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結束

結束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眼前是熟悉的房間，我坐起身，這裏是煉獄府。

身上的傷完全好了，我下意識握了握拳，意外的感覺到它比往常更充滿力量。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我這樣想着，站起身，打開門往外走去，剛走到客廳，就和坐在客廳讀書的千壽郎撞了個正着。

“渡邊姐姐你醒了！”千壽郎驚愕的表情很快轉為驚喜：“我去叫哥哥！”還沒等我說話，他就“咚咚咚”地跑了。

我無奈地站在客廳，沒過兩分鐘，杏壽郎的身影就從外面閃進來，我望着他，還是熟悉的樣子，只是……

我的視線聚集在他額頭處的一個火焰花紋，這是什麽新型裝飾嗎？杏壽郎好像沒有類似的愛好啊。

“你還好嗎？”我下意識問道。

回應我的是一個大大的擁抱，我的頭被杏壽郎按在自己的肩上，震驚之餘還有些迷茫。

“你能醒來我就很好。”我聽到他說。

“所以……無慘已經被你們打敗了。”聽完杏壽郎給我講的我沉睡的這一年發生的事，我也嘆了口氣。

花街中消滅了上弦六，鍛刀村消滅了上弦四五，後來柱合訓練，無限城決戰前珠世研究出了把鬼變回人的藥物，鬼殺隊也給我注射了，只可惜最終沒有起效。

那麽多的犧牲才換來的結局，即使結果是好的，也讓我難過。

但是……我思考着，有什麽東西不對。

以杏壽郎先前的實力，光是我見到的猗窩座估計一個人就能打好幾個，上弦三如此，更不用說上弦二和上弦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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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他們這樣的實力，怎麽都不可能消滅無慘吧？

也許杏壽郎還有什麽事瞞着我，我打量着面前的他。此刻的貓頭鷹安靜了許多，他認真的望着我，目光專注，我和他對視了一眼，随即我不自覺地把目光挪開。

我的視線又回到了他額頭上的火焰花紋。

“那是什麽？”我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

杏壽郎的眼神飄忽了一下，随即用正常的語氣答道：“沒什麽，鬼殺隊先前流行的一種裝扮，我覺得還不錯，就留到現在了。”

這種眼神……我更懷疑了，我湊到他面前觀察着那個東西，看起來像是畫上去的，我想着，用手指輕輕摩擦了兩下，完全沒有要掉色之類的樣子。

真奇怪，這是畫上去的嗎？

“好吧。”我最終這樣說。

雖然鬼殺隊用不到了，不過我還是盡職盡責地試驗了一下我這次醒來的變化，不知道是不是那所謂的讓鬼變成人的藥劑的緣故，我的血鬼術比之前強了幾倍不止，不僅消耗大幅減少，能治療的範圍也大幅上升。

這意味着我終于不用使用一次血鬼術就睡很久了。

這才是一個合格的血鬼術嘛，我滿意地想。

鬼殺隊的同伴們經常互相探望，我發現所有存活的柱，還有炭治郎，額頭上都帶着那種類型的花紋，之所以說是那種類型，是因為每個人的圖案都有細微差距。

大概真的是什麽流行的裝飾吧。

另外還有很不想承認的一點是，按理說現在無慘也被消滅了，杏壽郎活的好好的，他的樣子也不像是還糾結着我是鬼并且吃過人這件事的樣子，那他為什麽什麽都沒做呢？

煙火大會那天他說的話我可還記得呢！難道我睡了一年就喜歡上別人了嗎？

這個猜測盡管離譜，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但以他對我的态度而言不像啊，沒有故意疏遠的樣子，當然也沒有暧昧的感覺就是了，和之前我在煉獄府的相處差不多。

接下來我暗搓搓地讓太郎丸觀察杏壽郎白天的行動，卻無奈地發現他呆的地方最多的就是他教劍道的武館，還有煉獄府。

沒女人啊？那是什麽原因呢？

在萬般疑惑的情況下，我幹出了我這輩子幹過的最蠢的事：跑去問千壽郎。

是的，這種事肯定不能當面問杏壽郎，那就只能問千壽郎了。我給自己默默點了個贊，在一個夜晚偷偷跑到千壽郎房間。

“千壽郎，我問你個事呗。”我帶着故作沉穩的表情問道。

“什麽事？”千壽郎看着我正經的樣子，不禁也挺了挺胸，正襟危坐：“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個……”我心一橫，盯着千壽郎後面的窗戶快速地說：“你哥這段時間有喜歡的人嗎？”

“啊？”千壽郎正經的表情繃不住了，他吃驚地張開嘴，詫異的樣子就像聽見了什麽大笑話。

“你什麽表情？”我的臉唰地紅了，燒的滾燙：“我認真的！”

但讓我奇怪的是，千壽郎的眼神也變的躲閃起來，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後蹦出一個：“沒有。”

然後不管我如何追問，千壽郎都堅持說：“沒有。”

我下意識感覺這裏面有什麽貓膩，但還沒等我問清楚，就在千壽郎的：“渡邊姐姐你該回去睡覺了，看看現在時間都多晚了！”中，被推出了他的房間。

到底是什麽呢？回房之後我依然在想，腦海中第一反應跳出來的是那些柱額頭上的花紋，不知為何我總感到不安，那個東西有什麽不對嗎？

又過了一段時間，一天晚上我看到杏壽郎在訓練場練劍，忽然起了興趣。

“嘿杏壽郎！”我興奮地喊道：“我好久沒和你切磋過了，我們來切磋一下吧！”

話音未落，我就跑到訓練場抽出了一把木劍。

“好啊。”杏壽郎下意識答應我，等我拿好劍走到訓練場中間時，他的臉色變了幾變，突然對我抱歉地笑笑：“對不起渡邊，我今天有點累，還是改天吧。”

随後走出了訓練場。

我站在訓練場的中央，十分意外，一時之間又有些被丢下的失落和難過，他明明還沒開始練多久，真的是累了嗎？

一種先前一直感受到的強烈的違和感又湧上心頭，杏壽郎，千壽郎，他們好像在瞞着我什麽？

是什麽呢？為什麽杏壽郎不和我切磋呢？

我拿着木劍走到杏壽郎剛剛劈砍的稻草人上，一道深深的劈砍痕跡十分明顯。

不是我做的，肯定也不是千壽郎，慎壽郎這段時間振作了不少，但也不像是有心思練劍的樣子。

那這肯定是杏壽郎做的？

我奇怪地伸手摸了摸那道痕跡，不像是多次劈砍疊加出來的，像是一次性……

一次？

我握好手中的劍，用盡全力對着稻草人重重劈下去，稻草人輕微晃動了一下，些許草屑飄落在地。

對比我劈出來的，細微的凹陷，我又看看杏壽郎劈出來的，我摸了摸下巴，心中的違和感更強烈了。

杏壽郎什麽時候力氣這麽大了？

煉獄府一向是杏壽郎和千壽郎輪流做飯的，我後來實在過意不去，也可能是呆着太閑了，總之我纏着杏壽郎一定要他教我做飯。

這次他倒是痛快地答應了。

杏壽郎給我演示了切菜的手法，我盯着他的大手，右手食指上貼着一個創可貼。

“你受傷了？”我抓住他的手舉到我跟前：“怎麽不找我呢？”話說着我就小心地撕開創可貼，一道大概一厘米長的血口展現在我面前，傷口已經止血了，只是還沒結痂。

“我的血鬼術現在可比之前強多了。”我炫耀似地對他說，無視了他想把手拽回去的想法，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杏壽郎的傷口上，一點柔和的綠光從我的指尖浮現出來，他的傷口迅速愈合。

血鬼術的力量進入杏壽郎體內，我有意用血鬼術檢查了一下杏壽郎的身體，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個讓我震驚的事實。

他的生機異常旺盛，但這旺盛裏又好像透露着一股死氣。

我抓着他的手一動不動，一時有些呆滞，杏壽郎看我這樣子，好像意識到什麽，猛然把手抽出來。

“你……”我的臉色陰沉下來：“你還有什麽沒告訴我嗎？”

“我……”一向坦蕩的杏壽郎此刻卻說不出話來，這讓我感到有種怒火湧上大腦。

“你不說嗎？那我就問了，無限城決戰，以我對你們柱實力的估計，你們幾乎不可能打敗上弦，所以……你們是怎麽做到的？”

“還有你，明明才21歲，身上這股死氣是怎麽回事？別告訴我你命不久矣，這不可能。”

“……”杏壽郎難得沉默了，他望着我的眼睛，我難得發現那個永遠樂觀，永遠向上的杏壽郎，此時眼裏充滿的卻是難過。

“走吧，去我房間裏說。”半晌，在我眼神的嚴厲拷問下，杏壽郎敗下陣來，牽着我的手走向他自己的房間。

“原來如此。”聽完杏壽郎關于斑紋的講述後，我扶着額頭感到深深的無奈：“不是我說，怎麽你也會有這種想法，為了不讓我擔心就不告訴我，你想過如果等你25歲突然暴斃我是什麽感受嗎。”

“不過你這樣說完我現在真的有點焦慮。”我望了眼依舊有點心虛的杏壽郎，再次嘆了口氣。

“渡邊……即使我只能活到25歲也沒關系，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杏壽郎猶豫着，他握住我的手，皺着眉，過了很久才慢慢說道：“我之前覺得，如果我那麽快就會逝去，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開始，但果然現在看着你，我還是想說，你願意當我的夫人嗎？”

我臉色一紅，強作鎮定：“你還會想這些？本來我一個鬼壽命也是無限的，你活到25歲或者100歲對我有什麽區別？”話音剛落，我又有些懊惱，這樣說好像更不對了……

杏壽郎一愣，意識到我話裏的潛臺詞後，他再次沉默了。

“好啦，我還是希望你能活久點的。”我嘗試補救，卻想不出任何話來。

我決定跳過這個話題。“對于你的問題，我早就告訴過你答案了。”我說，聲音越來越低：“在煙火大會的時候。”

杏壽郎聞言明顯振奮了許多，他期盼地望着我，看上去馬上就要撲上來了，我趕忙止住他：“等等，先讓我看看！”

事到如今只有試試了，還能有什麽辦法嗎？

“這樣。”血鬼術柔和的光芒從我和杏壽郎交握的手上出現，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杏壽郎額頭處的斑紋緩緩消失，最終變成了正常的肉色皮膚。

“果然可以，總算我的選擇沒錯。”我不自覺笑了笑：“不然我還不如變回人呢。”

杏壽郎看着我釋然的笑容：“斑紋消失了嗎？”他問，語氣裏帶着不可思議。

“喏，自己看。”我把他拉到廁所對着鏡子，那片皮膚上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渡邊。”杏壽郎轉過頭來看我，他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了：“之前的事，我一定要向你道歉。”

“我一直認為吃過人的鬼罪無可赦，但後來你離開後，我發現在我腦海裏的一直都不是一個吃了人的鬼，而是一個一直努力的，想要保護人類的人。”

“我有一天夢到了你，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我看到你變成鬼的那一天，醒來後那種悔恨不是虛假的。”

“為了一時的過錯就否認一個人的全部是不可取的。更何況我見過，你是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做出了那些事。”

“一切的錯誤都只能歸結到鬼舞辻無慘上，而不是你。”

“我之前的行為，就像是一個人被操控着殺了另一個人，所以就認為他有罪。”

“所以……”杏壽郎抱歉地對我笑笑：“真的對不起，因為我帶給你的傷害。”

“還有你不要再天天想着自己有罪了，你什麽都沒做錯。”杏壽郎最後補充了一句。

我呆愣在原地，眼眶忽然變得有點紅，先是眼眶略微濕潤，然後淚水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止都止不住。杏壽郎剛開始的時候用拇指擦了兩下，後來就放棄了，他伸出雙臂用抱着我，在我耳邊輕聲說：“我不會再放棄你了，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