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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修)

像是怕沈辭宴不肯答應，傅則之手扶着車窗，解釋道：“今天沒開車，家離的有點遠。”

沈辭宴沒料到會在這種地方遇見傅則之，加上搭車請求，頓時有點慌亂，他強裝鎮定：“你住在哪裏？”

他不想被誤會是個苦心打聽昔日初戀住址的變态，補充道：“看我們順不順路。”

傅則之問：“不順路你還帶我麽？”

沈辭宴沉默片刻，最終偏過頭：“上來吧。”

不順路也會帶，哪怕繞道走也要送他回家，抛開其他問題，是自願的。

路上，駛過兩個路口後，恰好是紅燈，等待間隙，沈辭宴沒忍住從後視鏡偷偷看了一眼後座。

傅則之閉着眼，眉眼帶着困倦。

他雙手交疊放在腿上，腕上的表帶反射外面落進來的光，有些晃眼。

像一幅畫，沈辭宴漸漸忘了上午對方越界的行為，有些不舍得收回視線，盯着看了足足半分鐘。

然後被抓了。

傅則之依舊沒睜眼，語氣帶着窗外的涼意，他問：“看什麽？”

“抱歉。”沈辭宴很快道歉，這是他最擅長的，也是以前傅則之最吃的一套：“想問問你在哪裏下車？”

傅則之：“按你的路線走。”

沈辭宴抿抿唇，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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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了，帶他回家。

中途，沈辭宴将車停在小區附近的超市外，扭頭對傅則之說：“我去買點東西。”

“買什麽？”傅則之撩開眼皮。

“酒，”沈辭宴回答：“招待客人。”

傅則之“嗯”了，接着跟他一起下車，對上沈辭宴有些疑惑的眼神，勾唇道:“和你一起。”

說實話，這樣的際遇，沈辭宴求之不得。

就這樣，兩人一起走進超市，收銀小姑娘的眼睛快瞪出眼眶了。

沈辭宴輕車熟路找到他爸說的紅酒，拿下一瓶放在購物籃裏，轉頭問傅則之：“你有要買的東西嗎？”

傅則之沒說話，跟到前臺結賬時，他接過那瓶紅酒，順手撈過一盒套子，一起付了錢。

他是那麽從容淡定，倒顯得沈辭宴和小姑娘的反應有些激烈。

“你…”沈辭宴猶豫半天，開口問：“談戀愛了嗎？”

傅則之說：“還不算。”

沈辭宴點點頭，心口莫名漲的酸疼。

其實他早該預料到，分開這麽些年，傅則之身邊不可能一直沒人，畢竟他那麽優秀，愛慕者應該數不勝數。

沈辭宴重新回到車上，看着不遠處的家，最終什麽也沒問，直接發動了車。

剛進小區，後座傅則之說：“在這裏下。”

沈辭宴有些失落，卻不敢再問，是不是追求的對象住在這裏。

他沒有資格。

他停車，看着傅則之解開安全帶，打開門。

下車發現，傅則之并沒有走，而是站在一顆樹下，仿佛等什麽人。

沈辭宴猜測應該是追求對象馬上來接，于是低着頭，匆匆和傅則之擦肩而過。

然後，他聽見後面多了一道腳步聲。

傅則之一直跟着他，直到他摁響門鈴，都沒有離開。

就在他準備詢問傅則之為什麽到這來了，迷路了？門被推開。

沈愛國開門看見兩位年輕人一塊來，笑呵呵說：“挺有緣分。”

沈辭宴沒有弄懂這句所謂的緣分在哪。

他眼睜睜見沈愛國把傅則之迎進門，笑着給他介紹：“這是你阿姨的兒子，叫傅則之，比你大，按年齡應該叫一聲哥。”

沈辭宴有一瞬間聽不懂話了，擡頭看向傅則之，對方嘴角笑意淡淡，煞有其事地伸手：“你好。”

沈辭宴大腦一片空白，方才和傅則之同乘一輛車的喜悅在此刻消失殆盡。

礙于他爸和阿姨，沈辭宴不好表現出什麽，和傅則之伸出的手虛虛握了下，側身讓開路。

溫度還沒停留幾秒，傅則之便抽回手。

“小宴，則之比你大。”沈愛國再次提醒道：“你該叫一聲哥。”

沈辭宴剛換好鞋，擡眼看向傅則之。

傅則之挑挑眉，對他微微一笑，對這一聲“哥”似乎很感興趣。

長久的無聲對峙下，沈辭宴敗下陣。

他站直身體，像是做了最後的妥協。他低垂着眼，輕聲道：“哥。”

只是簡單的的一個字，就将以往，現在所有感情，套上一個牢籠，好像誰生出多餘的想法，都是罪惡的。

沈愛國說：“你們先在客廳等等，飯馬上就好。”

他臉上帶着很濃的笑意，可能是對這種相見恨晚的場面感到欣慰，即使只象征性地握了握手，落在長輩眼裏，就是後面會和睦相處的開始。

沈愛國離開後，客廳開着電視，播放內容是某欄目野外求生，除去這點聲音，便靜地落針可聞。

沈辭宴坐在靠門口的沙發，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他沒看電視，垂着眼盯着地上某處虛空出神。

彎腰的動作使衣料橫出幾道褶皺，沿着腰線一路延入腰帶裏。

傅則之坐在另一邊，眼神時不時落在沈辭宴身上。

說實話，七年并沒有改變什麽，沈辭宴的外貌，腕骨上的小塊胎記，以及眼角的淚痣，都和記憶中重合。

沈辭宴似乎發完呆了，擡起頭，在看向傅則之的前一瞬，傅則之已經收回視線，興致缺缺地盯着電視。

“傅……。”沈辭宴猶豫着不知道用什麽稱呼他。

“私下叫名字。”傅則之淡淡道。

沈辭宴微微點了下頭，切換另一種模式，沉寂已久的情緒在此刻全部調動，“要喝水嗎”

“溫水，謝謝。”傅則之道。

沈辭宴起身接水。

送到傅則之手邊時，他忽然多了幾分顧慮，遲疑幾秒，他将杯水放在傅則之腿邊的玻璃矮桌上。

“水溫剛剛好。”他解釋道：“沒有接太多，飯菜一會就好了。”

傅則之瞥他一眼，忽然攤開手，掌心紋路清晰，指骨修長好看。

他嗓音很低，尾音揚着一絲愉悅淡笑：“很怕我？”

沈辭宴和他對上視線，居高臨下的角度讓沙發上的人，眉宇間多了幾分戲谑。

他偏開頭，回答：“沒有怕你。”

“為什麽不遞到哥哥手裏？”傅則之聲音輕輕響起。

沈辭宴聽着刺耳，他有些讨厭這兩個字了。

但沒說什麽，将杯子送入他的掌心。

“謝謝。”傅則之道。

手指在瞬間收攏，不小心便包裹住沈辭宴沒來得及移開的指尖。

他愣了片刻，縮回來，覺得指腹開始發燙。

沈辭宴有個很明顯的特性，不好意思的時候，他的脖子連着耳垂會在往後幾分鐘裏漫上幾抹血色。

他收回的手垂在腿邊，拇指指腹覆上被觸碰的指尖，似乎在感知不存在的，屬于其他人的溫度。

“開飯了。”沈愛國的聲音打破這片寧靜。

林蘭緊随其後跟出來，喜氣洋洋道：“辭宴、則之快去洗手。”

沈辭宴轉過身看她，她忽然頓住，放下手中的盤子，将落在臉旁的碎發別在耳後，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沈辭宴眉眼軟下來，白襯衫黑長褲顯得他整個人沉靜穩重，他帶着笑意走到林蘭面前：“阿姨，你想怎麽叫都可以。”

盡管看到林蘭的瞬間，想起逝去的母親，他有些心痛。但他不能時時刻刻照顧父親，這樣的結果是必然的。

“诶，好。”林蘭眼中已然有些許淚光，她偏頭擦了擦，接着對後面的傅則之說：“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

她和沈愛國相視一笑，轉身繼續端菜。

沈辭宴則和傅則之一起進了衛生間。

準确來說，并不是一起，沈辭宴進去之前特地看了傅則之一眼。

但傅則之沒有先一步的意向，他便和傅則之擦肩而過。

熱水剛流出來，沈辭宴塗滿洗手液，揉搓幾下，出了很多泡沫，傅則之忽然出現在沈辭宴旁邊。

沈辭宴擡頭看鏡子，被鏡中的人影吓到心猛地一墜。

他轉頭看向他，距離是那麽近，這個角度的傅則之鼻梁高挺，他曾經在這樣的位置吻上對方的嘴唇。

其實七年時光很長，足夠沈辭宴忘掉一些人一些事，但現在，幾乎瞬間，他回想起吻上的觸感。

有點涼，有點軟，有點舒服。

但這些早已不屬于他。

——

林蘭提前打聽過沈辭宴喜好，今晚這桌菜一半迎合他，另一半則是應和身邊這位。

看得出來沈愛國很喜歡林蘭，而林蘭也如沈愛國說的那樣溫柔，齊肩短發特意燙過，盤在後面，臉型圓潤，笑起來很溫和。

林蘭一直照顧着沈辭宴和傅則之，夾了很多菜，最後堆了滿碗。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看我這手，根本停不了，辭宴吃不了就放那吧。”

“沒事阿姨。”沈辭宴說：“味道很好，我應該能吃下。”

傅則之舉手投足透着好教養，說話有分寸，沈愛國很喜歡他，和他說了很多。

最後兩人都沒吃完，沈辭宴留了一大半，傅則之碗裏的菜除去上面少了一點，幾乎沒動。

他解釋：“胃有點毛病，晚上不能吃太油膩。”

沈辭宴默默記在心裏，飯後泡了一壺消食的茶給傅則之倒了一杯。

見對方喝了一口，沈辭宴有了些許勇氣，試探道：“今晚留下睡覺嗎？”

“還有一間客房可以住。”

傅則之不答反問:“你想我留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