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僅僅是個開始

僅僅是個開始

等彭良景走了,彭祺躍才把眼睛睜開,他坐起身來道:“你吃了嗎?”

阮昇淵看向他點頭道:“在外面吃過了。”

“吃了就行。”彭祺躍站起身,“我睡覺去了,你也早點兒休息。”

“好,晚安。”阮昇淵應道。

彭祺躍回屋之後,在屋裏看見了一個十分眼熟的東西,那個絲絨盒子。

他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打開盒子看,果然是那個碎掉的镯子。

彭祺躍看了一會兒镯子,把盒子合上了,放到了書桌的抽屜裏。

晚上,他睡覺的時候,感覺自己做了個夢,夢裏見到了蘩珺,他叫她,對方卻始終沒有注意到自己。

蘩珺一直往前走,彭祺躍就跟着她,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彭祺躍加快了些腳步,想要追上她,但不管他是快是慢,蘩珺始終慢慢地走,而他倆之間也始終隔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後來彭祺躍走累了,放棄了想要追上她的念頭,蘩珺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彭祺躍也跟着她停了下來。

蘩珺慢慢地轉過身,看向彭祺躍,她并不說話。

彭祺躍看着她,好像和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很不一樣,身上沒有滴滴答答的水,衣服規規整整的,頭發也梳得很利落。

她的表情很平靜,不是第一次見的那種麻木的平靜,而是一種确實無所謂了的平靜。

她朝彭祺躍笑了笑,還沒等彭祺躍做什麽反應,蘩珺的身體就開始一點一點地變透明了。

彭祺躍“诶”了兩聲,他明明感覺自己喊了出來,但卻沒有任何聲音,四周依然是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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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彭祺躍便開始跑,朝着快要消失的蘩珺跑,但不管他怎麽跑,距離都沒有任何變化。

彭祺躍喘着氣停了下來,蘩珺就這麽安安靜靜地在他眼前消失了,沒有留下任何話,很符合一直以來對她的印象,沒有很多話,喜歡默默地做事情。

不過這樣的人卻好像總是不讨巧。

這下周圍真的什麽也沒有了,彭祺躍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他慢慢蹲下來,又坐了下來,他看着眼前白茫茫地一片,看了一會兒眼睛越來越酸,他揉了揉。

再次睜開眼,就是自己的卧室了。

彭祺躍還是覺得眼睛酸疼酸疼的,他用力眨了眨,坐了起來。

太陽也已經升起來了,彭祺躍想,或許是個夢,又或許并不是夢,但他有種感覺,他應該不會再見到蘩珺了。

他下樓的時候,阮昇淵照舊在一邊喝茶,一邊看報紙,聽到聲音朝他看了過來:“起了?”

“嗯。”彭祺躍點了下頭。

“您稍等,飯一會兒就好。”蒴果幫彭祺躍先倒了一杯水。

彭祺躍一邊喝水,一邊發呆,阮昇淵看了他一眼:“晚上沒睡好?”

彭祺躍摸摸臉:“臉色不好嗎?”

阮昇淵放下茶杯,搖了下頭:“不是,我聽到你昨天晚上好像喊了兩聲,做噩夢了吧。”

彭祺躍愣了一下:“是嗎……”

“嗯。”阮昇淵看向他,“聲音蠻大的,不然我那兒也聽不到。”

彭祺躍陷入了沉思,難道他喊蘩珺那兩聲真的喊出來了?那為什麽在夢裏一點聲音也沒有呢?

阮昇淵問道:“這兩天需要陪你嗎?”

彭祺躍聽到阮昇淵在說話,回過神來:“啊,嗯。”

“……”阮昇淵其實也只是客氣地說了一句,他沒想到彭祺躍會應,“啊,行,那到時候我過去?”

彭祺躍這時候好像才反應過來阮昇淵先前說的是什麽,他眨了眨眼:“呃,就,那行。”

梧桐把飯端過來:“祺躍少爺,飯好了。”

彭祺躍道了聲謝,側過頭對阮昇淵說:“其實也不……”

阮昇淵正巧起身去拿外套,他停下來,回過頭:“嗯?”

“沒事兒。”彭祺躍說道,“你今天出去辦事兒嗎?”

“嗯。”阮昇淵點了點頭,“你也要出去嗎?”

“我今天就不出去了。”彭祺躍答道。

阮昇淵“噢”了一聲:“那你在家好好休息。”

彭祺躍吃完飯就回屋了,他半躺在沙發上,回憶昨天晚上做的夢,他确實是叫了兩聲,但明明沒發出聲音啊,難不成只是夢裏沒有聲音?

他起身走到桌子旁邊兒,拉開抽屜把絲絨盒子拿了出來,他拿出斷掉的镯子,呆呆地盯了一小會兒,又重新放了回去。

阮昇淵辦事兒的時候,正好經過陳宅,來往有登門拜訪的人,陳晚婷的父母親會時不時出來,臉上的表情更多的時候是平靜中帶着些喜悅的,而辛澤璪站在門口,大多時候也在笑,只不過那笑說不上來,總有種很難受的感覺。

每當陳父出現的時候,辛澤璪臉上的笑總會誇張許多,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笑一樣。

阮昇淵沉默地看了一會兒便離開了,他心中其實沒什麽感慨,辛澤璪絕不會知道,這才僅僅是個開始。

彭祺躍下樓的時候,聽見蒴果和梧桐在聊陳家的事情,本來想站樓梯上聽會兒,但蒴果的反應很敏銳,走過來看了一眼。

“祺躍少爺。”蒴果叫道。

“嗯。”彭祺躍點了下頭,“聊什麽呢?”

蒴果和梧桐相互看了一眼,蒴果笑道:“就街邊巷尾的一些事兒。”

彭祺躍在桌子旁坐了下來:“說來聽聽。”

蒴果不說話,梧桐就更不敢言語了,頭一個勁兒往下低。

“梧桐。”彭祺躍突然看向她,“聊什麽了?”

梧桐擡起頭,面露難色,但彭祺躍一直看着她,她還是有些怕的。

“就,就是陳家的事情。”

彭祺躍收回視線“噢”了一聲:“陳家怎麽了?”

梧桐瞄蒴果,對方沒給她什麽反應,她只好繼續道:“陳家今天不是辦喜事嗎。”

彭祺躍點頭:“嗯,喜得子是好事啊。”

梧桐點了點頭,以為可以了,彭祺躍卻繼續問:“就這個?”

梧桐呆了一下,沒說話。

彭祺躍的表情絲毫沒有舒展的意思,蒴果接道:“我們也覺得是好事,只是辛先生父親和母親現下還沒找到,原以為不會辦呢。”

“大辦嗎?”彭祺躍問。

“沒有。”梧桐回答,“跟陳家往日的規格比差遠了,更何況這還是挺大的事情。”

彭祺躍“嗯”了一聲:“那其實已經很給面子了。”

蒴果和梧桐都點了點頭,彭祺躍突然笑了下:“你倆這麽緊張幹嘛?”

“你們是不是覺得應該不辦?”彭祺躍問。

蒴果和梧桐不說話,彭祺躍則是繼續道:“陳晚婷他家有必要給辛澤璪那麽大的面子嗎?”

“這麽多人都在啊,聊什麽呢?”阮昇淵從門外走了進來。

屋裏的三個人一齊轉過頭看向他,阮昇淵笑了笑:“怎麽都這麽嚴肅?”

蒴果幫忙接過大衣:“阮先生先坐,飯一會兒就好了。”

阮昇淵點了下頭,在彭祺躍旁邊兒坐下了:“聊什麽呢你們?”

“沒聊什麽。”彭祺躍答道。

“噢。”阮昇淵也不繼續好奇,拿起帕子擦手。

“今天出去辦事兒順利嗎?”彭祺躍問。

“嗯,還行。”阮昇淵把帕子放下,“你沒出門轉轉?”

“沒有。”彭祺躍給他倒了杯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彭祺躍手指捏了捏茶杯,剛要開口說話。

一聲長嘆從門外傳了進來,是彭良景。

“你倆這是還沒吃呢,還是吃完了?”彭良景把大衣遞給蒴果,在彭祺躍身旁坐下了。

“正準備要吃呢。”彭祺躍看向她,“你剛回來?還沒吃嗎?”

“沒呢。”彭良景說道,“正好算我一個,有多的飯嗎?”

“有的,小姐。”梧桐答道。

彭祺躍給她倒了杯水:“怎麽這麽晚?”

“唉,這不是去陳晚婷那兒了嗎。”彭良景接過杯子,猛灌了一口。

阮昇淵和彭祺躍聞言都擡起了頭,彭良景看了看他倆:“你們不是知道嗎。”

“是知道,你今天去了?”彭祺躍又給她續了一杯,“為哪個啊?”

“你說是為哪個。”彭良景嘆了口氣,“對陳家來說哪個輕,哪個重。”

阮昇淵和彭祺躍都沒接話,聽着彭良景繼續說道:“甚至辛澤璪還陪了一整天。”

彭祺躍手繞着茶杯打圈:“陳晚婷怎麽樣?”

“她?”彭良景想了想,“我看着感覺狀态挺好的。”

“買的什麽?”

“就買的小孩兒用的、玩的,也不知道該送些什麽。”彭良景微微側身,方便梧桐端菜,“她還說留我吃晚飯,我看那氛圍,拉倒吧,他們不別扭,我都別扭。”

“爹去了嗎?”

“老爹當然去了。”彭良景拿起筷子,“诶呦,邊吃邊說,餓死我了,我倆一塊兒去的,但是他那邊兒有生意要談,就先走了,留我一個人,你說他走了,那我總不能緊跟着跑啊,硬着頭皮說些有的沒的。”

“不過那孩子看着确實可愛,白白淨淨,眼睛又大又圓,黑亮黑亮的。”彭良景吃了口菜,“我逗了會兒小孩兒這不就回來了嗎。”

彭祺躍點了點頭,夾了筷子菜到碗裏,也沒着急吃,他不怎麽餓。

“不過我是真服那誰,辛澤璪真呆得住啊他。”彭良景有些無語,“換作是我,管你們什麽态度,什麽臉色,孩子順利出生了,這時候不着急自己父……”

彭良景突然頓住了,頗有些氣憤地嚼了口飯。

“也有可能他沒那麽急呢。”彭祺躍說道。

“他急不急不知道,反正在陳家見他,臉色也沒多好。”

阮昇淵一直在旁邊兒不說話,彭良景看向他:“昇淵今天出去辦事兒了?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阮昇淵點了點頭,“謝謝良景姐關心。”

“客氣什麽。”彭良景笑了下,又嘆氣道,“昇淵不常見這種事情吧。”

阮昇淵沉默了一晌,無奈地笑笑:“挺常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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