常檸打了幾個噴嚏，跺着腳看手機屏幕。太晚了，打車軟件上，一個接單的都沒有。

文郁指揮她，“你去車裏坐會兒。我去路口看看能不能攔輛出租。”

“算了，我們走回去吧。有等的功夫都到家了。”

文郁把長圍巾摘下來把她半張臉仔仔細細裹好，又将她的手放進自己的口袋裏用力摩挲，“你手可真夠涼的，走吧。”

北風猛烈，走了一半的路後，常檸的腳趾已經凍得麻木了。

“我是不是走得有點慢？”文郁走路比她快，要不是因為陪她，早該到家了。

“你少說兩句，留點熱氣。”文郁攥緊了常檸的手，這手在他口袋裏慢慢冷成了冰坨，怎麽也捂不熱。

拐角處有棟居民樓，文郁把常檸拉進門洞躲風，他開始後悔今天去看什麽電影，偏偏選的地方還這麽遠。

“好些沒有？”他搓了搓常檸的臉頰，臉上也冷得像冰塊。

“好些了。”常檸冷得牙齒咯咯響。

文郁把大衣拉開，将人包裹進懷。常檸的腦袋貼在文郁胸前，溫暖的熱氣将她緊緊環繞，她能聽到胸口下有力的心跳聲和文郁的呼吸聲。

“現在好些沒有？”文郁低下頭問她，熱氣從她耳邊拂過。常檸點點頭，将圍巾拉下，踮起腳在文郁嘴唇上啄了一下。

文郁抵了抵她的額頭，壓低聲音說，“咱倆之前親過，你知道吧？”

“什麽時候？”

“你前幾天喝多那次。”

“怎麽可能。我很有酒品的，不會亂來。”

“你對自己的認知還不夠到位。”文郁在她耳邊吐字，“前幾天你親的可比這次熱情多了。”

拿不準的畫面從常檸腦袋中閃過，她開始懷疑自己的定力，真做了？

這次文郁沒給她反駁的機會，他俯下頭，把常檸的疑問堵進了嘴裏，他變換着花樣認真細致的把口腔每個角落都關照了一遍，末了告訴常檸，“上次你就是這麽親的。”

“你又想騙我。”常檸被他親的氣息都亂了。

“不信你按我剛才那樣試一遍，說不定就想起來了。”

常檸半信半疑墊了墊腳，試探着按剛才的流程再走一遍，她走的毫無章法，把文郁的嘴唇都磕到了。大約嫌她進程太慢，文郁反客為主，這一次比剛才猛烈多了，常檸被他緊緊箍住，她的手在他腰上摩挲，人快要站不住了。

老舊居民樓裏燈光昏暗，有腳步聲從樓道傳來。常檸心裏慌張，知道有人來了，文郁還把她堵在牆角舍不得放手。腳步聲越來越近，常檸着急之下用力在他腰上擰了一把。這次，終于停了下來。

文郁理了理她的頭發，再次仔細地用圍巾将她圍好，“現在還冷嗎？”

常檸紅着臉搖頭，冷什麽，簡直熱血沸騰。

文郁拉起她的手，比剛才暖和多了。他建議道，“還有十來分鐘就能到家了。我們跑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