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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玩物·69

“沒打擾你吧？”今天早上，陸沅兮是被電話聲吵醒的。知道她這個隐藏電話的人不多，只有孟拾悅一個，但她一般不會給自己打電話。

“沒事，怎麽了？”

“學校那邊的批文下來了，20號你直接拿着這個就可以離開，一會兒我給你送過去？”

孟拾悅輕聲問，她那邊有音樂，大概是在某個咖啡廳裏。她本來是想着等陸沅兮來學校再給她，但自己今天下午就要離開，這東西在學校放着總歸是不太穩妥。更何況，她還有禮物要給她。

“會不會太麻煩你了？我去取也可以。”

“不麻煩，我下午就要去機場了，順路給你剛好，在家等我吧。”

和孟拾悅挂了電話，陸沅兮也沒再躺着，她起床洗了個澡，給自己和孟拾悅做了一份早餐，然後拿出手機。八點，任黎初應該起床準備上班了。

“黎初，在做什麽？”

“剛到公司，有事？”

任黎初回消息很快，之後又發了個嫌棄的貓貓表情過來。陸沅兮看着，輕笑了聲。

“沒什麽，就是問一下你在做什麽。”

“哦。那我去忙了。”

陸沅兮沒再回複任黎初，得知她的位置，也稍微松了口氣。既然任黎初在公司，就說明她不會在接下來的時段出現。

“孟學姐，你來的時候，可以從小區側門走，那邊的路口離我這裏更近些。”估算着孟拾悅過來的時間，陸沅兮站在陽臺邊往下看，沒看到以往那些眼熟的車，給孟拾悅發了消息。

她一面覺得自己這樣做未免有些太大驚小怪，但又不想在這個關鍵時刻掉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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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過後，陸沅兮能明顯感覺到任黎初對自己的“盯梢”比以前更寬松了些。以往那些跟在自己身邊的人往往會一大早上就過來，然後跟着她去學校，又跟她回來。

可現在，只要自己在家裏不出去，或是在學校，那些人就會離開，并不會跟得太緊。看來，自己這段時間的“乖巧”并不是一點用都沒有的。

“呦，又是和你的陸沅兮在發消息啊？”趙萱喻拿着買好的酒過來，剛脫掉鞋子走進客廳，就看到任黎初捧着手機在那傻笑。

要說，任黎初平時都是個挺精明的人，可一旦沾上和陸沅兮有關的事，就變得特別沖動。今天這人一大早就打電話讓自己過來，那時候趙萱喻還躺在任漪懷裏，看到任黎初的電話還覺得有些羞恥。

以至于，她26年來為數不多的羞恥心，都浪費在今早這個電話上。紅着耳朵去浴室接了，果然是任大小姐的傳喚，讓自己帶着好酒去她家裏一趟。

還特別指明，必須要那款德爾斯的果啤，因為陸沅兮喜歡。陸沅兮明天生日，今天就開始蠢蠢欲動了是吧？

“去你的，誰的陸沅兮，我就是給她慶個生，怎麽就成我的了？”任黎初瞥了眼趙萱喻紅光滿面的樣子，總覺得她氣色好的有些不正常，有點微妙，像是那些吸了人氣的妖精似的。

直覺告訴任黎初，趙萱喻這厮有情況。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蛋被這人看上了，還吃幹抹淨了。

“诶，好，不是你的，死鴨子嘴硬喽。”

“懶得理你，你幫我看看，還要準備什麽。”

任黎初讓趙萱喻幫自己看準備的東西，除了早上的長壽面，中午的生日餐，還有晚上的燭光晚餐都一應俱全。其籌備之精心，簡直像是要求婚一樣。

趙萱喻這麽看着，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就這，還不承認是自己家的呢？

“不錯是不錯，你準備了什麽禮物？我感覺陸沅兮看着跟尼姑似的，好像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

“你才尼姑，她也有興趣的好吧。”任黎初翻了個白眼，覺得趙萱喻這厮就是在胡扯。她拿出兜裏電子門卡，門卡和普通的電子門卡不一樣，是一個裝在透明盒子裏的電子芯片。

趙萱喻本來還沒覺得有什麽，看到這個，直接睜大眼睛，好家夥，任黎初這是這真的大手筆啊，直接給陸沅兮搞了個實驗室？

“喂，我說，你這個少說也得這個數吧？”趙萱喻比了個3字，任黎初打開她的手，比了個5字，看的趙萱喻一陣後怕。

好家夥，一個實驗室五億就沒了，就為了給陸沅兮過個生日……只能說，任家人財大氣粗是遺傳的。

“她不是說喜歡實驗嘛，那就給她喽，免得她總要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和別人擠。”

任黎初理所當然的想着，她就是不喜歡陸沅兮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如果對方非要走研究那條路，她也随她去了。這個實驗室足夠陸沅兮随便研究，反正自己供得起，也養得起她。

陸沅兮根本不需要再出去工作。

任黎初認真想着，放在一旁的手機震了幾聲她才回神。看到來電人，她目光沉了沉，而後接起來。

“大小姐，打擾了。”

“嗯，有事？”

“是這樣，剛剛我們發現，您說的那位孟小姐，疑似來了陸小姐這邊，因為您不讓我們靠的太近，無法确定是否是那位孟女士。”

“嗯，我知道了，留在原地就好，不要靠近。”

“明白。”

“怎麽了？”趙萱喻見任黎初接完電話，臉色變得很差。

“沒什麽，我想起來還有些事，你先回去吧。”

“哦，需要我幫忙再叫我。”

趙萱喻離開後，任黎初緩緩打開手機，調出了攝像頭軟件打開。這是她很久之前在陸沅兮家裏安裝的攝像頭，那之後偶爾她會打開看看陸沅兮在做什麽，最近這陣子一直沒打開過。

任黎初沉着臉，将其開啓，高清的畫面透過鏡頭傳到手機，果然，孟拾悅此刻就在陸沅兮家裏。

“我說，你搞得像是諜戰片一樣，不知道還以為你被軟禁了。”

“沒那麽嚴重，只是不想在離開前惹太多麻煩。東西呢？”

“這裏，這是你的出國申請，還有學校批文，你到時候可以直接出示。還有，這個是禮物，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孟拾悅輕聲笑着，把東西一并給了陸沅兮，看着批文，陸沅兮複雜地用手輕輕撫摸着。

從重生到現在，近五年的時間，她始終都在謀劃着該如何離開任黎初，沒想到真正達成的時候，她并沒有想象中那樣輕松。

不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的人生始終都和任黎初緊密相連。上一世到死都沒能擺脫的人，而今……竟然成功了。

沒有喜悅，大概是因為來得太突然，以至于陸沅兮還無法從過度的興奮中緩過來。她這樣想着，心裏也輕快了。

接下來她會走自己想走的路，過上和上一輩子完全不同的人生。

“謝謝你，孟學姐。”

“诶，到最後你還是叫我孟學姐，行吧，這個也挺好聽的。到了那邊，随時聯絡我。”

“好，我會的。”

陸沅兮送走了孟拾悅，重新回到沙發上，擺弄着手機。她想起有一會兒沒給任黎初發消息了，于是發了個表情包過去。可愛的貓貓探頭，問在嗎？

任黎初看着陸沅兮的消息，輕笑了聲，很輕，幾乎微不可查。忽然，任黎初擡起手，猛地将手機砸落在地上。她急喘着，雙眼泛紅，小腿被手機碎裂而迸濺起的碎片割傷。

越是憤怒，任黎初反而越冷靜。

這一次，她不會再給陸沅兮機會了。她已經給了很多次，她該讓她明白，自己的寬恕，是有限度的。

任黎初拿了備用手機，找了個電話，打過去。

“大小姐。”

“張叔，去聯絡科技大學的校董，有件事，我需要和他們仔細談談。”

“我明白了，大小姐。”

陸沅兮想過出國的事不會這麽順利，但沒想到意外會來的這麽突然。她從學校離開，拿着手機撥了任黎初的電話，漫長的一分鐘結束後，沒人接通，她只好放下手機，往公寓走。

離開時關好的門這會兒開啓了一個縫隙，陸沅兮眉頭皺了皺，直接推門進去，那個不接電話的人，就坐在沙發上，明顯是在等自己。

桌上是自己藏在沙發縫隙的備用機，陸沅兮目光微沉，幾乎在一瞬間就知道為什麽自己上午才和孟拾悅見面，下午就會發生意外。

“你在我房間裝監控器。”陸沅兮脫掉鞋子走進來，語氣平靜，兩個人都沒有以前争吵時的劍拔弩張。

“我之前就告訴過你，我要監控你。”任黎初聽陸沅兮這麽說，回複的理所當然。她擺弄着陸沅兮備用機，試了幾次密碼之後無法解鎖，幹脆扔在桌邊。

“那我當時也說過，我反對。我是人，需要有自己的隐私，你沒有權利幹涉我的個人生活。”

陸沅兮看着任黎初，忽然覺得這一刻對兩個人而言才是真實的。最近，或者說很長一段時間，兩個人都保持着虛僞的和平。

她們住在一起，吃飯，傑文，座矮，做着很多戀人才做的事。可實際上，這些表面的體面都是自己用不斷的讓步換來的。在任黎初心裏，自己根本沒有所謂的權利。

現在，撕破那些沒必要的僞裝，本質也就呈現出來。

“我也和你說過，你沒有什麽是我不能知道的。陸沅兮，你挺有意思的，就為了出國，瞞着我謀劃了好大一盤棋。讓我想想，除了孟拾悅以外，應該沒有人別人知道這件事。你這個手機，也只加了她一個聯系人。”

任黎初忽然擡頭，死死盯着陸沅兮，她臉上挂着笑，眼裏的狠勁卻很明顯。

“你出國想做什麽？和孟拾悅在一起？”任黎初提起孟拾悅，眸光的狠意更深，她擡起手，摸着陸沅兮的臉頰，稍微用力捏着她的下颌。

臉頰被任黎初捏紅，陸沅兮沒躲，看着任黎初努力壓制怒意的樣子，反而笑出來。

“任黎初，你又是以怎樣的身份來問我這番話呢？你是我什麽人？又或者說，我們是什麽關系呢？除了會上床之外，我們只是很普通的關系吧？”

“我是陸沅兮，是獨立的人，我想做什麽，和你沒有一點關聯。而你，只是我的高中同學，以後也可能是所謂的趙太太。既然我沒有管你的事，你又憑什麽來管我呢？”

陸沅兮說完，這才擡起手，打開任黎初捏着自己的手。

她發現，一旦真的做好了決定，到了非做不可的地步，所謂的顧忌也就不再重要了。陸沅兮做好了打算，無論如何，她不會留在這裏，她要把“任黎初”從自己的世界，徹底拔除。

“我憑什麽？陸沅兮，你說我憑什麽？就憑我一句話就能讓你一無所有。你想出國？沒有我的允許，你哪都不能去。”

任黎初紅着眼，死死瞪着陸沅兮，她承認，自己說的這些事口不擇言的氣話，但心裏也确實有這樣的想法。

聯想到這段時間陸沅兮的所作所為都有可能是為了讓自己放松戒備，離開自己所做的僞裝，任黎初就沒辦法平複心情。

自己算什麽？原來她在陸沅兮心裏，什麽都不算。

“一無所有，你這樣說，就好像我現在有什麽一樣。黎初，我沒你想的那麽沒用，也沒有你想的那麽好掌控。就算死，我也要走。”

陸沅兮挂着笑容，和她說的話是完全相反的柔軟。既然被發現了，她不介意把自己最真實的模樣展現給任黎初。

一個“死”字出口，任黎初眼神晃了晃，視線出現了短暫的遲疑。她被陸沅兮這句話刺到，眼眶變得血紅。還沒等陸沅兮再開口，任黎初忽然動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壓在牆上。

任黎初力氣不大，憑陸沅兮可以輕松掙開。可陸沅兮卻忘了動作，愣怔的看着任黎初。

她長發有些亂了，那雙金色的眼眸透過額前劉海，緊緊纏繞在自己身上。像是藤蔓，也像是看準了獵物的猛獸。這瞬間，陸沅兮沒有反抗，由着任黎初按住自己。

“陸沅兮，你早就知道吧？”任黎初嗓子有些啞了，因為憤怒而溢出的生理鹽水在她眼眶打轉，把眼尾也熏得微紅。

“你早就知道我喜歡你，所以才會不斷的讓步，制造之前那些假象。好啊，真有意思，我差一點就被你騙了。”

“是，我是喜歡你，但我不是非你不可，你也沒那麽重要。我留下你，只是不喜歡自己的狗未經允許跑去別的地方，你喜歡自以為是，我就讓你認清你有多渺小。你所謂的能力，在我面前不值一提。”

任黎初緊抿着唇，牙齒緊咬着兩邊的肉。她咬地用力，可自己卻毫無覺察。血腥味在嘴裏蔓開，就像她不願意嚴明的真實情感，被她生生咽進腹中。

她說過的，她不會再表現得多喜歡陸沅兮。因為陸沅兮根本就不喜歡自己。

那就，更不能放她走了。

“任黎初，你要發瘋就去找別人，我受夠了。”陸沅兮擡手，把任黎初推開。她用的力道不小，任黎初被她推得後退了幾步，只是很快又走過來。

身體被任黎初抱住，力道很大，大到陸沅兮覺得肋骨都被她鉻地發疼。倏然，耳尖一疼，任黎初忽然咬上來。陸沅兮疼地起了一層冷汗，手上生出細密的小疙瘩。

“任黎初，放開我！你瘋夠了沒？”陸沅兮往後退，任黎初松了口，卻依舊緊緊抱着自己不放。

“陸沅兮，你聽好，我不會放你走，你哪都別想去。”

“就算死，你也得留在我身邊。”

死亡帶不走你，誰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