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第 16 章

燕瀾手裏的衣裳基本做了個大半，順便還繡了五六塊手帕，剛縫好便被村裏的人買了個幹淨，擡頭看看瞧着天氣不錯索性去逛逛集市，恰好她此時手裏有了一筆大錢，除了之前訂做的衣裳，再算上三件衣裳的訂金，她手裏統共捏着足足五十兩。

五十兩什麽概念，農家人一家的吃穿用度，一年也用不上十兩銀錢。

想想之前的苦日子，用的什麽裂紋杯子，家裏連套正經的家具都沒有，連被褥都只有一套，這次怎麽說都要先提升一下生活質量了。

被子之類買起來倒是方便，她先去買了一大堆幹淨豆棉，又去吳問雁攤子扯了一塊好布，吳問雁現在大多都在新陽縣布店那邊忙活，集市的攤子托給別人在管，那人認得燕瀾，笑着說：“吳姐說過，若是你來就給你拿最便宜的價格，燕娘子挑的是塊好布若是做衣裳再過于合适不過了，這麽大一塊布是要做兩件嗎？”

燕瀾笑笑，這布她可不是用來做衣裳的，是做被子的。

不過這話倒也提醒她了，若是程行雲回來也該給他做幾件像樣的衣裳了，大男人總是穿那麽幾件衣裳換洗，若是放在以前自個住的時候還好，可如今程行雲已經與她成了家，若再這樣，那會被村裏頭的人嚼舌根的。

“吳老板攤子上可有什麽好點的料子，比我手中還好點的？”

看攤子的人指着她面前幾塊料子說：“這幾塊都不錯，西蜀的棉子比咱們這裏好，吸汗保暖，那塊南邊的麻料子涼快，适合天暖和點下地幹活穿，汗多也不沾身。”

“哦對，還有最近吳老板新進的一塊最貴的蠶絲布，不過很貴的。 ”

燕瀾摸着那蠶絲布确實不錯，放在脖頸下輕輕摩擦也沒有太大的粗糙感，她也該給自己做件夏天的衣裳了，想到從前半日便要換一件衣裳，如今竟然也能忍受兩三日一換衣裳了。

反正錢還有很多，她腰杆都直起來了，“那兩塊布給我拉個八尺，這塊給我拉個十五尺。”

“燕娘子你要做這麽多衣裳？”看攤子的人驚訝于她竟要這麽多布，手裏利落的給她包好布又拿着算盤算好賬，“這...燕娘子，我們吳老板說了給你最低價，但是這蠶絲布确實很貴，這十五尺的蠶絲布....要不你別買這麽多了？”

她算好賬給燕瀾看，一臉為難。

誰知燕瀾輕輕一笑，将八兩銀子從兜裏掏出來遞過去，“沒事，都給我包起來，我也是你們吳老板的大客戶了。”

離開布攤子後她又去買了口結實的鐵鍋，拿了把鋒利的菜刀，終于能把家裏廚房那些老将軍們換掉了，她很欣慰，雖然她不下廚，可東西是新的總歸是見着了心情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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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首飾攤子挑了個結實的木簪，拿了四個結實的新碗，又買了幾只蠟燭兩個燭臺，若不是集市裏面沒有賣家具的，她定要連家具都要換一套新的，但是考慮到程行雲還沒回來索性算了，等他回來再議也不遲。

最後她懷裏抱着籃裏提着，蹭了個回村的牛車回到了家，彭嬸見她一堆一堆的東西往家裏頭搬還吓了一跳，連忙上去搭把手，“小燕你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

燕瀾忙的滿頭大汗，“嬸子，我瞧家裏的東西都舊了，想着都換換呢，對了你可知道咱們這裏有沒有賣種子的，我今個去集市上沒見着有賣種的。”

彭嬸看燕瀾真的打心底裏想要過好日子，不由得欣慰起來，可聽到她說的這話眉頭又皺起來了，“種子？種子集市裏頭确實賣的很少，因為現在已經沒什麽能鐘的了，過了春種的日子了，況且你是要下地嗎？”

程行雲分到的那塊地很少，基本種不了什麽東西，現在基本是處于荒廢的狀态，況且就算不荒廢，以燕瀾這身子骨真能種下去？

燕瀾大小姐身子，說不定稍微一幹活就要暈過去，這暈過去，村裏又沒大夫要去新陽縣裏頭請大夫診治，彭嬸可不能讓這個家出這麽大的亂子，于是連忙制止她：“小燕，咱們別種了，有什麽想吃的你跟嬸子說，嬸子去給你買，咱不受那個罪，再說了你們家那塊地若是種下去，收成也不夠你們忙活這麽久的，小程都不幹這活了，那塊地早就荒廢了。”

燕瀾聽後知曉彭嬸這是會錯意了，連忙解釋道：“嬸子，我不是要種糧食。”

“不種糧食？”

“對，不種糧食，有一種線的顏色很獨特，是用一種草本植物的根莖染成的，我在集市種沒見過這種顏色，那種草叫什麽我也記不清了，所以只能去找點相似的種種看看。”

彭嬸驚訝道：“這草還能染線的顏色？成，那你也別忙活了，等你彭叔回來我讓他幫忙給你家那塊地翻一下，反正也就幾鋤頭的事，你若是還要有什麽需要的就盡管跟我們說，別累着自己了。”

看着燕瀾甜甜的笑，彭嬸是越看越中意，捏捏她瘦弱的胳膊，嘀嘀咕咕的說：“怎麽就不長肉呢，長點肉養活養活身子好，太瘦了可坐不穩孩子。”

燕瀾雖然已經成婚，可突然被彭嬸這麽打趣也是鬧了個大紅臉，“嬸子。”

彭嬸看她臉紅，也不鬧她，笑眯眯地借口自家還有活要幹，先去幹活，等吃完飯後來跟她一起繼續縫制衣裳。

待彭嬸走後，燕瀾開始拾掇那些買來的東西，将大豆棉彈松軟，用布将豆棉塞進去以針線縫紉定位好防止被子跑棉，至于之前的被子便直接拆了重新做褥子了。

做完這些已經過了晌午，吃過飯後她又從櫃子裏找出程行雲的衣裳，比量着縫出三件衣裳來，好在程行雲的衣裳只是基礎的款式不需要那些複雜的繡圖，做起來格外快。

至于自己的衣裳，燕瀾實在是懶得做那些複雜的款式了，若是從前還有心情，可現在她只想多賺錢，這些能湊合就湊合了。

總是借用鐘老板的鋪子也不是長久之策，她得想辦法盤下一個屬于自己的店面，這最好的辦法就她、吳問雁和鐘老板合作，鐘老板算賬，吳問雁又很适合當掌櫃，她很會來事。

要開始好好賺錢了，燕瀾這麽想着。

結果第二日，吳問雁就匆匆忙忙過來找她，“來了三四個大單子，我見着有一家是馮家的人，還有一家不認識，但是瞧着也是個惹不起的，他們要的東西實在是太複雜了，還要改一堆東西，我記下來許多，不知道你多久能做出來所以我沒給他們确切的準信，你來瞧瞧這幾個難做嗎？”

馮家？

她記得這個馮家，馮家的大姑娘同碧珺公主交好，馮家也是大世家，她從前在北地延州城中有所耳聞，馮家兩姊妹性格迥異，但都是富貴人家，要的衣裳只會比複雜更為複雜。

燕瀾将吳問雁記下的紙排開看，馮家要的确實比較複雜，除了繡品圖的款式更改，甚至連要的針線都有了要求，且一件衣裳上不止一種繡品圖，馮家要的這件衣裳是許多個繡品組合在一起的，這最為考驗繡娘的技術。

因為繡品圖若是多了，那便雜亂無章了，這就需要繡娘有高超的掌控能力，與其是說一件穿的衣裳，馮家這種看似刁難的款式更像是在考驗她的技術。

另一個就比這個簡單一些，但用的布料是自帶布料，因為那種料子珍貴，訂做的人又看不上鐘老板店鋪裏頭的料子所以只能自備料子。

“這家我不知道是誰，但也是爽快，因為料子沒買咱家的，所以這衣裳他們願意出兩倍的價格來買。”

燕瀾仔細考慮下來，給吳問雁比了個數，“十天。”

吳問雁點頭，“那我回去告訴他們十天來拿。”

“接下來的這十天以內，鐘老板那邊不再接單子了，剩下的時間不夠做。”

吳問雁連忙應過去，臨走前不忘告訴她：“哦對了，今天馮家的人還問你做不做手帕了，那種雕繡镂空手帕，來的小厮說他們姑娘很喜歡，問你若是做的話就給她留兩塊，不做就算了。”

燕瀾記得那塊燕銜枝是賣給了武三，約莫是在賞花宴上被馮家的姑娘見着了，所以連着手帕衣裳都要來這裏買，“那你告訴馮姑娘，她若是喜歡，我會做一塊送給她，只是賣的話暫時不會賣，等以後得了空會做一些賣。”

得到消息的馮元潇拿着那塊燕銜枝敲響了碧珺縣主的大門，“碧珺姐姐，我又來找你玩啦！”

碧珺縣主是跟馮元清一起長大的，馮元潇也是跟着她們身後一起玩大的，馮元潇心裏頭什麽心思碧珺縣主知道個一清二楚，“行了，我還不知道你？來人，去請陳娘子過來。”

馮元潇吐吐舌頭，笑嘻嘻的，待陳娘子過來後将那塊燕銜枝遞過去，“陳娘子你可會這種手藝？”

陳娘子接過來後，仔細翻看半天才謹慎開口道：“這種手藝我不曾見過，只在他人口中聽聞過，這是雕繡，源于南部，是一種非常新穎的款式，我能聽聞也是恰巧因為我的師父從南方回來，馮二姑娘，這是誰做的？”

碧珺聽到陳娘子都沒見過，好奇的“欸”了一聲，拿過來看。

“是一個新來的繡娘，可是她來自北地呀，不過既然她能做的話，陳娘子你也能做吧？”

陳娘子不敢打保票，只能跟她說：“暫且讓我試一試。”

馮元潇開心的眯着眼睛，“那就麻煩陳娘子咯，碧珺姐姐你看，是不是很精巧。”說罷她将那個胭脂放在手帕裏重新為碧珺縣主演示了一番，在看到碧珺縣主那驚喜的眼神後，笑得更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