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春寒料峭4
春寒料峭4
不止盛硯川,還有一個少年跟在身後,面上委屈可憐還挂了彩,正是南确和盛硯川共同的弟弟南淮安,周橙也和南時蔚二婚時一共再育了一兒一女,南淮安是最小的。
對于同父異母和同母異父的兩個哥哥,南淮安從小更喜歡盛硯川,因為南确像爸爸一樣,比爸爸管他還要嚴格。
他經常跑去盛硯川那邊玩,只不過今天不知為什麽好像受了傷。
兄弟三人站在辦公室裏,一下子熱鬧起來。南淮安不滿地拽着盛硯川,“哥哥,你幹嘛不收留我,還把我抓到大哥這裏來,我肯定又要挨罵。”
三人彼此相似又長得互相不一樣,南淮安和盛硯川似乎都更多遺傳周橙也的美人基因,相較之下一眼更像是兄弟。
“怎麽了?”南确急忙摁滅新點燃的香煙,走過來捧起弟弟的臉看,“破相了?誰打的?”
“和同學打架了,老師找家長,他不敢找你,報我的電話讓我去接。”盛硯川捂着頭覺得疼,坐在沙發上。
看見安全送到的弟弟,盛硯川想起還有一堆擱置的事務,“以後給你大哥打電話,別老整天跑我公司找我,我很忙。”
南确習慣性地想開口幫他們緩和,南淮安就委屈了,“你是不是跟他們說的一樣,根本不想認我這個弟弟,所以老拒絕我親近你,我為什麽不可以給你打電話接我?”
你不也是我哥哥嗎?
盛硯川腳步一頓,皺眉提醒:“你姓南。”
他離開了辦公室。
小弟難過極了,眼睛裏噙滿淚水就是倔強地不肯掉下來,南确忍着心痛摸着弟弟的頭,“好了,你二哥沒有不認你這個弟弟的意思,他只是……”
“哥哥在我小時候明明不是這樣的,小時候還會抱我飛給我講故事,怎麽越長大嘴巴比石頭還硬。”
他繼續哭腔抱怨,“他上了大學後就變了,大哥你說過人過了20歲就要學做一個大人,你和哥哥都是變成又冷又硬的臭大人,我才不想變成這種大人。”
“你哥哥可能只是遇到了什麽事變……”他想起來,确實有一段時間硯川整整消沉了兩年,自我封閉等到畢業後工作了才又改變另一種生活姿态,再聯想許巍說過他和姜頌分手的時間。
南确也沉默了,但手上沒有停止安慰弟弟的動作。
“我是不是惹哥哥生氣了,他不肯來姐姐生日宴怎麽辦。”
“那倒不會,他還是很喜歡你和你姐姐的。”
可到時候姜頌和他就會再次碰面……
南确拍着弟弟的手停了,眸色深沉,尼古丁的氣味在空氣中消融剩下淡淡的氣味,在黑暗中隐秘,刺激地混在衣服上,揮散不去,“你總是去二哥那裏玩,這些年有沒有見過什麽和你哥哥關系走得近的女生?”
南淮安一下子想到了司蓁姐姐,臉色一紅,随即搖搖頭。
他很喜歡司蓁姐姐,是哥哥公司的金牌經紀人,他很多時候借口去盛娛公司找哥哥其實就是想見暗戀的姐姐,可他比姐姐小了八歲,姐姐肯定不會答應,他也沒有告訴過別人。
“一個都沒有?”
“……安聽晚算嗎?總是死皮賴臉和我搶哥哥,我和姐姐一點都不喜歡她。”
“她是誰?”南确對她并沒有什麽印象。
“盛娛的一個女星,好像是哥哥繼母的侄女,就是那個安幼白。”南淮安一臉神神秘秘地八卦,“就是把我們媽咪從盛伯伯身邊擠走,小三上位的那個……”
南确皺眉,“不可以議論長輩,你要叫她阿姨。”
南淮安滿不在乎地吹口哨,才不會叫呢,讓媽咪和家人難過的人都是讨厭的人,就算因為有她橫插一腳才導致媽咪和爸爸在一起,才有了他們,他也還是讨厭那個女人,他見過她,都幾十歲的老女人了,還總是一幅顯得自己白幼嫩的畸形審美打扮,那個聲音捏得像妖精。
就那樣還整天網上含沙射影地諷刺媽咪,媽咪是國際華人女星,她連媽咪的頭發都比不起。
也因為從小媽咪在國外發展,所以他和姐姐小時候的教育是偏西化。
所以南熙純才有機會認識在國外的姜頌。
命運總是兜兜轉轉地開着玩笑,又将離別走散的人以另外一種形式重逢,好像從沒有過離開。
姜頌正在房間裏搗鼓一個名為莫比烏斯環的裝置藝術品,一個純白的紙盒世界裏,莫比烏斯環在裏面分不清起點和終點地旋轉着,終點也是起點。
突然一道鈴聲打斷了她的發呆,像是在她幻想遨游的純白天空裏,滑翔的機翼留下潔白尾氣。
她有些精神恍惚,那天再見後,連着兩天都不能好好入眠,腦子裏總是克制不住地胡思亂想很多很多東西。
夢裏的幻色星辰,夢到山和海,人海和花潮,又瞬間化成灰色的泡沫上浮在晦暗的世界,人如溺水,不斷下沉。
一只手伸過來環住了腰,他們像兩條游魚猛地鑽出水面。
盛硯川在陽光下的側臉俊逸,水花飛濺中他朝着她微笑,“要不要我把你吻醒?”
那是他們一起游泳時,她不小心抽筋溺水被他救上來,諸如此類的畫面像一個個剪影泡沫出現在夢裏,環住她不斷沉淪,又因為巨大的喪失感而驚醒。
“熙純?”
“嗯,阿頌你醒了嗎?不要忘了明天我生日,我可一定要見到你哦。”南熙純在電話裏交代她明天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做她最美的閨蜜。
明天是小型的生日派對,來的都是她家人和關系很好的朋友。
“你的哥哥們都會到嗎?”
南熙純不疑有他,“對啊,我還沒給你介紹過我另外一個哥哥吧,他也可帥了,不過聽說他快訂婚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電話裏的南熙純正在興致勃勃分享她這兩天布置藝術裝置時遇到的趣事,可姜頌卻沒有任何心思再聽,電話就放在床上,她跪坐在床邊抱着枕頭,晚風從窗戶吹進來,輕輕環住她低泣顫抖又消瘦不已的肩膀。
助手馮凱抱着老板明天給南小姐的寶石項鏈禮盒放在桌子上,盛硯川正在對着鏡子打理今天的衣服細節。
“老板,禮物放在這裏了,您記得拿。”
馮凱看見老板伸手立馬遞給他常用的香水,是一款帶着煙草木質冷香調的男香。
“換一個。”
“啊?”老板不是一年四季雷打不動就愛用那款嗎?
馮凱看着香水抽屜櫃滿滿當當的不同牌子香水,試探地問:“老板用哪款?”
“六號标簽。”
接過遞過來的那款香水,一壓泵,滿屋子彌漫開來一股帶着夏日氣息的陽光檸檬和柑橘海鹽的氣味在這裏幻現出夏天的味道。
是一款很少年甘甜的味道。
就在馮凱暗自嘀咕老板變了時,他問:“姜頌今天也會去?”
“是的。”
他又聽到老板問:“這個氣味像陽光嗎?”
“……挺像的。”他實在是摸不清楚老板突如其來的想法,只要不責怪他調查姜小姐在國外的信息緩慢就行。
盛硯川長腿邁進車座,底架微微一顫穩穩開出,揚長而去的車子裏,他在垂眼看着藍色寶石項鏈禮盒邊另外一個小小的盒子裏。
裏面安靜地沉睡着一條被主人遺棄的銀色細項鏈,樸素大方,看不出多值錢的樣子,但卻是他自己親手設計的。
他微微皺了眉頭,覺得還是不到時候,默默又把它鎖進保險櫃裏。
也許某天夏日微風回來的時候,它會再有重見天日之際,在陽光下低調地閃爍細碎微芒。
這是一家藝術空間,今日出展的是南熙純的裝置藝術,也就只有她想着請自己的親人和朋友一邊欣賞自己的藝術品,一邊陪自己過生日。
南熙純看見了姜頌,立馬提着裙子跑過來,“阿頌,你來啦,這個是什麽?”
姜頌拉開箱子裏設的帷幕,微笑着介紹裏面是怎麽弄着永動分裂又複原的裝置,知道她喜歡哲思的藝術品,特意做的。
果不其然,收到禮物的南熙純很開心,但門口又走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她雀躍得像一只悠然自樂的小鹿,盡是滿足,“哥哥,你來啦!”
姜頌轉身的目光突然頓住,視線落在那邊,他穿着修身西服,矜貴優雅,眉目如星。
徐步走來,閑庭信步的樣子攜來清風。
“你難得回國,我定是要來的。”
南熙純開心挽住他的手,“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在國外交的好朋友姜頌,這是我哥哥。哈哈哈,說來也巧哦,阿頌下一個合作的對象正是洵之哥,好像是要拍一個廢土大逃脫綜藝,讓阿頌加入一起做一些道具。”
原以為他們是第一次見面,南熙純卻聽到哥哥輕輕地說了句:“又見面了。”
妹妹狐疑地看着突然啞巴了的姜頌,又看看哥哥目不轉睛地盯着,連忙支走姜頌,“阿頌,我大哥在二樓等你好久了,他有事找你。”
看見姜頌上樓,南熙純給盛硯川遞過來一杯香槟,“阿頌好看吧,哥哥你可別打她主意,要幫我一起撮合她和大哥。”
“為什麽?”
清澄的槟色在暖光下清澈透明,搖晃着就會散發出香甜的醇香。
“大哥追了她好久……”南熙純看見哥哥的臉色越發暗沉,像是立馬就要入夜的天空。
盛硯川:“我為什麽要幫忙撮合我的女朋友和南确在一起,哪怕只是前女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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