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有雨

有雨

兩天後，有些事情有些心情會伴随時間一起悄然過去，沐葵已經習慣了面對這樣的事實，面對這裏的生活工作，同時也帶着點麻木。

感情上的事可以麻木，工作上的事反而讓人蠢蠢欲動，這兩天在了解島上的情況後，沐葵也試着想過辦法，怎麽改善大家的興趣氛圍。

“比如在家長會的時候，那天下午可以舉辦類似的活動，讓家長習慣有個業餘興趣也很正常。”

“你不明白，學生家長們看這塊兒看得特別緊過，要是學習成績上不去，這事肯定得拿來開刀。”

“要是現場活動不方便，可以簡單做個成品展覽、藝術宣講，引導家長們有個正确的認知。”

“年輕人有想法很正常，但是你們合同到期拍拍屁股走人，留下這些事，壓力給到不願意忙活這些的老師身上，活動還是很難延續。”

也是，不知道在這裏多久。

自己有離開的想法，那麽再來多少藝術類教師也會，老師們沒有歸屬感，學校裏來來去去的老師多了，也會容易讓人心生不可信任感。

［吃飯時間，怎麽沒見你？］

［我正過去呢。］

兩人通過消息聯系，成功在食堂裏見面坐下吃飯，沐葵飯還沒吃上兩口，不多久，左晨來了。

“你們怎麽不說話？”

何玫回話。“吃飯，說什麽。”

要不是了解她們，說不定還真的會被她食不言寝不語的做派給唬到，不說不是不能說，只是沒話說。

雖然距離那事已經過了兩天，但是左晨作為一年輕教師對生活滿懷熱情，一直在跟進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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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在當導游的時候看到，楊老板身邊的女生回來了。”

這個話題還真能讓人感興趣，何玫兩言冒金光。“回來？之前還真的有，誰，你知道麽？”

左晨也算是知道。“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一對，反正人是烏章的姐姐，以前我也從沒把他們想成那種關系，一直到前兩天你們說了那些。”

什麽人，什麽關系。

沐葵也不知道該不該問。“……”

反正她不問有人會問，這種事除了當事人會別別扭扭的，誰遇到了會變得不八卦。“性格怎麽樣，長得怎麽樣，家庭條件怎麽樣？”

左晨回答：“性格好，樣貌端正，家裏條件不行。他們看着像本地人，但其實不是，因為在老家生活條件不好，所以才來了這裏有保障。”

“他們不能是一對吧。”

生活這麽不一樣的兩個人在一起，那比沐葵和那個渣男複合一樣的玄幻，不是不可能，但也沒那麽可能。

左晨搖頭。“不知道。”

何玫蹭沐葵。“哎，去看看嗎？”

霍雲陽的意思是嫌他們礙事，不想讓他們窺探生活太多，一有女人的消息他們就特意去一趟，這實在是顯得他們太把他當回事兒。

沐葵不是很願意。“不去。”

當事人不去，兩個看熱鬧的人去看人家前男友也很奇怪，所以誰也沒去，只是純靠嘴聊。

隔天就是周五，這周最後一天課，沐葵和何玫和往常一樣正常起床上班，比前幾天放學早，不用在課外活動時間給人多上一節興趣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五一直下雨，環境潮濕的緣故，惹人心煩，整天沐葵悶悶不樂的，到了晚上，下的雨更大，而且還有臺風刮過。

吓得人差點睡不着，還是靠躺久了才慢慢入睡，第二天一睜眼到了周六，在不用起床上班的休息時間，醒得也早那是生物鐘的功勞。

“外面有棵蛀蟲的歪脖子樹斷了，應該是蛀蟲空了心。”

沐葵反應不大。“嗯。”

“你們的感情真那麽好嗎？我認識你的時間還沒有你們認識的時間長，也不知道你在難過什麽。”

沐葵也不知道，不知道還得安慰她那個對八卦胡思亂想的。“我沒怎麽，我們感情一般，至少在這件事之前，我沒覺得有什麽特別。”

“現在覺得特別了？”

沐葵只是覺得。“只是回想起來，挺對不起他的，什麽事都是他在考慮，他不說我差點兒沒發現他。”

可能兩人的家庭條件在同一階層，但霍雲陽家裏的物質基礎更勝一籌，怕沐葵因為有壓力拒絕，還是畢業獨立後才有底氣表明。

本來兩人相敬如賓琴瑟和鳴，好像一對模範情侶，結果他突然出軌別人，讓沐葵猝不及防，像是沒有人告訴自己要複習，沒有人告訴自己生活在考試，結果突然打分數錄取。

自己不是不在乎，也不是沒有多餘的感情和精力再多付出一些什麽，只是他沒要求，所以錯過了太多。

不過沐葵也不自怨自艾，想他那個出軌的渣渣，自己沒什麽在意自責的，但是如果他真的有困難，有苦衷，自己可能真的沒法釋懷。

“雨還沒停呢，你真要去？”

與昨晚上超恐怖的傾盆大雨相比，今早上飄着這點小雨根本算不得什麽，吃過早餐，沐葵堅持要去散散心，而且還是自己一個人。

她也不是去小別墅找他看他，只是去向日葵園看看，遇上這麽大的風雨，不知道把那些花花草草洗禮得怎麽樣，這樣的天氣，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出門，反正出門他也看不到。

“嗯，你回去吧。”

不論是不是沐葵想一個人的意思，何玫确實也不想跟着她一起在外面浪費自己的第一個假期。

從學校到向日葵園，距離不算遠，要是乘車，車速快，要是步行速度慢，但是可以走小道，距離近。

早上九點十七分。

沐葵走到了自己第一天來的時候，和他見面的那個涼亭，涼亭現在成了他躲避風雨的地方。

“天還下着雨，你又腿腳不方便，出來不怕給人添亂嗎。”

和第一天一樣的打扮，白色襯衣，黑色墨鏡，側坐在涼亭中央的石桌旁，說話的時候偶爾忘了可能會看向沐葵，但在大多時候不會。

霍雲陽回答：“他們領工資的。”

“怎麽還是跟助理出來。”

霍雲陽淡定依舊。“除了領工資的讓誰照顧也不好。”

因為下了雨，島上多了很多涼意，但那重點是昨晚上的事情，過了一晚，到了第二天，島上氣溫又有回升，給人感覺依舊氣候溫暖。

沐葵這兩天恍恍惚惚，帶那點衣物也不能一天一換，穿着昨天的半身裙，一路上也沒覺得有什麽，直到一陣冷風現在吹過才有感覺。

“你還真是只要風度。”

霍雲陽主動找話的時候不多，但是不論稀奇與否，沐葵也沒把話放心上，只當是自己剛才靠近的時候，他和助理已經串過了口供。

反正這事這情已經折騰了個稀爛，倒不如互相不尊重，沐葵壓根沒有理會他說什麽，只是單方輸出。

“養的那麽多向日葵，現在死了，你什麽感覺？”

霍雲陽淡然。“眼不見心不煩。”

當然，看不到他的眼睛，淡然與否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詞。不過他現在一個看不見的人，确實是以一種奇奇怪怪的方式做到了這句話。

只是他看不見是真，不知道是假，雨後的花園，在風雨的洗禮下，向日葵的殘骸混雜着腥味的土壤，到處充斥着宣告死亡的氣息。

“你還能看到我，煩嗎？”

沐葵當然不會。“怎麽會，我跟你能計較什麽，只是我想我們坦誠一些，你想要我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沐葵繼續說：“你這麽折騰，如果只是希望我不打擾，我也可以不打擾，但你沒必要故意刁難。”

如果這是故意刁難，那麽刁難人的标準着實是有些低了，霍雲陽沒有主動找過誰麻煩，最多嘴臭了點，可能正是因為手軟沒甩開她。

不過能糾纏到這個地步，霍雲陽也足夠覺得奇怪了，沐葵的性格一直是個很冷淡的、很情緒穩定的人，不知道她怎麽會變了性情。

“不打擾，這算你的承諾嗎？”

沐葵沒有回話。

但既然是她的提議，霍雲陽就當她是這個意思。“我現在确實是一個人，但是我單身也有拒絕的權利，當初分手我也做了補償。”

沐葵只道：“在我那兒，沒動。”

霍雲陽別無他法。“你随意。”

不管他怎麽說，怎麽裝，沐葵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在這種情況下另找新歡，但要是真聽到霍雲陽否認，心裏還是膈應。

交往沒什麽，分開也沒什麽，堅持沒什麽，放棄也沒什麽，可能只是因為不坦誠在揪着自己害着自己，說清楚就不會再有什麽惦念。

“你慢慢看，我走了。”

在外面待久了真是涼飕飕的，為了自己不生病影響工作和心情，沐葵還是考慮給天氣一個面子。

霍雲陽問：“需要幫忙嗎？”

沐葵知道他什麽意思。“不用了，你這離不開人。”

幫忙的人肯定不能是他，但他身邊現在只有一個助理，一旦助理離開，他一個人會很危險。

但是說完，沐葵又想到。“當然，你要是願意跟我上同一輛車，一起去了又回來的話，也可以。”

霍雲陽拒絕。

“不用說，我不願意。”

看到他的排斥和躲避，沐葵反倒是來了心情逗弄他。“你就真的忍心讓我一個人走回去？”

霍雲陽回答：“熱身防感冒。”

沐葵問：“一個人又是防什麽呢，一個人在路上那麽危險。”

霍雲陽自我抹□□：“誰知道再多一個是好人還是壞人。”

只要不談感情，其實兩人依舊還是可以相處得很愉快的，只是他越想推開越是欲蓋彌彰。

沐葵轉身邁開了步子，說到底還得自己回家。“是啊，真讓你陪我回去，才是最危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