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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啊……”沈鶴銜似乎這時才想起手上還受着傷, 站起身道，“剛剛……沒事的，我先去洗一下手。”

柳笙歌看着她淡定的神情簡直難以置信, 見她起身連忙跟在一旁：“是我弄的嗎？你怎麽不說？是不是很疼？”

沈鶴銜搖了搖頭：“沒有很疼，我手上有老繭呢，刀沒怎麽切進去。”

“騙人, ”柳笙歌看到傷口了，就算沈鶴銜手上有那麽一點兒薄繭, 也根本擋不住鋒利的刀, “流了好多血你都沒注意到嗎？”

沈鶴銜在水龍頭下沖着手，神情全程沒有變化：“我對疼痛不太敏感, 平時受傷也經常好久才發現, 學姐你不用擔心。”

“什麽叫我不用擔心，這不是更糟糕嗎？”柳笙歌眼眶又紅了，在沈鶴銜身邊轉來轉去又幫不上忙, “早知道我就不洗刀了。”

她手指也還痛着，所以完全能夠想象得到沈鶴銜的傷口有多疼。可是對方不僅完全沒有怪她弄傷自己, 還一聲不吭地幫她處理了傷口, 自己流了那麽多血還渾然不覺。

“學姐, 我真的沒事, ”沈鶴銜沖完水用另一只手蓋住了傷口, “處理一下就好了, 比我平時受得傷輕多了。”

“你平時也總受傷嗎？”柳笙歌還真沒有太注意, “你就不能不受傷嗎？”

“沒有總, 但跳高嘛……偶爾會擦碰到。”

兩人走回客廳, 沈鶴銜準備自己上藥，柳笙歌連忙道：“我來幫你吧。”

她的心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酸酸的、慌慌的, 有股說不出的滋味。物理上的傷害實在是太直觀、太顯眼了，她沒想過自己會把沈鶴銜弄得這麽鮮血淋漓。

擔憂、焦慮和不安讓她甚至一時忽略了自身的疼痛，總想做點什麽來減輕這份負罪感。

“可是學姐很害怕看到傷口吧。”

柳笙歌确實有那麽一點兒害怕，去醫院打針她都不敢看，只是看到傷口她就覺得好疼好疼。她沒想到只是剛剛那麽一會兒，沈鶴銜就發覺了她的恐懼。

“沒關系，我多看看就不怕了。”

她不由分說地接過酒精棉簽，拉着沈鶴銜的手處理起傷口。刀傷在中指的第二個指節，大概是被水沖洗過後沒了血液的浸染，此時的視覺沖擊比剛才小了一些。

柳笙歌手有些發抖，一邊努力鎮定下來，一邊學着沈鶴銜剛才幫自己處理的步驟幫她上好藥。不過她上完藥後并沒有放開沈鶴銜的手，反而用拇指輕輕地摩挲起她的掌心。

沈鶴銜手指修長，骨節也分明，創口貼纏在手指上，甚至無法完全覆蓋第二指節。

“學、學姐？”

沈鶴銜被她弄得有些癢，卻又不敢貿然地抽回手——好吧，她其實不是很想抽回手，只是心癢得有些難耐，怕被柳笙歌察覺。

昨晚過後她就決定克制欲望，可身體的本能無法抑制，想要親近的心無法遏制，她再一次陷入了對親密距離的迷茫中。

到底哪種程度的靠近不算越界呢？

只因牽手就心動，進而做出了很多聯想算不算違背自己的諾言呢？

但是，如果連碰觸都禁止，也稱不上是普通朋友吧？

“對不起小鶴，”柳笙歌這一次真的感到抱歉，同時受傷讓她切膚感受到了沈鶴銜的疼痛，“是不是還很疼？”

這根本不用問，因為她的手就還很疼。

“學姐不用道歉，我真的不疼了。”

“可是我很疼，”柳笙歌眼眶有些濕潤，眼中流露出疼惜，“我的心很疼，你幹嗎只顧着我？”

沈鶴銜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憨厚地笑了下。

“小鶴……”

柳笙歌有點受不了了，大狗狗真的又吃苦耐勞又忠厚老實，疼了也不會汪汪叫，把護主放在了第一位。

為什麽不行呢？

小鶴明明那麽喜歡她，為什麽一定要堅持當普通朋友？

她真的不明白，不甘心，也不敢茍同！

柳笙歌與沈鶴銜對視着，慢慢低下頭，把吻落在了沈鶴銜的掌心上。

沈鶴銜像是呆住了，眼睜睜看着她親吻自己的手掌，半天也沒做出反應。等她慌忙想抽回手時，柳笙歌已經完全靠了過來。

“學姐……”

沈鶴銜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柳笙歌靠着她的肩膀，聲音又柔又媚，帶着點輕飄飄得蠱惑。

“真的只能當普通朋友嗎？我好想給你獎勵。”

沈鶴銜僵直着身體，柳笙歌輕柔的聲音猶如惡魔的低語考驗着她的靈魂。

“小鶴……”柳笙歌伸展手掌與她十指相扣，“真的不行嗎？”

看着眼前逐漸靠近的美麗臉龐，沈鶴銜有些遲鈍地搖着腦袋，然而柳笙歌的另一只手勾住了她的脖子，順着她的後頸慢慢向上撫摸。

“我不喜歡你搖頭，”柳笙歌輕柔地碰觸着她，像是在晃動魚鈎上誘人的假餌，“也不喜歡你拒絕我，只是親一下沒關系的吧？你可以把這當作是我的道歉或者獎勵。”

“你每次都這樣照顧我，給我做飯，幫我處理創傷……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

沈鶴銜想說不是的，想說是學姐一直在幫助自己，想說這只不過是自己微不足道的回報。但是現在她的心快從嘴裏跳出來了，所以她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學姐的眼睛總是水汪汪的，裏面浮動的微光時而透亮熱烈時而晦暗暧昧，被學姐看着的時候，她的心就像是被俘獲了一般不由自主，難以自控。

歡喜和悲傷并存，悸動和心痛為伴，感情和理智拉扯。

她幾乎就想答應了……啊，可是她還沒刷牙！

“可以的吧？你不回答……”柳笙歌微微挺起上身，主動親了上去，“我就當你答應了。”

“學、學姐！”

就在兩唇幾乎相接的那千鈞一發之際，一只手擋在了兩人中間，沈鶴銜迅捷地用掌心隔斷了柳笙歌的吻。

柳笙歌眉尾幾乎是立即不滿地揚了起來，卻還是不甘心地舔了沈鶴銜的手心一口。

沈鶴銜幾乎快哭出來了，又不敢挪開手，結結巴巴地道：“學姐不用、不用感謝我……啊對了、對了，學姐教我學習吧！我、我帶了學習資料過來，上一次多虧了學姐幫我補習，我才能在期末拿到三等獎學金，那是我第一次因為學習成績拿到獎學金……是我、是我應該感謝學姐！”

柳笙歌聽得臉都黑了。

“學習？”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都這個時候了竟然和她說學習，還是早有預謀地帶了學習資料過來！

拜托，他們經體班的學生到底哪一個是需要認真學習的？

沈鶴銜年紀輕輕地就在自己的職業賽道上取得了前無古人的成就，就算躺在過去的功勞簿上這輩子也不用發愁了，還有什麽必要學習？

再說了，就算真的要學習難道不能等到期末嗎？他們的考試難度，臨時抱個佛腳綽綽有餘了，就像去年一樣，為什麽偏偏要這個時候？

“對對，學習。”

沈鶴銜已經痛下決心不再沉溺欲望，她想向柳笙歌學習，想和對方成為良師益友，想和柳笙歌共同進步，在不遠的将來也能成為學識和眼界同在一個層次的好朋友。

“我和老師交流了一下集訓安排後老師給我布置了任務，所以、所以我希望學姐能幫幫我……我想努力學習。”

柳笙歌已經聽不進去她的什麽集訓、任務和學習了，她只覺得離譜！

“你今天來我這就是為了學習？”

她終于從沈鶴銜的手上離開，眉尾挑得高高的，表達出自己的難以置信和不滿。

沈鶴銜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問道：“可以嗎？”

柳笙歌很想說“當然不可以”，很想問她“我的魅力難道還比不上學習嗎”，很想生氣地對她吼“送上門你都不會吃，你不如去西天取經吧”。

可是看着沈鶴銜不安的眼神，仿佛做錯了事一般的表情，想到她幫自己上藥的小心和細致，想到她受了傷一聲不吭的隐忍，那些氣惱和不甘就又變成了心酸和疼惜。

“可以……”

孩子愛學習也是好事嘛，她看上的狗狗當然要智體兩開花……哦不，小鶴的話已經是德智體美勞五開花了吧？

能不能在色上也開一開啊？

“太好了！”沈鶴銜見她神色緩和立即開心起來，着急忙慌地從背包裏翻出書本、平板和筆記本，“那我們現在就……啊不對，學姐還沒吃草莓呢，吃完我們再開始吧！”

“嗯……”

看着沈鶴銜積極地幫她去拿草莓，柳笙歌無力地靠到了沙發上——這才只是第一天，她就已經有些……啊不對，正因為還只是第一天，所以小鶴的意志會那麽堅定。

她看得出來，小鶴并不是沒有動搖。

沒關系，還有時間，就把這當作情趣好了，她不介意陪小鶴慢慢玩。

“學姐！”

沈鶴銜端着草莓回來，像是想彌補自己的“冷漠”拒絕般，殷勤讨好地獻到柳笙歌面前。

“喂我……”柳笙歌不想動彈，當然，主要還是為了從沈鶴銜的服務中尋找滿足感，“我手痛。”

她這時倒不心疼沈鶴銜的手也受傷了——誰讓小鶴拒絕了她！

“學姐你吃。”

對于這樣的要求，沈鶴銜完成得無怨無悔，連忙拿了一顆送到柳笙歌嘴邊。

柳笙歌就着她的手吃了兩口，動眼珠瞄到沈鶴銜專心致志地為自己服務的模樣，心又軟乎乎的。

她拿了一顆塞到沈鶴銜嘴裏：“你也吃吧。”

這才剛剛開始而已，她可不會洩氣，等她之後加大力度，看到底是誰更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