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章

第 51 章

柔緩的音樂在空氣中流淌，淡淡的酒香和煙熏木頭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清吧氛圍溫馨舒适，環境清新自然。

周衡坐的位置正對着一盞燈，朦胧的白色燈光落在周衡鼻尖上，長長的睫毛順着擡眼的動作往上掀，流光溢彩的眼睛裏映出宣樾的影子。

她掃了一眼周衡身前的空玻璃杯，“你喝醉了？”

周衡歪着頭，哂笑一聲，定定地看着她：“我很清醒，我很認真。”

托腮的手放下，他坐直身體，“這段時間我也想了很多，從前是我不好，強扭的瓜碎了也要嘗嘗鹹淡，你恨我，是應該的。”

他頓了一下，“把我當成他的替身，也是我自找的。”

宣樾說：“我從來沒有想過把你當成他的替身。”

找替身這種做法，實在龌龊，無論對于三人中的哪一方來說。

周衡笑了一下：“我知道，所以你一開始總躲着我。”

吧臺的酒保正在乒乒乓乓搖酒，音樂漸漸停了。

“可我喜歡你一直是真的。”周衡苦笑，“從前有太多束縛和條件在，你不肯讓我看見你的心。”他攤了攤手，“現在不一樣了，你沒什麽把柄在我手裏，不必受制于我，所以，我想知道你的心。”

“你的心裏……有沒有一點點我的位置？”

“我們，可不可以重新開始？”

他目光灼灼看着她。

窒息的沉默無聲無息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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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衡等了許久，偏頭笑了笑：“沒關系，你可以先想一想，我不逼迫你，你想到答案了，随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

畢業設計開題答辯結束後，宣樾和室友方琪去逛商場。

在超市裏買了一點生活用品，兩人從收銀臺出來，方琪随口吐槽：“我最近皮膚好油，不知道怎麽回事，随手一摸鼻子上都是油。”

宣樾建議：“要不換一款洗面奶？”

方琪挽着她的手臂，正要問她有沒有什麽推薦的，身旁忽然有人插話：“兩位美女，新店搞活動，免費領禮品！”

宣樾搖頭：“不用了謝謝。”

那人還跟着她們喋喋不休：“沒關系不要錢的，就是進去試一試我們的新産品，您要覺得有用呢，下次可以和朋友一起來！”

宣樾面色冷淡，女人把目光轉向一旁的方琪：“美女，我看您臉上出油有點多，我們家這款新産品正好是控油的，您試了之後呢，還可以在前臺免費領取獎品！”

方琪有些猶豫。

女人忙說：“您就算不想做，進去看一眼，也可以在前臺領一份護膚的，反正不要錢，您可以試試的。我們店今天搞活動，就想讓各位美女進店看看，增加點人氣。”

忽悠着忽悠着，就把宣樾和方琪忽悠進了店。

“美女這樣，請到這邊來，我們想給您做個潔面。”

于是又進了個小房間。

“美女，您也一起躺下吧。”女人指了指身旁的床。

宣樾擺手：“不用了，我朋友試就行。”

“哎呀。”女人盯着宣樾看，“您的臉雖然不油，但是毛孔有點大。您看您長得這麽漂亮，人家走進一看，見您這毛孔，這不是可惜了嘛。”

宣樾還是搖頭。

女人也不再說話，轉身讓躺在床上的方琪把外套脫掉，開始往她臉上抹水，輕輕拍打。

不一會兒，女人又擡頭看她：“美女，能不能勞煩你出去等啊？我們這個呢，是商業機密，按規定來說，您不做，不能在這兒的。”她站起來，“您可以在外面大廳等您的朋友，放心，很快的。”

宣樾低頭掃了一眼方琪臉上的東西：“現在只是普通的潔面，還沒上你們店的産品吧。”

女人眨了眨眼：“啊……馬上就要上，您出去之後我就要去拿産品了。”

“那您先去拿産品，我馬上出去。”

女人讪笑，推門出去。

方琪立馬從床上坐起來，四目相對，宣樾說：“不對勁，要現在走嗎？”

方琪點頭，抓起床上的衣服，又從小包裏抽出幾張紙巾把臉上的水擦掉，拉着宣樾往外走。

一開門，門外的幾雙眼睛立刻看了過來。

果然有詐。

一個穿着西裝裙女人走上來，上下打量着兩人：“美女，還沒給您上産品呢，您這是去哪兒啊？”

宣樾手在方琪掌心捏了捏：“有急事。”

女人擋在身前，上前想拉她的手：“這是不滿意？唉喲，哪個人不滿意，你直接跟姐說，姐回頭扣她的工資。”

東拉西扯許久，反正就是不讓走。

宣樾冷下面色，“讓開。”

“哎呦喂，您怎麽還生氣了？”女人捂住唇笑起來，身後的人也跟着笑起來，“那個妹妹是新來的，服務不好，來，我換個人給您做，別生氣啊。”

宣樾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

“好熱鬧啊！”

出口那端緩緩走來幾個人，女人回頭，竟然是商場的管理方，忙迎上去：“孫經理，您怎麽親自來了？”她撇了撇身旁戴眼鏡的男人，“這位是？”

啤酒肚的男人說：“這位是顧先生。”

女人疑惑：“顧先生？”

什麽顧先生？沒聽過啊，看這架勢，來頭倒不小。

*

宣樾和方琪被帶出生活館，顧慕青朝她們一笑：“兩位小姐受驚了，實在不好意思。”

生活館的玻璃門已被關上，金絲框眼睛下的眼皮一眨，“在我手底下的商場竟然有這種店，我實在慚愧。兩位小姐放心，這個店從今天開始就關門，之前受害的女生，我們也會盡量聯系，将費用原路返回。”

這是一家強買強賣的護膚店，以做活動為由騙女生進店，繼而強買強賣。女士們臉皮薄，三言兩語的侮辱下，很快就掏出錢包，

宣樾說：“勞煩您了。”

顧慕青低頭看兩人提着的東西：“回學校嗎？我送你們。”

宣樾：“不用了顧先生，這裏離學校很近的。”

宣樾：“顧先生，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先回去了。”

她笑了笑，拉着方琪轉身離開。

出了商場，方琪終于忍不住八卦：“剛才那個人是誰呀？……有點帥，英雄救美诶！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不是。”宣樾擡頭看着紅綠燈，“他是周衡的哥哥，有點親戚關系，之前見過幾次。”

方琪像個洩氣的皮球：“好嘛。”

*

回到宿舍沒多久，宣樾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喂，您好，請問您是——”

“宣小姐。”電話裏的人說，“我是顧慕青。”

高樓之下車水馬龍，一縷碎發從眼鏡架裏漏出來落在鬓邊，“有時間出來談一談嗎？關于今天商場的事。”

“不用了，我相信顧先生您能處理好，我也只是個普通的消費者——”

“也關于阿衡的事。”顧慕青打斷她的話。

咖啡店裏。

顧慕青問：“阿衡是不是又來找你了？”

宣樾點頭。

顧慕青輕笑，“我知道他，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他那麽高高在上的一個人，居然被你當作替身，不甘心和你糾纏了那麽久，你卻一點也不曾喜歡他。”

“以我對他的了解，”顧慕青掀起眼皮，“他不會輕易放棄的，從前是強硬手段，今後是懷柔手段，越得不到的，他越想要。”

宣樾朝他笑了笑：“顧先生高估我了。”

“宣小姐。”顧慕青看着她，“如果你不堪其擾，我可以幫你。”

他拍了怕手，服務員抱了一束花放在桌上，是一束金黃金黃的向日葵。顧慕青看着那黃色的花瓣，低頭說着：

“宣小姐，做我的女朋友，你所有有關阿衡的問題迎刃而解，你也不用擔心陷入新的麻煩。我知道你醉心科研實驗，不會去打擾你，男女朋友的身份只是在外的身份，私下相處，我們依舊是朋友。”

他透過金燦燦的花瓣望向她，表情平淡：“你覺得呢？宣小姐。”

許久，顧慕青才聽到她的聲音。

“顧先生，我沒有不堪其擾。除了上一次清吧見過之後，他也确實沒有來打擾我。”

“上一次他問我，有沒有一點喜歡他。其實不止上次，他問過我很多次，我究竟喜歡他嗎……”宣樾垂着眸，似在回憶，“這段時間我想了很久。”

顧慕青低頭，把玩着腕表。

“我其實……喜歡他。”

她從前不願意去想，面對他的心動究竟是源于和紀昭相似的臉，還是他本身。她總覺得承認喜歡，就是對紀昭的背叛，對周衡的欺辱。

可現在她想明白了，喜歡就是喜歡，不管一開始源于什麽，她就是對周衡動了心。在那個昏暗的除夕夜，他風塵仆仆趕來，那時，在她心裏，天平已經完全傾向周衡。

她擡起頭，眼睛彎起來：“謝謝顧先生的好意。”

顧慕青輕笑：“不用謝，某人已經替你謝過了。”

他緩緩拿出手機，屏幕朝宣樾擡起。

手機顯示正在通話的頁面，正中間，現出周衡的名字。

顧慕青挂了電話，笑着看向面前神色尴尬的女生：“宣小姐請稍等，阿衡很快趕來，那句喜歡，還請宣小姐親自和阿衡說。”

他站起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宣小姐。”

他微微一笑，抱起桌上的向日葵，朝宣樾禮貌點頭。

走過她身旁一瞬，他臉上的笑似枯萎的草垮下去，懷裏的向日葵映在他的鏡片上，熠熠生輝。

現在早就不是向日葵開花的季節。

走了幾步，鋪天蓋地的不甘心湧了上來，他險些回頭問她。

明明是他先看見她，明明是他伸手去拉渾身濕透的她。

那時，她癡癡地看着樹下的周衡，未曾發覺她的呼吸撲在他的掌心。

正如這時，她滿心歡喜等待着周衡，未曾發覺她身後那道噴湧而出的熾熱目光。

*

跑進咖啡廳，周衡一眼看見那道熟悉的背影，他幾乎是飛撲過去，把宣樾吓了一大跳。

周衡擁着她，她身上好聞的氣息浸潤着他，他蹭着她的臉頰，小心翼翼又欣喜萬分：“你剛才說了喜歡我。”

他一字一句，咬字清晰：“我錄音了，你別想抵賴。”

周衡聽見她笑：“嗯，我不抵賴。”

他來得急，未曾察覺身上落了小小的雪花。

“我也喜歡你，很喜歡，超級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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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