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蘭艾同焚
第六九章 蘭艾同焚
一場大戰,慘勝猶敗,兩人好不容易自那深淵底裏爬出來時,已是滿身疲憊。他伏在了她的肩上,她雙眸清亮,靜靜地凝注着金絲繡就的床頂承塵,慢慢地平複着自己的呼吸。
他輕輕地啃吻她的頸窩,像是吃飽喝足之後便撒嬌賣乖的小獸,“你上次說什麽?我——不行?”他迷蒙地道,“你今次倒來說句公道話,我到底,行不行?”
她羞澀至極,欲笑又不能,“我莫非還能拿你與誰作比麽,無恥!”
他反應了一瞬,臉色挂了下來,“你就不能直說?”
“直說什麽?”她梗着問。
他咬了她一口,“平素在外邊賢惠得瘆人,在我面前就只知道耍賴。”
她笑叫:“原來我還瘆着你了?你倒是會誣賴人……”
兩人在床上拌嘴半天,直到顧淵再也受不了身上的黏膩,一把撈起她去沐浴。又趁空對門外值夜的孫小言吩咐了一句:“将床褥給朕換掉。”
她聽得滿臉臊紅,他倒渾然不覺,便攜她邁入浴湯,細心給她清洗。池中水霧氤氲,她早就乏了,此刻便倚着池沿昏昏欲睡。他無可奈何地看她半晌,誰家洞房夜只要一次就夠了的?偏她竟睡着了,掃興!
薄暖微垂了頭,瓷白的容顏,濡濕的發,微微舒展的眉和細長輕顫的睫……他看着看着,素來冷戾的眸光也漸轉柔和,又将她抱回幹淨的床上,為她掖了掖被角。
女人睡得很安穩,嘴角猶噙着一絲慧黠的笑,是他所最愛的那種聰明而勇敢的神态。
他輕手輕腳地走出去,沒有看見孫小言,便自己小心掩上了門。前殿丹墀之下,仲隐正在辒辌車上靜候,見顧淵走來時滿臉餍足的快意,輕輕哼了一聲。
顧淵自然更加得意,卻仍不多言,上車便閉目假寐。仲隐回頭,見這驕傲的帝王神色間終于流露出了憔悴和憂慮,低低嘆了口氣。
未央宮的東側門悄悄地打開,又悄悄地關上了。仲隐拉緊了馬辔頭,幽幽暗夜裏只能聞見極輕的蹄聲與輪聲。道路漸漸變得狹窄而泥濘,馬車駛入了長安城七拐八彎的民居裏坊之中,不知颠簸了多久,終于在一間不起眼的茅屋前停下。
顧淵準時地睜開了眼,“到了?”聲音猶是沙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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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少君已自那茅舍掀簾而出,目光一亮,拼命地壓低了聲音道:“陛下!”
顧淵點了點頭,跳下馬車,徑自往屋裏走。然而才剛邁進一步就停住了——這房間裏實在又髒又亂,書與笤帚、床榻與筆硯、衣物與食物……顧淵皺眉道:“騎都尉平素就住這樣地方?”
聶少君笑了笑,“陛下來得突然,微臣都沒來得及收拾。”
顧淵目光一掃,見他書案上攤開的仍是明堂雲雲,心中沒來由地煩躁:“有話快說。”
“是。”聶少君好不容易整理出一片幹淨的籧席,延請顧淵坐下了,自己亦端坐如儀,這才雙手伏地,先行了一個大禮。
“微臣恭喜陛下新立中宮,願陛下與皇後敬慎天命,享國昌永。”
顧淵微微颔首,“聶卿多禮了。”
聶少君的額頭卻仍舊磕着地面,“微臣此言絕非空禮虛詞。今日禦宴之亂,多少陰私之事将浮出水面……”
顧淵眉頭一跳。
簡陋的豆燈中燃着兩簇奄奄一息的火苗,将鬥室中的一片混亂都映照得陰晴莫辨。
“薄日熹,宜酒食,君富貴,永無事。”他回憶着那清平的曲辭,慢慢地道,“你聽懂了幾分,聶少君?”
聶少君低啞了聲音,“九分。”
顧淵的目光自那俯伏于地的儒生的清瘦背脊慢慢挪移到四壁間高高摞起的書簡,最後凝聚在了一處。
“那是什麽?”年輕的帝王雙眸微眯,話音裏自帶了冷硬的氣勢,“輿地圖?”
聶少君心頭一寒,連忙起身去門後拿起那卷帛圖,猶疑了片刻,終是呈了上去:“這是微臣……入長安之前,費三年心血,走天下山水,畫成的一幅大靖郡國圖,還未完全畫好,權請陛下過目。”
那輿地圖素時是卷起來扔在門後,沾了不少的灰,顧淵自不會伸手去碰。只拿目光去看,卻看得很是仔細,末了道:“睢陽郡治,你畫得不對。”
聶少君一怔:“什麽?”
顧淵頓了頓,“郡守府在北城,不在朕當年的勿憂宮。”
顧淵以藩王入嗣大統,原本所在的梁國改為睢陽郡,郡治即在睢陽城。然而聶少君聽着卻不相信:“北城?微臣特去睢陽看過,北城都是貧民……”
“往後便不是了。”顧淵淡淡地道,“睢陽北城出了個皇後,朕已下诏……”忽又不說了。
聶少君笑了,“陛下是想帶皇後回去看看麽?”
顧淵眸光微靜,“只要能渡過眼前這一劫。”
“眼前這分明不是劫——是機遇。”聶少君低聲道,“是皇後為您創造的千載難逢之機遇啊!”
薄暖這一覺睡得分外香甜。當她終于自重重疊疊的錦繡溫香中醒來,殿外天光已大亮,她輕輕将臉蹭了蹭褥子,迷瞪着眼朝外望去,全是朦胧的大紅色。她這才漫漫然想起來自己已經成了大靖的皇後,他的皇後,她現在所住的,是承明殿後的椒房殿,是中宮正殿。
“醒了?”一個低沉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慵懶而魅惑。她感覺到自己的背脊貼着他溫熱的胸膛,毫沒來由地想到了昨晚上的事,耳根又沒出息地紅了。
他半撐起身子,一手放在她腰上,促狹地往她耳根上吹了口氣:“想什麽呢?”
“沒想什麽。”她犟道。
“那你猜我在想什麽?”他悠悠地道。
“我才不管……啊!”
他突然欺上了她的身,迷戀一般地吮吻她的頸項。
她精疲力竭,長發被汗水沾亂,星眸微醉,擡手軟軟地拍了他一下,“當真不去請安?”
他靜住,半晌,擡起身子,在她側邊躺下。
她隐約感到自己又掃興了,竟有些懊惱似的。
“不必去了。”他靜靜地道,“長樂宮那邊早就鬧得不可開交,你這會兒去是白惹閑氣。”
她全身一震。她自然知道長樂宮是為了什麽鬧得不可開交,就算說太皇太後專為審案徹夜不眠她都相信。然而這紅羅帳搖花影動的白晝似乎是太安谧了一些,教她滿目都是溫柔,好像已經躲開了那些紛紛擾擾一般。
他的手掌覆在她身上,她握住,如個依賴人的小孩兒一般一根根仔仔細細地擺弄他修長的手指,口中輕輕地道:“那你……不需去看看?”
“看什麽?”他一瞬也不瞬地道。
“看看廷尉裏有什麽說法,看看朝臣有沒有上奏本。”她慢慢嘆了口氣,那氣息好似染上了他蒼白的指尖,“總之不該在我的地方耽上這許久,叫天下人看笑話。”
他一笑,“天下人?你我夫妻二人之間,原來還隔了天下人?”
她沒有回答。
“你有時啊,聰明得過了頭。”顧淵說,語氣裏并無埋怨,只是略微無奈,“便說昨晚那曲辭吧,你真覺得你郎君連這點小事都擺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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