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尋親
第6章 尋親
中年男子激動地沖到曹肆誡面前,一時情難自抑,想要伸手抱住他。曹肆誡吓了一跳,端着粥碗張着嘴t,本能地躲開了。
伸出的手僵住。
圍觀食客:“??”
曹肆誡:“……”
場面難免有些尴尬。
好在中年男子準備充分,沒人接他的戲,也能繼續演下去。
他說:“肆兒,你告訴舅舅,是誰害得凜塵堡血流成河,一夕間化為焦土,我定要找他們報仇雪恨!老天無眼啊,竟教我妹妹一家落得如此下場!”
食客們吐出瓜子殼:哦,原來是舅舅尋來了。
曹家少主的母舅家是哪兒
容州盧家。
江故給自己夾了兩筷鹵牛肉。
曹肆誡回過神來,流露出乍見親人的怔忡:“舅舅……”
“哎!”盧望均顫聲應道,“得知你們出了事,我便帶着家中護從馬不停蹄地趕來,只求能趕上幫你們一把,奈何……奈何還是晚了一步哇!”
“表弟,我爹這一路心急如焚,寝食難安,着實為你們擔憂。”跟在盧望均身後的白胖少年插話,“聽說那些匪徒極其殘忍,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幸好你沒事!放心,若是再遇上歹人,我們會好好保護你的!”
“嗯,舅舅費心了。”曹肆誡垂眸斂目,吸了吸鼻子,難掩心中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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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見的,你這吃的什麽清湯寡水,阿啓,快給你表弟多點些菜!”盧望均囑咐完白胖少年,又對曹肆誡說,“昨夜你娘托夢給我,說只剩你這麽一個牽挂,讓我好生照料你。我大悲過後卻是大喜,你還活着,死裏逃生,這是有大造化呀!果然,今日老天便教我們尋到你了!快讓舅舅看看,你沒什麽大礙吧?”
曹肆誡擡了擡腿,恰好止住了盧望均再次上前的腳步:“我沒事,只受了些皮外傷,舅舅且安心,已經給大夫診治過了。”
說話間,盧金啓喊來小二,洋洋灑灑點了十幾樣,誓要把封寒城能找出來的山珍海味全擺到曹肆誡面前。如此一來,就顯得占了半幅桌子、左一筷菜右一勺湯、還在細嚼慢咽的江故特別礙眼。
盧金啓狐疑道:“你是什麽人?”
江故吃着飯沒空說話。
曹肆誡瞥了他一眼,代為回答:“這位是救我出來的江湖義士,多虧了他,我才能逃過那些人的追殺。”
盧金啓皺着眉犯嘀咕:“江湖義士?這個瞎子?”
什麽樣的江湖義士,能孤身從高手如雲的滅門慘案裏救人出來?瞧這蒙着眼的模樣,莫不是眼珠子被剜了?
盧望均這才注意到曹肆誡身後這人,微愣了下後立刻堆起笑臉:“原來是肆兒的救命恩人!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肉吃多了,江故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解解油膩,然後繼續吃菜,依舊沒搭理。
場面再次陷入尴尬。
“什麽意思?又瞎又聾又啞?”盧金啓看不慣他這副态度。
“阿啓,休要無禮!”盧望均喝止。
曹肆誡早就領教了這人的古怪脾氣,只是沒想到他會如此無視自己的親屬——千辛萬苦救了自己出來,眼下便是索取報酬的絕佳時機,這人當真什麽好處都不要嗎?
瞧着自家舅舅臉上的和氣要繃不住了,曹肆誡适時打了圓場:“他叫江故,或許有些難言之隐,他不欲表明身份來歷,但确實是他帶我逃出來的。”
盧望均尋思着沒聽過這人名號,便暫且放下不管,輕咳一聲道:“英雄不問出處,既然肆兒這麽說了,我們盧家必有重謝。江恩公有什麽要求,盡管跟我們提。”
江故終于吃完了,放下筷子說:“行吧,你們記得把這兒的飯錢房錢付了,還有給他治傷的花銷,”他指了指曹肆誡,“他賒了賬,別忘了把診金和藥錢給吳大夫送去。”
就這?
盧金啓上下打量江故,只覺越發看不透此人,擺了這麽大的架子,這麽好應付嗎?難不成真是個路見不平的大俠?
盧望均拱手:“江恩公高義。”
江故想了想,補充道:“再給我十兩銀子,權當來回路費了。”
盧家自然應允,相比于凜塵堡少主的性命,這些要求根本不值一提。倒是曹肆誡瞥了他幾眼,像是有什麽話要說,又礙于人多,終是咽了回去。
有了盧家的介入,沁春客棧這日算是賺了個盆滿缽滿。
盧家點的那一大桌子菜擺上來,曹肆誡瞅瞅江故。
江故側頭:“看我做什麽?”
一直盯着他的盧金啓暗自驚奇:他看得見!
曹肆誡推說自己身體虛沒胃口,只在旁邊幹巴巴地看着,半點都沒吃。當然最後也沒浪費,盧家那幫人就地開席,而江故仿佛剛剛沒吃飽,坐在一群盧家人中間,絲毫不覺得別扭,又跟着蹭了頓飯。
酒足飯飽,曹肆誡忍不住嘀咕了句:“還真吃得下啊。”
盧望均關切地說:“肆兒,你剛剛逃出險境,暫且先休息幾日,等你身子康複了,舅舅再與你盤算後頭的事。”
曹肆誡點點頭:“好的舅舅,你們尋我這麽久,也好好休整下吧。”
如此,兩方各自安歇。
***
傷口得到了救治,又吃了頓軟和的,曹肆誡的狀态迅速好轉。
換上盧家送來的幹淨衣裳,聞着房間裏愈發濃郁的藥香,這會兒他倒是不怎麽困了。
江故問客棧借來了藥爐,坐在窗邊給他煎藥,有一搭沒一搭地扇着火。
曹肆誡終于問出憋了很久的話:“不管是出于什麽目的,你總歸救了我的命,當真什麽報酬都不要嗎?”
江故奇怪道:“你能許我榮華富貴?”
曹肆誡:“我如今……唔,許不了你什麽。”
“那不就得了。”
“不過盧家……”
“我救的是你,關盧家什麽事?再說了,我也不是什麽好處都沒得到。”
“嗯。”曹肆誡心想,是了,這人從無碑境高手的剿殺中救了自己,有盧家傳話見證,不出數日便會名震江湖,屆時名利紛至沓來,以他的眼界,又何必貪圖那些小恩小惠。
“我出這趟遠門,來回只需要二兩銀錢,問他們要了十兩,淨賺八兩。”
曹肆誡:“……”多慮了,這人的眼界就是八兩銀錢。
***
江故打開藥罐嗅了嗅,覺得差不多了,倒出濃濃的藥汁,給他遞過去:“喝。”
曹肆誡咧嘴,仰頭灌了下去,苦得直作嘔。
這下他腦袋更清晰了。
他問江故:“你這就要回去了?這麽放心把我交給盧家?”
江故看着他反問:“不然呢?”
曹肆誡有些急了:“你不會沒看出來盧家的別有用心吧!你、你不會真的以為他們尋我是為了幫我報仇吧!”
“哦?我看你們舅慈甥孝,還挺感人的。”
“什麽舅慈甥孝!他盧望均何曾如此關懷過我娘和我,當初我娘被宵小謀害中毒,我爹請求盧家幫忙尋醫問藥,他們別說治病救人了,竟是急忙趕到凜塵堡要我爹給個交代,說他沒照顧好我娘,要他把屬于我娘的那份家産交出來給他們!
“那時我娘病中煎熬,還懷着我,卻要聽這些人為自己的身後事吵吵嚷嚷,該是何等氣怒絕望!好在我爹找來了簡老神醫,這才消停。此事我爹娘從未與我提過,我還是從薛先生那裏得知的。
“在那之後,盧家與我們凜塵堡數年不曾往來,直至三年前他們遇上麻煩,盧金啓與勳貴之子起了沖突,為了消災平禍,盧望均求到我娘面前。我娘念在舊日親緣的份上,略略幫了他們的一二,兩家才勉強有些交集。
“就這樣,還說什麽我娘給他托夢,我娘就算給簡老神醫托夢都不會給他托夢!”
江故熄了藥爐的火:“既如此,你為何裝作與他們這般親近?”
說出了一直憋着的話,曹肆誡心情平複了許多:“你不覺得,他們來得過于巧合了嗎?你剛帶着我逃出來,他們就找來了,比我的仇家還要快。”
“只是這樣?”
“不止。”曹肆誡皺眉道,“他們見到我,絲毫不覺意外。藥鋪的大夫、客棧的食客看到我都很驚訝,可見傳到外頭的消息就是曹家滅門,盧望均怎麽确定我還活着,還尋我這麽些天?總不可能真是我娘托夢告訴他的。”
“你的意思是,他有更準确的情報來源。”
“盧望均不關心我受了什麽傷,也不關心我餓了幾天,能吃什麽飯,要用什麽藥,他說了那麽多廢話,只是為了跟我‘盤算後頭的事’。虛情假意誰不會,且跟他周旋着,我倒要看看,他所盤算的究竟是什麽。”
***
房裏藥味太重,江故給窗戶掩了條縫,順手倒了杯茶涼着。
寒風吹進細小紛揚的雪沫,落在他鬓發和黑色的蒙眼布上,星星點點地化去。
他說:“還能是什麽,無非是你們凜塵堡的礦場和冶煉權罷了。”
曹肆誡一愣:“你早就知道他們……對,你之前就告訴我,最先找到我的未必是仇家。你怎麽會知道?你跟他們……”
江故道:“我只是消息更靈通一些,許多大事在發生之前,早早便t會有征兆。正因如此,我才會來找你,我想得到的報酬,也只有你能給。”
曹肆誡猶疑地望着他:“你到底……”又道,“算了,問了你也不會答。”
江故繼續說:“倒是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識破了盧家的意圖,知道他們跟你的仇家有勾結。我還以為你會被他們雪中送炭的拳拳心意打動,用凜塵堡來換報仇的機會,然後在家破人亡之後,再被騙個傾家蕩産。”
曹肆誡:“……”這是人說的話嗎!
“可見你還有救。”
“你錯了。”曹肆誡咽下喉間苦澀,決定押上最後的籌碼,把這人拉入賭局,“他們不是跟我的仇家有勾結。”
這回輪到江故怔怔:“怎麽?”
難道他的預估有誤?克林國要端掉凜塵堡,盧望均想坐收魚翁之力,就此接手曹家的生意,于是趁虛而入,事後來扮個老好人接盤,不是這樣嗎?
曹肆誡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中恨意翻湧:“盧家就是我的仇家本身。”
房中沉默片刻。
手指摸了摸微熱的杯沿,江故問:“為什麽這麽說?”
曹肆誡凄然道:“我剛剛對你說的那些質疑盧家的理由,都是信口搪塞的,因為我不确定你有什麽打算,猜不到你會站在哪一邊。興許你被他們施舍的名利財權打動了,就成了我的絆腳石。”
江故感到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竟被一個小孩兒忽悠了?
他恍然:“你一直防着我。”
自兩人遇見起,這孩子從未停止對他的試探,一環套着一環,手法稚嫩,卻終見成效。
曹肆誡正色道:“既然你表明了立場,那我也不再瞞你。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盧望均是共犯,因為你在淘沙河邊殺的那四個人,就是盧家的護衛。
“爹常誇我眼光毒,礦石什麽成分構造,看一眼就知道了。
“所以哪怕他們的頭顱被你敲爛了,我也認得出。
“我記性也好,三年前,盧望均來求助我娘的時候,身後跟着的就是這四人。
“至于盧家和克林國那些人誰是主謀,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我要他們家破,我要他們傾國。
“江故,你敢陪我賭這一把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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