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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學姐……”

沈鶴銜站在公寓門外, 神态有些遲疑。

“站着幹嗎？還不快進來。”

柳笙歌坐在門口換着鞋，臉色雖然不像先前那麽難看了，但顯露出了一絲疲憊與困頓。

一周舉辦了三場比賽, 這種強度和頻率實在是太耗費心力了。更別說柳笙歌還抽空生了沈鶴銜的一次氣，現在可謂是精疲力盡。

不過她很慶幸自己沒有因此而頭腦發昏，到底是把沈鶴銜帶回了家。

沈鶴銜慢慢走進公寓, 有些不安地道：“我還沒有在外留宿過，會不會……”

“你們那的宿管就是做做樣子的, 學生會也不會檢查經體班的留校住宿情況, 你有什麽好擔心的？”

“可我明天早上還要訓練……”

“公寓離學校又不遠，你這邊過去最多早起十分鐘。”柳笙歌換完了鞋, 擡頭有些不滿地看着她, “你就這麽不想在我這留宿嗎？”

“沒有、沒有……”沈鶴銜連忙否認，“我是怕給學姐添麻煩……而且我也沒帶換洗的衣服。”

柳笙歌給她拿了拖鞋：“我每天中午睡你宿舍也沒聽你說麻煩，你下午肯定洗過澡了, 沒必要換衣服，再說家裏有烘幹機, 幾個小時就能幹了, 睡衣可以先穿我的。”

“可是學姐的衣服我應該穿不上吧……”

柳笙歌把門一關, 惱火道：“最多是長短的問題, 你就不能将就下嗎？”

自己都做到這種地步了, 沈鶴銜還在這扭扭捏捏的, 她到底想不想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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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鶴銜頓時不敢再說, 一邊快速換着鞋子一邊順從道：“那、那就麻煩學姐了。”

柳笙歌深吸了口氣：“我先去卸妝, 你去客廳坐會兒。”

“好……”

沈鶴銜不是第一次來公寓了, 此刻卻比第一次來的時候還緊張。明明不久前才下定決心要克制自己的欲望，沒想到那麽快就要經受如此艱難的考驗。

她坐在客廳裏不算大的雙人沙發上忐忑難安, 不停變化着姿勢，直到柳笙歌綁着發帶，素面朝天地從盥洗室出來。

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實在太累了，也或許是因為被沈鶴銜氣得心力交瘁，她晚上已顧不得什麽形象，完全就是平日一個人在家時怎麽放松怎麽來的狀态。

“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柳笙歌走到沈鶴銜身邊，借着客廳明亮的燈光，終于以居高臨下的姿态看清了沈鶴銜那雙原本烏黑明亮的眼睛腫得有多誇張。

“啊？”

沈鶴銜局促緊張地看着她，一時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我是說洗澡，”把人帶回了自己家這個事實讓柳笙歌多了幾分安心感，看着她狼狽懵懂的樣子，之前的氣惱消散了許多，“還是說……你想一起洗？”

沈鶴銜愣了一下，然後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了起來：“不不不，我沒、我沒有這麽想……學姐先洗就好了，我、我晚點洗也可以的。”

柳笙歌看着她羞澀和無措的反應，突然有些回過味來。

“真的不要嗎？”她一改之前的煩躁，臉上露出了從容、得意又玩味的笑容，“明明一起洗能快一點兒。”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慢很多。

待會兒就把香薰蠟燭點起來吧，她的大狗狗看來是開竅了。

“不、不用了，真的，”沈鶴銜難得表現出了一絲扭捏，目光游移不敢和柳笙歌對視，“學姐肯定很累了，你先洗可以早點睡。”

柳笙歌确實很累，不過她不是很想放過這麽好的機會。畢竟誰也不知道之後會突然掉出點什麽事，先前她可是吃過教訓了。

“好吧，不過在那之前還是要先處理一下你的眼睛，”她不再浪費時間，從茶幾的抽屜裏翻出了一袋冰敷眼貼，“貼上會舒服一些，明天也不會腫得那麽厲害。”

恢複冷靜想通前因後果，柳笙歌對沈鶴銜說不會再親她的事釋懷了許多。

雖然沈鶴銜擁抱粉絲，并且不肯答應今後不抱別人的事實沒有改變，但至少明白了自己的感情，能夠區分她和別人的不同了。

“學姐……”柳笙歌的溫柔讓沈鶴銜有些鼻酸，“這是什麽？”

“冰敷眼貼，”柳笙歌見她眼眶又濕潤了，心尖生出一絲酸痛與酥麻，“頭擡起來，我幫你貼。”

“嗯……”

雖然前不久下過決心要忍耐欲望，不會再越雷池一步，但沈鶴銜還是無法拒絕柳笙歌的親近與安撫。

就算是普通朋友，這種程度的親密也是被允許的吧？

柳笙歌拆了包裝，擡起沈鶴銜的臉仔仔細細地幫她貼上：“眼睛那麽腫，你是哭得多厲害啊？”

敷了眼貼，沈鶴銜暫時失去了視野，感官因而變得更加敏銳。

“我、我……”

她感覺到有一雙柔軟嫩滑的手正在輕柔地撫摸自己的臉頰，感覺到那股熟悉的氣息正在向自己靠近。

“之前在更衣室……”柳笙歌刻意壓低了一些的聲線多了幾分暧昧和性感，“是我不對，不應該對你提出那麽不切實際的要求。”

她十分能屈能伸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或者更準确來說，她大多時候都能為了達成目的而示弱退讓。

只是在面對沈鶴銜有關的事情時，她偶爾會過分上頭，做出一些不怎麽理智的應對。

但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畢竟小鶴是她至今為止最喜愛的寵物，明明諸多榮譽加身，人卻那麽單純，她要是不看得緊一些，還不知道要被什麽人拐跑呢。

單是現在，觊觎她的人就已經快數不過來了。

“學姐不用道歉！”沈鶴銜因她的話而心髒揪緊，無法答應學姐的要求是因為她有私心，那時候她卑劣地試探了學姐的态度，“我……我知道學姐是因為在乎我，只是我沒辦法保證今後不會和他人擁抱，參賽選手之間有時候也會禮節性地互相擁抱的。”

老實說，經過了這次事情後，沈鶴銜甚至開始理解宋盈纖曾經幾次生氣的原因。

如果真如盈盈所說的那樣一直把她當作朋友，那盈盈當初生氣恐怕也是因為吃醋吧，就像現在的學姐一樣。

只是她過去無法理解這樣的感情，所以一直以為自己被盈盈讨厭了，直到遇見了學姐。

可是，她的感情和學姐的感情不一樣，她的吃醋和學姐的吃醋不一樣，她想要的親密和學姐想要的親密也不一樣。

柳笙歌嘆了口氣，輕輕撫摸着沈鶴銜被冰敷貼覆蓋的深邃眼眶，語氣更輕柔了一些：“我明白……我不會再強求你一律不準抱別人，但有些人……我們還是要具體事例具體分析的。”

她可以退步，但不能退太多，其他人就算了，葉雨婷和宋盈纖無論如何都不行！

沈鶴銜乖乖點了頭，又道：“無論如何，學姐在我心裏都是特別的，我抱別人或許是出于友誼和禮貌，但我抱學姐——”

她滿溢的情感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但兩根手指點住了她的唇瓣：“我明白的小鶴，我相信你。”

沈鶴銜有些失落、有些慶幸又有些後怕，因為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難題，所以即使已經下定了決心，她也還是很難掌控那份沖動。

她并不缺乏忍耐的能力，卻太不擅長說謊了。更別說她心中那份感情是如此強烈，而柳笙歌對她又是那麽溫柔親密和不設防備。

自從意識到這件事後，她就無時無刻不在幻想着一種可能——學姐其實也喜歡她，只要自己告白，就能得到學姐的回應和青睐。

可是數次巧合的打斷，那些暧昧的暗示以及牧涵星的話最終還是打破了她的幻想。

她雖然并不機靈，但很有自知之明。

“嗯……”

在柳笙歌眼裏，此時的沈鶴銜是如此可愛。

雖然之前因懵懂而展現的熱烈也讓人很享受，但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後所展現出的羞赧、無措和隐忍更加讓人心動。

要不是身體上的享受已然足夠美好，她早就想品嘗這種感覺了。

給純白的畫布染上色彩，讓純潔的心靈體會暧昧糾結的感情，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因她而生，所有喜怒哀樂都受她掌控。

因為小鶴是那麽不懂掩飾，所以只是用眼睛就能看懂她的心。

那比大多女孩子都更濃密鋒利一些的長眉因苦悶而微皺着，連帶着筆直秀挺的鼻梁和輪廓分明的眉弓也出現了些微的褶皺，那雙淡粉色的薄唇因緊張而輕抿着，像是誘人采撷的花瓣。

即使被遮蓋了半張臉，上面的神情也還是那麽容易讀懂，可愛得柳笙歌食指大動。

“乖~”

她滿足地低下頭，企圖偷一個吻——啊不對，這本來就是她的東西，無論如何都算不上是偷。

“！”

察覺到氣息的靠近，沈鶴銜瑟縮着腦袋往後躲了一下。

柳笙歌微微一愣，看着對方滿臉通紅的無措模樣，又忍不住笑出了聲。

“真是的，都說不會咬你了。”她輕輕拍了拍沈鶴銜的臉頰，溫柔道，“好了，先不逗你了。我去給你拿換洗的衣服和一次性毛巾，我洗澡的時候你就乖乖在這裏敷眼睛吧。”

比起在這裏淺嘗辄止，現在更緊要的當然是趕緊洗完澡，将卧室布置得更浪漫溫馨一些，然後好好享受床上的時光。

雖然時間有些晚，雖然身體也有些累，雖然小鶴明早還要去訓練，但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了。

反正明天是周日，她可以休息。而小鶴……以體育運動員的身體素質，一定沒有那麽容易累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