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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轉眼開學半個月。

唐寧很喜歡他們課題組，沒有開不完的組會，組會在他們課題組一年頂多出現四五次，不過需要每個月或每半月單獨給馮韻彙報實驗進度。

唐寧向馮韻彙報完最近的研究進展，拿起小本本準備離開。

馮韻喊住她，立即轉換角色，開始八卦，“小許有沒有約你？”

唐寧微微一愣，從上次見面後，許應淮總共約她兩次。第一次是在剛開學的時候，正好她做實驗抽不開時間，便拒絕了。第二次是前兩天，她也是在做實驗，想着等實驗做完再回，做完實驗就忘了這茬。

“有，我給忘了。”唐寧不好意思的說着。

馮韻挑眉，苦口婆心的說着：“小許從入校就跟着你崔教授，為人我都清楚，挺不錯的孩子，可以接觸試試看。”

“好的，老師。”

回到工位，唐寧先把馮韻說的事情先記錄在文檔裏，設置好備忘錄。再點開登錄在電腦上的微信界面，點開許應淮的微信聊天框，他的頭像很簡單一張夜景圖，遠景被虛化，圖片右角處有一盞複古路燈。

她和許應淮加微信到現在聊天消息不到十條。

第一條是他們剛加微信那晚，他到家發給她的消息，她回了一個好的。接着就是他約自己吃飯，她說沒時間，再到前天那一條。

唐寧敲着鍵盤，打下一行字，又覺得不太妥當。認真琢磨着，最終确定下來，【抱歉，忘了回你。你什麽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飯。】

看着聊天框上的文字，覺得沒有不妥的地方，才點了發送。

唐寧看到許應淮回的消息已經是晚上八點，她下午四點發的，發完之後就去和研一的師妹聊實驗的事情，又去了一趟化學樓。

許應淮是下午六點過回她的，她趕緊回複【抱歉，我剛才沒看手機。我們明天晚上約，你看可以嗎？】

這次許應淮回複的很快，【可以。】

唐寧保存好文檔，關掉電腦。最近這段時間她睡眠嚴重不足，寫材料，做實驗，基本每天排的滿滿當當的。材料寫完，終于能放松一下。

平日裏，唐寧沒怎麽出去吃飯，突然要請人吃飯，發起難。點打開美食app，點開附近美食，牛排自助、火鍋、烤肉、中餐、泰餐，不知道選什麽比較恰當。

翻了一圈，拿不定主意。

于是她脫下鞋，躺在床上點開小紅書，做起功課。刷着刷着手機，疲倦困意襲來，連打了幾個哈欠，她睜睜眼，抵不住困意抱着手機趴在床上便睡着。

第二天醒來，唐寧發現自己竟然衣服沒換、臉沒洗、牙沒刷便睡着了，她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爬起來。

她住的本來是兩人間，原先的室友是聯培生。博一結束後，就去了研究所。應該要安排新的人進來住的，但到現在也沒安排。

推開陽臺窗戶，雨後清新的空氣迎面撲來，住在三樓，恰好能看到樹梢上挂着雨珠，地面濕漉漉的，昨夜何時下的雨，唐寧完全不知。

顧不上想這麽多，插上熱水卡，趕緊洗澡洗頭。

弄好後，去實驗室打卡。她們課題組比較開明，打卡時間沒有卡死，只要你能做好實驗就行。

她把前幾日實驗的數據整理出來弄完已經是中午十二點，早上從寝室帶來的牛奶和面包還未吃，打開将就湊合着。邊吃邊打開小紅書浏覽記錄，昨天刷到有推薦學校附近的火鍋店，推薦的人挺多的，美團上評分也挺高的。

打開微信點開許應淮聊天框，【你有沒有想吃的？】

很快許應淮回過來【我都可以。】

唐寧握着手機，長嘆一口氣，又在手機上敲着【火鍋如何？】

許應淮回：【可以】

吃完面包和牛奶，唐寧拿出平板閱覽着文獻，她習慣用平板看文獻，還可以用筆勾畫、備注。看完一篇，她拿過身後的靠枕放在桌上趴在上面小憩。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外面聲音吵醒，唐寧迷迷糊糊睜開眼，手臂發麻，用手揉捏着，好一會兒才緩解。

她看了一眼手機，竟然已經兩點，她趴着睡了一個小時。

界面上有新的消息，她點開，是許應淮發來的【幾點出發，我來接你。】

唐寧想了想，一起過去也挺方便的，【六點，恰當嗎？】

她時間都比較好安排，不太清楚許應淮的時間點。

許應淮：【可以，你是在實驗室還是寝室？】

唐寧：【實驗室。】

唐寧身着一件米白色短款毛呢上衣，領口處有兩條帶，系成蝴蝶結狀，下搭黑色呢半裙，腳上一雙冬季黑色小皮鞋，黑色小包斜挎着。走出實驗樓便看到不遠處的人，身穿黑色高齡羊毛衫，配上白色襯衣，外搭一件過膝呢大衣，下面是黑色褲子，一頭幹淨利落的短發，加上他的臉和身高，整個人看起來英俊帥氣。

路過的女生時不時回頭看他。

唐寧加快步伐往臺階下去，額前的碎發因步伐而被微風吹起，她用手撥了撥。

“等很久了嗎？”

“剛到。”

唐寧點點頭，下午查了導航，那家店就在西門出去不遠。

昨夜下雨的緣故，六點鐘的天已經黑沉沉的，很快天色完全黑透。正是飯點，路上不少人，基本上都是往西門去的，外面有一條美食街，人稱江大美食街。

唐寧和許應淮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一路上又陷入無話可說的境地，唐寧也不敢東張西望，一只手握住自己包包的帶子。幸好路途不遠，西門距離藥學實驗樓很近，走出西門就看到火鍋店的招牌。

進去時，店裏面已經坐了不少桌，靠邊的位置都被選了，他們只能坐在中間，四周都被火鍋味包圍。

唐寧不知道許應淮的口味，點的鴛鴦鍋，把點菜的事情交給許應淮。許應淮每選一樣都會問她吃不吃，非常認真挑選。

鍋底很快上來，服務生點火，唐寧看着逐漸融化的牛油底料開始冒起小泡，竟然無聊的在心底默數小泡個數，随着小泡越來越多，她已經數不清。鍋底達到一定溫度開始沸騰起來，小泡基本消失，她輕輕皺起漂亮的眉頭。

鍋底沸騰産生的霧氣橫在兩人中間，唐寧擡頭，恰好看到許應淮看着自己，她尴尬笑了笑，亂扯着話題，“好奇鍋底是怎麽沸騰的。”

說出後，唐寧想咬舌自盡。

三歲小孩都知道的問題，當然是達到一定溫度就沸騰了。

許應淮淺淺一笑，把碗筷打開，用開水燙一遍，再遞給唐寧。

“謝謝。”

“不要因為馮老師說的話有壓力。”

唐寧一怔，随後輕搖腦袋，“嗯，我知道。”

感覺許應淮應該也不是要相親的人，加微信、吃飯，應該也是礙于馮老師的面子吧！

簡短兩句話，又陷入沉默，其他桌的人都在熱情地談論着，只有他們這一桌安靜的奇怪。許是不熟，加上她又是少言少語，慢熱的人，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話題好。

想了好一陣兒，她終于找到一個問題，“你是博士畢業後直接去的醫學院嗎？”

“是的，期間出去做了兩年博後。”

唐寧點着頭，只覺得許應淮很厲害，985臨床八年制，博士後，頂級三甲醫院主治醫師，才三十歲，頭發還這麽茂密。

然後，又陷入了無話可說的地步。

鍋底已經可以燙菜，他們點的菜也上桌，既然無話可說，那就認真吃菜，唐寧心裏想着。

一頓火鍋下來，許應淮沒吃多少，一直在給她燙菜。今晚上，她是把自己吃撐了，不知道明早會不會胖十斤。

走出火鍋店，唐寧一臉懊惱。她請客，結果許應淮付的錢。

“多少錢，我轉你。”

“不用。”

“不行，我請客怎麽能讓你付錢。”

“下次你請。”

唐寧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火鍋店門口人來人往，并不是适合争論的地方，于是提出，“要不要去學校走走？”

“好。”

往西門去的路上，許應淮買了兩杯熱飲，朝西門走去，西門只打開了一道小門，又是晚間，門口擁堵的厲害。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後面，她能感受到身後的溫度與氣息，還有淡淡的香味，竟然沒被火鍋味掩蓋，屬于他的氣息萦繞在她四周，讓她心頭莫名緊張，盼着快點走進去。

走過校門，她趕緊往前跨幾步，回頭看着身後的人，只見許應淮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唐寧也沒問他笑什麽，回頭往前走，兩人随便走了一個方向。

江大占地足足兩千多畝地，百年名校，環境非常優美，每棟樓都有自己的文化底蘊，每條路都有屬于自己獨特的名稱。

不知不覺走到翠湖，湖的四周是林蔭小道，邊上有椅子，經常會有很多小情侶坐在椅子上約會聊天。甚至有人垂釣，她都懷疑到底有沒有魚，反正來江大六年，她沒見過。

“累不累，要不要坐一會兒？”

唐寧點頭，坐在椅子一角，許應淮也坐下，兩人中間隔着的距離還能坐下一個人。

微風吹起，隐約能看到翠湖水面上蕩漾起層層波浪，垂懸在岸邊的柳樹也随風吹動。

許是周末的緣故，大家都出去玩了，今天翠湖邊來往的人極少。

唐寧抿了抿唇，鼓起勇氣看向許應淮。許應淮恰好也看過來。

“你覺得我怎樣？”

“我不打算談戀愛。”

兩個人異口同聲開口。

唐寧一怔，完全沒想到許應淮也會開口。

許應淮聽到她的聲音則是淺淺笑着，在昏暗燈光下能看到那笑并沒有帶着別的意味，反而像是一種示好。

“你很好。”唐寧是真心覺得他很好，很會照顧人，比如今天吃飯，他一眼就看出她不太能吃辣，後面燙菜基本給她燙的菌菇湯底，還給她點了解辣的飲料，并讓服務員給她加熱。那天在導師家，她被水嗆住，手裏的紙巾不夠，他會默默給自己。

“但談戀愛和結婚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對不起。”說完，唐寧起身就跑。

許應淮一頭霧水愣在原地，看着慌亂逃走的背影，久久沒反應過來。

他這是被發好人卡，然後被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