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過往

過往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白色的長廊裏，周圍什麽也沒有。

我緩慢地坐起身，先前的記憶逐漸回籠，無限列車、魇夢、猗窩座、杏壽郎，腦海裏不斷回放最後我撲上去的場景，骨骼被打的粉碎的感受歷歷在目，那種疼痛讓我不由自主地顫抖一了下。

已經好了嗎？我舉起一只手，端詳自己的胳膊，又按了按身上的骨骼，它們像是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這裏是哪？我擡起頭，看着這彷如夢幻一般的場景，有些迷茫。

這裏肯定不是鬼殺隊，也不是我來過的任何地方。這樣想着，我撐着地板，地板上看上去不像實體，但我确實能摸到實體的觸感。我皺着眉站起來，下意識向前走去。

走了大概十分鐘，前面出現了隐約的黑點，我眼前一亮，加快腳步向那個方向走去。

走得近了我才發現，黑點其實是長廊上一幕幕的圖畫，距離我最近的地方展現的是一對夫婦抱着一個嬰兒笑的很開心的樣子。

看到那對夫婦的瞬間，我的內心一緊，像是看到了什麽……對我很重要的人。

我在那幅畫前駐足了片刻，才接着向前走去，畫面講述的似乎是同一個故事，都關于那對夫婦和那個小孩。

夫婦生活在一個小鎮中，他們是小鎮中唯一的醫生，那個嬰兒則是他們唯一的孩子，小鎮中的人都很友善，孩子快樂的長大了。

孩子的父親對山裏的藥草很感興趣，他經常自己上山去采藥，而孩子從小就展現出了對草藥的極高興趣，因此跟着父親學習是理所當然的事。

母親雖然埋怨父親老是把孩子帶上山，卻阻止不了二人對草藥的熱情。

時間過的很快，我看到那個小孩逐漸長大，看着她翠綠色的眼睛和熟悉的眉眼，我确認她就是我自己。

又過了很多年，孩子成年了，她經常自己上山去采藥，雖然回來後會被數落，但她仍然感到很開心。

直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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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以往一樣上山，卻意外找到了一株從來沒見過的植物，但這個植物所在的位置很難夠到。

沒什麽能阻止一個好奇心上來的年輕人，她嘗試了很多辦法，最終采到了那株植物，然而她花費的時間太久了，走的也太遠了，回家的路途走到一半時就天黑了。

盡管很害怕，但她還是得握着那株被當做寶一樣的草，往回家的方向趕。

如果一晚上沒回去的話，爸媽會擔心的，她這樣想着。

快到家的時候，她看到一個奇怪的先生，似乎在四處翻找什麽。

這個人大半夜的在這幹嘛呢？村裏沒見過這個人啊？她走上去詢問他：

“你在找什麽呢？也許我可以幫你。”她問道。

“我在找藍色彼岸花，你知道嗎？”這個先生的臉色很白，給人的感覺像是死人一樣，她不禁有些擔心。

“藍色彼岸花？”她搜索着自己的大腦，最終搖搖頭：“我沒聽說過有這種植物。”說完後她看着先生明顯失望的表情，關心道：“現在很晚了，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要不去我家休息一晚，明早起來再繼續找吧。”

“我爸爸對草藥了解的比我更多，也許他知道藍色彼岸花是什麽。”我接着補充道。

先生低着頭，他的臉像是完全躲在陰影中了，她有種不祥的預感，就好像她根本不該在這裏停留，也不該和面前這個人有任何交集。

“好啊。”他最後說道。

他們很快就到家了，敲門時門很快就開了，母親來開的門，她在看到孩子的一瞬間像是松了口氣：“太好了，你總算是回來了，都是跟你爸學的壞習慣，沒事到底上山去幹嘛……”母親絮絮叨叨地，随後才注意到孩子身後的人。

“媽媽，他在找藍色彼岸花，我看天色太晚了就讓他來我們家休息一晚，明天再找。”她介紹道。

“爸爸！”看到随後走過來的父親，她開心的叫到：“你知道藍色彼岸花是什麽嗎？”

父親沒有問先生是誰，想必聽到了她先前的介紹，他思考了一會回答道：“聽說過藍色彼岸花的名字，但是我從來沒見過，想必這裏沒有吧。”

父親望着他身後的先生：“既然來了就在這休息一晚上吧，晚上可是很危險的。”

從聽到“我從來沒見過。”後，那位先生一直站在那，神情越加陰沉，她轉過去，感到有點奇怪：“怎麽了嗎？”

“只是想到，這場鬧劇可以結束了。”先生說，語氣有些陰冷，她吃驚地看着他，沒明白他句子中的含義。

我沉默地看着這一幕，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回歸的記憶，雖然時間已經很久遠，那些情感此刻卻顯得如此鮮明，鮮明的它們仿佛剛剛發生。

原來我叫渡邊和雨。

“鬼舞辻無慘……”我握緊拳頭，片刻後才松開，繼續往前。

記憶的圖畫到了盡頭，我看到長廊的盡頭站着一個人，他聽到我的腳步聲，轉過身來，臉上帶着笑容。

“爸爸！”我叫道，步伐越來越快，我從快走逐漸開始飛奔，猛地撲到他懷裏。

“我很想你們。”我說，聲音裏帶着點哭腔。

“我們也是。”我爸爸低下頭，他看着我微紅的眼眶，說道：“別哭，眼睛哭紅了就不好看了。”

“嗯。”我抽了抽鼻子，下意識問道：“這裏是哪？”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這裏應該算是你的夢境吧。”爸爸回答。

“那你們？”我猶豫着：“是我幻想出來的？”

我爸爸只是笑着搖搖頭，他的神情嚴肅了一點：“我來這裏是想問你一個問題，現在你有一個能變回人的機會，你想變回去嗎？”

“變回人？”我吃驚地問：“鬼可以變回人嗎？”

“只要你現在想變回去。”他說。

如果我變回人，血鬼術一定是沒了，那就意味着……想到無限列車時的事，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那杏壽郎……

“我不會變回人的。”我擡起頭，堅定地說道。

父親的神情有些複雜，他嘆了口氣，最終笑起來：“我并不意外。”

想到杏壽郎，我的心情有些急切，又有些畏懼，杏壽郎活下來了嗎？他會怎麽看待我，一個吃過人的鬼呢？

父親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情，他摸了摸我的頭，将我向前推去：“回去吧，回到現實中去。”

我不舍地看了看父親，轉身向前。

“小雨。”父親忽然叫道，我回過頭，他對着我喊道：“忘了告訴你了，不要責怪你自己！無慘将你變成鬼後的一段時間你是沒有意識的！”

我愣了片刻，接着重重點頭，喉嚨有些哽咽。

我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一開始變成鬼時我看到的就是我吃了我自己父母的場景，并一直因此認為自己有罪。

“我知道！”我抹了下臉上的淚水，邁開腳步向前，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感到周圍的一切都在崩塌，我在不斷地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