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章
第 26 章
醫生一句話令屋裏的兩口子沉默了。
陸城面見首長都沒有這麽不自在過, 倒是溫寧泛紅着臉頰強裝鎮定解釋一句:“我月事來了的。”
醫生一聽這話還頗為遺憾,只道:“聽着症狀倒像,可惜了。我給你看看, 是不是最近吃東西吃壞了。不過你們也不用氣餒, 年輕人, 早晚會有的。”
走出醫院時, 溫寧的臉都是燙的。
醫生實在是熱情,還擔心自己和陸城遺憾沒懷上孩子,再鼓勵了幾句,聽得溫寧着實後悔今天過來醫院。
她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幸好夜色深沉,面上飛霞無人看見,她悄悄昵了一眼旁邊的高大男人, 這人倒淡定得很, 看不出什麽情緒變化。
肯定是臉皮太厚了!
回到家,溫寧已經忘記裝病的事, 醫院的大體模樣在她腦子裏, 目的達成只需畫畫。
洗漱後,溫寧握着鉛筆在稿紙上畫第三幅宣傳畫,就連陸城敲門的聲音都沒聽到。
“你身體不舒服就別畫畫了。”陸城将醫生開的調節郁氣的草藥沖水,端着搪瓷盅進來,“先把藥吃了。”
溫寧聞着搪瓷盅裏飄散的苦味就難受, 她剛剛聽醫生猜測是吃的東西沒消化,又懷疑她剛離家想家造成的郁結難消不舒服,溫寧自然是順着醫生說是,說對。
開好藥, 溫寧還悄悄打聽一句,沒什麽毛病吃了藥會不會出問題, 醫生只道藥性小,平時喝上一兩回排毒也是可以的,別擔心。
可她不知道藥這麽苦啊!光是聞着就令人害怕。
“我不喝,我已經好了,你拿出去吧。”溫寧偏頭看他一眼,手中鉛筆遲遲沒有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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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城見溫寧又垂着頭畫畫,那架勢是不準備吃藥,還要繼續工作?
當真是胡來!
他将搪瓷盅擱在桌上,一把奪了溫寧手中的鉛筆和稿紙,嚴肅着臉道:“藥喝了,今天別再畫了,要是楊主任催你,我去跟她說。”
“你怎麽這樣?”溫寧發現這人真是霸道,她探身想奪回自己的紙筆,卻被陸城長手一躲,壓根搶不回來。
溫寧一個勁兒往他身上蹭,雙手環着他的腰搶他藏在身後的東西,一來而去,卻突然被陸城捉住了雙手。
男人雙目微微泛紅,眼神變得深邃,驚覺溫寧緊緊和自己相貼,一片柔軟襲來。
“不準亂動!”陸城右手捏着溫寧的紙筆,左手一手捉着她雙手手腕,女人的手腕纖細,想起當初接她随軍時,這人皮膚嬌嫩,陸城又卸了力氣。
只是她實在太能惹事,不敢讓她再亂動。
雙手被扣住,溫寧掙紮一瞬卻掙脫不開,委屈湧上心頭:“我手痛…”
話是假的,這回陸城真沒怎麽使勁,只用巧勁扣住了她。
她是裝的。
可是話一出口,溫寧便重獲自由,心知這人吃軟不吃硬,她立馬換副乖巧模樣:“知道了,我會好好喝藥的,現在太燙了,我等涼些再喝,你快回你屋睡覺吧。”
陸城深深看她一眼,這才轉身離去。
“趕走”陸城後,溫寧當然不會喝這麽苦的藥,準備待會兒悄悄倒掉。
=
接下來幾天,只要陸城在家,都會親自給溫寧沖泡好草藥端到面前,溫寧也學會了,先答應下來,後面找機會倒了,她覺得自己可真是機靈。
吃過午飯,陸城又給她沖好藥放在桌前;“你記得把藥喝了,我去堂姑家一趟。”
“好。”溫寧頭也沒擡,她正忙着呢,取暖安全的宣傳畫畫好了,又琢磨着下一篇章——打蟲藥。
過一陣子,軍區醫院會給家屬院的人發打蟲藥,楊主任讓溫寧也畫畫這方面的宣傳畫。
可溫寧壓根不知道什麽是打蟲藥。大梁朝壓根沒有這個東西。
等陸康雲和黃月霞上門來學習時,溫寧一問,同樣沒人知道。
“我沒吃過。”陸康雲搖搖頭。
村裏沒那麽講究,尤其是前幾年剛度過三年困難時期,誰會操心這些事。
好在楊主任那裏要到了一小袋打蟲藥,給了溫t寧幾顆:“你們也可以吃,再給家裏人分一分。”
溫寧帶着用紙包起來的打蟲藥回家,仔細研究起來。
這藥學名叫寶塔糖,顏色各異,外形形似一座寶塔,因此得名。是藥,誰都不喜歡吃,尤其是小孩子最難哄騙。
将藥做成這樣的漂亮模樣,小孩子也好哄些。
溫寧将打蟲藥畫進宣傳畫,握着鉛筆琢磨怎麽講故事,目光落在正在院裏堆雪人的三個小孩兒身上。
“小雲小磊月霞,我要畫宣傳畫,到時候要印成冊子給家屬院裏所有人看的,你們誰想讓我畫進去?”
陸康雲眨眨眼睛:“怎麽畫進去?”
“我要畫小孩兒吃打蟲藥的樣子,吃了之後身體好。”溫寧循循善誘,這是多麽有面的事情啊,一般人她還不畫呢,“誰想來?”
“我想。”黃月霞舉起手,又看看身邊的陸康雲。
陸康雲眼睛一亮,剛要舉手就聽到二哥一聲咳嗽。
陸康磊低聲道:“陸康雲同志,你想叛變啊?”
陸康雲擡頭看二哥一眼,又看看屋裏的嫂子和她手中的紙筆,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轉,仍舊是舉起手:“我想被畫進去。”
陸康磊:“…”
叛徒!
暖和的堂屋裏,兩個小女孩兒圍着溫寧,站得規規矩矩,不斷調整着臉上的表情,一旁的陸康磊翻了好幾個白眼。
畫畫有什麽好的,他才不要被壞嫂子畫!
小妹已經被壞嫂子的糖衣炮彈轟炸了,太不堅定了,看來革命想要取得成功只能靠自己努力!
溫寧指揮着小女孩兒們做出各種姿勢,陸康磊看得心煩,坐在一邊擺弄着桌上的物件,一眼就看到了漂亮的小玩意兒。
幾顆黃色的像寶塔似的糖!
正好無聊,陸康磊抓起一顆聞了聞,甜的!幹脆就送入口中,寶塔糖入口更甜,滋味甚好,陸康磊不知不覺吃了四顆下肚。
等溫寧帶着陸康雲和黃月霞換地方畫畫時,陸康磊突然感到一陣腹痛感襲來,他捂着肚子沖進茅房…
一陣驚天動地後,陸康磊傻眼了,完了,自己怎麽拉出了蟲子!
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下午,陸城從部隊值班回來,剛進屋就見到弟弟宛如打了霜的茄子,一臉了無生趣。
“小磊,怎麽了?傻站着幹嗎?你嫂子和你妹呢?”
聽到大哥的聲音,陸康磊終于活過來一般,紅着眼走過去抓着大哥的手嘀咕:“哥,我要死了。”
得知事情原委,陸城哭笑不得。
軍區醫院發放打蟲藥的事他知道。上回他還聽楊斌大談從軍醫媳婦兒那裏聽來的說法,說是很多人吃東西吃得不幹淨,尤其是手裏髒兮兮就去吃飯,容易把肚子吃出毛病。
一開始還不沒發現什麽問題,時間久了,肚子就開始鬧革命。
誰不會肚子時不時痛一下?
大人還好,畢竟已經身強體壯,小孩兒就扛不住了,是以,這次打蟲藥也是優先小孩兒。
大掌揉一把弟弟的腦袋,陸城覺出幾分好笑的意味:“打蟲,這就是給你打了,以後每年都要吃,肚子才不會痛。”
“啊!”陸康磊傻眼了,原來是這樣!
他不用死了!
屋裏忙碌的幾人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麽,溫寧大概構思好了宣傳畫內容,也畫了基礎草稿,一派滿意神色。
人一高興就容易得意,尤其是在兩個小姑娘的驚呼聲中忘形。
放下紙筆,她決定今晚再完善細畫,視線瞥到桌上已經涼透的藥水時越看越不順眼,端着搪瓷盅就推開窗戶往外倒。
順着黑乎乎的藥水倒出,溫寧心滿意足地收手,卻驚訝地見到陸團長正站在院子裏,目睹了自己倒藥的全過程。
“你就是這麽喝藥的?”陸城讓幾個小的出去玩兒,自己進屋看着略顯心虛的溫寧。
“我...”溫寧腦筋轉動得也快,迅速找到說辭,“是藥放久了都涼透了,我準備重新泡一杯。”
陸城心裏有數,倒也沒拆穿她,只鐵面無私道:“行,那現在去泡一杯喝。”
溫寧:“...”
重新泡好一杯藥水,溫寧皺巴着小臉咕嚕咕嚕地一口氣喝下苦藥,心頭又委屈起來。
真是自己坑自己!
好苦啊!
擡頭一看,陸城一向深沉平靜的眼裏竟然漾起笑意。
好啊,這人看見自己喝苦藥水還幸災樂禍?
溫寧猛地起身,雙手撐在陸城雙臂,探身前傾,紅唇對着他的薄唇去,想吓唬吓唬,讓他嘗嘗這酸苦的滋味。
她動作快,可對于陸城來說自然算不得快,她傾身向前的動作緊急頓住,鵝蛋臉就直直停在陸城面前,僅有咫尺距離,近到溫寧能看清陸城眼角一顆淡淡的黑痣,近到她稍一動作便能貼上他的唇。
“你...”溫寧睫毛輕顫,眼波流轉間泛起驚訝神色,嫣紅的唇一張一合,“你怎麽沒躲開?”
她來到這個年代見到陸城的第一面就體會過他的身手和反應,現在怎麽會沒躲開?
陸城垂眸凝神,目光從溫寧秋水剪似的眸子流連而下,落在她潋滟的紅唇,薄唇微抿,卻始終沒有開口,只呼吸沉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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