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在意
在意
寧陰藥廬後院, 陽夏藥師抿了口茶,終于忍不住開了口。
“想見她就去找她。”
別整這幅模樣在她面前,讓人瞧見了就郁結得很, 阿翎要走她又不好強留,這人都走了這好幾天了, 要真想見, 去找她不見行了,又不是隔着天涯海角。
師清淺茫然地擡起頭望向陽夏藥師, 她剛好像聽到了她在同她說話,但又沒聽清。
陽夏藥師擱下手裏頭的茶盞, 點了點師清淺手上的東西:“你手裏這條四時流光藤已經扯出兩千根絲了。”
說到這, 陽夏藥師也一陣尴尬, 她也有夠無聊的, 還真就數到了兩千。
還是阿翎在的時候比較熱鬧, 這人一走,藥廬就像空了一大半一樣,這叽叽喳喳的聲音沒了後, 藥廬安靜的有點無聊的緊。
明明從前也是這樣的,但過了幾天好日子,陽夏藥師忽地就不習慣了。
她這才享了幾天福啊,都怪阿翎跑得太快, 她一走, 清淺就成了這幅神游模樣,飯也不做了, 更別提點心了。
話是同從前一樣少, 但從前問她話,她還能回一回, 現在倒是好了,跟耳背了一樣,還時常不知道因着在想什麽,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樣。
陽夏藥師覺得她畢竟多活幾百年,關鍵時候還得是靠他們這些老人家來傳授人生經驗。
“人跟人的感情那都是相處出來的,多見面,多聊天,多一起吃飯,這一起做的事越多,感情就越深,明白了嗎?”
師清淺已經放下扯成了一團霧的流光藤換了根新的,從頭開始撕扯,聽到這,有些不明所以,擡頭看向一臉老神在在的陽夏藥師:“感情?”
什麽感情?她剛剛倒是在分析,那靈山虎頭蛛的感情,既然願意獻祭妖丹,怎麽最後又選擇了阿翎。
陽夏藥師見師清淺這困惑模樣,自覺這話要是不說個明白,這孩子怕是永遠想不明白:“你說說看,你如今對阿翎是個什麽感情,怎麽忽地對她這般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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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清淺手上的撕扯一個停頓,疑惑不解地看向越說越離譜的陽夏藥師:“在意?”她在意什麽?阿翎?
陽夏藥師也不知她是真傻還是裝傻,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幹脆說個明白,關鍵她也好奇。
“你煉法器給阿翎,偷拿人家和旁人的書信,她有危險了你去救,那珍貴救命的傷藥你就給人家治個普通咬傷,你還給她煮甜湯,要不是阿翎說,我還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個喝甜湯壓驚的說法,你可別說那甜湯是煮給我的,還有這些日子的飯食,那一個比一個精美的點心,總不能說是你突然對我有了敬老的孝心吧。”
陽夏藥師一氣都給說完了,沒有掩飾目光裏的探究,視線很直接地落在了師清淺的身上,靜靜等着她要如何解釋這些事情。
師清淺聽了這些話後微微皺了皺眉,眼裏還有些茫然。
她的神情向來寡淡,現下面對陽夏藥師這些問題,倒是多了幾分觸動。
師清淺首先想到了那甜湯,她其實也并不知道這說法,從沒有人同她說過,且她們這些修士大多辟谷,也沒有遇着了事情需要壓驚的。
那日在開妖山,當顧鴻決說起時,顯然阿翎放在了心上,她看見阿翎聽見顧鴻決說要回家煮甜湯給顧景陽她們壓驚時,她眼裏的希冀與期盼。
不知怎麽的,她的心就像被什麽東西摁了一下,淺淺一下很快恢複了原樣,卻在上頭留下了一個印子。
帶阿翎回藥廬後,她還記得這事,但她并不會煮這壓驚的甜湯,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東西能有壓驚的效用。
她一直壓着修為在元嬰期不突破,元嬰期修為只要元嬰不滅,肉身就算身死也可奪舍他人。
但元嬰期神魂并不具有探視能力,那夜她直接突破元嬰期進入金丹元嬰期,元神出竅去了顧家。
看完了顧鴻決制作甜湯全過程,雖然不解這普普通通的甜湯是怎麽有壓驚功效的,但也還是按着顧鴻漸的步驟,完美複刻出了那甜湯。
師清淺如今聽了陽夏藥師的質問,心底起了一絲波瀾,這就是在意麽?
因着一個期盼的眼神,她就想給她想要的東西,這是在意?
師清淺心底一陣慌亂,這難道不是嗎,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竟然在意起了阿翎?
明明從前她最是厭惡這人的愚蠢,看不清現狀,霍家那一群蠅營狗茍的心思都瞧不出,搞針對都找不對人。
她從前只希望這蠢貨能離自己遠一點,不要再來煩她,她已經夠心煩的了。
開妖山被圍堵那次,是她厭煩的極限,那時的她到了元嬰期靈魂卻透出了魔氣,為了壓制魔氣,她拼上所有內力要把魔氣煉化。
那時候她并不信阿翎是無辜的,并不信她是真要救她,她以為她只是怕被責罰的虛情假意。
師清淺并不想為自己的錯誤辯解,那之後的事情已然叫她後悔到如今。
之後的她一心想彌補,但阿翎不給她機會。
而且在那之後,她覺着阿翎變了,她像是怕了她,再也沒有主動來招惹過她。
師清淺原本覺着這不就是她所求的麽,可她也不知怎麽的,反而覺得少了些什麽。
後來阿翎身邊多了一個顧景陽,她同顧景陽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笑得那樣開心,同師清淺印象裏的嚣張乖戾完全不一樣。
當她開始注意到阿翎後,慢慢的發現,很多事情都跟她想得不一樣。
阿翎在剛回霍家時就要求霍振殺了金絲柳,師清淺并不覺得她做的不對,金絲柳确實曾經差點害死了她,但也同霍振他們的想法一樣,阿翎是個心狠的人。
現在她知道了,那不過是阿翎情感上被欺騙後的痛苦發洩,她從來只狠在了一張嘴上。
她竟然會将自己治傷剩下的所有靈石給了她曾經口口聲聲說要殺了的人,還會注意到金絲柳的鞋子破舊,偷偷給人去送鞋。
這樣的人,就算當時霍振真要殺了金絲柳,她也是會攔下的。
她同霍家那些人不一樣。
所以她才會掉入那樣的陷阱裏,那些人才會用她的心軟設下這樣的局,師清淺覺得她才是那個愚蠢的,她從前竟然完全沒發現。
最令她震驚的是阿翎竟然知道她的身世,那是師清淺心底最大的秘密和痛苦。
金絲柳在找上她的時候,就一心要她替她的主人報仇,要她替‘母親’複仇去殺了‘父親’。
她不知道她的‘母親’‘父親’是什麽樣的人,一眼也沒有見過,也不知道她們姓名,是個什麽樣的人,但就是這樣,她出生就背上了一條人命。
金絲柳帶回來的她主子留下的東西裏,師清淺有能力開啓後,聽到了她主子留下的遺言。
她讓她別去奇鶴山,要好好活着。
師清淺原本從金絲柳那兒知道的一些信息裏,同陽夏藥師他們分析出了那人應該就在內門,但符合條件的人數之多,一時間也難以确認。
但這一次,因着阿翎的原因掉落的那虎頭蛛的洞裏,師清淺意識到是大妖獻祭洞後,趁着阿翎他們不察,拿了那獻祭妖丹,她果然沒事。
阿翎是霍家的孩子這一點她可以确定,所以,同穹頂山有關系的人是她。
這幾日她一直在想着這事,四處搜尋關于穹頂山的一切,但得到的消息是少之又少。
目前得到的資料看來,穹頂山那位是個心懷大義道濟天下的聖人,這樣的人,會因着一個魔的身份就要殺了對方嗎?
還有就以那一位的修為,什麽樣的魔能在他面前掩飾住身份。
這裏頭實在有太多的不合理,師清淺想了幾日也沒有頭緒,原本她也想過要不要聽遺言的不去內門,不管這樁事。
但在大妖洞裏,阿翎說的那些給了她很大的觸動,她才是那個勇敢的人,明知道自己可能被殺,還是要回來瞧一瞧,天真的相信自己能改變這一切。
雖然這兩年有些困于霍家那爛泥裏,但在發現霍振卻不是個東西後,又能果斷同霍家斷了關系。
師清淺覺得她越是了解阿翎,就越是發現她的好很耀眼,對于自己曾經的過錯就越發的後悔,就更想去彌補。
她想要阿翎像對顧景陽那樣對着她笑。
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麽做。
陽夏藥師等了半晌,手邊的茶都涼了,都沒等到師清淺的回答,還眼見着她身上的情緒似是越來越低落,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她想了想,防止師清淺再繼續禍害她的四時流光藤,她掏出一件東西遞到了師清淺眼皮子底下,喚回了她不知道游蕩到哪兒去的神思。
“你去替我把這東西給阿翎送去。”
******
開妖山上,阿翎一鞭子抽了出去,把又一次想從洞裏爬上來的林念郦給吓退了回去。
“死丫頭,你是不是瘋了,快放我們出去!”
林念郦內力就快耗盡了,洞底的蒙甲獸太多了,她根本應付不了,身上已經不同程度得挂了彩。
霍長生滿臉都是鼻涕眼淚的縮在林念郦的身後,全身顫抖得厲害,剛才他親眼見着一頭蒙甲獸發狂着把齊樂山給甩了出去。
如今人躺在角落裏不知生死,她娘的黛龍晴蝶尾也因着真氣耗盡失去了威懾作用。
這洞裏可有九頭蒙甲獸,如今全部蘇醒,怒氣哄哄朝着他們嘶吼,像是要将他們活生生碾碎一樣。
霍長生想哭都哭不出來,喉嚨裏像堵了粗粝的血塊,連湧起的唾沫都泛着火熱的血腥味。
他沒想到阿翎那小雜種真的敢對他們下手。
他在賭場外被阿翎抓住後,她又用他把林念郦給诓了出來,等她們醒來後發現竟然在蒙甲獸洞裏,還有吓尿了的齊樂山,就知道阿翎知道了開妖山的事是他們做的。
霍長生那個懊悔,當初就該在那蒙甲獸洞裏設下必殺陣,他們因着想要制造是阿翎意外掉進蒙甲獸洞裏,被暴怒蒙甲獸弄死的假象,才讓阿翎如今還有機會在他們面前蹦跶。
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林念郦也在深深的懊悔中,她将霍長生護在了角落裏,以身擋下了又一輪的蒙甲獸的攻擊。
等再一次擊退進攻的蒙甲獸後,林念郦的狀态實在不好,渾身已經沒有一處好地了,各處傷口的鮮血汩汩往外流,她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
只那向來高貴的頭顱依舊往上仰着,看着洞口那張同她十分相似的臉龐。
她好恨,她就該在這喪門星找上門的時候就給解決了。
阿翎清晰地瞧見了林念郦眼裏的仇恨,她也看見了剛剛林念郦是如何為了霍長生拼命的。
她從前只以為林念郦的冷淡,是她的天性,只當她是個不會做人母親的。
後來發現并不是,她只是不喜歡她這個孩子而已。
林念郦對霍長生可是個十足的好母親,要什麽給什麽,現下看來,還能為他豁出命去。
阿翎擡頭看了看日頭偏西後有些灰暗的天空,雖然有些暗沉,但那墨藍的天空卻漸漸能瞧見星子了。
阿翎今日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人跟人之間的感情,不是有血緣就注定會相親相愛的。
只要是人,就有情感偏頗,不是每個父母都無條件會愛自己的孩子。
既然如此,當自己是那個不被喜歡的,與其反省自己,不如也不要喜歡對方。
阿翎鈍鈍的心好似暗沉褪去,迎來了星河耿耿,她低頭看着腳下的洞裏,那抱做一團的林念郦和霍長生。
這兩個心思惡毒的廢物,如果不是她的血親,她壓根就不會多瞧一眼,這種垃圾怎麽配得上她的在意和喜歡。
夕陽西下,倦鳥歸林,阿翎挖出埋在心底那最後一絲在意,狠狠丢棄後,頓覺天地如此寬廣,風輕雲淡。
在林念郦同霍長生倉惶凄厲的哭喊聲中,步履輕松地下了山。
心情大好的阿翎,沒想到臨到家門口了,這好心情能戛然而止。
看見師清淺一身白衣站在她家那樸素的門頭下,阿翎心中一驚,腦中警鈴大震,她這前腳剛收拾了林念郦同霍長生,這人後腳就出現了。
該不會是替她們來找她麻煩的吧。
“你怎麽在這?”
阿翎繞過師清淺走到臺階上,這才回頭問道立于臺階下的師清淺。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彙,阿翎忽地發現師清淺好似比從前更高了一些,她微微挑起了半邊眉,連她身上的一些氣質都好似有了微妙的變化。
“你腿沒事了?”
師清淺猝然開口打斷了阿翎的探究和猜測。
阿翎心想這不是廢話麽,陽夏藥師都說了她的腿恢複的很好。
“你有事?”阿翎可不覺得師清淺是替陽夏藥師來回訪病人恢複情況的。
她心中戒備更甚,擋在門前,也沒有打算讓師清淺進去聊。
就在這時,門卻突然從裏頭打開了,孫菊好一臉驚喜地走了出來。
“果然是清淺吶,我剛剛聽着動靜,門口像是有人在說話,聽聲音就像是清淺你的。”孫菊好說着望向阿翎,“今日回來的到早,怎麽都站在門口呢,有事進屋聊。”
孫菊好說着就大大打開了門,熱情地邀請師清淺進屋。
師清淺沖着孫菊好點頭打了招呼後并沒有應聲,反而是望向了阿翎,那模樣像是征求意見。
阿翎沒瞧她,目光停在了孫菊好的身上。
孫菊好立刻發現了自己的錯誤,她忘了,如今這屋子是阿翎的家,不是從前在霍家了。
她滿心懊惱,急得眼眶都有些紅了,趕忙就要同阿翎道歉。
阿翎卻在這時移開了目光,看向臺階上的師清淺:“進來吧。”
說着阿翎率先提步往裏走。
孫菊好眼裏含着淚,心有餘悸,聽到阿翎讓人進去了,這心裏還有點慌張,她怎麽就忘了阿翎從前就讨厭清淺。
她也是太久沒見清淺,一時高興就給忘了。
兩人在一起準要吵起來,孫菊好如今心裏是十分的後悔剛才邀請清淺進來。
阿翎想來是不想她太難堪才讓人進來的。
想到這孫菊好又有些欣慰,阿翎這孩子就是個嘴硬心軟的。
她也确實好久沒見清淺了,等兩人在西罩房改的會客廳裏坐定後,孫菊好趕忙給兩人上了茶。
又拿出了一道道她為了阿翎研究出來的各式茶點。
阿翎這次回來後不知怎麽的,多了個愛品茶吃茶點的習慣,每日忙完回家後總要在這西罩房裏歇會兒喝一壺茶。
還會同她的好友聊會兒天,孫菊好開始還以為阿翎是自言自語呢。
阿翎眼見着孫菊好進進出出好幾回把茶幾上都給擺滿了吃食,這才開了口:“好姨,夠了。”
孫菊好看了眼,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趕忙點頭退了出去。
阿翎随手拿了一塊點心放嘴裏,望着面前的師清淺,心裏覺得師清淺不會喜歡吃這些,好姨做的這些都還沒她自己做的好吃。
師清淺也确實沒有要吃的意思,她只目光瞧着阿翎,眉頭微皺:“你剛剛去哪兒了?”
阿翎心裏咯噔,難道叫她猜對了,真是因着林念郦和霍長生來的。
她心有不悅,沉了臉:“跟你有關系嗎?”剛想罵她是霍家養的狗嗎,又想到了師清淺在霍家的那些經歷,硬生生把到嘴邊的話也噎了下去。
這麽一忍,面色就更難看了。
“你身上有血腥味。”師清淺不知道阿翎已經誤會了,她只是有些擔心。
“你是狗啊,上哪裏都要聞個味。”
阿翎心裏是告誡自己說話客氣點,但面對師清淺,這說出口的話就是比腦子快,她也控制不住。
師清淺已經将阿翎細細打量了一遍,沒瞧出阿翎有哪裏受傷,心裏略略放心,倒是沒在意阿翎說的這些。
同從前那些比起來,阿翎如今對她也莫名地客氣了許多。
見師清淺不說話,只拿眼睛瞧她,阿翎擰了擰眉:“你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師清淺回過神,将一直拿在手裏頭的東西遞給了阿翎。
“什麽東西?”
“陽夏藥師給你的。”
阿翎将信将疑,接過去看了眼,竟然是四時流光藤做的護甲,這可是個好東西啊。
但是陽夏藥師送給她做什麽?
是看她處理這四時流光藤盡心?這東西确實是處理起來麻煩。
很少有人給她送禮物,上一世幾乎沒有,這一世也只有一個顧景陽。
阿翎忍不住微微翹起嘴角,細細摸了摸這馬甲式樣的護甲,陽夏藥師送她這麽個好東西,她應該回送些什麽呢?
她看了眼師清淺,想想還是不問她了,也不打算讓她轉交,她可不想同師清淺才有什麽交集了。
以後最後都同這人遠一些,一靠近她就沒好事。
“還有其他事嗎?”阿翎這話說的言外之意非常明顯,就是沒事你就可以走了。
師清淺也聽出了阿翎話裏的趕客,但她有話要說。
來的這一路上,她總是想起陽夏藥師說的那些,她的心很亂,她想同阿翎說她的反常。
她正要開口,阿翎身後卻閃起了一些緋色的光。
阿翎順着她的目光往背後看了眼,是傳影石鏡,她昨晚上同顧景陽聊完後就給放在了這處,省的它影響自己睡覺。
自從有了這東西,翎二三都失業了,每日的晚班她都得親自上了。
她撥了一圈石鏡上的胭脂色珠子,顧景陽的臉清晰地出現在了石鏡裏,清麗的聲音帶着不滿的語氣從鏡子裏傳出。
“阿翎你怎麽還在家,這都什麽時辰了,我爹要大顯身手的火炙山海兜都快做好了,你怎麽還沒出發?!”
阿翎望了眼天色,是不早了,她答應了今晚去顧家吃飯的:“馬上來。”
顧景陽輕哼一聲:“抓緊,再有一刻鐘,你要還不到,我就親自來逮人了。”
“馬上馬上。”阿翎果斷又撥了一圈那胭脂色珠子,顧景陽的催促話語戛然而止,鏡子也恢複成了石頭模樣。
阿翎輕輕呼了一口氣。
“你要去同顧景陽吃飯?”
師清淺的聲音突兀地在屋子裏響起,這語氣還十分的變扭。
阿翎看了眼莫名其妙提高了音量的師清淺:“怎麽?”
她是不能去吃飯麽,這話問的真稀奇。
師清淺想到了陽夏藥師今日同她說的那些話,她說多一起吃飯,感情自然就多了起來。
“你在藥廬吃錯藥了?”阿翎搓了搓剛剛突然一陣發麻的手臂,剛才師清淺瞧她的眼神實在別扭,“你別這幅模樣看着我。”
阿翎心想怪吓人的。
她趕着出門,但既然今天師清淺自己找上門了,有些話阿翎想想還是決定說說明白。
“既然你今天在這,那咱們今天就把話說說明白吧。”
阿翎說話間一直看着師清淺,師清淺也目光不錯地瞧着她,見她沒有言語,阿翎繼續往下說。
“我呢知道了一些事,知道了從前是我誤會了你,我誤會你在霍家養尊處優,覺着是你搶了我該有的一切,從前對你也是多有針對,你放心,現在我已經知道了這一切都是誤會。”
“以後呢,我不會再因着從前那些事情找你的麻煩,你跟霍家那些事,你是要找霍家報仇,或是有點其他打算,都跟我沒有關系,我已經跟霍家斷絕了關系,你別找到我頭上就行。”
“從此以後,你同我,就跟地和天一樣,你這頭我那頭,咱們各走一頭,遇上了最好就當不認識,各走各的道,各行各的事,你是你,我是我,兩不相幹,好不好?”
阿翎一口氣說完後,等着師清淺應下,自此以後,她從前的一切,在今日就算是畫上了個句號。
她微微低頭,好似看見心裏又一個堵着的角落空了出來。
屋裏的光線也在這時完全暗了下來,夜風襲襲,院子裏的樹葉簌簌作響。
阿翎在擡眸時,有些瞧不清師清淺的神色,見她一直沉默不語只當她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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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說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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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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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