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章

第 49 章

第二天清晨，燕瀾家被敲響了大門，程行雲剛穿好常服，燕瀾還在裏面吃飯，程行雲自然起身讓燕瀾繼續吃飯。

門後是馮家的管家，笑眯眯的，見了他後從身後的下人手中拿來一個木盒遞過去，“這是我們姑娘為燕掌櫃備下的，我們姑娘說了若是燕掌櫃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說完也不多留，行了一禮便離開了。

燕瀾打開那盒子發現是厚厚的一沓銀票，人在家中坐，錢從天上來，馮家的手筆着實闊綽，且這只是一部分，馮元清的意思是若是有需要馮家還能給錢。

兜裏有錢辦事不必畏手畏腳的感覺，久違了。

她拿到錢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把那塊曾經買不到的四層高樓買下來，拿着地契賣樓的中介看到燕瀾眼都瞪大了，“你你你不是前段時間剛把尾款交了嗎？怎麽又要買？”

燕瀾勾起嘴角掏出銀票，“這次全款。”

拿下地契她又去樓裏走了一趟，這棟樓之前她就看中了，都是新裝修的她只需要小小的修葺一番不必花大精力，後面帶着個矮樓恰好可以用來做繡房，院落則可以有別的用處。

回去的路上她去了霓裳，托吳問雁南下購買一些紡織架回來，吳問雁從沒聽過什麽紡織架，若是別人跟她說她必然會以為那人在诓她，但面前的是燕瀾，她深信不疑。

“行，要多少？”

燕瀾算了算，比出一個九，“先買回來九架，盡量保證在二百兩以下一架的價格，這次路程會比較遠比較難運，我會找最近的承州的镖局的镖頭同你一起，但你路上還需要小心。”

吳問雁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她看向角落的方向，努努嘴巴，“上次還沒來得及問你，這又是怎麽回事？這小孩的脾氣不太好啊，上次跟我去了趟附近的布莊買東西就要跟人家鬧起來。”

燕瀾順着吳聞雁的目光望去，骨子就在角落坐着，嘴裏叼着根狗尾巴草，眼睛盯着遠方一動不動，雖然安靜下來只是坐姿實在不雅，跟身上那身昂貴舒服的衣裳格格不入。

骨子那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被燕瀾強行摁在水裏洗了十多遍才洗幹淨，再也不是那種枯草的模樣了，只是她還是不習慣束發，簪子又不知道被她弄到哪去了。

燕瀾嘆了口氣，“說來話長，我是在承州路上遇見她的，給她一口飯吃一個地方住，她要是做了什麽惹你生氣的事你別生氣，若是做了錯事不必囿于我的面子指出來就是。”

吳問雁看看骨子又看看燕瀾，突然笑了出來，燕瀾不知道她在笑什麽，吳問雁便同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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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能做出來的事。”

吳問雁笑得實在是感染人，看的燕瀾都忍不住彎起了嘴角，兩個人都看向了骨子。

骨子感覺有人在看自己，她敏銳的收回目光四周探望也沒發現誰在看，于是又坐回凳子裏撓了撓腦袋。吳問雁看着她突然感覺看到了自己，看到了那個下午燕瀾背對着灼目的日光騎在牆頭，人都吓得發抖了但還是義無反顧的跳進來。

燕瀾總是這樣，她堅忍又善良，有自己的道義，拉了周圍的人一把又一把。店裏路過的夥計遙遙看見自家掌櫃都要伸手打個招呼，也許這就是她的魅力所在吧。

燕瀾看骨子還在抓頭發，顯然有些不耐煩了，從兜裏拿出個女士發冠走過去，骨子看到她過來條件反射就往後面躲，也不撓頭發了大喊：“別給我梳頭發了！我不要紮那些麻煩的簪子，一動就散了煩死了還不如一剪刀剪下去呢。”

雖然嘴上是這麽說的，但燕瀾過來給她紮頭發，她還是順從的讓她擺弄自己的頭發。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燕瀾說：“好了，現在甩甩頭發試試，這次不會掉了。”

骨子将信将疑的甩頭，發現真的不掉了，而且礙眼的頭發全部都被梳起來了不會擋視線，驚奇的問她這是什麽。看到骨子終于能把頭發紮起來還很滿意，燕瀾将一個銅鏡遞給她。

“發冠。”

骨子摸摸那個發冠，“那不是男子戴的嗎？女子也是可戴的嗎？”

“沒有什麽不可以。”燕瀾道，“男女都是人，男子的發冠更為方便些，這發冠是我找人定制的，你随便上蹿下跳都不會散，不要再拽你的頭發了。”

說罷她又從兜裏拿出一袋錢給骨子，“這個月的工錢。”

骨子接過那錢還有點不敢相信，這是她頭一次自己賺到錢，沉甸甸的，她接到手裏馬上将袋子打開，拿出一塊碎銀掂量了掂量，确定是真的後又立刻把錢裝回袋子裏看四周沒什麽人趕緊藏起來生怕別人看見。

燕瀾看到這一幕真是又好笑又心疼，骨子就是一塊白紙，雖然被這個吃人的人世甩上了幾個泥點子，但不代表她就徹底完蛋了。

她看到了骨子冒着危險也要給她報信，也看到骨子提醒他們早點離開承州。

骨子是糾結的，沒有純粹的善與惡。

“這次你要跟着問雁南下，路上要聽她的，到了南方除了辦正事多去玩玩，給你的錢是兩個月的月錢，不要偷東西，光明正大的買。”

骨子癟癟嘴，“我就知道，行了行了我路上都聽她的行了吧。”

燕瀾這次帶骨子回來并沒有把她一個人撂在店裏，相反，她把骨子帶回了家，在家裏收拾出一間空屋子給她住下。但骨子本人覺得自己住慣了，跟別人在一起住實在是太別扭了，尤其是還有個程行雲在身邊，她半夜都能吓醒。

因此她就住在店後院的倉庫中，怎麽說都不肯去別的地方睡，燕瀾倒也由着她。

起初第一個夜晚她還有點小興奮，在倉庫裏翻來覆去的找東西，嘴裏嘀咕着燕瀾也不怕她卷着東西走了，可真當她挑着那批最貴的布，突然就覺得沒意思了。

她将東西丢在一邊，一頭倒在柔軟的床榻裏，卷着松軟的被子，就這麽睡不着了。

像是做夢一樣。

突然頓頓能吃飽飯了，能穿上不破洞而且幹淨的衣服了，鞋也是大小合适的不會将腳擠的血肉模糊，睡在床裏還能蓋着被子，這曾經是她最大的夢想，突然就被實現了。

導致她現在還有點迷茫不知道該做什麽好，只能是燕瀾說什麽她做什麽，好在她不喜歡在一個地方長時間呆着，跟着吳問雁到處跑倒是合了她的意。

吳問雁抱着雙臂沖她笑，“小孩，快點長大起來，以後這就是你的活了。”

骨子沒搭理她，把目光挪開了。

霓裳這邊逐漸步入正軌，相反李記那邊卻陷入一片水深火熱之中，李老板找了許多次羅大姑娘，羅大姑娘均以身體抱恙而不見他，急得他沒辦法只能一次次往羅家送錢，終于敲開了羅家的大門。

羅大姑娘還是那副不甚在意的模樣，看的李老板敢怒不敢言，他賠着笑，“羅大姑娘，你看之前我說的那事...”

羅大姑娘掃了他一眼，悠悠開口道：“我幫你不了你，你得自己想辦法。”

李老板登時想發作，感情這錢都白瞎了？可他不敢發作還只能扯着嘴皮子笑，“這還是得靠羅大姑娘，若不是羅大姑娘我又怎麽能同金家說的上話。”

李老板好壞說盡，羅大姑娘終于嘆了口氣告訴他：“的确不是我不幫你，只是金家最近出了不少事，你也是知道的金家的二夫人只是我的舅母。”

“金家出事了？”李老板敏銳的抓到了這句話，金家可不能出事啊，他還靠着金家吃錢呢，金家要是倒了他可怎麽辦啊？

但他無論怎麽問羅大姑娘都不肯說下去了，李老板咬牙又叫人回去拿了銀票和一套玉首飾來，羅大姑娘才又悠悠的開口：“瞧你這麽見外，弄得我像是讨你這些東西似的。”

李老板皮笑肉不笑，肉疼的要命，但為了長久之計還是豁出去了。

“金家有六子，其中當屬金二姑娘最為出息，本以為金家的産業都會到金二姑娘手裏，但最近生出一個變故，一直住在老家的金五回了主家，鋒芒畢露。”

“金五？”李老板不記得金家還有這麽一號人了。

羅姑娘點頭，“金五做事雷厲風行，回到主家便将後宅大院那些瑣碎事都整理了個幹淨，我舅母那邊本來是沒想到金五有這等本領的，誰知道這金五悶聲幹大事，她把一直猖狂的金六送進衙門了。”

李老板大驚失色，“大義滅親啊？！”

“是。”羅大姑娘繼續說道，“金二本是要南下的，可金五此次回到主家，深受金家家主的青睐，甚至要将幾個布莊交給金五讓她看着。”

“那可怎麽辦？”李老板比金二都急。

羅大姑娘瞧他這副模樣白了一眼，“你急什麽，急也沒用，金二不準備去了，只是金二手裏的布莊被分給了金五不少，所以你要的東西可能在金五手裏，我可要不過來，你也別想了。”

李老板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半晌想到了什麽同羅大姑娘說：“那我們同金五搞好關系不就解決了嗎？”

羅大姑娘像看傻子一樣看他，笑了出來，“李老板好魄力，金五姑娘近日要去睦州，你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