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4)
南方的。
然而接下來走進來的兩個人都沒有注意這一點了,有一個東西,就落在光線的最邊緣,像是一個簡單的圖案,但又看不大清楚。
“白豆腐,白豆腐,你看見了嗎?”
景天指着那東西說道,餘光中模糊地看見白豆腐的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微微地點頭。
“景兄弟,長卿走過去一點,你仔細看看。”
他沒有争着什麽,似乎從剛才開始,他就沒怎麽反對景天的行為了。
景天聽清後,便蹲下去看那是什麽了;這時,徐長卿已走到一邊去,像剛才說的一樣,以便于景兄弟清楚地看到地面上那圖案是什麽。
這樣,他也能接着那淡淡的光線繼續看景兄弟。
也許是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緣故,他不動聲色地想。
景天湊近了去看地上的圖案,像是個彎彎月牙兒,又看過去上面還有一點不平。
“香蕉?”
他想到上面的古藤林,那些藤蔓,還有猴子,他聽說過猴子喜歡蕩秋千,香蕉也是猴子最愛吃的東西,不過他手裏頭沒有任何像是月牙兒的東西,更何況是香蕉呢。
“白豆腐,我們繼續往前面走吧!”
“那好。”
伸手,景天就摸到了石頭,似乎是向前延伸而去的,聽着聲音,白豆腐走在他後面。
呼吸很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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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他不由得喘氣,耳邊忽然有一道似有似無的嘆息,穿過,又像是風聲。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白豆腐啊,你呢,拉着我衣袖,看到了嗎?”
他的手往後伸了過去,摸到一個溫暖的存在,而後有什麽包圍住了他。
是白豆腐握住了他的手。
“景兄弟”,這句,徐長卿說得很猶豫,“你往前走吧。”
“……”
他有點懵,回過神十分慶幸這是在黑暗的情況下,然後低低地回應了一聲。
空蕩蕩的,轉了幾個彎。
似乎有光,還有鳥兒的聲音,叽叽喳喳的。
景天便快步地沿着壁邊走了過去,他身後的白豆腐一直緊緊地跟随着。
他走得快了一點,踉跄了一下,身後的人就伸手拉他到了後面。
“景兄弟,我走前面吧。”
溫柔得好像春風,輕輕一吹,便令人神魂颠倒。
“那,那是,白豆腐你是我的仆人,走前面!”
僅存的理智無法讓他想起自己剛才一馬當先的舉動,說出的話也是磕磕絆絆的。
他沒有絲毫的介意。
也許是他也有些不平靜。
然後,他們繼續向前走了很遠。
“滴答,滴答,滴答……”
毛茸茸的猴妖靠在了牆壁旁,呆滞地看着頭頂上洞口落下的溫柔的陽光,照耀着地面上那棵小小的藤蔓,安靜的。
當景天他們看到的時候就是這樣。
“恩……有人……咳咳……”
虛弱的聲音,然後是一連串的咳嗽聲。
它捂着自己的肚子,長着毛的手指間露出鮮紅的血,那張臉就算長滿了毛也看起來十分蒼白。
“白豆腐……”
景天轉過去看徐長卿,他皺着眉,似乎在想什麽事情。
“白豆腐!快,救一救這個小家夥!”
徐長卿點頭。
他快步地走了過去,那個猴妖似乎想拒絕,但渾身都沒有什麽力氣了,只好瞪着眼滿是警惕地看着徐長卿。
還白了景天一眼。
白豆腐在它面前坐下,便是施展了一連串的法術,紅色藍色交錯着,而随着時間流逝,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最後,他掐了個法決,停了下來。
猴妖的臉色好了很多,它磨蹭了一下,坐了起來。
接着,景天看見白豆腐向他搖了搖頭。
“我活不了多久了吧!”
這猴妖扯出來一個笑容,像是已經知道了一般說道。
徐長卿看看它,又轉過去看景天,景天也十分沉重地坐到了猴妖的身邊。
“你這個小家夥說什麽呢!你現在可是貨真價實地活着啊!”
“你說得有點道理”,猴妖頓了頓,惱火地添加了一句,“別摸我的頭,會長不高的!”
然後景天硬是把他頭上的毛揉了一遍,趁着白豆腐還沒來得及阻止的時候。
“看吧,現在精神多了!小家夥。”
小家夥又瞪了景天一眼,又說:“別叫我小家夥,我有名字的!我叫精精!”
“我叫景天,精精。”
他展開了一個大大的微笑,随即向一旁沉思着的白豆腐伸手介紹。
“這是白豆腐,名字叫徐長卿,一位道士,本領一般,比不上我一個手指頭。”
精精面無表情地嗤笑了一聲。
得到了景天無情的一個揉頭,相當嬌弱的精精無力反抗,只好繼續生氣地看着景天。
白豆腐無奈地看了景天一眼,便說道:“精……精精這元氣,元神都已經被重傷了,長卿無力回天,但是可以讓它暫時保持一段時間的生氣,過了這一段時間大概就會死亡。”
他盡量說得比較簡略。
生死之事,無論說幾次,都感覺格外地沉重。
“啪啪!”景天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回頭對着精精問道:“精精,你覺得怎麽樣?”
“不怎麽樣”,它翻了個白眼,“難不成我躺在這裏慢慢地死掉會比較好嗎?精精又不是傻子!”
這一句就像是一個推手,瞬間他們三個都笑了起來。
精精笑得很大聲,笑完後就朝白豆腐伸出了它那雙毛茸茸的手。
“喂,道士,讓精精看看你們的厲害!”
無畏,向死而生的眼神。
景天驀然就怔住了,抿着嘴,頭腦裏也想不出來什麽能發笑的事情。
而徐長卿鄭重地點了點頭,以眼神意思景天站遠一點,然後開始了那個法術的實施。
依舊是紅的藍的,白豆腐的手勢卻與剛才不同,更加地複雜,而且随着時間的流逝,他的臉龐出現了汗水。
景天看了好一會兒,忽然,他注意到那邊的藤蔓搖了搖,外面的陽光更加燦爛了,大概現在應該是下午了。
看着看着,景天斜靠在牆邊,随手從地上掐了根野草,悄悄地哼着小曲兒。
他相信白豆腐。沒什麽好擔心的,他這樣想,但卻忍不住想假如白豆腐施法錯了,發生了什麽意外,突然洞塌了,總之,心跳得很快,砰砰砰,除了精精時不時發出的痛苦聲音和法術施展的氣流聲,就是他的心跳聲,很大聲。
跳得慢點,別影響到了白豆腐了。現在,他深刻地感到自己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混亂得不行,在旁邊看着都會如此。
“休息一下。”
也許是之前走得太久了,太累了。
于是,他閉上了眼,就睡了一會兒。
“景天,景天……景兄弟!”
誰啊,煩死了!睡得很熟的景天聽着就揮手把拍着自己臉的溫熱的手一下子就給拍下去了,接着又是什麽毛茸茸的東西撓着他鼻子。
“恩……哈欠!”實在是癢極了。
這聲哈欠後,他徹底醒了,微微有些瞪大了的雙目盯着自己面前的白豆腐跟新出爐的猴子精精,幾下思索就把睡之前的事情都想起來了。
“白豆腐,你事情做完了啊?”
“成功了,景兄弟。”
聽得白豆腐這樣回複,他忽然就想起了夢中有人輕輕地喊着他的名字,那聲音很像白豆腐。于是他疑惑地看了眼白豆腐。
白豆腐也感覺很奇怪。
只有精精面無表情地吹了吹自己的手。
忽然,他說道——
“謝謝你,景天和道士。”
“所以,精精,你是為什麽會被傷得這樣重?”
這一點,兩個人都有些好奇,然後,精精摸出了一個袋子,看起來十分眼熟的袋子。
景天摸了摸自己的腰間,黑了臉。
它得意地笑了笑,說:“精精想要的東西,只要精精知道在哪裏,就能拿到!”
“……我的錢袋!”
“還你!精精才不在意這個東西呢!”精精對此不屑一顧,“至于我怎麽會這樣?我是被一個狐妖打傷的,她打了我兩次——第一次說要找什麽土靈珠救人,精精就戲弄了她一番,就發脾氣,真是壞脾氣!然後不久前精精又看見了她,還看到了這個東西。”
一個黃色的珠子——土靈珠。
當場,白豆腐的眼神就盯在了這土靈珠上,不過精精就只是在他們面前掏出來晃了晃,随後就拿回去了,不知道放在了那裏。
“不過這次狐妖很奇怪,根本沒注意到這珠子,我輕易就拿走了。”
它得意地笑了,搖了搖自己的頭。
接着,精精好像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那張十分可愛的猴臉瞬間變得十分蒼白。
“突然,就有個黑色的,黑乎乎的,可怕的東西!一下子從她身上冒出來!把精精我打傷了!”
精精跳了起來,說得繪聲繪色的,最後也是悲傷得頭上的毛都垂了下來,随即,他又開口問。
“……你們,也是來找土靈珠的嗎?”
景天很是幹脆地點頭,伸手攬過白豆腐的肩膀,毫不猶豫,也不隐瞞:“對啊,我們找五靈珠,土靈珠是其中一個吧?”
“沒錯,景兄弟。”白豆腐的視線從景天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滑過,又重新轉回去看精精。
“精精知道了。”
說完,精精又把土靈珠拿了出來,随意地摸了一下,後好奇地瞧了瞧他們好幾眼,但還是将它拿了回來。
“不過,精精我得考驗你們一番才行。”
說也不說了,不過它自己在那裏還嘟囔了一些,白豆腐也沒聽清楚是什麽。
對此,景天一下子就爽快地同意了,回過神來跟笑得十分無可奈何的白豆腐對了個眼,他并沒有反對。
于是,接下來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想到接下來該怎麽寫了!所以更新順利了一些,接下來應該會更新快一點,如果有時間更文的話……
這周末應該有一更,求評論,噠噠噠
☆、深林秋月夜(完)
何以春宵短,日夜不盡言。
回到了地面的景天十分懷念地擁抱着陽光,打開自己的手臂,萬分享受地向着天空吼了一聲。
旁邊的精精就一下子跳了起來,尾巴啪地打在了地上,有點不高興。
“精精也不會像這樣大吼大叫的。”
它完全是忘記自己以前是多麽喜歡幻化成一只大猩猩,吼叫着吓唬路過的人們跟妖怪,那樣子跟現在的景天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而白豆腐帶着笑意,靜靜地注視着景天。
他感受了那道目光,就自然地伸展了腰身,露出一截沐浴在陽光下潔白的頸,是那般美好。
像是一塊完美無瑕的玉。
驀然,徐長卿怔怔地,回過神來就連忙念了一句清心咒,搖了搖頭背了過去,瞬間又回頭看,景兄弟的臉觸手可及。
近到連他眼角的白點都看得清。
這讓他的眼眉蔓延開來的地方都帶着一點愉悅。
“景兄弟。”
他假裝平靜地叫了他,少年人立刻就加深了粉色嘴唇邊勾起的弧度。
“白豆腐!”
景兄弟回應時還重重地摁了一下他的額頭,那一下,他遲疑着沒有閃開。
随即,景天自己卻退了一步,他感覺剛才的對視太久了。本來他之前是打算在背後偷襲一下這老是在比試上贏他的白豆腐的,但沒想到——忽然就看見了那張臉。
波瀾平靜的雙目,一點也不好。
這使得他心底有點悶悶的,說出的話也是帶着點苦澀的味道。
“木頭!我們禦劍回去安寧村嗎?”
徐長卿明顯對于景兄弟換了一個稱呼感覺有些驚訝,不過他以前的習慣先讓他款款而談,先解決眼前的問題,而非是計較其中的含義。
“景兄弟,不行。”
建言劍又莫名其妙地失去了禦劍的技能,看來,他們還是得步行走回去。
當說出這番話之後,冷不防就聽到精精的一聲嘲笑。
“你們從安寧村來的?要到安寧村去?到了古藤林怕不是走錯了路吧!精精第一次看見有人完全走反了方向呢!”
對此,景天笑着,走上前去,揉了一把這說不出好話的小猴子的頭,惹得他又是直叫着“精精會長不高的!長不高的!”——小猴子你一個靈獸,都活了那麽多年了,他想,哪裏還長得高了?
不過,也由此知道了那個老妪的确是老眼昏花,害死人。
“小猴子(精精!我叫精精!),要不是走錯了路,景天也遇不到你啊!”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相當溫柔,像是嘴上抹了蜜糖似的,搞得精精一聽憋着笑,一下子就跳開了。
只聽得它別別捏捏地說,“精精指路,指路!”
徐長卿就握拳,表示了感謝,而當他偏頭的時候,正好看見某人對他搖了搖手,對了個桃心。
恍惚着,一片葉子悄悄地落地。
他便轉身,眼中沉澱着某些東西,使得那雙墨色的眼眸更加深沉。
就像是這秋季,莫名的風,也冷卻不了那些躁動。
不明,也應不明。
等到了之前路過的老妪家中,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這漆黑的天幕上似乎凝結着什麽,顯得又厚又重,像是打了霜的茄子,又像是山頂上的狂風,并不适合前行。
精精也扒着老妪家門前的欄杆,賴着不肯走了。
“精精累了!精精要休息!”
景天臉上面無表情,還有點想揍一個小猴子。
不過小猴子根本沒有屈服,接着,兩個人類明顯比不過脾氣上來了的三百歲靈獸,于是跟白豆腐比了個無奈的手勢後,景天就又大聲喊了“老婆婆”。
希望這一次老婆婆不要再把他認成白豆腐的媳婦了!體格,身高,明顯是白豆腐比他矮好不好!
莫名其妙得了個白眼的白豆腐摸了摸鼻子,就悶聲笑了,顯然,他是想到了不久前發生的那一茬。
又是一陣匆忙的聲音,穿着綠色衣服的老妪開了個門縫,小心翼翼地問道。
“誰啊——”
餘音拖得很長,顯得這夜色越發蒼涼。
景天就伸手縮了縮脖子,他感覺有點冷了,或許小猴子不想走也是因此。
想及此,他又瞧見了精精身上那長長的毛,默默地收回了剛才的想法。
還是徐長卿上前去談話,而那個老妪似乎是認出了他,驚喜地“哦”了一聲,便這樣說道。
“小夥子啊!你媳婦是不是也在啊?”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景天一下子就咳了出來,背過了身,惹得精精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徐長卿,還看了看繼續說這話的老妪,突然就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
“我知道了!精精明白了!”
一點也不知道剛才精精想明白了什麽的景天投以一個疑惑的表情,而小猴子則是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來,有點滲人。
索性,白豆腐也辦好了事情,成功讓老妪借出了房間讓他們居住。
只有兩個房間,還必須夫妻在一起,要不然——
“老身知道,作為妻子呢,總是……”
景天的耳朵被老妪茶毒了很久,他硬是插不上話,給白豆腐使眼神也讓老妪輕輕松松就給彈了回去,最終,兩個小夥子只得屈服于老妪那固執的念頭,睡在了同一張床上面。
大眼瞪小眼。
誰也沒有先睡着。
“景兄弟……”
徐長卿說這句話時,景天已經翻來覆去了很久了,搞得床咔吱咔吱地響,像是在做什麽似的。
“白豆腐……”
回應的時候,他們的眼睛對着眼睛,嘴巴對着嘴巴,呼吸是那麽地近,就像是河面上花瓣與水之間一般。
“我……”景天說這句話的時候非常磕磕碰碰的,“剛才,你是不是放飛了一只紙鶴?”
“是的,景兄弟,我們沒有回去,還是應該告知一下雪見姑娘他們。”
非常地平穩,真是一塊木頭!景天诽謗着,腦子也在不停地思考着。
“白豆腐你那把……建言劍都不行,怎麽一只紙鶴就行了?你今天是不是故意帶錯路啊!黑心的白豆腐!黑豆腐!”
質疑得坦坦蕩蕩的,外號也是喊得一點也不留情。
忽然間,就有一片柔軟堵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嘴巴,然後是舌齒交融。
這世上最甜的蜜糖也比不上此刻那滋味,簡直要逼得人發瘋。
只是單純的唇齒相交,卻好像在打架一樣,火熱得連那秋夜裏的涼都變得無比燥熱;而回過神的景天立刻就架起了武器,自發地握住了那肩膀,吻了回去。
白豆腐覆蓋住了少年人的頭,溫柔地糾纏着。
直到氣喘籲籲,直到一人受不了掐了那寬敞的肩,罵着白豆腐,卻是連尾音都是顫抖的。
也不知道是如何,誰先對上了誰的眼,褪去了那一直掩蓋着的,欺瞞着的情,燃起的火,再也無法熄滅。
誰先挑起了內衫,誰先接觸到那一片白。
是誰怔怔地,看着那曾經平靜如水的眼中滾燙的火,放縱了那雨點擊打着地面。
澆不滅的,熄不了的,從那額頭一直燃燒到心髒,燃燒到最深處。
晃晃悠悠的,他伸手抱住了男子,迷蒙的眼底忽然凝結出一滴晶瑩,被輕輕地吻去。
他的吻很溫柔,然而其他的卻分外粗魯,也許是忽然就得到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也許是那心中壓抑着的噴湧而出。
無法掩飾,也無法逃避。
他們的眼睛對着眼睛,完全不一樣,卻在此刻融為了一體。
那情的毒,那情的醉,那不斷升起的對彼此的欲望,交織着,構成了磅礴大雨。
先落下來的是痛苦,然後接着,雨越來越大,那些雨水漸漸地,哼出來這秋夜美麗的曲,一長一短,一深沉一急促,一婉轉一猛烈,不斷地墜下,墜下,滑落到深淵處,又蔓延到心底。
是誰将雙手緊扣,是誰不安地顫抖着,害怕着那溫度的離去。
觸碰到的,所能想到的,那一瞬,全是面前人的樣子。
從臉頰旁滴落下的汗水,滑過潔白的頸,又直直地落在了那絲綢上,沾濕了一片,而後又被翻滾過去。
“白……”一聲吃痛的悶聲,“長……長卿……”
那唇紅齒白的臉龐,深深地刻在那修道者的心底,比那些更深,更加清晰。
少年還在喊着他的名字,斷斷續續的,于是他俯身下去,又再度堵住那唇,忽然間,接連不斷的眼淚從他眼中滑落,身下的人驀然瞪大了眼。
“……”
景天,景天,景天……他在心底反複地念着所愛之人的名字。
明明是這般,卻還是忍不住苦澀的滋味。
不該,不能,卻無法掩蓋那些不知何時出現的感情。
停止,平靜,卻無法阻擋想要再進一步的心。
這一切,都被摧毀,就在這一夜,那強烈出現的沖動。
是誰擦幹了修道者的眼淚,說着“長卿,你哭了”,而尾音卻是無法欺騙的纏綿。
而又是誰,在那一句話後,又再度進攻。
那雨越下越大,像是要把這天幕都撐破,像是要把這桑田變成滄海,卻只是那般綿綿地下着。
逃不開的網,交織着,這秋夜中,滾燙的火。
不曾熄滅,而是深深地埋藏于,那平靜的水中,等待着下一次的重現。
而一切,都已無法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 請保持微笑,接下來……走劇情中,大概很更得更慢了……
開了個卿景短篇,有興趣的可以去看一看,啦啦啦,下周三開始日更完結。
☆、雨後
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
景天醒過來的時候,他正好看見白豆腐那呆滞到了極點的目光,好像看見了這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而他就那麽愉快地笑了出來,擠眉弄眼地說道。
“白豆腐哦,白豆腐~”
沒等他說完,他口中的白豆腐就親了過來,堵住了他那張嘴。
那張風采如蘭的臉上,緩緩展開一抹極致的笑容,有點悲傷,但更多的卻是高興,而那眼朦胧着,好像下一刻就要落下雨來——景天感覺自己的腰隐隐作痛。
“長卿,明白了。”
雖然白豆腐離開了他的嘴唇,但還是摸着嘴唇那裏,輕輕地,好像在回味一般。
這下子,輪到景天自己石化在那裏,直到白豆腐把手指撤回,套上了衣服,才羞紅了臉,猛地——倒在了床上。
隔着床單,他聽見某人壓抑着的笑聲,卻像是春日的風,那般柔和,那般動人。
景天:……腰,腰斷了……
回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從那個不一樣的吻開始,一切都不同了。
他的手指穿過他的長發,他的唇落在身上,當呼吸抑制着共同走向高峰時,彼此的眼中只剩下了對方。
難以說起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在最終落幕之時,他景天還是很高興的,高興他所愛的人同樣愛他,高興他所想的沒有付諸東流,然而細細想後,卻知道并非是雨過天晴出那燦爛陽光。
白豆腐是蜀山的大師兄,是一名道士,是要得道成仙的人,而他景天不過是永安當的一名小夥計,這俗世中的一位凡人,史書上不會有他的名,他的生命比起那些與天同壽的神仙們太短太短,就如同蜉蝣一般,朝生而暮死。
不過,白豆腐又平靜地掃了他一眼,眼底是藏不住的韶光,落了滿地的溫暖。
那又如何呢?
生命之長短,不在于朝朝暮暮,而在于此。
此時此刻,将雙手緊握,十指相扣。
他剎那間就笑了出來,還是一樣的味道,一樣的狡黠:“白豆腐,你說,我們是不是臭白組合啊!你呢,被我叫做白豆腐,而我被那唐家大小姐雪見姑娘叫做臭豆腐——雖然我不承認,不過這樣我們就都是豆腐啦!”
“黑白雙色,便是如此。”
顯然,白豆腐想得的是其他的,他搖了搖景天那筋骨分明的手,在那清晨的陽光下顯得格外透明而性感,驀然一笑。
這一笑,不似春風,更像是雨後的陽光,那般溫柔,點滴在某人的心底,久久地不能忘懷。
“咚咚咚!開門啦!精精來喊你們吃飯啦!”
門外忽然就傳來某位靈獸化身中氣十足的聲音,單憑這一點,景天就認為小猴子不應該那麽輕易地死去,看,它多麽愉快,甚至還調侃起他倆昨夜的事情來。
“原本我以為那老太婆說你們是夫妻還以為是說錯了,精精沒想到啊沒想到!”
景天略略看了眼走在前面的白豆腐的。
精精還在手舞足蹈地說着:“昨天夜裏下了那麽大的雨,不過那聲音還真是不錯,喂!小子,是你的對吧!”
笑得分外心不照宣。
而景天卻是匆匆紅了一點臉頰,便低聲提起某位矮個子的耳朵,悄悄說道:“那是白豆腐的,知道嗎!”
小猴子長長地“哦”了一聲,彎起那圓滾滾的眼睛,大大地張開嘴角,就是不說話了。
景天表示,昨天那個絕對不是他,明明是他先推到白豆腐的!
小猴子也表示,你聲音都啞了,走路那麽慢,還想騙過精精這樣的經歷豐富的靈獸,怎麽可能!
景天又表示……
忽然間,徐長卿就回過身來,輕輕地摸了一下某人的耳朵,癢癢的使得他立即捂住耳朵就跳了起來,看見了憋着笑的白豆腐一枚。
“白豆腐,你謀殺親夫是不對的!”
“……老婆婆已經看了你們很久了,該吃飯了。”
跟精精吵得很嗨結果忘記了是要吃飯的事實的景天,跟白豆腐身後那張桌子上坐着的笑得同樣心照不宣的老妪對視了一眼,便乖乖地坐在白豆腐身邊,拿起——“白豆腐!”
只見他那碗裏面全是清淡至極的米粥,面前擺着的也是紅棗之類的滋補之物,一下子就白了臉,又猛然紅了臉,哪裏不能十分生氣地瞪了白豆腐一眼。
徐長卿剛開始也有點懵,不過看到景天快要伸到他鼻子下面的那碗米粥時,他轉過頭,不加掩飾地笑了,越笑越大聲,自然這不厚道的行為給他招惹了景天一個熊抱;抱住之後,他愠怒地掐了白豆腐背上面的肉,上下其手……
“咳咳!”
老妪咳了好幾聲,還把拐杖往地面上重擊了幾下,精精拿着餅假裝不在意地埋頭就是吃。
這下子,兩個人都發覺自己的行為不妥,尤其是白豆腐,整理了一番衣着後又回到了之前那道士樣子。
景天又端起了這碗米粥,在老妪的像是死亡凝視的目光之下,戰戰兢兢地喝完了,也就一口,奇妙的是,胃竟然好多了。
而老妪心情也變得愉快了起來,說道:“這可是老身的獨家秘方,專門用來……”
還沒說完,景天就感覺自己拼命想要把剛才喝下去的東西給吐出來——他景大爺怎麽可能啊!
好吧,想到昨晚上的事情,他沮喪地瞥了白豆腐一眼,配上那微醺的眼,真當是說不出的感覺。
白豆腐端起茶水掩飾性地喝了一口。
而精精吃完了,嘿嘿地笑了好幾聲,與那老妪說話的聲音交相呼應,真是羞澀了兩位初經人事的年輕人。
早飯後,兩人一精謝過了好心的老妪。
景天瞧了瞧這荒郊野嶺的,無意地多嘴問了老妪一句:“老婆婆,你還有親人在嗎?住在這裏也不方便吧。”
老妪只是笑笑,意外地辨認出他為男的事實。
“小夥子,好好過!你跟那位白衣的姑娘很配!”
“……”
這下,倒是輪到白豆腐無語了,然而他們也沒有再說什麽,帶着精精這個指路的順利地回到了安寧村中,找到了之前他們落腳的那家客棧。
一進去,景天就看見拿着一只雞屁股在傷心地啃着的茂茂,他一見自己老大,三兩下扔了雞屁股,便十分激動地張開雙臂準備狠狠地擁抱自己老大。
景天,一根手指頭止住了對方,煞有其事地說道:“茂茂,你居然趁我不在偷吃!”
“老大……我沒有啊!這個是唐小姐給我的,你不信,等會兒唐小姐回來了,你可以問一問她啊!”
試圖澄清自己很擔心老大的茂茂立刻就說了一堆的話,說得景天也臉上開了花,十分愉快地拍了拍茂茂的肩膀。
“好啦,好啦,你老大我知道了,怎麽樣?跟着老大我是不是有福享……啊。”
接着打算一下子攬過茂茂時,腰疼了一下,不得已,他只好委婉地折合了一下聲音。
旁邊的茂茂什麽也沒有發現,只是相當贊同地點了點頭。
徐長卿已經看到客棧裏除了那老板跟來來回回走着的小二,茂茂之外,唐姑娘跟龍葵姑娘都不在此處,又看桌子上,東西都在,只是人不知道去哪兒了,不過看茂茂吃雞那樣子應該只是出去了。
精精一進安寧村就跑得不見蹤影,走前說去見一見以前的人。
正好,門口突然就傳來了一陣喧嘩的聲音,未等人說話,那一身紅衣便是醒目地出現在了客棧裏,接着疾步一下子就抓住了景天的肩膀,相當不滿地說道:“好啊,臭豆腐,你跟長卿大俠出去了一天一夜,害得我們擔心了好半天——咦,這是什麽?蚊子咬的包嗎?”
剎那間,景天就紅了臉,一把扯過去衣裳,不假思索就說“不……就是蚊子咬的啊!你沒見過啊!白豆腐昨晚上也被蚊子咬了很多個……”,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便直接轉身,躲在了茂茂那大塊頭後面,還不忘記對白豆腐做了個鬼臉。
茂茂:“老大?怎麽了?唐小姐,蚊子咬沒什麽的,老大一定是……”
“閉嘴!”
“閉嘴!”
兩人異口同聲,惹得茂茂更加不知所措,也使得白豆腐走了過來。
接下來的話,茂茂更是雲裏霧裏,什麽都不清楚,好像睡了個覺,吃了個雞屁股,世界就變了個樣。
唐雪見瞧着景天兩人,假笑:“臭豆腐,長卿大俠,你們總算是開竅了嗎?”
“那你還說蚊子咬!”
景天伸出了頭,不示弱地喊了一句,讓白豆腐分外無奈,便一把扯過來他。
唐雪見擺了擺手,指了指覺得莫名其妙的茂茂,道:“總有個無辜的——昨晚上,你們不會那個了吧?”
顯然,唐家大小姐是不是看了些不該看的閑書,怎麽這般明了該發生的事情?
接着,景天就感覺自己有點不對勁,要他說,跟白豆腐在一起,該跟他認識的所有人都說一遍的,光明正大的,卻到這一步了,他才忽然發現,說出口并沒有那麽容易。
陰陽相合,本是人間正道,他跟白豆腐卻是兩個男子……
更何況白豆腐還是一個道士。
道士啊……
當所有的情迷意亂都消退了之後,兩個人終于發現,這人世從來并非如此簡單。
他看了看門外面正向這邊走過來的妹妹,又輕輕地掃了一眼一旁的徐長卿。
唐大小姐正等着她接下來的一句,茂茂就算再不明白,也知道老大要說什麽,也豎起耳朵,惹得人好笑。
難以笑。
龍葵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上一周卡了很久沒寫,今天居然一股腦寫出來了。
以前想的是簡簡單單地在一起,就那樣……不過,我現在倒是覺得不一樣了,說不清楚。
這也不算是卡。
白豆腐繼續裝背景板,咔咔咔
☆、龍陽
恐斷紅,尚有相思處,何由見得?
說到上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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