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6)

不分開了,如此,白豆腐在他手心留了兩個字。

——夾擊。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咳,努力寫戰鬥中,預計不出意外,下一章應該在這章發表後一周之內出現。

我得說的确寫其他短篇讓我進度緩慢,更加緩慢了。

有點失去動力了,留個評最好啦!

☆、歸去

別離長恨歌,歸家夜幕曲。

怎麽夾擊怎麽掩蔽,都是有着技巧的,雖然這些技巧景天一個都不會,要他說——拿了石頭就咂,手裏頭放了把劍就劈過去,看見攻擊了就擋一下;所以,徐長卿很明智地在攻擊中始終與景天保持了一個相對相反的位置;他處于狐妖身前,景天在其身後。

在房梁下面,屋子裏的桌椅板凳已被破壞了大半,數不清的狐貍尖銳地狂叫着沖着唐雪見她們過來。

花楹始終都擋在自己主人身前,而紅葵站在一個比較邊緣的位置,眉梢處的鮮紅鬼魅般可怕;她一動,就是一箭,射穿了沖在最前面的狐貍,沒有血濺出,倒是落在地上就成了一根毛,很快就被後面的狐貍給掩蓋了,她皺起眉,一聲不吭。

花楹更是,極力地阻擋着那些龐大的狐貍群。

她的主人——唐雪見正在用力地把茂茂給扶起來(茂茂真的該減肥了),好讓她們能夠受到攻擊的範圍減少,畢竟花楹不斷地釋放着木系法術去阻擋,卻很快被沖破了,巨大的消耗與現實的沖擊使得她的臉色相當難看,卻還是為主人保持着屬于五毒獸的笑容;那些說與其是像狐貍,卻更類似于一只只的老鼠,不知疲憊不知痛苦地沖着,紅着眼,死盯着她們。

可怕!

在房梁上匆匆躲過了萬玉枝一次尾巴攻擊的景天心底閃過這樣的念頭,這還是在白豆腐承受了最多壓力的情況下;也不知為何,這狐妖時攻擊強大時攻擊力度銳減,好幾次他分明看見萬玉枝本想直接打斷橫木或掃向他的腰間,卻在下一秒只是在空中虛晃而過。

但越到後面,萬玉枝身上的黑影越來越濃了,比那窗外的天空還要黑,那種攻擊忽然削弱的狀态已經很少了,還好這時候的景天注意力已經更加集中,攻擊時的失誤也銳減——起碼不會将自己置于危險的地步了。

“奴家真是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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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剛剛劈了一劍在這狐妖的尾巴上,這一擊她本是可以閃過的,但她卻不閃不躲,只是筆直地站在那裏,任憑那一條尾巴被劈傷,很悠然地開口;在狐妖的對面還是白豆腐,他剛好正念完蜀山劍訣第七式,迅猛的劍呼嘯着,層層疊疊的劍光在他身旁閃耀着,映照出了這一方的黑暗,也似乎吹散了萬玉枝身上那重得壓不住氣的黑影,将出。

她沒有攻擊。

“為什麽?”景天脫口而出這個疑問,卻見一抹蒼涼的笑從她嘴角邊上爬起,落進了無邊的黑暗中。

她張開了雙臂,就在那無數的劍光到來的瞬間。

她沒有閃躲。

在兩個人的全神貫注萬玉枝接下來會怎麽樣的時候,她閉了眼,口中就這樣喊道:“詠哥!你來了,你來接我歸去了……”

那聲音是說不盡的凄涼,道不盡的痛苦,言不盡的愛意,綿綿如是,是否這天上人間,愛能跨越時空甚至跨越陰陽?

就在話音落下時,劍光無情地穿透了她的軀體,輕而易舉地撕裂了她的軀體,連使出這一招的道長徐長卿都吃驚地瞪大了眼,更不用提景天是如何樣了——他差點把手上的劍都給松開。

她睜開了眼,淺淺地笑着。

劍光消失之後,仿佛有點點的火,從黑暗升起,從那飛濺的鮮血中燃起,從這漆黑的夜,飛向遙遠。

倘若生命是一把火炬,愛就是燃燒火炬的那火焰,如此美麗,以至于讓人微笑開懷,而飛蛾撲火。

萬玉枝的最終,怎麽不是看見了對她仍舊是充滿愛意笑着的高詠,在那片虛無中,她緊緊抓住了他的手。

呵——瀕死的狐妖這樣想,她早就想這麽做了,很早很早……

在很久之前,她的夫君就久病不起了,謠言四起無所謂,她耗費所有傾家蕩産也無妨,可是她唯一不能看見的就是她所愛之人病恹恹地躺在那裏,毫無生機。

而後有一天,突然出現一道聲音,它說,它會幫助她,畢竟它們都是妖族人;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她也抓住了這個機會。

卻沒想到是深淵,跌進去粉身碎骨。

它指引着她得到土靈珠,還暗中偷襲古藤老人,但對方畢竟是仙人,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就算她實力大漲,也無法完全令它滿意——真的殺死那位仙人,最終她留下枯萎的古藤,走了,救活了她的夫君。

多麽美好。

萬玉枝閉上了眼,那是她最期待的歲月了。

但,她從未想到的是,某一天,她再度睜開眼的時候,她的夫君死了,死在神志不清被它控制的她的手中,醒來時,她手上殘留着的夫君的鮮血還有些餘溫。

血……

……

“詠哥~”

偷偷靠近瀕死的萬玉枝的景天聽到了她的低吟,很輕很輕,卻是那麽地溫柔。

好像白豆腐叫他的名字一樣。

他偷偷地擡頭瞧了白豆腐一眼,他正在專心念什麽咒,來徹底擊殺萬玉枝身體裏存活的另一個東西——一塊靈魂碎片——強大的靈魂,還在不甘地波動着,萬玉枝身上的黑影起起伏伏,想必這才是罪魁禍首。

下面的狐貍們全部都消失了,都随着萬玉枝中了那萬千劍影後一同消失了;這讓奮力抵擋的唐雪見忽然一下子就如洩了氣的皮球,甚至直接暈倒了過去,還是花楹手快,把自己主人撈了起來;緊接着被雪見扶起的茂茂又倒了下去,不幸的是,他頭上磕了個包,于是悠悠轉醒。

“老大!”

茂茂醒了,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揉一揉頭上的包,真疼啊。

藍龍葵走了過來,細聲細語地說哥哥在上面,茂茂擡頭一看,果然看見自家老大跟長卿大俠蹲在一大團尾巴旁邊不知道在幹什麽。

“發生了什麽?龍葵姑娘。”

于是,茂茂一臉蒙蔽地聽着龍葵仔細地講述着剛才發生的一切,其實她沒有直接看到,倒是體內的紅葵懶洋洋地蹦出來幾個字,再加上她本身的聰明勁兒倒是把事實說了個八九不離十。

說完後,茂茂震驚着,跑到終于跟白豆腐跳了下來的老大身邊,激動地抱了他。

這個擁抱實在是太緊了,景天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被壓縮成一小塊了,而向一旁的黑白豆腐使眼色也沒有奏效,還是他直接錘了茂茂的後背,嬉笑道:“好茂茂,快給你老大我松開!松開!”

“好的,老大。”

不知道為何,茂茂居然哭了,他羞愧地哭了。

“老大,我是不是很沒用啊!居然在臨陣的時候被吓得暈了過去。”

豆子一樣大的眼淚擠出那小小的眼睛,看起來真是喜感極了,也讓景天心疼極了。

他一巴掌就是一個摁頭。

“茂茂——”說這話時,他瞧見徐長卿對他輕輕地點頭,“你呢,塊頭大,長得豐滿,眼睛小,吃得多,真是一無是處!”

“老大……”

茂茂更加傷心了,卻沒想到景天話題一轉,便是誇起他來,真是讓景天自己都感到十分肉麻。

背過身後,他俏皮似地掐了掐喉嚨,舌頭滑過嘴唇。

“老大!”

感動了的茂茂想要再度擁抱自己的老大,卻被徐長卿制止了。

“茂山兄弟,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回客棧再談吧。”

“對哦,對哦!天都黑了!”

茂茂擦幹淨自己剛才的小眼淚子,三兩步跑到花楹身邊說他來背唐姑娘吧,沒什麽力氣的花楹瞧了瞧他的樣子,不怎麽高興地點了點頭。

景天跟徐長卿走在後面,龍葵最初來問了一句哥哥如何了,得到了答複後便去看雪見了。

等他們跨越了那間府邸,身後忽然燃起陣陣的火光,那具最終變為死狐貍的萬玉枝帶着她丈夫的骨灰,在火光中消逝了。

“白豆腐?”景天看着身旁的白豆腐輕聲問道,他瞥見剛才白豆腐念咒的樣子,那把火是他放的。

“如此便好。”

他微微點了頭,轉身就抓住了景天的手,在這黑夜中後者只感覺那指尖上似乎還有火焰在跳躍着。

随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兩個人靜靜地走在路上,一般的時候這種安靜會很快被有些話痨的景天給打破,但今天他沉默了很久。

月上樹梢,烏鴉歸巢。

她總算是得償所願。

“徐長卿,你現在可以告訴——萬玉枝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

景天也許有些大大咧咧的,對于那些細微的情緒毫不在乎,但這段日子裏,最開始失去了的朦朦胧胧的記憶、忽然就沒有當機立斷攻擊萬玉枝的白豆腐、向往死亡的萬玉枝以及那個神志不清的夜裏之前白豆腐忽然就發出的紙鶴,就算是頭豬也知道不對勁!

唐雪見:……

從最開始,他就沒有叫過白豆腐的本名,但這次他真的是惱了。

熊熊的火焰在那雙眼眸中燃燒,徐長卿怔住了,手撫摸了上去,有些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是的。”

“在進入客棧之後,你做了一個夢。”

這下子,景天忽然就聯想了起來,驚訝地說道:“那是真的!那是真的,白豆腐,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也是假的,狐妖本就是善于蠱惑人心,花費大力制造出一個幻境也無不可能——只是那時候,你暈倒了,茂茂他們也是,于是我見到了萬玉枝”,他思索起當時的場景,還帶有一絲的不愉,那聲音清清冷冷,像是這夜色發涼,“她的樣子十分奇怪,要我信任她,說了一堆千語不搭後語的話,說是會給出我誠意,然後就消失了。”

“這就是原因?”

“非也。”

景天看見白豆腐有些掙紮地閉了眼,又在下一秒睜開,端的是仙人姿态,卻沾染了紅塵情/欲。

他預感不妙。

“景天,那天你疲倦地睡下後,我又再度看見了萬玉枝。”

“……接着說。”

景天拒絕想那一天是不是就是昨天晚上,只是雙頰卻不自然地有些微醉。

他努力地使自己的大腦不要被那些肢體給充滿了,使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白豆腐講的話上,結果是盯着那一張一合的嘴巴,更加地想入非非。

“她問我,是不是明白了她的誠意,我沒有說話;她又說道,我所做的不過是但求一個解脫罷了,倘若我死了,你就點燃我與夫君的府邸,倘若你們死了,我也會為你們收屍的。”

正經的話題總算是拯救了他那差點着火的腦袋。

“她這樣說完後,就消失了。”

“……白豆腐。”景天踱了踱步,想着自己跟白豆腐的事情真的是哪個狐妖插了一手嗎?他與白豆腐真的只是情迷意亂嗎?

仿佛是他肚子裏的蛔蟲一般,徐長卿勾起嘴唇,似月色暖暖,似星光璀璨。

“不必多想,景天,你我皆是男兒,若真是無情,長卿便不會如此,我們便不會這般。”

話落,他走上前一步,自然地扣住了他的手,四目相對,便是攜帶着涼涼夜風的一個吻降臨。

此刻,月落枝頭,烏鴉沉眠。

作者有話要說: 差不多下一章本卷結束,然後開始新的一卷,真的,這一卷真的好長——拖了兩個多月……

不出意外,下周周六左右出本卷最後一章。

……這一章改了好多遍啊……

☆、古藤林

當時歌一曲,今朝酒醉舞。流月盡古木,攜故枕方休。

“你,你怎麽在這裏?!”

卿景二人吃驚地看着端坐在一個華貴的椅子上的拿着一個大桃子在吃的精精,他看起來萬分惬意,還正在享受着身後來自剛才昏迷的唐雪見的捏肩。

好吧,景天想,這個唐大小姐居然會為一個小猴子捏肩?真是一件令人覺得毛骨悚然的事情!直教他想大膽地問一句這唐大小姐是不是真的被豬附身了。

從八婆變成了——成了豬婆了?!

不過,在唐雪見明白他的意思并解惑之前,精精一邊吃着桃子,一邊就回答了。

“沒想到你們不想看見精精,精精也不是真的想看見你們……但如果我走得太遠了,你們就該忘記精精手裏的這顆土靈珠,然後,精精就随便在某個地方睡着了,找老大去了!那東西落到誰手裏精精也不知道了!不過精精可是很守信的——咳咳咳!女人,你不要亂動!精精讨厭別人摸我的頭!”

精精一手揮開了唐雪見想要從肩膀越到頭頂的手,還瞪了她一眼。

果然,唐大小姐還是那個熟悉的八婆,“心術不正”,還妄圖想要摸一摸這小猴子的頭,景天心底是這樣想;另一邊的徐長卿心裏倒是料到一二,故不為驚訝,只是問道——“不知你對我們的考驗結束了嗎?”

“結束了。”

吐出桃核的精精這樣說,緊接着他就繼續了。

“不過,精精找這個小子有事情,你這個道士最好離得遠遠的,遠遠的!”

“好,長卿會做到的。”

一心為了土靈珠的白豆腐就準備轉身出去找個地方住上,結果才剛剛轉個身,就被景天牢牢地抓住了手臂。

他抓住了他的手臂。

詫異之下,徐長卿瞥見了景天的臉色——那向下的嘴角,向上的眉頭,向外的眉梢,向內的眼珠,無一不彰顯着一個事實——他生氣了。

他非常生氣。

驀然,徐長卿意識到一件事情,今時不同往日,朋友與戀人不相同,于是他便暫停了腳步,等候下文——他等待着一個意料之中的結果。

另一邊,為什麽他會生氣?景天這樣問自己,為什麽?他認為無論精精說這番話的時候有些小孩子氣一樣地可愛,無論它說這句話是出于一個懼怕道士的精怪,他首先想到的是這件事情,他想說的也是這句話。

“小猴子,你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徐長卿——我喜歡叫他白豆腐——他是我的人!他是、不可能、走的!”

吐出的聲音都破了幾度,明明牙齒都是完整的。

“景天……”

徐長卿看着緊握住他手臂不放的戀人,試圖跟他說他不介意這件事情。

“閉嘴,白豆腐,我這是為了你,不要說話。”

是完全不同的語氣,似乎如春風一般,然後他将另一只手放在唇上,輕輕地眨眼笑了,那般樣,白豆腐只得無可奈何地笑了。

他已不需要抵擋,當然是作了丢盔卸甲的那位。

另一邊,唐雪見吃驚地下意識地捏緊了手,搞得精精像炸了毛的狐貍一下子就跳了起來,跳到一邊去;這下,花楹可高興了,不飛了,卻是化作人形,把自己主人拉了出來;而茂茂還是搞不清情況,不過他這次打算做個吃東西的背景板(雖然一直都是),并随時在老大叫到他的時候準确無誤地跳出來,很可惜,精精想明白了,就說清楚了。

“咳咳,這倒是精精不對了——精精要死了,你們知道的,但精精的老大的絕學卻不可以失傳,所以精精想要把它教授給你,當然不能讓其他人在身邊啦——是精精不對。”

它顯得很不好意思,連連說了好幾個“不對。”

“這……小猴子,你怎麽不早說出來!”景天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便三兩下地撇開了白豆腐的手,他對于精精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偷盜術真是印象深刻,“那好吧,白豆腐,我們就去裏面談話了,你們呆在外頭!”

徐長卿點了點頭,他有意無意拂過剛才觸碰到的地方,弄平褶皺的一角就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他如是想道——

徐長卿:……你高興就好。

這時,天大亮了,黑夜過去了,而清晨的霧籠罩在這安寧村上,有種說不出的寧靜。

沒在客棧等待哥哥回來的龍葵卻在街道上緩慢走着,那些勤勞的農民們都起來做活了,她有些迷茫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像在渝州城一樣,像個寂寞的人偷偷地在角落裏看着不屬于自己的世界。

她有時候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離開了鎮妖塔,真的來到了人世,而不是她的夢境——她的幻覺。

“你在嗎?”

她輕輕地呼喚着,呼喚着另一個她。

而紅葵其實,從來不是另一個她,她一直都知道,紅葵來自魔劍。

她像曾經依靠着哥哥一樣依靠着紅葵,而紅葵從來沒有說過半句的怨言,也許有過,在随口調侃她對自己兄長那麽喜愛的程度或是在長到毫無光明的無聊的鎮妖塔歲月裏。

劍,是寂寞的,她便是寂寞的。

“我在。”

胸口中溫暖的回應,龍葵便笑了,笑着回到了現實。

忽然,她看見遠處,有一道黑色的光,只一眼,便消失不見了。

“那是什麽?”

“很熟悉,也許是一個老熟人。”

紅葵漫不經心地回答,但龍葵知道她說得是真的,那也許就是某個在鎮妖塔的老熟人。

“它逃了,要去告訴哥哥他們嗎?”

“不需要,那麽虛弱,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紅葵無情地回答,她說得也是真的,在妖魔的世界中,強者為尊,而弱者,只會被粉碎。

于是,它便被那一雙鮮紅色指甲的主人給捏了個粉碎。

“無趣,還妄想再讓我助他一臂之力,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貨色,要不是有利可圖,誰會在意他這個難看的妖呢?”

“是啊,是啊,王上。”

包裹在大紅色的妖豔碎花裙子裏,坐在寬大的舒适的椅子裏的美麗女子如是說道,她身旁的侍女獻媚地附和着。

此刻,外面的熔岩不斷地翻滾着,張開了那血盆大嘴。

這是他們第二次來到古藤林,人數衆多,連茂茂背着行李跟了過來,說要去看看那千年古藤是什麽樣子,對此,未來的永安當掌櫃現任的蜀山救星景天景大俠只是覺得茂茂看上了小猴子說的那些古藤林裏的那些美味桃子。

奇異的是,這一次,他們很快就到了古藤林,甚至沒有看見那個老太太。

景天:沒遇見那位老太婆真是萬幸。

徐長卿:長卿也是。

景天想着,便偷偷去看白豆腐,沒想到這白豆腐居然也是同樣的想法,偏了偏頭,微笑着,一剎那他就跳了幾步,跳到小猴子身邊,忽視自己臉上滾燙的溫度,問小猴子。

“小猴子,你說來古藤林幹什麽?”

“當然是來拿東西的,和——”精精開懷地大笑,“老大也是在這裏的,我也要回到這裏來才是。我感受到了,今天我就要回去了。”

死亡,回去,如此輕松,他有些怔怔的,人世間多少人為了長生不老費勁千辛萬苦竟然連個猴子都不如。

對它而言,死亡不是終點,而是另一個起點。

“快走吧,快走吧!我聽見那老爺子在叫我們了!”

精精張大了耳朵,似乎真的在聽什麽,但景天等人只聽見了風聲與樹葉飒飒作響。

他們的道路很平坦,仿佛有人在前面仔細叮咛那些小輩們,歡迎這些客人。

叢叢疊疊的樹木深處,一棵高大的古藤樹矗立着,聳入雲間,那些曾經遠遠看見的傷痕與衰敗消失了。

“古藤老人!精精帶他們來了!”

小猴子沖這棵大樹喊道,似乎有所感應的,那樹枝搖搖,如同在微風中輕笑一般。

一位老者。

景天的腦海忽然閃過一些細微的畫面,細細想去卻又無影無蹤,而回過神,樹旁突然出現了一位長滿了白胡子的頭上戴着樹葉穿着一件棕色長袍的老人。

“你們來了。”

他撫摸着自己那長長的胡子,慈祥地像是看着晚輩一樣看着他們。

“請問,前輩就是古藤仙人?”

徐長卿向前一步,鄭重地詢問,他的話讓古藤老人微微點頭,停止了摸胡子的行為,左手一轉,那流光滿溢的土靈珠突然出現在他手上,看起來比起當初小猴子給他們看的那顆要更加地圓潤而有色澤,如一塊內有寶石的頑石被細細雕刻,完美地展現了它那迷人之處。

“小猴子,老朽該多謝你将土靈珠拿來治療我,我與土靈珠互利互惠,如此,拿去吧。”

他将土靈珠抛向了徐長卿,随意的,像是一件十分普通的玩意般。

“多謝前輩。”

徐長卿穩穩地接過,然後抱拳作禮。

“多謝老人家大方!”

景天雖說不作禮,但搖了搖手,惹得古藤老人摸着胡子笑了一下,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接着,景天就揉捏上了精精的頭,好一頓,讓唐雪見眼紅得抓住了自己的花楹,摸了摸她的頭——花楹非常快樂但略有些不爽。

當然,小猴子很快就抛開了他的手,并且這樣說道:“小子,精精我現在算你一個師傅,尊師重道,尊師重道。”

于是,景天就蹲下了身,與精精平齊,含笑道句明白。

茂茂撓了撓自己的頭皮,轉身就問龍葵。

“老大是拜師了嗎?”

“是的。”

“那老大的師傅,我該叫師傅還是老大的師傅啊?”

“叫前輩!”在龍葵回答之前,景天大步走了過來,拍着茂茂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道,“明白了嗎?”

“明白,老大!”

這是什麽都不明白但下意識地表示自己明白的茂茂。

精精便噘着嘴,看徐長卿施法将這土靈珠隐藏靈氣波動,裝進了臨走前清微交給他的盒子裏,上面五個空,現在填滿了一個。

“看來你們的事情還真多,果然,還是做一個自由自在的猴子最快樂了!”

精精這樣說着,接着他擡頭望向天空,天空藍藍的,潔白的,太陽圓圓的,就好像他老大李寒空去世的那一天。

他睡着了。

在這美好的一天,所有一切都結束的時候,他終于可以跟老大團聚了!

此刻,懶洋洋的陽光溫柔地撫過小猴子可愛的面孔,撅起的嘴角也彎了起來,像是在做一個甜美的夢。

“小猴子?”

景天轉過頭叫他,但沒有動靜,很平靜,風也寧靜。

它走了。

忽然間,流下眼淚的衆人才如此明白過來。

它走了……

————第四卷 完————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卷完,結束了。

期間無比艱難,差點就要狗帶了,還好有小天使的留言支持,雖然也不知道接下來會寫到什麽地步……應該不會坑吧……

敬請期待第五卷,謝謝大家支持。

預告:紫萱的出場,卿景二人的感情危機,是破裂還是更加深厚?

☆、紫萱

愛恨只在一線間,愁情綿綿難絕斷。

初秋的江邊,有些涼意,風吹過了岸邊的蘆葦,白絮紛飛,飄在了那坐在岸邊靜坐的佳人的發上,悠悠地轉了個圈,她忽就擡頭,輕而易舉地握住。

佳人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長裙,額間戴着一串鑲滿了華麗寶石與金絲的帶子,而在那垂下的發間,後面的長發紮起,在那旋轉處驀然出現一根銀色的花枝招展的釵子;她微微眯着眼,瞧着手心裏的一絲白絮,慢慢地睜開,又松開手,任憑其飛去。

河風仍舊不分晝夜地吹着,不分季節地呼嘯着,也無關歲月的流逝。

忽地,吹起了她的一縷長發絲,吹開了她那薄如蟬翼的絲帶,吹散了她眉間蘊藏着的愁緒。

“留芳……”

她忽然就念道,又在下一刻念出了另一個名字。

“……業平。”

只是奇怪的是,她的語氣都是如此飽含着情意,讓人不覺落下淚來。

但,這一片天地裏,除了當事人的她,就只有另一個人——聖姑,無心無情,永遠地捍衛着她的責任,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紫萱,你還在想他。”

她回過神,看見聖姑站在她的身後,紫藍色的紗布将那唇邊複雜的表情遮掩,只餘下了蒼白的發絲與不曾改變的神情。

她便點頭,似想起了那人般微笑道:“是的,聖姑,我從未忘過他……”

“即使,他愛上了其他人?”

那殘忍的語句就這樣從聖姑的嘴中滑落,仿佛如這風般平常,又似一場猛烈的暴風雲前的烏雲聚攏,輕而易舉地讓這個帶着淡淡愁緒的女子露出了震驚-痛苦-嫉妒,甚至——

怨恨。

她語氣輕快地問了一個問題。

“聖姑,你說,什麽?”

“什麽?徐長卿,他的轉世,愛上了其他人。”低低的女聲在她耳畔響起,風吹不散,也吹不滅。

如果這讓她斷了念想,也不失為一樁好事,聖姑想,只是啊固執久了的人,就算是以天下蒼生為重的女娲後人,也不可能輕易放開。

是的,她果真放不開這段感情。

“聖姑,聖姑,你,你,你——”

“紫萱”,她凝視着那雙眼,那從一個稚嫩的嬰兒變為現在這樣成熟而美麗的女人的雙眼,她或許不該自己告訴這個答案,或許不該多加幹涉這一切,“他愛上了其他人!”

紫萱怔怔的,好似絕望地盯着她,那種樣子不複當年。

“你清醒點!徐長卿不是林業平,不是顧留芳,他甚至從來沒有遇到過你——遇到女蝸後人——遇到紫萱!”

“轟隆隆!”

一瞬間,風雲變色,大雨傾盆。

“啊……這不可能!”

仍舊是不可救藥,情之一字,是否如此無可救藥。

聖姑在這一場雨中,慢慢地閉上了眼。

“小猴子,好好休息!睡個好覺!”

景天燒了一大堆的紙錢,燒得這一片田野的天空火紅,燒得這晚霞如此美麗。

“小猴子,你這樣心善,一定在下面過得好好的,遇到你那師傅也好。”

盡管雪見只與精精相處了半天,但就是對這一只小小的猴子懷念極了,就算花楹在旁邊不停地為她擦着眼淚,她還嘩啦啦地不停地流着。茂茂呢,也是至情至性,躲在旁邊的樹後面自顧自地傷心着,連自己老大喊他什麽也聽不到了。

這裏頭,大概就徐長卿一個人最冷靜,他與景天一同跪着,為它燒去那些紙錢或是其他的,縱使他不怎麽在意此事。

後來,景天實在是傷心得不行,袖子都被淚水浸濕了,轉了個頭蹭在他身上,他也只是摸着景天的頭,溫柔地勸他想開些。

“白豆腐,難道你,你就不傷心嗎!”紅了眼睛跟個兔子一樣的景天從他的肩邊探出了頭問道,旁邊雪見還在傷心着,像鬼哭狼嚎似的。

徐長卿搖了搖頭,他的表情沒有改變,只是用拇指輕輕地擦拭了景天眼睛旁邊的沾上的灰塵,倒是讓景天更像是個花臉了。

一個大花臉。

他不得不忍住了這不合時宜的笑,只是鎮定地回答:“人死本就平常,何況花鳥蟲魚?雖仙妖魔壽命漫長,但始終都有去世的一天,死亡也許只是回歸最初。景天,傷心片刻也好,不過傷身可不行。”

“是啊!不過,還是活着最好,對吧!”一下子,他就笑起來,又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表情不對,瞬間收了回去,這倒是弄得那張臉怎麽也不是,這讓徐長卿終究是忍不住了,低頭捂住嘴,笑了出來。

歪着頭有點反應不過來的景天忽然就茅塞頓開。

“啊!!!白豆腐!你居然笑我!”

景天當然不可能錯過這一幕,便生氣了,起身了,撸起袖子了,就打算施展十八招景式獨門絕技,讓這笑話他的白豆腐好好地受到教訓,就算他跟白豆腐好上了,不也有打情罵俏的說法嗎?!

當然,白豆腐是不可能反抗的。

另一邊,雪見相當冷漠地瞥了正在作一翁子亂的卿景二人一眼,回過頭就對花楹憤憤不平地說道:“哼,這大概就是小猴子不喜歡他們的緣故了!胡鬧!”

花楹:……主人,你也不得精精的喜歡啊!

無論如何,花朵既然已經凋零,戲劇已經收幕,哭過笑過了,一切都繼續前進。

這前路漫漫,而風雲還未落下,乍一眼看去,似有烏雲在天際凝結。

傍晚時分,頃刻間,就下了一場磅礴大雨,似在哭泣着,又好似在沖洗着過往,洗去塵埃,迎來新生。

第二天,第一抹燦爛的陽光破開那烏壓壓的雲層,照亮大地。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卷啓程——唔,9102年也将要啓程,奮進!

最近習慣了兩千字左右,表介意啊,我覺得這裏太适合停頓了,希望喜歡的評論一二,給一下自己快要幹死了的作者一個動力。

☆、雜劇(一)

且看那臺上男裝的女郎,一跳一舞,如此無二。

“你當真要這樣做嗎?”

一間女娲廟中,一位頭戴紗的白發女子如是對面前紫衣的妩媚女子說道。

她微微一回頭,點頭,然後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徒留這風,呼嘯地刮着,飛過了蒲葦叢,輕輕地卷起留下的歷經滄桑的人的白發絲,如此蒼白。

……

潔白的天空上,忽然兩道劍影飛過,刷地一下破開雲層,沖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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