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 章

15   第 15 章

◎合格的前任都應該像死了一樣。◎

秦斯斯拒絕了電視劇的項目後, 手上在談的項目也陷入了僵局，最終不了了之。

而後她的一切工作都受到了婉拒，形同封殺。

項目負責人很抱歉得和她隐晦地解釋了原因。

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她明白了。

所謂封殺, 是因為得罪了淩言然。

秦斯斯踏出影視大樓的那一刻，她回望高聳如玉的大廈，上面曾經承載着她的許多編劇夢想, 可如今容器卻是谄媚和阿谀堆積而成。

倘若她不想受之惠，必将受其棄, 這一行中，除了接受和反抗，中立者少之又少。

此後, 她會更堅定地走自己的路。

她似乎放下了一起, 夢想的花在哪都能開, 并不一定要塞進高樓大廈中。

那段時間的秦斯斯一直在扒片子，輸入工具書學習。

她恍惚之間想起了在學校時期看見的一本書, 對應上現在正在看的電影，但因為時間久遠, 記憶也蒙了灰。

反正閑來無事，她起身收拾行李, 去學校的圖書館中找找看。

圖書館中錯落有致的書架, 整齊的排放着圖書，其實是從編劇的書中一行一列的尋找。

那邊的絕大部分書她都看過，許多編劇的個人經驗知識理論相似，所以看得快一些, 也有許多的編劇理論完全相反, 這邊更展示出編劇行業的主觀性。

她翻閱的書籍很快就找到了那本指導書。

因為秦斯斯是已經畢業, 她并沒有借閱讀書的資格, 她就站在書架前翻閱着，看了起來。

圖書館的書架中，有許多安靜往來的學生。

倏忽間，她聽見了一聲輕喚：“秦斯斯學姐。”

她擡頭看了過去，只見一位綁着高馬尾的女生，青春洋溢，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

秦斯斯思索的片刻詢問道：“你認識我？”

那名女學生猶豫片刻後，回答：“當然，你是幕劇賽事的冠軍獲得者，那個是國家級的賽事，學校的表彰欄裏面還有你的照片呢。”

原來是這樣。

那名女學生伸出手：“你好，我是今年表演系的新生盧憶。”

秦斯斯詢問：“表演系的新生關注到了編劇的賽事？”

盧憶道：“當然，影視行業是一家嘛，說不定我們以後也能有合作。況且，我們的老師總是提到你。”

秦斯斯疑惑：“你們老師是哪位呀？”

盧憶：“紀承平老師。”

紀承平是秦斯斯的學長，比秦斯斯大兩屆的表演系學長，因高中時主演過一部小有名氣的電視劇，在大學成名。

他不僅在高中時期就開始演戲，大學也是早早創業，在學校門口開了家咖啡店。

秦斯斯和一衆表演系的學弟學妹分享：“你們都不知道，我當時入職了一個月才知道我的老板是他。作為老板，自己咖啡廳一個月只需要出現一次。”

秦斯斯大學事情的兼職就是在他的咖啡店中。

盧憶碰見秦斯斯後，就打電話通知老師，由于表演系是小班教學，每一個學生和老師的關系十分密切，他們每個人都有老師的聯系方式。

紀承平聽說了消息，立刻趕到了圖書館。

再見紀承平時，他匆匆而來，跑得急了，微微躬身，手掌撐着膝蓋，還在大口喘息着，胸腔起伏。

等他緩過來，直起身子，挺拔的身子，黑皮鞋，白襯衣，棕馬甲，胸膛略帶起伏，手上還帶着一卷書籍，目光透過銀框眼鏡，若同被太陽照射的湖水，波光粼粼的溫柔，宛若平湖秋月，空山新雨。

秦斯斯才覺與他好久不見，他身上儒雅的書香氣更濃。

紀承平用自己的借書證，幫秦斯斯借到了那一本書，帶着秦斯斯來到自己的班級。

學生好奇，兩人就說了許多大學時的趣事。

“不過後來，因為咖啡館裏出現了一點意外，見面就久了，也漸漸的熟絡起來了。”

一次意外便是幾個惡臭男騷擾秦斯斯，那時，淩言然及時出手制止。而紀承平在也得知事情之後，保留當時的監控影像，将那一段時間的監控映像交于秦斯斯保管，便于日後用得上做證據。他的速度很快，立刻在店中安排随身防身武器和報警按鈕。

為了規避這一項事宜，每一次排班都安排一位男性店員，并且自己也頻繁的出現在店裏，安撫秦斯斯的情緒，還詢問她是否需要尋求心理疏導幫助。

紀承平将這一件事情的後路平平整整地鋪好了，安排得面面俱到。

秦斯斯感謝道：“那時也多虧了你。”

紀承平謙虛：“都是我應該做的。”

下面的學生竊竊私語而交頭接耳：“兩個人不是男女朋友，也是暧昧對象吧。”

“不是。”紀承平聽見了，就立刻為兩人的關系否認，以免今後出現不必要的麻煩。

“秦斯斯學姐有對象。”

秦斯斯解釋：“哦，現在沒有了，我們分手了。”

紀承平短促的驚訝了一下。

臺下學生的竊竊私語不斷：“看來老師現在有機會了。”

學生大膽詢問：“老師你把秦斯斯老師邀請來，肯定不只是想講這些內容吧。”

“當然不是，過來的路上，我和秦斯斯老師已經商量好了，你們這一次的表演曲目，将以秦斯斯老師編劇的劇本表演。”

學生一陣唏噓，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紀承平嚴肅地宣布：“這也将是你們頭一次在學校演出原創劇本，對于你們這一些剛接觸表演的學生來說，經典曲目的演繹，一定是看過前人的表演，在前人的演繹上模仿，或者是加一些自己的東西。”

“但是倘若是原創劇本的話，你們就完完全全是自己的理解，自己的演繹，能更好的檢驗你們的表演水平。”

演員班的學生們一部分憂慮，一部分歡喜。

他将秦斯斯前上前一步，認真地介紹：“秦斯斯老師是國家級賽事的幕劇的冠軍獲得者，擁有豐富的編劇從業經驗，也會從劇本開始給你們展示一個演員與編劇相處的完整的過程。”

小教室中，學生響起轟動的掌聲，還有人歡呼起哄，歡迎秦斯斯。

秦斯斯喜歡這種年輕有活力的氛圍。

她在确認了題材和角色後，很快的進入了編劇的狀态，這也是她第一次一個人獨立完成一本以話劇形式，将會正式播出的劇本。

她細致地和紀承平一遍遍對着劇本，紀承平選定演出角色，最終敲定。

她和所有學生演員溝通時，發現大家洋溢着青春的熱情，他們談論了許多對角色的理解，在溝通之間，角色漸漸立體鮮活。

但是很快，許多問題就層出不窮的顯現出來，幾乎所有學生都想成為主角。

“秦老師，男五這個角色是不是可以加一點家庭方面，我覺得既然男五是這樣一個人，那他的原生家庭一定過得不好。”

“秦老師，這個地方男三可以跟着女三一起罵男主。”

“秦老師，我覺得這個角色也可以在這個地方一起和主角出現。”

……

他們會來語境知識探讨，從人物意識，人物情感，人物性格方面增加戲份，改動戲份。

秦斯斯耐心地對每一個情節删改問題進行解讀。

問的人漸漸多了，紀承平便發了火。

“術業有專攻！你們是編劇，還是秦老師是編劇！”

“人人都想當主角！人人都加戲！這個行業要是都像你們這樣！得亂成什麽樣！”

“多花點時間在自己的角色演繹上，做好你們當下的演繹，理解好你們的角色！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不要整天想着加戲！”

秦斯斯是可以理解的，每個人都有欲望和野心，有欲望和野心争奪的地方就有混亂。

只是沒想到向來是溫文爾雅，謙遜懂禮的紀承平發火了。

平常溫和的人發火起來，最是可怕，學生們也再不敢說話了。

那天結束後，秦斯斯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家了。

一頭就紮進了被子中，果然，一人負責劇本和對接大量演員，身心疲憊。

秦斯斯的手機響了，她沒看姓名，就接起了電話。

“斯斯姐，聽說你回華城了。”

秦斯斯看了一眼來電通話，衛舟。

秦斯斯應着：“對，我回來了。”

衛舟道：“那正好，《不想談戀愛》正拍着呢，咱們欠了好久的聚餐，一起吃一頓。”

她聽着電話那頭衛舟的興奮勁，也不好駁衛舟的興致，更何況這一次她回華城，本就是因為《不想談戀愛》這個項目的。

“好。”

她答應了，并約定好在後天的晚上聚餐。

那天，秦斯斯在和表演班的學生溝通時，察覺到他們已經收心，把心思放在了打磨演技上，而不是在改變劇本上。

她很欣慰。

她坐在劇場的觀衆席上，看着紀承平在臺上怒斥演員讀錯臺詞。

她想起以前她做咖啡的時候，分不清比例，好幾杯不合規的堅果拿鐵時，紀承平都沒有過指責。

秦斯斯看着坐回觀衆席的紀承平：“你變嚴厲了。”

而現在，這才第二次排練，他便逐字逐句地要求演員的臺詞到位，一字不錯。

紀承平笑說：“沒有變，一直都嚴厲。溫柔，只是對你。”

這話，秦斯斯仔細琢磨了一番，他本就是謙謙公子，應是對所有女性溫柔。

紀承平提醒：“我看你一直在看時間，如果有急事的話，可以先走。”

“沒事。”秦斯斯看晚上去聚餐的時間，本想回去換身衣服，但好像時間來不及。

秦斯斯等到大家完整彩排了一遍才一起離開。

紀承平詢問：“我送你過去？”

秦斯斯看着時間：“不用了，時間還早，我騎共享單車過去。”

紀承平也沒再堅持，兩人就此分道揚镳。

可沒曾想導航給她導了一條才被封起來的圍欄路，她更換路線，沒有注意時間，還是來遲一步。

她進屋時，大家已經落座。

她擡眼一看，這一次的聚餐只有淩言然衛舟編劇，和一些工作人員，是特地攢的小局。

長桌位置，淩言然作為本劇最大的資方，坐在主位，白襯衣挽起袖口，露出一截精壯的手臂，一塊銀色的腕表閃過鋒利的光，縱然是不靠近，也能叫人感到他周身的冷漠。

衛舟坐在淩言然側手邊，他另一面側手，相對衛舟的位置空缺，顯然是為秦斯斯留的。

開門聲響起，淩言然都不曾擡頭：“你遲到了。”

秦斯斯解釋：“抱歉呀，各位，工作耽誤了一點時間。”

衛舟招呼她過來坐下：“沒事沒事，你能回華城就好。”

秦斯斯才在位置上坐下，衛舟熱情道：“斯斯姐，真的好久不見。旅途有什麽好玩的事情？”

秦斯斯也熱情地回應道：“那可太多了，等我回去和你細說。”

淩言然毫不客氣地說道：“這裏不能說，非要回去說。”

秦斯斯笑臉瑩瑩地對上淩言然的目光：“因為我給衛舟弟弟帶了禮物。”

衛舟年紀小，還在讀大學，可家裏的企業需要他歷練，他便在學校和公司之間來回奔波。在秦斯斯的眼裏，衛舟是明明需要別人照顧的年紀，卻照顧着別人，是個很有擔當的人。

衛舟瞬間點燃了興奮，一直反複地确認：“真的嗎？是給我的禮物？”

興奮的模樣像是仿佛已經拆開了禮物。

淩言然眼中的狠，不加掩飾，手勁一緊，手上盤踞的青筋越發明顯。

衛舟像一只搖尾巴的小狗，高興勁都展示在臉上，秦斯斯見他的模樣，害羞說道：“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衛舟激動：“你送我的，我就很高興了！”

秦斯斯：“那希望你收到了能喜歡。”

衛舟堅定，眼中是星星點點的亮光：“你送的，肯定喜歡！”

淩言然的臉色越發狠了，他攥着手掌發白。

酒桌上的大家也看出了淩言然的臉色不好，大家知道淩言然和秦斯斯關系複雜，但總霧裏看花，不知曉其中的真相。

這一次，大家以為是秦斯斯情商低，當着資方的面，不捧資方，反而對小孩上心，大談不相關的禮物，才讓淩言然生氣。

他們立刻轉移着話題：“聽說，斯斯姐這一次是去旅游是因為情傷？”

秦斯斯應着：“算是吧。”

“什麽叫算是。”

秦斯斯輕松地說道：“我一開始也以為我是因為情傷，但好像在上飛機之前，我就已經和過往做了個了斷，這一次就純玩。”

打開了愛情話題，打開了一個随心所欲的話匣子，大家喋喋不休，有聊不盡的話題。

談着前任的種種事項，熱鬧非凡。

在一片喧鬧聲中，秦斯斯聽見了對面低聲詢問：“那斯斯姐，現在是單身嗎？”

她笑顏如花地答道：“是啊。”

一句回答，讓衛舟不敢看她，像是狗狗都藏住了尾巴，埋頭沉默着吃飯，卻藏不住紅透的耳根。

而淩言然面對兩人明目張膽的對話，後牙根都要咬碎了。

大家聊着前男友的話題根本就停不下來。

“我前男友的現女友那叫一個漂亮，我都想給美女發消息，讓她擦亮眼睛了！”

“原來，大家分手後，都會偷偷關注前任，我還以為就我一個人這樣。”

“那當然，前任如果過得不好，我特別痛快！”

……

話題兜兜轉轉，又聊到了秦斯斯的身上：“斯斯，你會偷偷觀察你的前男友嗎？”

秦斯斯平靜道：“不會。”

“剛分手也沒觀察過嗎？”

秦斯斯：“沒有。”

“你怎麽做到忍住不觀察前男友的？”

“前男友死了。”秦斯斯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笑意卻不達眼底。

“死了好。”淩言然猝不及防地接話。

全體：“……”

本來是個梗，他一本正經地接了這麽一句，像是一個黑暗的地獄笑話。

大家附和地笑了兩聲。

秦斯斯也露出淺淺的笑意：“對呀，合格的前男友都應該像死了一樣。”

她側頭，直面淩言然的眼睛：“淩總你說對嗎？”

淩言然放下筷子，擡眼對上她的目光，那一剎，他恍然明白，臉色烏青的可怕，捏緊了手中的筷子，脖頸上的青筋都顯現。

氣氛似乎停滞，染上了恐怖的壓迫感。

“……”

不知道為什麽，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這個時候轉移話題就對了。

夏冰給秦斯斯夾了一筷子菜：“斯斯，你不是最喜歡吃這個嘛，多吃點。”

衛舟也夾了一道菜到秦斯斯的盤子中，熱情地表示：“對，斯斯姐嘗一下這一道菜，這可是這邊的特色菜，很好吃。”

很顯然，他在追她。

當着淩言然的面。

——

秦斯斯起身前往洗手間，出洗手間時，就看見酒店的走廊上，回包間的必經之路上，一道人影擋住了走廊的光線。

淩言然叼了根煙，手上把玩着打火機，擦亮轉瞬即逝的火光，燈光下彌散的煙霧，鋒利的眉眼在朦胧的白霧中，似一籌莫展的惆悵。

他聽見了聲響，轉身看了過來，眼神透過薄霧，宛若野獸鎖定獵物，穿透般的寒光。

他在等她。

秦斯斯從他身邊擦身而過，被他一手拽到了面前。

掉落的煙，煙燼星點的光熄滅。

他低下頭，兩人的距離，吐息都在交融，煙味彌漫，白霧散去看清他眼中布滿了血絲，聲音帶着沙啞的低沉：“前男友死了。你耍我。你和我分開的這半年根本沒有談過戀愛。”

秦斯斯被他用力拽着也不惱，眼裏始終帶着笑意：“淩先生，不是你自己和我說的道理嘛，想要達成結果，過程不重要。我想要達成的結果是，讓你離我遠一點，那麽我即使是過程說謊也可以，只要我的所為能達成我的目的。”

淩言然攥緊了秦斯斯的手腕拉近：“想要我離你遠一點，你做夢。”

煙與酒，她與他的對視。

她掙開他的手，輕描淡寫地說着：“也行，那就當做夢了。淩先生倘若要一直纏着我，那你一定會看到我接下來的人生軌跡，我會擁有下一段嶄新的戀情，步入美滿婚姻，有可愛的孩子，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她整理着面前淩言然的衣襟，拍了拍他的領口，語氣輕快：“而你，淩先生，希望你能一直纏着我，眼睜睜看着我走完幸福的人生軌跡，做我幸福人生的見證者。”

“那可就謝謝淩先生啦。”

【作者有話說】

合格的前任都應該像死了一樣。——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