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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晚膳已經準備好了,現在上嗎?”冬雲站在門口,擔憂地看着謝寧琛。
世子今兒很不對勁,下午突然一身酒味地跑了回來,也不洗澡,和衣就靠到了榻上,像尊雕像一樣,半天都沒挪動一下。她出去時是什麽樣子,回來照舊維持着原來的樣子。
要知道她家世子最是喜潔,每日早晨起來,練完武都會沐浴淨身。今日世子不知去了何處,不但沾了一身的酒氣,而且衣服上還有泥土和幹草屑,像是在雪地裏滾了一圈似的,這麽狼狽,他竟也不管。
“不用。”謝寧琛背對着她,甕聲甕氣地回了兩個字。目光漸漸下垂,落到右手手背上,上面兩排牙印清晰可見,其中邊緣的兩顆牙印比中間稍微深一些,應是那臭丫頭的兩顆虎牙所致。
韓月影當時應該顧忌着他的身份,沒敢下狠勁,所以剛咬下去的時候挺疼的,但這才不到半日的功夫,這印記便有消淡的跡象,估計睡一覺起來,除了被虎牙咬了一口的地方會殘留兩個紅點,其餘的齒印都會消失。
冬雲站在門口,等了半天卻只等來這麽拒絕的兩個字。她心中的擔憂更甚,柔聲道:“世子,那給你準備熱水沐浴嗎?”
“不用。”謝寧琛再次拒絕,人卻跟着翻身坐了起來,目光沉沉地盯在冬雲身上,看得冬雲渾身不自在。
就在冬雲頭皮發麻,不由自主地垂下頭,盯着自己鞋子瞧的時候,謝寧琛終于再度開口了:“去,給我找幾個十三四的小丫頭過來。”
聞言,冬雲驚得下意識地擡起了頭,一臉不解地望着謝寧琛,目光從驚訝變為疑惑,最後轉變成了恍然大悟。
也是,世子不小了,別人家的公子哥在這個年紀早開竅了,只是世子從小跟着老國公,跟國公爺和繼夫人不親厚,除了夫人曾想往院子裏塞過人外,也沒人管過他。以往自家世子整日沉迷與練武騎射中,對這些兒女□□半點都沒興趣,近身伺候的也是豐榮這個小厮,她還很擔憂,不曾想世子今兒竟開竅了,點名要小姑娘,她一定要辦好,讓世子滿意。
冬雲臉上的喜色藏也藏不住,就連聲音中也帶着一股子喜悅:“诶,世子你等着,奴婢這就去,一定讓世子滿意。”
滿意?有什麽需要他滿意的?謝寧琛一臉莫名,總感覺給自己招了個大麻煩。
他的這種預感在一刻鐘後得到了證實。冬雲歡天喜地地領着六個花枝招展,塗脂抹粉,滿臉羞澀的嬌俏姑娘進來。
“過來給世子請安。”冬雲讓這些丫頭一字排開,沖謝寧琛福身行禮。
這六個婢女都知道今日叫她們換上新衣過來目的,若是能被世子看中,她們便能飛上枝頭,麻雀變鳳凰,再不用做一個籍籍無名的婢女,過幾年随便指配給府中的小厮,生兒育女,然後日複一日重複他們父輩的生活,世世代代皆如此。
因而一個個都使出渾身解數,用含情脈脈的火熱眼神盯着謝寧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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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寧琛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看也不看這些用眼神挑逗他的婢女,而是不悅地掀起眼簾,瞥了冬雲一記:“我讓你找十三四歲的丫頭過來。”
他刻意在“十三四”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冬雲笑眯眯地看着他,指着幾個婢女道:“世子,她們幾個都是十四歲,其中麗雲、麗珍分別是上個月和上上個月剛滿的十四歲。”至于十三歲的姑娘,到底還是小了些,不合适。
被她點名的麗雲和麗珍俏臉紅通通的,含羞帶怯地看着謝寧琛,那眼神柔和得幾乎能滴出水來,對上謝寧琛的目光,兩人又飛快地垂下了頭,露出一截皓月般白皙的玉頸。
謝寧琛掃了二人一眼,這兩個婢女分別穿了一件月白和姜黃色的長裙,身姿窈窕,凹凸有致,眉眼也已經長開,發育得極好。
同樣是十三四歲,這差別怎麽如此大呢!
冬雲見謝寧琛一直盯着麗雲和麗珍瞧,心裏的喜悅像泉水一般湧了出來。但過了半晌,她都不見謝寧琛有何動靜,心裏不由有些不安,試探地詢問道:“世子,不如将麗雲和麗珍留下來。”
依她看,世子應該是很中意她們二人才對。也不枉費她特意挑了這麽幾個長相出衆,發育又好的過來。
聽到這話,謝寧琛如何還不明白冬雲了誤會了他的意思。
他眉心輕颦,很不耐煩地說:“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冬雲臉上的笑僵住了,她一邊揮手示意六個婢女下去,一邊輕聲問道:“世子可是不喜這樣的,那奴婢找幾個十三歲的過來!”
謝寧琛煩躁地抓了一下頭:“不用,你想多了。”他不過是想看看其他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腰肢是不是也那麽軟綿綿的,瞧冬雲的反應,他若真敢盯着哪個姑娘的腰瞧,或者親自上手捏一下,恐怕那姑娘今晚就會送到他床上,他可不想給自己招惹這種麻煩。
他這一擡手就讓冬雲看見他手背上的牙印。
冬雲驚得掩住嘴,滿臉的擔憂和心疼:“世子,你的手受傷了,奴婢這就去拿藥。”
謝寧琛垂下手,往腰後一背,避開冬雲的視線:“用不着,小傷而已,明日自然就好了。”
冬雲狐疑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中除了關切還帶着濃濃的好奇:“世子這是牙印吧,是誰膽大包天,竟敢冒犯世子?”
“沒有人。”謝寧琛矢口否認。
冬雲剛才只匆匆掃了一眼,見齒印不是很深,又在手背上,因而下意識地以為是人,但聽謝寧琛這麽說,似乎不是人,而是動物,她的臉頓時繃了起來,瞳孔中寫滿了慌亂:“世子可是被狗給咬了?奴婢這就去請大夫。”
可別是癟咬病,冬雲心亂如麻。
謝寧琛可說不出自己是被一個小姑娘咬了一口,他狼狽地撇開頭,粗聲粗氣地說:“我說沒事就沒事,你哪那麽多廢話,下去,讓豐榮擡些水來,我要沐浴。”
冬雲這會兒哪還顧得上這些,她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叫守在外面的豐榮來伺候謝寧琛,自己卻飛快地跑出了寧園。
不多時,豐榮就領着人,擡着早準備好熱水進了屋,然後對謝寧琛說:“世子,你的手不方便,今兒就讓小的伺候你沐浴更衣吧。”
謝寧琛斜了他一眼,本是想拒絕,但看到手背上的牙印後,忽地清清嗓子,改了口:“咳咳咳,你去找塊細布過來,把我的手包起來。”
“是。”豐榮出去拎了一只藥箱過來,裏面還有消腫止痛的藥膏,“世子,先用酒擦一擦,再塗藥吧。”
謝寧琛從藥箱裏拿出細布,在手背上纏了一圈,單手打了個結:“你把這些東西拿出去,這裏不用你伺候了。”
豐榮苦逼地把藥膏和小瓶裝的烈酒原封不動地放回了藥箱裏,回頭看了他一眼,滿臉的不解,世子你不上藥,光用布把手包起來有什麽用?又不可能好得快一點。
不過他深知謝寧琛說一不二的性子,只好提起藥箱出了門。
剛走到廊下便與急急忙忙跑進來冬雲撞了個正着,豐榮吓了一跳,手裏的藥箱都差點滾落下去,他抱着藥箱站直身,正想跟冬雲打招呼,卻看見國公爺如一道疾風,掠過他和冬雲,慌亂地跑向了浴室。
“這是怎麽了?”豐榮張了張嘴,一臉莫名。
沒人回答他,冬雲抓住牆壁爬了起來,連裙子上的塵土都沒拍就急急忙忙地跑了過去。
浴室外,奉國公謝永銘擡起手,急促地拍門,力道大得門嘎吱響個不停:“寧琛,開門。”
“父親,何事?我在沐浴。”謝寧琛聽出他的聲音,在門裏回了一句。
謝永銘一臉急色,焦躁不安地說:“沐什麽浴,你先穿好衣服出來,周大夫馬上就到,讓他給你先咖去血,灸瘡治療。”
“治療?治療什麽,我又沒受傷。”為防止他把門給劈了,謝寧琛只得披上衣服出來。
奉國公沒理會他的話,一把抓起他包得嚴嚴實實的手背,利索地扯掉上面的細布。
白色的布條飄落,露出兩排淡粉色快要消散的小小牙印。
奉國公臉上的急色稍退,嘴角抽了抽,很是無語地問道:“你讓一條小奶狗給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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