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章
第 76 章
陸城的探親假只剩下十天, 除開路上的三天時間,兩人還能在溫家待上七天。
買好火車票,溫寧心情大好, 每日不是陪着溫母說說話, 就是逗逗小侄女, 再不然就和鐵蛋鐵花玩兒。
大隊長應溫寧要求寫的反應信, 也蓋了大隊的公章,另外還有蔣家人的認錯書,按了紅手印,一并給了溫寧。
原本想着讓大隊長寄過去,溫寧臨時改了主意,準備自己帶回家屬院, 給蔣蓉一個驚喜。
她不是以為自己和野男人私奔了嗎?
到時候回去不吓她一跳?
閑暇時間, 溫寧用上鐵蛋和鐵花的鉛筆和作業本紙,在上面畫着陸城的模樣。
陸城作為溫家的女婿, 幫忙幹活也利索, 一塊兒幫着打櫃子。
溫寧就在一旁畫畫,畫他穿着那日買回來的灰色布料,讓大嫂幫着做的衣裳,短袖下露出的一節小臂肌肉緊實。
溫二嫂給孩子喂了奶走出屋子,看着小妹和妹夫時不時互相看一眼, 嘴角一撇,又沖自己男人道:“怎麽回事,小妹和妹夫又不對勁了。”
溫二哥一頭霧水,撓撓頭盯着小妹和妹夫半晌, 沒看出任何問題:“咋啦?”
“你沒發現這兩人最近很黏糊嗎?跟剛回來那幾天可不一樣。”溫二嫂眼睛看得真真兒的,剛回來那幾天, 小妹和妹夫看對方的眼神都有些複雜,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她也不懂,更別提說話時也別扭,就是不對勁。
溫二哥天真地望着媳婦兒:“有嗎?不是都一樣嗎?”
溫二嫂:“...”
這人眼睛和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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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溫寧和陸城回來,溫家人最近在隊裏可以說是揚眉吐氣,本來家人回來就高興,現在聽着隊裏衆人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都誇孩子孝順,兩口子般配,誰能不高興?
溫母躺在床上都是樂呵呵的。
溫二嫂天天抱着閨女在溫寧跟前晃蕩,尤其是孩子睡醒了就愛讓她看看小姑,嘴裏還念念有詞:“多看看你姑,以後跟你姑一樣長得又俊又俏。”
溫母聽到兒媳婦這話更歡喜,不禁挺了挺胸膛,自己生的閨女那是漂亮,十裏八鄉都找不出這麽出挑的。
“當初親家母不也盯着你看了半晌嘛,說你模樣好。”溫母想起陸城他娘,又憶起從前。
溫寧哪裏記得原身那些細節,不禁好奇:“是嗎?我記不清了,當初婆婆真是看了我好一會兒?”
“那可不!我差點以為小陸他娘以前見過你,後來她問了問你名字,只說你模樣好,好像是跟以前幫過她的誰有點像。這麽說,你也是跟着享福了,讓你婆婆第一眼就對你挺有好感。”
溫寧和陸城對視一樣,不約而同想起了那位秀寧姐。
看來自己這一世轉世與陸城的緣分,還有t上一世的因果循環。
社員們上工的日子,溫寧和陸城也不好在家天天閑着,過去幫了會兒忙。
每天都是大隊長安排小組長來分配社員的工作,任何活計都有重有輕,能分到輕松的一天都能多喘兩口氣。
溫寧一輩子沒幹過什麽活,更別提下地,她跟着鐵蛋鐵花往挖好的穴裏扔玉米種子。
這活輕松不少,可架不住早晨的太陽就有些曬,溫寧全副武裝,戴上了溫母編的草帽遮陽,又用絲巾繞了半張臉,就露出眼睛那一節在外頭。
玉米種子三兩顆扔進挖好的地壟裏的□□中,溫寧剛開始還覺得挺有意思,時間長了便手臂酸軟,被太陽曬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去旁邊躲懶喝水的功夫,溫寧捧着陸城帶來的巨大的軍用水壺,東張西望尋找他的身影。
穿着黑色短袖衫的陸城此刻正在同老丈人溫父耙地。
他和溫寧可沒有工分領,這會兒也就是幫溫家人的忙,溫家人分配的活幹完了,一天的工分也就到手了。
溫寧見過他手持刀劍,也看過他拿鍋鏟,這會兒人握着鋤頭一下下揮灑汗水,鑿進土地裏翻土倒是別有一副模樣。
手臂肌肉正随着他的動作時而舒展,時而緊繃。
溫寧将那畫面記在心裏,準備回去給畫下來。
扔玉米種子的活幹得無聊了,溫寧穿過田壟往陸城那邊去,跟附近的叔嬸打了招呼,湊到陸城身邊:“我也想試試。”
陸城握着鋤頭的手一頓,從上到下打量着溫寧,她可是鎮國公府錦衣玉食養大的郡主,怎麽能揮鋤頭?
“別鬧,你累了去那邊樹下陰涼地方歇着,不然回家睡個覺。”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溫寧輕哼一聲,她看大将軍鋤地很輕松呢,“你讓我試試吧。”
陸城無法,只能将鋤頭遞過去,向她講解着要領。
只見溫寧雙手握着鋤頭,學着陸城的動作揮起鋤頭,又重重地往土裏鑿...可是她力氣不大,又沒幹過這樣的活,鋤頭只在土裏挖出淺淺一層。
溫寧不太服氣,連着又揮了好幾下,揮得手都酸了也沒什麽進展,還是陸城搶着把鋤頭拿走:“你這手用來寫字畫畫都行,鋤頭不适合你。”
溫寧:“...”
兩人沒忙活多久,溫父是過不慣讓女婿幫忙,自己歇着的日子,見快到午飯時間就把人兩人往家趕去。
等吃了午飯,又睡了個午覺,溫寧下午就和鐵蛋鐵花上山去了,聽兩人說山上能摘嫩竹筍,摘回來就能加道菜。
溫寧繼續戴着她的草帽,在山坡上見着野生的小黃花還摘了幾朵別到草帽上,臭美極了。
鐵花看小姑看得羨慕,眼巴巴望着,溫寧俯身又摘了幾朵插進鐵花的小辮上,把小丫頭高興得不行。
“姑,我...”鐵蛋看着小姑和妹子頭上都戴着花,眼睛都亮了。
“你是男孩兒,你不能戴花。”溫寧無情打壓了小侄子的熱情。
鐵蛋:“...”他只是想摘了揪着玩!
三人采了小半背簍的竹筍回家,當晚,溫家的飯桌上便添了一道清炒竹筍。
這個時節的竹筍鮮嫩,就是什麽都不放也自有一股清香,脆生生的,帶着些回甘。
溫寧将陪了自己一天的草帽又拿起來,要給陸城看裝點過的樣子。
少女青春明媚,頭戴一頂草帽,草帽邊嵌着的幾朵嬌豔嫩黃的花兒,在陽光下泛着金光。
“你倒是會收拾。”陸城又想起在大梁朝時,溫寧也是愛打扮自己,頭上不是簪子就是海棠月季。
“不過今天早上還是給我曬到了。”溫寧攀上陸城的手臂,“你看看,我臉和手是不是都曬紅了?”
闖入陸城眼裏的姑娘依舊白皙,微微泛着紅,不是曬的,是白裏透紅,人比花嬌。
“擦點蛤蜊油?”
“不要,擦雪花膏。”溫寧嫌棄蛤蜊油糊臉,太過油膩,“晚上我們還要去捉螢火蟲呢。”
“捉螢火蟲?”
“對,鐵蛋和鐵花說運氣好能捉到。”溫寧直接拍板,“你身手好,肯定能成。”
當晚,溫寧和陸城帶着鐵蛋鐵花出門,兩大兩小在山坡上折騰了一兩個小時,喂蚊子都喂了好一陣,最終無功而返。
溫寧戳着手上被蚊子咬的包心累:“螢火蟲沒捉到,還被咬得好癢。”
陸城看得發笑:“以後再去,總能捉到。”
做事情經常是一時興起的溫寧隔天就把螢火蟲的事兒忘了,轉頭投身于和鐵蛋鐵花下河摸魚的活動中。
許是想趁着這個時間将郡主溫寧從小沒做過的事情都體驗一遍,她興致勃勃。
一大兩小也不知道是摸魚還是踩水,就在小溪邊脫了鞋,邁進溪水裏,任由清涼的水流流過,互相澆着水,帶來陣陣舒爽。
玩水一陣,溫寧用漁網兜走到上游,盡力撈到幾條小魚,回家後正好一家人烤着吃了。
溫大哥用石塊壘好簡易竈臺,中間放上從廚房竈臺取火的稻草,火苗随風見長,幾條小魚穿進樹枝,在上頭翻烤,不斷飄出香味。
河裏的小魚個頭不大,可味道不錯,烤得焦香,就連細小的魚刺也考得脆生生的,能一口咬下去,只灑了一點點鹽和辣椒面,已經足夠美味。
夜裏,溫寧躺在床上,有些舍不得這樣的日子,簡直像是做夢一般。
“我們還有三天就要回去了...”
“你喜歡的話,每年回來一次。”軍人身不由己,假期少,任務重,陸城能承諾得不多。
在大梁朝他就以抵禦外敵為己任,現在成為軍人也念着保家衛國,倒是一種傳承。
“嗯。”溫寧打個哈欠,靠着男人睡去。
夏日夜裏也熱,尤其是南邊一股悶熱勁兒。半夜,溫寧在睡夢中撓了撓胳膊,随手往旁邊一摸,卻是瞬間驚醒。
自己身邊沒人,空蕩蕩一片,大将軍不見了。
這樣的認知令迷迷糊糊的溫寧一剎那便清醒過來。
這幾天的日子太美好,好到她此刻心慌,擔心一切都是夢一場,醒來什麽都沒了。
又或者原本就沒有什麽轉世,什麽穿越,那些都是她做夢臆想出來的。
顧不上穿鞋,溫寧下床赤腳踩在地上,起身就要出去找人。
伴着她的動作,屋門卻突然開了。
陸城顯然沒想到小心翼翼開門進屋,會直接和溫寧撞上。
“怎麽起來le...”
陸城的話還沒說完,就見溫寧飛奔進自己懷裏,撞了個滿滿當當,雙手緊緊抱着自己,用了她最大的力氣。
溫寧将臉埋進陸城結實的胸膛,委屈巴巴道:“我以為你不見了。”
“怎麽會。”陸城将人緊緊擁住,卻是對溫寧這話感同身受。
每天夜裏,每個清晨,陸城總是更先醒來,第一反應都是感受懷裏的溫度。
唯恐一切都是虛假的幻夢。
只有懷裏真實存在的昭昭,才能讓他安心。
“我就是出去了一趟,快回床上去。”
“嗯。”
溫寧直起身,稍稍退開一步,心頭安定了,卻見漆黑的屋裏,突然閃出亮光。
她驚訝地擡頭左右張望,一閃一閃的光點還在移動,像是天邊繁星落進屋中,美不勝收。
“你去捉螢火蟲了?”溫寧臉上不自覺挂着笑意,就像是伸手就能碰到星星。
她擡手輕柔地追尋着螢火蟲,仿佛在和星星嬉戲。
“今天聽隊裏張叔說,這個天氣好捉螢火蟲,我就去試試。”陸城原本對這樣的東西沒有興趣,可看着沉沉黑夜裏星星點點的光亮,不禁想起二人曾在山洞中度過的那晚。
“我好喜歡~”溫寧看着環繞自己的‘星星’,像是圓了兒時的夢。
鎮國公府的小郡主溫寧年僅五歲,曾經看着滿天繁星跟爹娘撒嬌,說要天上的星星。
那時候爹娘只當童言無忌,告訴溫寧,星星摘不了,其他有什麽想要的都能給她。
可小溫寧噘着嘴,執着地就要星星。
此刻,她真的擁有了天上的星星,伸手就能碰觸。
擡着頭看向大将軍,溫寧踮腳靠近,輕輕往他唇上一貼。
螢火蟲螢火點點,環繞在漆黑屋裏,在相擁親吻的男女四周閃爍飛舞,一閃一閃的像是羞紅了t臉。
====
昨天半夜折騰一回,沒睡好的溫寧便蔫了,睡到自然醒時,溫家人該上工的早出門了,她起床吃了早飯,卻聽溫母提起吃喜酒的事兒。
“宋家二小子結婚,我要不是腿腳不利索肯定得過去。”溫母盤算着家裏人都忙着下地掙工分,家裏唯一閑着的就是在自己跟前的閨女,“你和小陸去吧,代表咱們家。”
溫寧哪裏認識什麽宋家人,她對生産隊裏其他人的都不熟,唯一有些了解的就是隔壁愛作妖的蔣家。
“宋超你都不記得啦?以前你們關系還挺好的。”溫母提起宋家大兒子,當初還以為這人會成為自己女婿呢,誰知道後來閨女和宋超不怎麽聯系了,見面也說不上什麽話。
“沒什麽印象了。”溫寧哪裏能記得這種書中的路人角色,等和陸城帶着一包白糖出門代表溫家人去喝喜酒時,卻聽身邊男人道。
“你真不記得宋超了?”
“難道你認識?”溫寧琢磨他又不是解放生産大隊的,況且十四歲就參軍,怎麽會認識什麽宋家人。
“哼。”陸城想起前陣子托人調查的事兒,“你和宋超以前可是青梅竹馬,關系很好,聽說差點成了。要不是我回鄉探親,你看上了我,是不是真要嫁給他?”
溫寧:“...”
還有這種事兒?
不過她必須糾正陸城的說法:“那是原身幹的,不是我,青梅竹馬也和我沒關系。”
“轉世了還不是你的想法?”
溫寧:?
陸城越想越發酸:“你看看我,在這裏也沒跟任何女同志有瓜葛。”
溫寧:“...怎麽竟然有點道理。”
她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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