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夢魇

夢魇

到底，為什麽，是這樣的！

我努力調整着呼吸，用杏壽郎教過我的方法，沿着鐵軌飛奔。

我先前所在的地方距離無限列車并不遠，照常理肯定是能按時趕到的，但因為途中收到太郎丸的消息，去支援了另一些隊士，導致現在我只能一路狂奔。

該死，明天晚上無限列車就發車了，我擡頭瞟了一眼天邊的若隐若現的陽光，竄進了附近的旅館。

已經離那裏很近了，難道我只能等明天天黑後去追列車嗎？

很顯然，由于鬼不能在陽光下行走，所以這個答案是肯定的。

于是就出現了上面那一幕。

快到了！我眼睛一亮，看到了遠處列車若隐若現的燈光。

勝利就在眼前！心裏有着這個念頭，我繼續加快了腳步，等到列車的距離足夠近後，我縱身一躍，跳到了列車尾部。

站上列車的一瞬間，鬼的氣息就濃郁的撲面而來。我內心一緊，打開車門，車廂內大部分乘客都在睡覺，只有少部分睜開眼看了我一眼。

暗黃色的燈光忽閃忽閃，烘托出一種詭異的氛圍。

應該先找杏壽郎他們會和，這樣想着，我向前面的車廂走去。

一節，又一節，再下一節。

門推開的那一刻，我愣在原地。

杏壽郎？他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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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面前的杏壽郎身體繃緊，雙眼緊閉，一只手用力抓住一個女人的脖頸，将她摁在牆上，周圍橫七豎八的倒着另外三個隊士，座位上，地上坐着另外幾個人類。聽到我進來的聲響，旁邊伸出一只鬼的頭，她粉色的雙眼迷茫的望着我。

這是那個炭治郎的妹妹祢豆子吧，我很快想到，那他們……我走進幾步，是睡着了？

每個隊士手腕上都和一個人類連接着繩子，是什麽意思呢？

想斬斷繩子的念頭被我在腦海中掐斷，我跨過地上的人，繼續向前面車廂走去。

無論如何，我感受着越來越濃郁的鬼的氣息。

只要把始作俑者幹掉，血鬼術自然會解開。

在車頂上！意識到這點，我一躍而起，跳到了車頂，朝着車頭方向的鬼轉過身，看起來有些驚訝。

“鬼殺隊的人這麽快就醒了？”他端詳我一陣：“不，你不是他們中的人，你是鬼，但你為什麽帶着鬼殺隊的日輪刀？”

我冷笑了一下，不準備和他廢話：“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雙腳在車上一蹬，我沖這鬼突刺過去，那個鬼卻只是伸出一只帶着一張嘴的手，那只手念道：

“睡吧。”

一瞬間，我只感到無盡的睡意向我襲來，下一瞬間，我已經失去了意識，向着車旁翻倒。

魇夢迅速移到我身前，抓住我的手，讓我不至于掉下車，他思考片刻，笑了：“真是奇怪的鬼，如果帶回去給大人，他會不會獎勵我更多血呢？”

“呼，呼——”我猛然睜開眼，手上緊緊握着日輪刀，劇烈的喘氣。

這是——我甩甩頭，不敢相信的看向周圍，血色在黯淡的小木屋裏濺的到處都是，地上躺着兩個人的屍體。

“媽媽！”我朝着其中一個女人撲過去，眼淚不自覺的流下來：“你怎麽了！你們……”

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我轉頭望向另外一個了無生機的男人：“爸爸……為什麽？”

大門被用力推開，門外站着一些村民，他們的眼神一開始是驚訝，很快就變為了恐懼和厭惡。

“你這個怪物！”

“你殺了他們！”

“怪物！”

“我沒有！”我大聲辯解，日輪刀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去了，我孤零零地站在屋裏：“我沒有殺他們！”

“就是你！你這個吃人的惡鬼！”

門口的村民在趴在地上的我面前顯得格外高大，他們提着菜刀，棍棒等等東西朝我逼近，我不斷後退，最終縮到牆角。

“我沒有……”我瘋狂的搖頭，抱起頭蹲在角落：“我不是怪物，我沒有吃人！！”

“砰！”一個村民扔出了手裏的木棍，重重砸在我頭上，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所有村民都把他們手裏的東西向我扔來。

“呃。”我痛苦地悶哼，一把菜刀插在我護着腦袋的手臂上，在我震驚的目光裏，手臂上的肌肉像是有生命一樣，快速愈合，把菜刀擠了出去。

這一幕沒有讓我開心，而是讓我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我是……我是鬼，我真的是鬼，我是——

我是怪物。

“滾開！”我把手用力一揮，沖到一個村民面前，一只手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将他重重甩出去。

“滾！”我對着村民們怒吼：“全部滾出去！”

“救命啊！她瘋了！”村民們四散奔逃，我扶着牆，走到屋內的鏡子前，顫抖地看向鏡子裏的人。

青筋暴起，鬼的牙齒突起，手上的指甲也變得尖銳。

活脫脫一個惡鬼的形象。

“不……我不是鬼……”

“嘩啦！”拳頭錘在鏡面上，鏡子碎了一地，我捂着臉蹲下來，麻木的重複：“我不是鬼，我沒有吃人……”

啪塔啪塔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我擡頭，看到一個身着火焰羽織的人站在門口，在他的手中，紅色的日輪刀閃閃發光。

“杏壽郎？”我迷茫的重複着他的名字。

“吃過人的鬼不可饒恕。”他說道：“對不起。”

我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杏壽郎？就連他也不相信我嗎？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時間仿佛靜止了。

“渡邊和雨。”

一個輕柔的聲音在叫我，我沒有動彈，整個人好像都麻木了。

“渡邊和雨，有人還在等着你，你一定要堅強。”

什麽意思？聽到“有人在等我”這幾個字後，我才反應過來。

“你是誰？”我情不自禁地問道。

“斬殺應斬之人，從夢中醒來，去幫助你真正應該幫助的人吧。”

聲音消失了。

我往前面一竄，躲過了不知火的攻擊範圍，接着一個翻滾，撿起地上被我扔在一旁的日輪刀。

擡起頭看着杏壽郎，他的眼睛裏滿是遺憾，與堅定。

“我會醒來，我不會死。”我低聲念道，日輪刀橫在我身前，我一字一頓，堅定地說道：“你不是杏壽郎。”

奇怪的是，當我說出這句話時，面前的杏壽郎就消失了。

冷靜下來後，入睡前的記憶很快就浮現出來。

我前往無限列車，卻發現杏壽郎他們都被催眠了，然後我去找列車上的鬼，結果我也被它的血鬼術催眠了！

一切都想清楚了，唯一的問題就是，我如何脫離這個夢境？

找到應斬之人，我沖出木屋，回頭望了眼屋內的慘狀，一頭紮進夜色中。

在哪裏？鬼在哪裏？按照常理，應該斬殺的就是鬼才對。

但如果這裏沒有鬼，我該怎麽出去？腦海裏冒出這個恐怖的想法。

我近乎瘋狂地在樹林裏奔跑，卻沒找到鬼的一點蹤跡。

除非——應斬之人不是鬼。這個恐怖的想法讓我打了個寒顫。

這是我的夢境，這裏唯一的，真正的人，是我自己。

我像是意識到什麽，拿起日輪刀，緩慢的，堅定地，放在我的脖頸旁。

用力摁了下去。

“呼，呼——”大口喘着氣，我再次睜開眼，沒想到的是一睜眼就對上了一對橙紅色的眼眸。

“你！”我往身後一蹭，躲開了煉獄杏壽郎。

“你醒了！渡邊隊士！”杏壽郎見我醒了，從地上站起來，依舊像以前一樣中氣十足地說道。

杏壽郎的樣子和先前幾乎一模一樣，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他，此時卻不是問問題的時候。

我環視一圈，看到脫軌的無限列車，還有一旁躺在地上的炭治郎和灰頭土臉的伊之助。

“你們把鬼消滅了？”我問道。

“嗯！竈門少年他們很厲害！消滅了下弦一！”杏壽郎抱着手，帶着自己一貫的微笑。

“我知道了。”我慢慢從地上爬起來，雖然鬼被消滅了讓我很高興，但是意識到自己什麽忙都沒幫上的事實還是讓我有點沮喪。

那個夢裏的人明明說有人需要我的幫助的！

杏壽郎深深看了我一眼，剛想說些什麽，神情就變得嚴肅起來，他轉過身，手放在日輪刀上，作出一種将要出刀的姿态。

“怎麽——”我正感到奇怪，就意識到杏壽郎的動作意味着什麽，一種強烈的危險氣息幾乎讓我渾身的汗毛都炸開了。

“砰！”一陣輕微的悶響，我和杏壽郎望向煙霧的方向，裏面逐漸露出一個粉頭發，灰黑色皮膚，身着粉色馬褂的鬼。

在看到那鬼的眼球時，我深吸一口氣。

上弦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