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新雪

新雪

飯後, 褚老爺子說棋瘾犯了,讓褚新霁陪他下棋。

褚耀打趣:“賀老天天陪您下,您還沒下夠?”

“跟那幫糟老頭下棋, 哪有跟新霁下起來有意思。”褚老爺子不滿。

傭人将棋盤一一擺好後,沈月灼搬了個凳子坐在中間, 她察覺到褚新霁先前在飯桌前的回避,想着他大概又在吃醋, 于是故意讨巧說:“那我觀戰好了,這把我賭霁哥贏。”

褚老爺子吹胡子瞪眼:“你這丫頭怎麽說話, 胳膊肘往外拐!”

“偏心霁哥怎麽能是往外拐!再說了,霁哥平時那麽忙, 好難得見他一次, 爺爺你就不能給我個拍霁哥馬屁的機會嗎?”沈月灼半真半假地開玩笑,“萬一我工作室以後有什麽管理方面的問題, 才好向霁哥求助嘛。”

沈月灼連視線都沒分給褚新霁一眼, 衆人只當她在跟老頑童鬥嘴,沒放在心上。

她這麽機靈,褚新霁不可能聽不出她的話外音。

給褚老爺子倒完茶後,沈月灼從花園裏撿了幾塊漂亮的鵝卵石當籌碼, “霁哥, 我全部身家都壓在這了,你千萬不能辜負我的信任,要讓爺爺贏得心服口服才行。”

語調聽着玩笑意味十足, 調起了老爺子的勝負欲, 長輩們都被逗笑, 她就像個行走在人群中的開心果,難怪總得大家喜歡。

褚新霁性子冷淡, 往常這種時候都會保持緘默,而他眉眼柔和,溫聲對她道:“月灼要是怕我輸,不如坐我旁邊給我當軍師。”

這句話單聽是沒什麽問題,但由不茍言笑的褚新霁說出來,則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的深隽。

“抱歉。”清寂的目光垂落在她因怔懵而泛紅的臉頰,褚新霁從善如流道:“是我強人所難了。”

他的表情、語氣都算得上溫和,但那雙仿若無波無瀾的眸子卻好似要将她卷入其中,帶着不動如山的壓迫感。

這種氣場讓處在其中的人感到呼吸不順,心跳也随之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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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灼懷疑他是故意當着大家的面這麽說,想看她在長輩的面前遮掩,回頭再找她算賬。

明知這是一場陷阱,沈月灼猶豫着要不要冒着風險跳下去時,褚老爺子斥責了褚新霁兩句,為她解圍,“你這個做兄長的怎麽回事,說這種話吓她。”

褚新霁彎唇,“她的膽子可不小。”

壞心思多着呢。

敢在衆人的眼皮子底下撩撥他。

他頂多算是回敬,總得讓小狐貍知道,他不是那麽好招惹的。

沈月灼無端察覺背後一片涼飕飕,用茶言茶語應對:“霁哥怎麽能這麽說我……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好,惹霁哥生氣了?”

“原來你知道?”

褚新霁不緊不慢地接了她的話,倒讓沈月灼反被噎住,狡黠的眸子轉了轉,想到了應對之法。

“爺爺你看,霁哥他好記仇!”沈月灼朝他得意地揚了下眉梢,跟褚老爺子告狀,“上次我不小心摔碎了他的杯子,都過了兩個月,他竟然記到了現在。”

褚老爺子給她撐腰:“你都快三十的人了,這麽還跟妹妹置氣。”

“妹妹?”

褚新霁玩味地念着這個詞,眸子裏溢出絲絲危險。

沈月灼見好就收,趁着沒人注意,用腳尖踢了他一下,力道卻又不敢太大,像是上課期間搞小動作的調皮學生。

褚新霁依舊八風不動,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之前不是挺會在我面前裝乖,現在終于暴露本性了?”

沈月灼睇他一眼,像是被嗆到,臉頰泛紅,埋頭擺弄着手機。

褚耀正好去接電話,宋知許跟去小廚房做楊梅飲,唯有褚老爺子察覺出他們倆這一來一回對話中的不對勁。

咳嗽兩聲,提醒長孫:“你真要下這裏?小心我把你的馬吃了。”

褚新霁的目光從小姑娘羞赧的面龐上收回,再落回棋盤上,漫不經心卻又溫磁道:

“落子無悔。”

像是只說了棋局,又像是在隐約指代別的什麽。

石桌旁的蝴蝶蘭開得繁盛,壓彎了枝條,落日餘晖鎏金般鍍着他的輪廓,襯得愈發清隽而矜貴。

沈月灼耳根隐隐發燙,找借口離開:“爺爺,我手機沒電了,你們先下着,我去充會電。”

褚老爺子揮揮手,“去吧。”

待她離開後,褚老爺正色開口:“你跟月灼怎麽回事?”

褚新霁面不改色,“本來打算挑個正式些的日子向您咨詢意見,既然今天提到了,那我就坦言了,您最好別生氣。”

褚老爺子揚眉:“官場上那些欲抑先揚的話就別拿出來糊弄我了,我聽得可不少。”

“我準備和月灼在今年十一月六日訂婚,您怎麽看?”

褚老爺子差點沒背過氣去,棋也不下了,一枚棋子重重地置于棋盤,将其他落子震得移了位。

在部隊待了大半輩子,沁養出的威壓并不低,尤其是褚老爺子面無表情時,吓得不少沒見過世面的新兵蛋子渾身發顫。

但褚新霁始終溫淡,仿佛并不是在跟他商量,只是通知而已。

到底是親自帶出來的長孫,在某些方面同他的強勢一脈相承,褚老爺子扯了扯唇角,“先不說沈家怎麽想,你父母和阿澤那邊,要怎麽解釋?”

褚新霁淡淡道:“我和她兩情相悅。”

“呸!”褚老爺子沒好氣,“月灼今年才大學畢業,戀愛的經驗攏共也就那麽一次,婚姻大事全都被你牽着鼻子走,将來要是她後悔了,怎麽辦?”

褚新霁眼眸平靜,冷邃的五官線條如刀工斧鑿,“我不會讓她後悔。”

“還有,如果您要用戀愛經驗來作為托辭的話,我想,她在這方面應該比我更成熟。”

“……”

混蛋!

褚老爺子氣得不輕。

“當初賀成屹考軍校的時候,就該把你也丢進去,讓你倆做個伴。”褚老爺子默念了幾句家門不幸,“天天泡在男人堆裏,省得禍害人家月灼。”

對于褚新霁從商這件事,褚老爺子一直惋惜。

不過褚老爺子氣話說歸說,還是刀子嘴豆腐心,頂多罵兩句,最後還是會跟着操心。

“軍婚也不錯,受國家認可和保護,旁人也不敢輕易觊觎。”褚新霁喉結輕滾,“早知道就聽您的建議了。”

褚老爺子指着褚新霁鼻子抖了半晌,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回頭挑個黃道吉日,該準備的東西和禮數都不能少,我去沈家那邊探探口風。一把年紀的人了,還得給你當媒人,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那我和月灼先謝謝爺爺成全了。”

褚老爺子早知道褚新霁不似面上那麽溫文爾雅,這家夥就是一頭慣會僞裝和蟄伏的狼,最擅長溫水煮青蛙,于無聲無息間推進着事件進程。包裹在溫和外表下的,是不容置喙的強悍與鋒利。

棋局快要結束,哪怕還有幾步沒下,勝負卻已見分曉。

褚老子沉嘆了口氣,不得不佩服褚新霁的懷柔政策。

“你們兄弟倆的事情我不想參與,但身為長輩,更不願看到你們相争。”

褚新霁眸光溫沉:“我有分寸。”

-

沈月灼關掉微博,回了幾條工作消息。編輯複制了一段感謝的文字,簡單回發來賀喜的人後,等消息界面的紅點都清得差不了,才摁滅手機。

擡眸就看見個身高腿長的人倚在門邊,傍晚的光線暗了些,沈月灼定睛才看清是褚清澤。

“你怎麽都不帶吱聲的?”她皺着臉,“遲早被你吓出心髒病。”

“沈大小姐,從你上樓起我就在這等了半天,你一邊走路一邊玩手機能怪我嗎?”褚清澤的嘴炮威力依舊不減,“就你這種低頭族,不小心撞了人,回頭還得讓人給你賠精神損失費。”

沈月灼無語:“你歌迷知道你嘴這麽毒嗎?”

“知道又有什麽關系,我可沒艹亂七八糟的人設。”褚清澤聲音懶洋洋的,“反正不靠臉吃飯,實在不行當個段子手,也能活。”

頂着褚家的優良基因,說不靠臉吃飯,這話說出去恐怕能被唾沫星子淹死。他長相介于邪氣與淩厲之間,一雙桃花眸不笑也含情,目前娛樂圈的奶油小生比較多,這一款的确沒什麽代餐。

網上小爆的那幾個視頻底下,吃他顏值的和誇才華基本都是對半開。

見沈月灼沒說話,褚清澤擡了下眉,“沒準大家就喜歡我這種有趣的靈魂。”

“得了吧,你就是單純話痨而已。”沈月灼繞開他,徑直回了房間,手機電量只有18%了,她這會也不着急走,充上電後才擡眸觑他,“怎麽了?”

“有事跟你說。”褚清澤大喇喇地坐下,“充電別玩手機,小心爆炸,英年早逝,我最近沒時間吃你的席。”

“褚清澤你咒我?”

“開個玩笑。”褚清澤聳聳肩,“不過這種事可不是危言聳聽,就看你有沒有那個運氣當倒黴的千萬分之一咯!”

沈月灼想說現在的充電器早就帶防爆的功能了,但掌心裏的手機微微發燙,心理作用下,她還是擱置在一旁。

自從上次貍貓換領帶的事件過後,兩人很長時間沒怎麽說過話。沈月灼是那種別人不搭理她,她主動兩次過後,就不會再熱臉貼冷屁股的人。

雖說從小到大兩人沒少拌嘴吵架,但随着短暫疏遠帶來的芥蒂,加上跟褚新霁的關系,讓她沒法再做到像從前那麽自然,總覺得褚清澤幫她宣傳算是欠了人情,得想辦法還回去。

沈月灼:“要不我們出去說吧。”

高中那會,沉曼鈴找到位北清退休的數學教授給她和褚清澤補課,那位教授腿腳不便,剛好住在褚宅附近的一棟疊墅,宋知許和褚耀幹脆重新給她裝修了一間客卧,有浴室、露臺,就是面積不大,只能容納一張床、一架書桌,一個吊椅。

小時候當然沒覺得有什麽,現在長大了,他又做了歌手,共處在一個房間裏,怎麽看都不太合适。

“你怕我哥看到?”褚清澤看出她在避嫌,試探道。

沈月灼支吾着沒說話。

褚清澤驀然站起身,身形逼近,“以前都沒見你在意這麽多,現在連跟你在房間裏說兩句話都不行?他褚新霁管這麽寬?”

星娛傳媒的形象設計對褚清澤做了一些調整,修整了眉形和發型,少了那股邪氣後,倒是和褚新霁不怒而威的氣質有些相似。

褚清澤說這話的時候情緒激烈,拔高的音量響徹走廊,褚新霁腳步微頓,折返回身。

房門半掩着,兩人似乎在裏面發生了争吵,沈月灼眼眶泛紅,緊抿着下唇,不知褚清澤說了什麽把她氣哭了,背過去不讓褚清澤靠近。

“你別哭啊,我剛才真的不是故意提我哥的,你哭得我心髒病都快犯了。”

褚清澤手足無措,從書桌上連抽了好幾張紙想遞過去,卻被拂開。

他的心氣沒沈月灼那麽高,忙不疊地道歉,“對不起,你就當剛才我在放屁!求你了,別哭了我的小祖宗。”

褚清澤說話沒輕沒重,有時候還挺傷人的,加上他的态度強勢,有種嚴刑拷問的高高在上感,在沈月灼的自尊心上刺了一刀,傷害不大,就是短時間內委屈滿溢,讓她覺得難堪,才紅了眼眶。

說起來,也跟前些日子的高強度工作有關。在持續高壓的環境下,一個很小的引子也會引爆,畢竟就連機器也無法超負荷運轉。

沈月灼吸了幾口氣,心情已經恢複了穩定。

由于背對着褚清澤,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以為她還崩潰着,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後扯其他無關的事轉走她的注意力。

“我發的第一首歌你聽了嗎?《selene》古希臘神話的月亮女神,給你寫的。三年前就創作了曲,當時覺得很震撼,我這水平怎麽能寫出這麽牛逼的曲子!不過一直沒敢填詞,怕配不上曲。”

褚清澤說到這裏,胸腔彌漫出一股酸澀。

這是為她寫的第一首歌,他太想做到完美,遲遲不敢填詞,才會無數次在邊緣徘徊,直到出了局才發現,不是所有人一開始就能做到極致,更多的都是在追尋的途中不斷調整、優化。

而他卻因為害怕不夠好、不完美,錯失了整整三年。

沈月灼摸了摸鼻子,“……聽了一點。”

勉強算吧?

在刷短視頻的時候通通點贊收藏評論一條龍,也算是為支持發小貢獻了一份微薄的力量。

“就知道你沒聽。”褚清澤毫不留情地拆穿,要是大小姐真有那麽細心,他才要懷疑她是不是轉了性。

褚清澤知道她沒聽,反倒松了一口氣,笑出來。

“我跟好幾個平臺都有合作,雲音樂、夜聽歌,你就用你常用的轉發到朋友圈就行,算是給我個面子。”

褚清澤給了臺階,沈月灼順勢而下。手機充電器是快充,兩人說話的功夫,電量已經差不多到了70%。

門外的人恪守尊重隐私的底線,并未靠得太近,因此聽不見兩人說了什麽,餘光望見沈月灼擦去眼角的淚後,拿出手機,褚清澤在她的屏幕上滑動,像是已經為先前的争吵而冰釋前嫌。

屏幕的冷光映着兩人的輪廓,向來狂妄的褚清澤在她旁邊像個洩了氣的皮球,難怪長輩們說他們般配,如今看來,就連性格也登對。

這才幾分鐘的功夫,把人惹哭,又哄好。

selene。

原來她腿根的紋身,拼成完整的英文,竟然是和月亮有關。

se開頭的英文。

不是薄司禮。

而是他們心照不宣的秘密。

褚新霁胸腔燃起一團火,有那麽一瞬間覺得嘲弄至極。

長指抵在門邊,輕扣幾下,面色陰沉得吓人。

“阿澤,老爺子叫你下去。”

好不容易才打開沈月灼的心結,哄得她願意跟自己說話,這會被褚新霁打斷,褚清澤煩躁地梗着脖子道:“等會,我跟月灼還有話沒說完。”

這句話挑釁和頂撞的意味十足,褚新霁周身泛出駭人的森寒,那雙向來不顯山不露水的眸子裏溢出迫人的冷意。

同他眸光相撞的沈月灼心跳微窒,第六感讓她察覺出危險,顫聲喚道:“霁哥。”

褚新霁微擡眉梢,挺拔的身形擋住壁挂燈的大半光線,嗓音辨不出喜怒,“到我身邊來。”

沈月灼挪着腳步跟了過來,不知為何生出一種被抓奸的忐忑感。

還未站定,腰際穿過男人結實而有力的手臂,寬厚的大掌摁着她貼近他的身軀。被他這樣擁入懷中,兩人的身高差距愈發明顯,沈月灼仰頭只能望見他飽滿而鋒利的喉結,随着冷磁的嗓音輕滾。

“有什麽話,在這裏說清楚就好。”

褚清澤吊兒郎當地諷:“我跟月灼之間的話,恐怕不太方便讓你聽。”

褚新霁垂眸睨向她,長指穿過她的指縫,當着褚清澤的面同她十指相扣,居高臨下地掃視着她。

難怪總是避諱着和他扯上關系,在長輩面前同他保持着距離,既然那麽喜歡他,又為什麽要表現得漫不經心、游離逃避。

只是想和他玩玩?

褚新霁漆黑的瞳眸裏凝聚着風暴,“有多不方便?是打擾了你們互訴衷腸的情話,還是拆散了青梅竹馬的緣分?”

沈月灼被他蘊着怒意的低氣壓吓了一跳,手腕隐約發紅,眼尾還泛着未散的紅意,“剛才在說歌曲和游戲宣傳的事而已。”

嫉妒和憤怒在胸腔滾了半天,卻不能發洩出來。

褚新霁沒辦法提及她腿根的紋身,那樣的位置太過隐秘,她那天醉了酒,做了什麽荒唐事恐怕早就忘了,只把他一個人留在那個夢幻又旖旎的陷阱裏。

這份感情的天秤早已傾斜,是她誘他入局,他甘願堕落沉淪。

只是一首寫給她名為《selene》的歌而已。

沒什麽大不了。

他連質問的立場都沒有,所有的情緒積郁在五髒肺腑,蠻橫地沖撞着,蠶食着他的理智,讓名為紳士的外衣燒灼化為灰燼,內裏早已化為空寂,他分明嫉妒地快要發瘋。

卻仍要維持着表象。

只因那被提前告知的線索,不該窺探的幻夢。

褚新霁撫上她如玫瑰般嬌豔的臉頰,滾燙的指腹抵在她下颔的那瞬,她似乎瑟縮了一下,漂亮而澄澈的眼睛朝他讨巧地彎了彎,小聲:“我跟阿澤是在正常交流,霁哥,你的反應是不是太大了?剛才差點吓到我了。”

她小幅度地去扯褚新霁的衣袖,因為另一只手正被他強硬地扣握住,無法動彈。

本想抽回手,像是怕他生氣,她抿着唇,生出些怯意。

褚清澤故意嗆他:“這叫什麽?草木皆兵,小題大做。”

褚新霁無視弟弟的挑釁,慢條斯理地摩挲着少女細膩如綢緞的皮膚。“月灼也這麽認為?”

他只想聽她的答案。

沈月灼不假思索地搖頭,聲音溫軟:“以前的界限感确實不強,我會和阿澤保持距離,注意場合的。”

可她眼裏分明湧過一秒困惑。

指腹的觸感柔軟而溫涼,她看上去那麽乖,在旁人那裏驕縱任性的大小姐,從不肯為誰而低頭,卻願意在他面前說違心的話。

褚新霁一時間不知該嘲她癡情,還是笑自己太端和。

他忽然生出一股強烈的沖動,想發狠地吻上她的唇,用力地将她按在懷中,撕碎風平浪靜的表象。

“告訴阿澤,你不喜歡他。”

心底深處的聲音在冷諷他沉不住氣。

卻又覺得痛快。

他俯下身來,同她保持平視,指腹輾轉游離至她的唇瓣。

“或者——”眉梢輕擡,他聽見自己不斷下墜的聲音,像是墜入萬丈深淵。

“讓我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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