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章
第 63 章
金如宜撐着腦袋坐在院子裏面的小桌前,輕松的哼起小歌,擡頭看了眼天色起身去裏面拿了壺酒溫着。
不知何時進來一個人在她對面坐下,她看到來人後反而多斟出一杯酒遞過去。
那人接過去看着她抿一口酒被辣到吐舌,又抓了一把炒過的花生塞進嘴裏,那股辣味才被将将壓下去。
“你倒是不擔心。”
那人的聲音比較奇怪,若說哪裏奇怪但也說不出來具體的問題,只感覺比較空靈。
“擔心?肯定是擔心的,但我相信她。”金如宜捏了把花生米遞給對面的人,那人看着她手裏的花生米搖了搖頭。
“我不需要吃東西。”
金如宜癟癟嘴,“行了知道你們不用吃東西就能活,真羨慕你們,不跟我們一樣不吃東西就會餓死,什麽時候給我來個修仙的劇本,我第一天就去辟谷,省得每次都餓得要死。”
那人盯着香酥的花生米看了半天,指着問:“你們為什麽總喜歡吃這些不頂飽的東西?不如吃個餅。”
金如宜聽到這句話笑起來,“你可能不懂,當我們能吃飽的時候這些不必要的東西就變成了必要。”
“人活着總得有點幸福感這才有點盼頭,不然在這個吃人的地方怎麽能活下來呢?”金如宜嚼着花生米說着。
“不對,哪裏都是吃人的地方。”
“這花生米炸着吃真香,趕明再去買點。”
她就這麽說着,對面的人就靜靜的聽着。
“你的時間不多了,但你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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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如宜将盤裏大半的花生米都吃了個幹淨,聽到這話不以為意,“怕什麽,又不是完不成,你就看着吧肯定能行,一個月拿下睦州,兩個月拿下金家,三個月搞定金松鸾好吧。”
“诶你那一把吃不吃啊,不吃給我吃啊,別白白糟蹋了。”
那人沒說話,把花生米放下了,在金如宜沒拿到那把的時候挑了一顆走,左看右看最後還是丢進了自己嘴裏。
很奇怪,不知道為什麽金如宜覺得好吃。
金如宜看那人就要走了,突然想起什麽連忙問:
“诶對,你這神出鬼沒的我又不知道多久能看見你一次,你光說她會遇見那個人,你還沒告訴我穆王的人叫什麽呢,這我很難繼續辦事啊。”
但空空蕩蕩的小院落只有她一人,對面的人早就不知道哪去了。
金如宜咒罵一聲把最後一口酒喝進了肚裏,準備回去先睡一覺第二天早起回睦州去找燕瀾。
第二日她回到睦州她并沒有直接去找燕瀾,反而先是回去拿了個木盒子,又去睦州比較出名的糕點鋪子買了點桂花糕,路上看到個木制的護身符挺有意思的,索性買下來一起帶過去。
她看到燕瀾頂着個核桃眼下來,但瞧着精神還是不錯的,心裏一直懸着的那塊石頭才算落了地,暗暗吐出一口濁氣将手裏的桂花糕和護身符舉起來沖着她搖了搖,笑眯眯的。
“嘗嘗這個桂花糕,很有名的,要不是早上去人少還不知道要排多久的隊才能買到呢。”金如宜并沒有直入主題,将桂花糕擺出來給她嘗嘗。
可燕瀾昨夜收到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一晚上都沒睡好,直到天将蒙蒙亮時才睡過去,睡得很淺還做了一場噩夢,半夢半醒間被程行雲輕輕叫醒,此時實在是沒有太大的胃口。
但是她素來是喜歡桂香的,曾經在院子裏種了很大一株桂花樹,每到花開之時她總會挑出來幾天什麽都不幹就坐在樹下看風景。
那時後廚會把桂花摘下來磨成桂花蜜,她偶爾配着些點心吃。
因此此時她雖然沒有胃口心情又低落,可瞧着松軟的糕淋着香味四溢的桂花醬,突然有了那麽一點點的食欲,她小小的掰開送進嘴裏。
入口即化。
她有些驚奇的看着那桂花糕,自然也就沒看到金如宜看到她肯吃東西後彎起的眉眼,以及嘴角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多謝金姑娘,若不是金姑娘将這些事告訴我,我尚且還被蒙在鼓裏。”燕瀾吃了半塊又喝了盞茶水,擦擦嘴角對金如宜說。
“而且多虧趕來的及時,不然恐怕宋還風必會将我的人抓回琅州,我替奉雪謝過金姑娘了。”
金如宜擺擺手,“不要說那些見外的話,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哦對以後我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燕瀾聽到這話突然撲哧笑了一下,金如宜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看着她,她卻說:
“沒關系,只是突然想起來我妹妹很喜歡說這句話。”
金如宜拿着桂花糕的手一頓,複又恢複如初,“你家裏是幾個人啊?”
燕瀾沒想多瞞着她索性告訴了她:
“我是獨子。”
“你遠房表親的妹妹?”
燕瀾斂眸,想了想,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太算,但确實是我妹妹。”
金如宜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手有些抖,嘴裏半塊桂花糕嚼了半天都沒咽的下去,她甚至忘了喝一口茶水潤潤嗓子,就這麽幹吞,使勁吞,吞到嗓子痛的厲害也沒管。
“那你妹妹現在在哪呢?”
燕瀾說:“在新陽縣,她跟我去琅州的時候也受了不少苦,這一路上颠簸沒好好養病于是我把她送回家裏養着病了。”
“哦,好吧。”
燕瀾繼續說:“若不是因為她傷沒好,我還真挺想帶她出來見見世面的,她那性子閑不下來聽到要出去比呆在家裏還要開心,以後有機會會見面的。”
金如宜嘴巴發酸,甜到發澀的桂花蜜在嘴裏散開,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似是唠家常般問:“那你妹妹叫什麽?”
“骨子。”
金如宜說完後自己都忘了回想這話有多突兀有多離譜,可偏偏燕瀾就這麽稀松平常的告訴了她。
金如宜聽到這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表情,應當是很難看的,不然為什麽燕瀾看到自己的臉後愣了一下,問她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呢?
“沒事,這桂花糕太甜了,噎到我的嗓子眼了。”金如宜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如是說道。
她看着面前的燕瀾一臉擔憂為她倒了一杯茶,她接過來一飲而盡卻不知道再說什麽。
這是什麽感覺,約莫就是本就知道沒有希望的事情可見着了卻偏偏生出來一種貪戀,最後自食苦果。
突然,她看到燕瀾身後的樓梯上下來個男人,端着早飯過來,“做了點東西,你早上應該沒什麽胃口,吃點清粥吧。”
燕瀾很自然的把粥接過來,男人看到她後還把另一碗遞給了她,金如宜知道這應該是這兩人的早飯,但是沒想到她過來了,男人自然就把自己那份給了她。
“這位是?”金如宜問。
她自然是看到那人身上帶着的劍,高大的身軀氣質斐然,想來應該就是穆王的下屬,那個車騎都尉,但是她沒想到兩人的關系居然這麽近,讓她開始自我懷疑是不是認錯人了。
但是燕瀾笑了一下對她說:“這是我相公,程行雲。”
金如宜臉上的表情可謂多變。
她看着程行雲又看看燕瀾又看看程行雲,最後目光放到那柄劍上,半晌露出了一個燕瀾和程行雲不太理解的笑容。
那種笑容裏面是無比的真誠,混雜些感動與釋然。
“你成婚了呀。”她說。
原來你這次沒有選擇奔波,而是留在了那個人身邊,這是最好的選擇了。
“真好。”她又添上這一句,她是發自心底覺得好,突然感覺鼻子酸酸的,興奮的甚至想要跳起來大叫,可是已經沒有人可以跟她共享這份喜悅了。
她看着燕瀾和程行雲兩個人對她說謝謝,千般萬般的話都化為了虛無,只是笑,眉眼都笑彎了。
程行雲本來是覺得這人實在奇怪,莫名其妙的,但是瞧着她是真的打心底開心,比他們二人都要開心,他又覺得這人應當不是有別的心思。
金如宜如夢初醒想起來那個木盒,連忙從兜裏摸出那塊木盒放在桌上推過去給二人。
“這個我要送給你們,就算是我給你們的成婚禮物,實在是太匆忙了,只有這個拿得出手了。”
燕瀾驚奇的看着那個盒子,這還是她第一次收到禮物,她們成婚的婚禮都辦的極其潦草只有祝福更別說什麽禮物了,這是成婚近一年以來第一次收到遲到的禮物。
她打開發現盒子裏面裝的是一塊玉牌。
那塊玉牌她不會不認識,是燕家商號的玉牌,持此令牌即可號令燕家商會下所有掌櫃。
燕瀾只看了一眼,她擡起頭來問金如宜:“這塊令牌,你如何得到的?”
程行雲藏在身後的手也不着痕跡的摸到了劍柄。
但金如宜很直接,也很直白說:
“買到的,黑市流出來的。”
燕瀾有些不可置信,但金如宜沒必要騙她,金如宜知道她是誰,騙她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
如果金如宜說的是真的那只有一種可能:
這塊玉牌已經沒用了,燕家商號不認了。
因為玉牌用的玉料及其珍貴,所以被當作玩物流傳到了黑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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