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章
第 51 章
程行雲聽聞燕瀾要去琅州本來是要跟着去的,燕瀾見他最近早出晚歸身有要事不便多問但也是知道程行雲不該跟她一起南下。
“沒關系,琅州那邊我還是熟悉些的,我幼時曾在琅州住過一段時間,你有要事不能耽擱不要因為我耽誤了。”
程行雲緊皺眉頭不說話,燕瀾安撫他道:
“我們夫妻一場,生同衾,死同穴,本就是連心的,但不該為了彼此而束縛住手腳,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燕瀾站的筆直,一身貴氣無論在哪裏都是藏不住的,這種貴氣并非後天塑造而是天生所帶。
無論是延州燕家大火還是為柴米油鹽所為難她都沒彎過一次腰,直到日子慢慢變得好起來。
程行雲默默看着她,那股沖動也逐漸散了下來,天光微動,亦是心動,他輕輕捧起燕瀾的臉,珍而重之地在她額角上落下一吻。
琅州不同于中原,更異于北地,燕瀾帶着許多輕薄方便的衣裳,又戴上程行雲交給她的特制金簪,金簪的頂端有一個很隐秘的小機關,裏頭放着足以暈倒三個成年男性的毒藥。
就這樣,兩個人一輛馬車幾個镖師悠悠的踏上了前往琅州的路途,骨子看起來有些焦躁,在狹小的馬車裏坐立難安,燕瀾看她這般的焦躁,塞給她幾個魯班鎖。
骨子解不出來,更焦躁了,直接把魯班鎖丢在角落裏,看着鎮定自若的燕瀾非常不理解,問她:“聽說琅州那邊都會吃人的,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居然都不害怕?”
燕瀾哭笑不得問她究竟是從哪裏聽聞的這些,骨子言之鑿鑿說就是在別人嘴裏聽到的,燕瀾無奈只能解釋琅州不是他們說的那般。
“琅州要比中原更繁榮,那裏入了夜坊市間如同白日一般熱鬧,沒有冬雪,四季如夏。”
骨子有點不信,又問:“你是如何得知的?”
燕瀾也沒想瞞着她,“我幼時曾在琅州住過一段時間,我母親那段時間生了病總是氣喘,所以我陪我母親去琅州住了一段時間。”
其實她小時候沒去過琅州,但從前的事早就在大火中煙消雲散了,是真是假無人得知,她這麽說也沒人會懷疑。顯然骨子對琅州很感興趣,聽燕瀾說起琅州的事情也逐漸沉浸在其中,慢慢的也就不焦躁了。
就這樣兩個人快馬加鞭抵達了琅州,一路上同吃同住,骨子也不再總是自己躲在一個角落裏,有時候偶爾會靠在燕瀾旁邊聽她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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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镖局的年輕人敲敲車廂,“兩位姑娘,到琅州地界了。”
那年輕人還為二人體貼的拉開車簾,骨子一探頭就看到他望着自己笑,那笑純真無害發自肺腑,看的骨子有點不舒服挪開了視線,雖然如此可年輕人并未因此感覺芥蒂,同她們說:
“我們就在這邊等着二位姑娘,二位姑娘若是要離開琅州可來這裏找我們。”
燕瀾點頭,“辛苦各位。”随後就去琅州城裏頭找了個客棧,琅州像是一個偌大的水城,骨子一下馬車就覺得熱,捏着衣襟直冒汗,穿上帶的夏衣才感覺活過來了。
“這地方這麽熱,熱的我稍微一動彈就直冒汗。”骨子從沒感覺這麽悶熱過,一口氣喝了好幾杯水也不覺得解渴,卻聽到燕瀾說:“這還不算熱的,過一個月才是最熱的時候,稍微休息一下我們明天出門去看看紡織架。”
骨子一聽一個月以後還得熱,吓得說什麽都不多休息了,連忙讓燕瀾現在就出去買,早點買完早點離開。
燕瀾也不想在此處多留,雖然對這裏頗有感觸可畢竟此時這裏早不是她的歸處,因此二人并沒多留徑直往坊市走去,燕瀾憑借着記憶摸到了那幾個大布莊的前身處,這裏跟記憶中差別不大,很好找。
她先去了幾家布莊,但無一例外,布莊的人聽到燕瀾不是來買布買衣裳的而是要來買紡織架的都變了臉對她退避三舍,都說他們不能賣,也不說自己是在那裏買到的。
碰壁了數次,骨子都不耐煩了,可燕瀾跟沒事人一樣仍舊一家一家問,臉色都沒變。
奇了怪了她都不熱嗎?而且這人怎麽總是這麽好脾氣,當初也是,她都被自己偷了東西,還差點被她拿刀劃破胳膊,她都沒生氣,骨子本來是抱着這種心态的,但她見到燕瀾額角一層汗珠的時候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就像偷偷見到其實觸不可及的神佛悄然低了頭。
但笑着笑着,她突然覺得嘴角僵硬酸澀,那些幸災樂禍驟然變得索然無趣,嘴角逐漸拉下來。
就只因為像她那個妹妹?
胸口一股沒來由的煩躁讓她覺得這一切都無聊極了,燥熱讓汗珠随着額角滑落進胸膛,汗珠滑落的痕跡變得奇癢無比,這地方如同吃人一般,她忍不住提腳離開了。
燕瀾正在認真談着事情完全沒注意到身後骨子的悄然離去,老板聽她口音不是本地人更是對她警惕起來,有些不耐煩讓她快點走。
最後還是老板娘看燕瀾态度一直如一,不卑不亢的模樣,又一身貴氣着實不像那種人,于是悄悄拽了一下老板的袖子,把他拉到後面說了幾句悄悄話。
兩個人止不住的在後面打量燕瀾,燕瀾也不惱,就任由他們看,半晌老板娘過來同她說:
“姑娘,不是我們故意不賣給你,只是最近這段日子來買紡織架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我們的架子都是在宋東家那頭買到的,這些人買了我們的架子又高價賣到別處去,這不是往宋東家後背捅刀子嘛,所以我們實在是賣不得。”
老板娘嘆了口氣,“我瞧你也不是那種囊壞的商,所以才跟你說這些的,姑娘你也別白費力氣了,我看你不是這裏的人,早點回去吧。”
燕瀾斂眸想了一瞬,又問:“那位宋東家現在身在何處,我可以直接跟這位東家這裏買紡織架。”
話音剛落,老板娘瞪大眼睛連連擺手,“那可更不行了,宋東家之前就說過了不會賣給除了琅州以外的人,你若是去了只會吃閉門羹的。”
紡織架這些當初并不是她在購置,對這些并不熟悉,況且因着時間錯亂,她當真是不認識這位宋東家也沒聽過有這段故事,但是她絕不能空手而歸,紡織架對她來說及其重要,關系到未來能否做出更複雜繁瑣精致的繡圖。
“如果連試試都不試試又怎麽能甘心呢,還煩請二位将宋東家的位置告知我。”
老板娘看燕瀾實在是真誠,不由得搖了搖頭,“犟娃娃”。
雖是如此可還是将地址告訴了燕瀾,“就在還風閣,姑娘去試試吧。”
燕瀾對二人道了謝便要去還風閣,在她回頭沒看到熟悉的身影略一皺眉頭,環顧四周也沒找到骨子的人,結合路上她對自己口中的琅州故事實在感興趣,覺着她是第一次來此處應當是貪玩去逛了,因此也沒多管,徑直往還風閣走去。
還風閣不大,可燕瀾一踏去便眼尖的看出來,這還風閣裏頭上到桌椅下到一磚一瓦都是極其講究的,這位宋東家顯然不是什麽俗人。
管事也是個人精,瞧見她來笑眯眯的湊上來問:“姑娘來瞧瞧我們還風閣的衣裳?”
燕瀾并沒有明說,反而是由着管事領着她四周逛,她也是好久沒來琅州不知道此時琅州的款式如何流行,但瞧見幾眼便知了個大概。
管事看到她的目光被某處吸引,連忙順着目光望去,瞧見是什麽後心底一喜,“姑娘真是好眼光,你瞧見這塊青地牡丹加金錦是我們才上的款式,貴,但值得。”
瞧燕瀾又去看另一處,不厭其煩地介紹,但燕瀾一點要購買的意思都沒有,管事有點摸汗了,這姑奶奶瞧着不缺錢的怎麽什麽款式都不喜歡。
“我喜歡妝花絹,可有妝花絹的?”
管事耳朵一動,看燕瀾的眼神便沉了一分,這是個懂行的,面上仍舊笑着連連點頭,“有,有。”讓夥計從後面擡出幾匹布給燕瀾看。
“姑娘瞧瞧,這幾個都是妝花絹的,可有看得順眼的?”
燕瀾将幾匹布簡單的翻看了一番,發現了一個問題,這妝花做的遠遠不應該如此,它的顏色實在是太少了,按道理妝花與金寶地是最為繁瑣的,芙蓉妝才比較簡略。
“煩請管事為我瞧瞧店裏芙蓉妝料子的。”
管事眯起眼睛,笑淡了大半,若是一句妝花絹還能解釋是比較懂的千金小姐只喜歡這種料子,但說出芙蓉妝的絕不是什麽簡單的買衣裳的姑娘家。
她是沖着織架來的。
管事也不再多裝了,語氣驟然冷淡許多,“姑娘這是意有所指啊,如果不是為了買衣裳就請回吧,我們這裏只做衣裳的買賣。”
燕瀾面帶微笑看着管事,氣勢絲毫不輸,“管事莫急,我并非有意為難你。”
管事冷笑一聲,“我看姑娘是來找茬的,來人,送客!”說罷一拍手,登時間不知從哪來的幾個大漢将燕瀾團團圍住逼送出去。
燕瀾皺着眉頭看着還風閣,沒想到還是個硬頭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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