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新階段

新階段

兩人一路小跑着進了門，文郁反手把門關上，又把人箍在了胸前。他的皮膚是涼的，氣息卻很炙熱。常檸感到炙熱的觸覺從自己的額頭，眼角，臉頰一路拂過，最後定格在嘴唇上。

常檸伸出手捧住文郁的臉，手指開始是微涼的，慢慢變得熱起來。她用暖和過來的手指，摸了摸文郁的耳朵，耳垂很飽滿很柔軟，耳廓有點硬。常檸以前聽人說，耳朵軟的人好說話。她被親得有些缺氧，迷迷糊糊想，這算軟還是算硬啊。于是伸出手指，又摸了一遍。

從進門開始，文郁就沒舍得放開她。像是一個

在櫥窗外徘徊許久的小孩，盼望多年終于有一天得到了櫥窗內展示的玩具，翻來覆去愛不釋手。

常檸在門口呆了沒多久腿就開始發軟，文郁把她抱到了沙發上，她整個人陷在沙發裏，兩只手在文郁耳朵上又摸了摸。

“你是不是特別喜歡我的耳朵？”文郁啞着聲音問她。

“都喜歡。”她的手指離開耳朵，小心摸了摸文郁的鼻梁，又摸了摸他的眉毛。

雖然沒開燈，但客廳的窗簾沒關，路燈斜斜照進窗戶，在地板上畫出一圈圈光暈。街道上有夜間上路的大車駛過，一陣光束照進，常檸看見文郁的眼睛裏有兩簇跳躍的亮光。她将手伸向文郁的眼睛，文郁閉上了眼，她親了親眼皮。等文郁再睜開眼，眼神好像跟剛才不太一樣了。

文郁的氣息又拂了過來，這次常檸閉上了眼，酥酥麻麻的觸覺從脖頸走向鎖骨，常檸打了個戰栗。包裏傳來一陣嗡嗡聲，在電影院時她把鈴聲調成了振動模式，振動的聲響在黑暗裏持之以恒，經久不衰。

“我還是先接電話吧。”常檸掙紮着從沙發上坐起來。文郁終于放開了她，走到牆邊把客廳的燈打開，又從冰箱裏拿了瓶礦泉水，仰頭往嘴裏灌。

常檸喘了口氣掏出手機接通電話，一着急按成了公放。

“常檸，你睡了沒有？”文婧帶着哭腔問。

“沒睡。怎麽了？”

“我失戀了。睡不着，陪我聊聊。”

常檸把公放關掉，她頭還有點暈暈乎乎，“這次是你先提的分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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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被個龜孫子蹬了，氣得我睡不着。”

文郁已經喝完了大半瓶水，文婧聲音響起時，他眉心驟然擰了起來，這人可真是他命裏的克星啊。他兩步走到常檸身旁，不用分說從她手中接管了手機。

聽完文婧的後半句話後，他對着話筒不客氣的回答，“你也不是一兩次鬧分手了。這點挫折你應該能消化。”

“常檸呢？”

“她累了，你那堆悲春傷秋的事兒改天再說。”文郁頓了頓又說，“晚上11點後不給已婚人士打電話是起碼的道德。希望你下次記得。”

“你倆也就辦了個婚禮，算什麽已婚人士…”文婧後半句話沒來的及說完，電話已經被無情挂斷了。文婧對着手機反應過來，這話裏大有貓膩啊。

常檸從文郁手中接過手機，“這樣好嗎？”

兩人在燈光下對視，常檸不由害臊起來，眼神一接觸立刻飄忽向兩邊。文郁比她自然多了，只有耳廓紅紅的，常檸想大概是被自己剛才搓的。

“她皮實得很。”文郁幫她理了理頭發，溫聲說，“今天累了，早點休息吧。”

兩人依舊回到各自房間。房間裏暖氣片一如既往熱的發燙，常檸掀了一個背角搭在身上，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覺得剛才發生的事就像做夢一樣。

早上，常檸又向老周請了半天假去處理壞在路上的小破車。在等拖車的時候，接到了文婧的電話。昨晚文郁那句話包含的信息量太大，文婧馬上意識到，在她疏于聯系的這段時間內，那兩人的關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純潔的友誼已不再純潔，中間的劇情一定很精彩。文婧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來，蓬勃的好奇徹底替換了被人甩了的氣憤，她原本想立刻向常檸求證，但鑒于文郁的警告，她只好暫時把好奇心按捺下來。

“你和我哥是不是好了？”電話一接通，文婧立刻抛出她發酵了一晚上的疑問。

“噢。”

“噢是啥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常檸對着話筒說悄悄話，此刻她正站在大街上，雖然不會有人聽得到她們的對話，但在公共場合讨論兒女私情還是讓她局促不安。

“你倆誰先主動的？”文婧憋了一晚上，恨不得設計出一整套問卷調查。

常檸揉了揉鼻子，“可能是我吧。”畢竟兩次都是她先下的嘴。

“以我對我哥的了解，肯定是他用盡手段先誘惑你的。他可真是包藏禍心，深藏不露啊。”文婧挖到了線索，并不打算輕易放過，“回頭你給我細細聊聊他怎麽勾引你的。對了，昨晚我打電話的時候你倆是不是正在辦事兒？”

常檸被迫想起了她被壓在沙發上的場景，大白天想起來可真夠刺激。她摸了摸臉頰，言不由衷的否認道，“你想多了，什麽也沒辦。”沒辦成和沒辦，結果反正都一樣。

常檸急于結束對話，于是告訴文婧，她等的拖車馬上就到了，歡迎文婧有空到家裏來做客。文婧退避三舍，“可拉倒吧，我哥昨晚恨我恨得牙癢癢。再過一段元旦放假，回老家再見面。”

結束完和文婧的對話，常檸不純潔的想，昨晚沒辦成的事兒，今晚還有下文嗎？

晚上，文郁沒像以往那樣盡早趕回來。上帝給他開了一扇門，順手給他關了一扇窗，和朗逸的合作沒有他料想的那樣順利。朗逸的李總又看上了另一家叫星空物聯的團隊，據說拿出的合作報價比較低。據陳晨打探，這個團隊成立的時間和他們差不多，也是個初創公司。不過和他們不同，是個臨時拉的班子，大多數人彼此間是沒有過配合經驗的。陳晨對此很樂觀，他和文郁在注冊公司前至少在物聯網板塊積累了三四年的經驗，幾個技術骨幹也合作開發了一些小型項目，在研發經驗上，至少是跑在前面的。

兩人下午去朗逸和李總聊了半天，最終說服對方在做出最終決策前，給一個産品演示機會，演示的時間在兩周後。

“你覺得穩嗎？”陳晨有些不放心。

“不穩。我們現在的進度你也知道，離做出成熟的系統産品還有距離。”

“完了。”陳晨嘆氣，“連你都這麽說。”他摸出手機點開通訊錄，“現在抓緊回頭找達美吧，應該還有機會。”

“做一個小規模的專項演示還是能應付。”文郁用手指敲着桌面，“未來的智能家居玩家只會是大型平臺企業，咱們眼光還是要放長遠點。現在和中小企業合作，将來的出路只能是融入大平臺的生态做二次開發。你可想好了？”

陳晨在心裏靠了一聲，嘆道“你小子野心挺大。”

“沒你給老馮畫的餅大。”文郁謙虛，“我是在踐行你畫的宏偉藍圖。”

“又給我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招數。你倒是說說接下來怎麽整？”

“目前手上項目的開發進度不變，繼續按部就班推動。我挑幾個人另外成立個短期攻關小組，負責這次的專項演示。”

時不我待，文郁當天調度了七個幹将，埋頭開始設計研發方案，定位展示産品的功能，明确系統模型構想，倒排時間進度表。

晚上11點半，常檸終于聽到了鑰匙在門鎖裏轉動的聲音，文郁有氣無力推開了門。

“吃飯了嗎？”常檸迎了上去。

“老陳給大夥點了披薩。”文郁面帶倦容，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以後這個點就不要再等我了，最近都會很忙，回來時間不定，自己到點就去休息。放心，我肯定每天都回來。”

“我也不是太困。”常檸問，“你看起來很累。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幫你揉揉肩？”

“過來。”文郁張開手臂，“讓我抱會兒。”

文郁的下巴颏搭在她肩上，力量不小，她感到肩上擔了沉沉的份量。這重量持續了很久，她擔心文郁是不是要這樣站着抱着她睡着時，文郁直起身深吸了一口氣，笑着捏了捏她的臉頰，“我充好電了。你快去睡吧，別管我了。”

常檸點了點頭，“你也抓緊休息……那就，晚安。”

文郁沖她擺擺手，讓她趕緊回屋，然後迅速鑽進浴室，很快傳來嘩嘩的水聲。

常檸腳步凝滞走到房門口，把翻騰的想法按了下去，自從昨晚兩人關系進入了新階段，她一直在想是不是應該要結束分房。她今天原本打算等文郁回來，問問他要不要搬來主卧，但該死的矜持感阻攔了她。文郁回來得太晚，看到她大半夜不睡覺等着自己回來，就為了抛出這個提議，很可能會解讀錯方向。她并不希望文郁在累得左搖右晃時，還要誤會自己要将他壓榨得一滴油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