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32章 第 32 章
壁燈暗昧地亮着。
夜風吹動輕紗窗簾微微擺動。
蘇以棠的氣息近在咫尺, 玫瑰花香混着酒氣。
季清屹俯着身,任由她勾着脖頸,喉結滾了滾:“沒套。”
“布置成這樣, 怎麽會沒套?”蘇以棠嘟囔了聲,站起來晃晃悠悠地往床頭走, “我去找找,肯定有。”
季清屹跟在她身後, 怕她摔着,看着她把床頭櫃裏裏外外都找了一遍。
“居然沒有。”蘇以棠起身, 又說, “我包呢?”
“你不會随身帶這玩意兒吧。”季清屹有點難以置信,讓蘇以棠在床邊坐好, 自己返回客廳把蘇以棠包給拿了回來。
蘇以棠喝多了, 就算有套,他也不想做。
蘇以棠在包裏翻了半天,拿了個紅色的小盒子出來, 盒子打開, 裏面是一枚男款寬戒,鉑金質地, 泛着冷冽的白光。
“手伸出來。”蘇以棠拿出戒指, 擡頭看着他。
季清屹站在床邊, 垂眸接住她的視線, 他其實不喜歡戴任何飾品, 就算是蘇以棠送的戒指, 戴了又能代表什麽, 暫時的标記而已。
但是蘇以棠仰着臉笑晏晏地看着他,柔黃的燈光落進她漂亮的桃花眸, 此刻她的眸中只映着他一個人的倒影。
頓了頓,季清屹還是把手伸了過去。
銀色寬戒順暢而緩慢地套進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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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以棠看起來很高興,拉着他的手起身,雙臂纏上他的脖子,湊上來親他,手指點在他鼻尖,醉醺醺地說:“季清屹,帶了我的戒指,你就是我的了。”
她整個身體的重量幾乎都挂在他身上,季清屹扶住她的腰:“喝醉了吧。”
“我沒醉,我還能喝。”蘇以棠語氣肯定,一只手開始扯他衣服扣子。
“……”果然醉了。
醉鬼從來不會承認喝醉。
季清屹抓住那只一直和他衣扣過不去的手,啞着聲笑了笑:“蘇以棠,你酒品不怎麽樣啊。”
“酒品是什麽?”蘇以棠步伐淩亂地轉身,整個人覆上來,推他後退,他腿彎冷不丁地撞到床沿,怕她摔倒又不好往側面閃開,只好被她推倒在床上,蘇以棠趴在他身上,反問,“能睡你嗎?”
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蘇以棠低頭直接吻他,撩撥的氣息撲灑在他耳側和頸側。
季清屹忍了半天,喘着氣把人從頸窩拉出來,吻住她的唇,親了一會,他咬着她唇角,啞聲問:“你喜歡我嗎?”
蘇以棠回吻:“喜歡。”
那對用毛巾折的交頸天鵝顫顫巍巍地倒下,落進淩亂的玫瑰花瓣裏。
“我很專情,刻在基因裏的那種。”輾轉親吻間,季清屹眸色漸深,聲線暗啞地提醒,“睡了我,我就不會再放你走了。”
蘇以棠腦子迷迷糊糊的,酒的後勁一陣一陣地襲來,她趴在季清屹身上,看着他深沉的眸色,感覺自己視線都有點模糊。
“什麽意思?”她下意識地問,睫毛的影子在她眼簾扇動,她覺得眼皮很重,索性垂着眼睛開始解季清屹襯衫衣扣。
衣扣磕磕絆絆地被解開一顆,兩顆,三顆,季清屹低啞而冷靜的聲線響起:“蘇以棠,你想清楚了嗎,餘生只有我。”
……
日上三竿,陽光穿過輕紗窗簾,在室內柔柔地灑下一整片春光。
蘇以棠睜開眼,看了看身處的環境,反應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在哪兒,床上只有她一個人,季清屹也不知道去哪了。
她找到手機剛想給季清屹打電話,就聽到門響了聲,沒一會季清屹提着幾個袋子走進卧室。
“醒了?”他看了她一眼,把袋子随手放到靠牆的沙發上,人也直接在沙發上坐下。
蘇以棠掀開被子,見自己還穿着昨天的衣服,連襪子都沒脫,記憶有點混亂:“我昨晚直接睡着了?”
“也沒那麽直接吧。”季清屹拿了瓶礦泉水擰開喝了兩口,反問,“你都不記得了?”
蘇以棠靠在床頭努力回想,隐約想起來自己似乎把季清屹推倒了,兩人應該還接了吻,她又低頭看了眼自己完好無損的衣服,有點不太确定:“我昨晚沒做什麽吧?”
“還行。”季清屹把礦泉水瓶放在茶幾上,人懶懶地靠進椅背,唇角勾起的弧度透着幾分譏诮,“也就扯掉了我一顆扣子。”
蘇以棠視線落在季清屹衣服上,上面兩顆衣扣松着,第三顆扣子是系上的,第四顆扣子又是松的,應該是扣子掉了。
蘇以棠完全沒印像了:“我扯你扣子做什麽?”
“你想睡我。”
蘇以棠:……
她酒精上頭的時候是會随心所欲一些。
“……那應該沒睡成吧。”畢竟她連衣服都沒脫呢,蘇以棠下床往衛生間走,猜測,“你反抗了?”
季清屹視線跟着她,從喉嚨裏滾出一聲哼笑,沒搭腔。
蘇以棠站在衛生間鏡子前,撩起頭發紮到腦後,剛準備刷牙,頸側好幾個吻痕明晃晃地暴露在明亮的光線下。
“……”
昨晚這麽激烈的嗎?
到底誰想睡誰啊,怎麽季清屹身上清清白白的,她反而留下了印記?
“阿屹,昨晚你親我了?”蘇以棠一邊擠牙膏,一邊問。
季清屹嗯了聲。
蘇以棠含着牙刷倚在衛生間門口,指着自己頸側,又問:“親這麽重?”
季清屹遠遠地看過去,蘇以棠皮膚白,幾道吻痕印在那裏分外惹眼。
重嗎,他沒掐死她已經夠克制的了。
昨晚蘇以棠脫他衣服,他說“想清楚了嗎,餘生只有我”之後,蘇以棠回了什麽?
她笑彎了眼睛,捏着他的下巴說:“怎麽可能,睡了你也不能代表永遠,未來誰說得清呢。”
這渣言渣語,他只是在她身上留下幾道吻痕絕對算放她一馬。
季清屹把袋子裏的早餐拿出來擺到茶幾上說:“刷完牙過來吃早餐。”
沙發上還有幾個紙袋子,蘇以棠問:“那些是什麽?”
“你的衣服。”季清屹看了她一眼,“一身酒氣沒洗澡就睡了,不難受嗎?”
是挺不舒服的,蘇以棠返回衛生間漱完口後走到沙發旁打開袋子看了看,裏面确實都是她的衣服,裏裏外外都有,還有襪子。
“你回菱鎮了?”她在季清屹身側坐下來,接過他遞過來的豆漿。
“嗯,早上回了趟。”季清屹手肘支着膝蓋在剝雞蛋,“你的衣服都是薛奶奶收拾的。”
白嫩嫩的水煮蛋被季清屹遞過來,不高不低地懸在半空,雖然沒有喂她的意思,不過蘇以棠還是低頭就着他的手咬了口蛋白,說:“我不吃蛋黃,那你怎麽和外婆說的?外婆沒說什麽吧?”
雞蛋被季清屹收回去,就着她咬開的缺口,他把蛋黃挑出來自己吃了,又把蛋白重新遞回來,側頭看着她,慢悠悠道:“就關心了下我的人身安全。”
蘇以棠哼了聲:“我醉得不省人事,我能做什麽,再說了,這種事你不答應,我也做不成。”
“你還有理了。”季清屹不以為意笑笑,擡手直接把手裏的蛋白全部往她嘴裏喂,心說,只想睡不想負責,別指望他能答應了。
蘇以棠抗議:“我不要吃這麽多。”
季清屹回:“那你吐出來。”
“……你今天有點叛逆啊弟弟。”蘇以棠喝了口豆漿,不緊不慢地把蛋白吃完,拿了個包子直接坐到季清屹腿上,擡起他的下巴,笑眯眯地威脅,“你想分幾口吃完?”
季清屹看出來她想做什麽了,看着她手裏的包子,唇角勾起道無奈又散漫的笑:“你想噎死我。”
“那給你個機會。”蘇以棠很喜歡季清屹笑的樣子,懶懶的,唇角勾起道渣渣的小括弧,她故意逗他玩,“你親我一下,就喂你兩口,親兩下就喂你四口,親三下就……”
季清屹沒等她說完,扣着她後頸直接吻上來,親了半天才放開她,懶懶地往沙發背上一靠,說:“慢慢喂吧,一個包子不夠,還有油條、雞蛋、豆漿,別想偷工減料。”
“……”這個叛逆的狗東西。
蘇以棠自然有辦法收拾他,在她膩膩歪歪的用嘴喂且在他湊過來吃時時不時地把食物收回嘴裏,兩人多次雙唇相貼之後,季清屹終于招架不住要求自己吃。
吃完早餐,蘇以棠又去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季清屹幫她把頭發吹幹,退房後兩人在薛珍珠的催促下返回菱鎮。
季清屹負責開車,戴着銀色寬戒的手搭在方向盤上,冷冽而從容。
車載電臺正在播放一檔電話互動類的節目,給電臺主持打電話的是一個女生:“……我不知道該怎麽選,和現在的男朋友感情也沒出問題,他對我很好,但是我最近心裏又總是會想起另一個人,面對他的表白,我有點猶豫……”
蘇以棠随口評價:“很明顯她變心了,建議分手換人,誰都不耽誤。”
季清屹打方向盤轉彎,意味不明地說了句:“渣女。”
蘇以棠莫名覺得季清屹好像在罵她,她看向季清屹還沒來得及确認,就見季清屹沖中控臺微擡下颌,先一步澄清:“罵她呢,不是你。”
蘇以棠還想說什麽,手機響了聲,是司泉發來的微信。
蘇以棠點開語音消息。
[“姐姐什麽時候回滬市?那件事我還一直幫你關注着呢,遇到長得像的會及時告訴你。”]
一只手也沒法打字,蘇以棠想收回左手,季清屹手指先是收緊,頓了頓又若無其事地松開。
蘇以棠打字回複:[謝謝,費心了,暫無回滬計劃,有事會回去。]
司泉:[菱鎮好玩嗎?風景美嗎?]
美貍棠:[古鎮,很美,有時間可以來玩。]
司泉:[姐姐全程接待?]
蘇以棠笑了笑,回複:[可以啊,姐姐姐夫一起陪你玩。]
司泉:[原來姐姐有男朋友了,怪不得上次相親那麽不走心呢。]
季清屹視線時不時地看過來,蘇以棠随便回了司泉一句:[有嗎?]
視線碰上,她還在猶豫有沒有必要報備解釋一番,季清屹移開視線,漫不經心地先開口:“還聯系着呢。”
剛剛外放語音中,司泉叫她姐姐,季清屹應該是猜到了對方是之前那個相親對象,蘇以棠想了想,還是解釋了句:“我媽媽的事,司泉之前偶遇過,在幫我找人。”
手機又響了聲。
司泉:[姐姐早晚要回滬,男朋友怎麽辦?]
“你媽媽什麽事?”季清屹看過來,視線不經意落在她手機屏幕,低嗤了聲。
季清屹視力很好,她回滬的問題一直是兩人之間不可說的矛盾,蘇以棠直接鎖屏,和季清屹說了她媽媽出車禍前的事情。
“希望他能幫你找到吧。”季清屹沒再多說什麽,也沒再要求她少和司泉聯系。
其實蘇以棠心裏都有數,她覺得不該聯系的,會主動劃清界限,她想聯系的,也不是別人能管得了的,她不喜歡被人約束。
之後幾天,司泉聯系她稍微頻繁,因為他在公司附近看到了長得像的人。
第一次是在地鐵站,地鐵行駛的瞬間,那人在車上,他在車下,匆匆一瞥,那張臉似乎和他記憶中的那個隐約重合。
後來司泉又特意在地鐵站蹲守了好幾天,卻沒再遇到。
蘇以棠正和季清屹在河邊散步,直接回複語音消息:[“費心了,回滬請你吃飯,不用刻意蹲守,挺浪費時間的,順便幫忙關注一下就行。”]
司泉也回複語音消息:[“姐姐別光給空頭支票啊,漣芸路新開了家西餐廳。”]
司泉第二次遇到那人是在集團公司附近,那次他剛好過來談業務,等紅燈的時候,看到那人走近馬路對面的商場,等他趕過去,卻又不見了蹤影。
蘇以棠一邊吃早餐,一邊回複:[“不急,起碼能确定這個人的活動範圍了,那就麻煩司總以後多往集團跑跑了呗,還想拓展什麽業務的話,我幫你打招呼。”]
司泉:[“姐姐手下的幾個品牌,要不要搞聯名?”]
蘇以棠:[“我考慮考慮。”]
薛珍珠見她一直拿着手機回複消息,無奈提醒:“好好吃飯,和誰聊這麽久,有什麽要緊事不能等吃完飯再說。”
季清屹往她面前放了個剝好的水煮蛋,看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
此事第三次有進展是在一個下午,那時她正和季清屹在文化園處理施工問題,一個工人不小心被管材砸傷。
司泉的語音電話直接打過來:“我懷疑那個人就在集團大樓裏上班,今天等電梯時遇到了,只是我沒擠上那部電梯,也不知道他去了幾層。”
如果是集團的員工,那就好找多了,蘇以棠找了片樹蔭遮太陽,想了想說:“你空的時候,我讓人調集團所有人的照片給你看?”
司泉:“照片p過沒有啊,現在看照片基本認不出本人。”
工頭跑過來問:“蘇總,受傷的工人怎麽辦?”
蘇以棠随口回:“先送醫院再說。”
季清屹走過來,淡聲說:“車鑰匙,我處理吧。”
蘇以棠從包裏掏出車鑰匙,遠遠地看着季清屹架着那個受傷的工人坐進車裏,車子駛離文化園。
司泉又說:“你要不要回來一趟?找個由頭帶着我各樓層逛一圈比較靠譜,通過別人調照片之類的,就怕動靜一大,萬一那人做賊心虛跑了,以後就不好找了。”
蘇以棠覺得司泉說的也有道理,反正她早晚都得回去處理這事,別在這種即将破局的關鍵關頭再出什麽岔子。
她回複司泉:“行,我把這邊的事情安排下,就回滬。”
-
受傷的工人是外地人,需要住幾天院,沒人照顧,菱鎮醫院又沒有護工,晚上季清屹給她發消息,說要留在醫院照顧病人。
蘇以棠自然不忍心讓他一個人在醫院忙活,洗完澡後她也打車去了醫院。
季清屹沒在病房,蘇以棠把營養品和果籃放在病人床頭,又陪病人聊了會天,慰問安撫了一下,然後走出病房。
住院區人不多,昏黃的光照着破敗又冷清的走廊。
樓道裏傳來季清屹的聲音,冷淡而略顯煩躁:“別再催了,也別威脅我,我不會回去……”
蘇以棠循聲走進樓道,季清屹站在往下一層的樓梯拐角處,擡眸看到她,直接挂了電話,人懶懶地倚靠到圍欄上,也沒上來的意思。
蘇以棠便沿着臺階走了下去。
“怎麽了?”她站在他對面,拉住他的一只手,問,“家裏讓你回去?”
季清屹嗯了聲。
“你想回去嗎?”蘇以棠想了想說,“上次京市回來到現在也有半年多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季清屹漆黑的視線落下來:“你想讓我回京?”
“畢竟是你的家人,你也不能逃避一輩子,矛盾總要面對和解決。”這是蘇以棠處理問題的方式,而且她馬上要回滬,季清屹剛好可以趁這段時間回京一趟,她頓了頓又補充,“當然,如果你現在還不想的話,那就以後再回。”
季清屹低頭,無聲地笑了笑,他想起來最開始,蘇以棠曾說“你還有我們,菱鎮也是你的家”,也是在那一刻,他動了認真和她談戀愛的心思,原來始終不過是她一時興起的甜言蜜語罷了。
晚上的病房很安靜,偶爾傳來幾聲護士查房的聲音。
季清屹把手收進褲子口袋,從圍欄上起身往前走了兩步,望着牆上那扇四四方方的通風窗,默了幾秒,問:“司泉幫你找到那個人了吧,你打算什麽時候離開菱鎮。”
樓道內是那種聲控燈,滅了的時候就只剩從窗口照進來的一小束月光。
蘇以棠跺了下腳,把聲控燈喚亮。
她知道自己最近和司泉聯絡頗多,季清屹雖然沒說什麽,但是她能看得出來,他其實并不高興,确切來說,他的情緒已經壓了好幾周了。
但是滬市的事情必須解決,沒有商量的餘地。
“快找到了,還需要我帶着他确認一下。”蘇以棠吸了口氣,說,“所以最近我可能就要回滬市了。”
“去多久,還回來嗎?”
季清屹視線始終落在那扇窗戶上,語氣很淡。
蘇以棠站在他偏後的位置,倚着樓梯圍欄,看着他淡漠的側臉,說:“這次不一定了,人找到後還有很多事情要解決,不過事情都處理完,我會回來,你在菱鎮等我?”
這是她和季清屹之間一直存在的矛盾,就算之前一直忽略,現在也到了該面對的時候。
“你要我等你多久?”季清屹突然譏诮地笑笑,冷淡的聲線染了情緒,“你确定自己還能回來?”
他直視着她,眸色漆黑冷冽:“你媽媽的事情,司泉是目擊者,在滬市他會一直陪着你吧,他什麽心思,你看不出來?你和他來來回回地聊,扯了多少沒用的,真當我瞎?”
“你什麽意思?”蘇以棠反應了幾秒,回味過來後,火氣蹭地就上來了,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是她的雷區,“我回滬是處理我媽的事,你扯司泉幹什麽?就算他對我有意思,那我對他有意思嗎?你就這麽不相信我?”
“從始至終,你覺得我介意的是你回滬嗎?”季清屹也不想和她糾纏不清了,他忍過了,也努力過了,讓她認真,也勸自己不要那麽認真,但是無論是她還是自己,都不聽勸,既然她不懂,那他就直接說明白,“我介意的一直都是你變數太大的感情。”
他也可以私聊司泉,甚至和她一起回滬,但是又有什麽意義,蘇以棠對待感情的态度,就算沒了這個司泉,也會有下一個,就算她和司泉并不會發生什麽,未來也還會有別人。
酒店那晚蘇以棠醉酒時說得很清楚,以及後來在車上她表達的觀點,全部與他想要的背道而馳。
“你确定過我們的未來嗎?”
季清屹把話停在這裏。
聲控燈滅了,沒等來蘇以棠的回答,他自嘲地笑了笑,突然覺得心口疼得連呼吸都有點困難。
黑暗裏,他緩緩轉身看着蘇以棠,直白地剖開事實:“說到底是三觀不同吧,我想要天長地久,而你只想曾經擁有。”
靜谧悶熱的樓梯間,黑暗裏彌漫着醫用消毒水的味道。
蘇以棠一直在努力消化季清屹的話,他很少有這麽認真的時候,這番話再次點到了本質。
其實他說的沒錯,她就是這種戀愛觀,這是從小父母身體力行灌輸給她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還是覺得生氣和委屈。
她沒有認真嗎?沒有為了這段感情努力嗎?她就是不相信愛情可以天長地久是她的錯嗎?
“那你是什麽意思?”随着她說話,滅掉的聲控燈重新亮起,她和季清屹的視線在簡陋的樓道裏相對,“什麽叫只想曾經擁有?沒有過程哪來的結果?我的努力你看不到?”
“你對這段感情有預期嗎?”季清屹反問,“預期是什麽?有想過從一而終嗎?”
蘇以棠沒想過,在她的價值觀裏,根本就沒有從一而終的感情。
孟晨曦曾經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她和季清屹之間最大的問題其實是兩人都不相信未來。
季清屹不相信她,她不相信愛情。
他們沒有未來。
蘇以棠深呼吸,驅趕心裏那種憋悶的感覺,她讨厭這種被人控制情緒的感覺,季清屹讓她這麽不開心,她就應該幹脆利落地和他說拜拜。
空氣再次陷入沉默,聲控燈滅,樓道裏黑暗一片,月光攜進來的樹影落在樓道微微晃動。
兩道身影注視着彼此,但是過暗的光線阻礙了他們看清對方。
分手兩個字蘇以棠說不出來,她知道自己并不想和季清屹分手,但是兩人之間的矛盾又切切實實地存在,到底要怎麽解決。
良久,蘇以棠說:“我們都冷靜一段時間吧。”
冷靜地看清自己的心。
冷靜地決定,分手還是繼續。
聲控燈亮了。
季清屹情緒壓在濕黑的眼底:“冷靜多久?”
“不知道。”蘇以棠腦子很亂,情緒也很亂,她情緒差的時候很容易破罐子破摔出口傷人,她抿着唇盡量不讓事态變得更差,擡腳想要離開。
跨上臺階的下一秒,她的手腕突然被季清屹拉住,炙熱的,帶着克制的力道。
夜風從牆上那面方方正正的小窗吹進來,攜裹着壓抑的悶熱。
她回頭。
“蘇以棠,你只要給我一個承諾。”
季清屹啞着聲告訴她解決問題的方法,眼尾泛了紅。
“只要你說,我就願意相信,你在滬市待多久我都等你回來。”
蘇以棠給不出,如果此刻她說了,那就是在騙他,她的愛情觀裏從來就沒有承諾。
“對不起。”她喉嚨發澀,“我……”
聲控燈滅了。
季清屹的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把聲控燈重新點亮。
蘇以棠看到來電顯示是京市的區號,他看了眼直接挂掉。
“你永遠都排在我的第一位,我可以為了你放棄京市。”
最終卻是季清屹先離開,身形落寞。
“你呢,随時可以抛下我,為了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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