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章

第 73 章

第二天清晨，金如宜頂着個大核桃眼敲開了燕瀾的門，整個屋子只剩兩人後，金如宜長長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心境，說了一句：“真是感覺像做了場夢。”

燕瀾也是這麽感覺的，尤其是金如宜同她說自己就是文竹笛那一瞬間，她本來以為金如宜在逗她開玩笑，金如宜告訴她，這個世界已經不是從前的世界了。

這一世金如宜就是文竹笛，任務是取代燕瀾曾經的對手金松鸾，成為金家的掌控之人。任務完成後金如宜就可以獲得自由之身，不再重複輪回。

她說自己變成過很多人，多數都是街邊的乞丐，少數是一個能吃飽飯的地方，金如宜這個身份是她唯一的機會。

“金松鸾舊疾複發已經不能再東山再起了。”金如宜是這麽說的。

“我拿到的劇本裏并沒有任何關于你這邊的消息，你是一個變數，系統也完全不知曉，它只告訴了我這裏有一個從前未有過的變數，沒想到居然是你。”金如宜從那之後沒有再見到系統的身影。

燕瀾斂眸說：“沒關系，我已經有一些線索了，這些線索種種都指向了白家。”

“那該怎麽才能讓白家自投羅網呢？”

屋內霎那間陷入了寂靜，半晌燕瀾開口說：“白承璀前段時間說要見我，打着什麽親人血濃于水的旗號，但我瞧他白承璀倒是為了我擋住了他的路。”

說罷，她告訴金如宜：“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做一場戲給白承璀看。”

“什麽戲？”金如宜問。

“我們內鬥給白承璀看，明日便放出消息你我之間起了争執，從此不再為霓裳提供紡織機，我會跟馮元清去一封信，讓她那邊也做個準備假裝斷掉霓裳的資金。”

金如宜皺着眉道：“這件事傳出去，對霓裳不利，實在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但燕瀾卻搖頭說：“不外傳。”

“不外傳？不外傳白承璀如何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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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瀾冷笑一聲，“會有人告訴白承璀的，正好抓抓內鬼，不然白承璀手下的人是如何得知我的動向呢？”

在金如宜來之前，杜念就來通報告訴了燕瀾，在她跟程行雲二人不在的時間內，白家夜晚突然到訪說是要見燕瀾，在未獲得許可的情況下徑直闖入燕瀾的莊子，不知道在找什麽。

當時燕瀾問了一句順叔呢。

杜念說：“順叔歲數大了，攔不下來，還被白家的人推了一把摔倒在地上現在還在床上躺着起不來呢。”

金如宜比了個拇指，說了句“高”，然後說幹就幹起身就出了門，而燕瀾這邊則是回到莊子裏。

聽到燕瀾回來，順叔說什麽都要從床裏頭爬出來迎接燕瀾，看到燕瀾後眼角都帶着些淚，先抽抽噎噎的摸了幾下粗糙的皮膚，“小小姐，我這老骨頭老了不中用了，這昨天你不在的時候白家來了一波人突然說要來找你，然後就要進莊子裏頭，我不讓他們進，但是他們非但不聽還給我老骨頭推了一把。”

說到這裏，順叔敲了敲自己劇痛無比的腰板，指着一塊石頭說，“就這裏，哎喲給我推這上面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燕瀾虛虛扶着順叔，問：“他們來找我做什麽？”

“不知道，就說來找你，我說你不在他們就闖進去了。”

“可是拿走了什麽東西？”燕瀾有些着急，一把拉着順叔的胳膊問。

順叔搖搖頭，“不知道啊，我再擡頭的時候他們一群人就這麽浩浩蕩蕩的出去了，我追也沒追回來，燕鹄姑娘聽到聲音要出去追，我看他們人多勢衆的，若是她出去有個三長兩短我沒法跟你交代啊！”

燕瀾環顧四周發現并沒有燕鹄的身影，本來想去找燕鹄的，但是又思索了一番還是急急忙忙的往書房走，碎雨就跟在她身後。

奉雪則是扶着踉跄的順叔将他送回去，路上奉雪嘆了口氣，順叔問她發生了什麽。

“哎，這白家真是趕在這個檔口鬧姑娘，我才知道昨天來的那位客人是姑娘店裏頭的重要客人呢，這不，姑娘那位客人談了半天，那客人說什麽都覺得是姑娘這邊招待不周，談不好了，姑娘正為了這事上火呢。”

順叔“唉”了一聲，“都怪我這把老骨頭不争氣，沒給小小姐分憂反而添亂了，是很重要的客人嗎，那早知道我便讓燕鹄姑娘呆在院子裏頭別出來了。”

奉雪一臉為難，順叔瞧她如此便說：“沒事，我就是問問，瞧我給忘了，這小小姐的事情哪是我們這些下人能聽的，是我逾矩了。”

奉雪瞧着四下無人在順叔耳邊悄悄說：“是霓裳店裏一直提供紡織機的那位貴客，連睦州的霓裳店都是這位的手筆呢，而且聽說呀霓裳布莊在新陽縣那邊有個大金主，但是姑娘來平州太久了，這重點就從新陽縣那邊轉到了平州，大金主不高興了呢。”

順叔聽到後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懊惱，不停的責備自己都怪自己沒做好事情，奉雪将他送到院裏頭讓他好生休息。

“好好好，謝謝奉雪姑娘。”順叔說。

奉雪笑道：“沒事，做仆從的，都是要忠心為主的，主子的事情就是我們最大的事情，姑娘定然也不希望順叔你如此懊惱，好好把身子養好才是最重要的。”

順叔笑着點頭送走了奉雪，他盯着奉雪走遠後，臉上的笑容慢慢垮了下來，他沒有回去休息，反而是扶着牆慢慢往後院那邊走。

與此同時，走向書房的燕瀾背過身去後臉上的焦急一掃而空，碎雨趕上來問：“姑娘，他們把你書房翻了個遍，杜念說裏面的賬本不見了，需要我幫您拿回來嗎？”

燕瀾眼神冰冷，勾起一抹冷笑，“不必，那就是為了給白承璀看的，這個賬本我故意做成了他想看見的模樣，讓他誤以為霓裳只不過是空有虛名，裏頭早就要被挖空了。”

再配合金如宜和馮元清要與燕瀾決裂的消息，白承璀自然覺得她這邊不攻自破，現在只需要靜靜的等待魚上鈎了。

她走進書房後，看到滿地狼藉反而心情大好，雖然她大體可以猜測到內鬼是哪些人，但是這種逐漸靠近真相的感覺，讓她莫名的興奮起來。

越是走近真相，便越能說明她就快要為燕家報仇了。

她想起來母親給她留下的那個錦囊，想着到時間了，于是從錦囊中拆出一個字條，字條指向了平州老宅某處郊外的地方，燕瀾記得這個地方。

幼時常與父親母親到此處乘涼，她決定現在就去看看，順着這個地址找到了曾經的乘涼山屋，裏面的東西基本還是原來記憶中的模樣，沒什麽大區別，唯一的區別便是所有東西都落上了很厚的一層灰。

她找到了母親字條上最後提到的盒子，碎雨站在身後發現了一個問題：

“姑娘，這盒子上的灰要比旁邊的少。”

有人開過這個盒子。

燕瀾斂眸，用帕子簡單擦去盒子上的灰塵，打開了那個盒子，發現是一個機巧靜靜的躺在裏面。

碎雨低呼一聲，她認得這個機巧機關，在琅州還風閣裏燕瀾就是巧妙的打開了這種一模一樣的機關。

燕瀾如法炮制，将這小小的機關打開，那機關竟然陡然崩塌，只留下中間一個刻着字的木塊。

木塊上面寫着：

小心白承璀。

燕瀾看後心卻沒有絲毫的波瀾，倒是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她将小木塊跟那些散架不成形的機巧機關零件重新放進盒子裏。

突然聽到杜念的聲音，杜念喘着氣顯然是跑來的，沖進來一下半跪在地，激起一片塵土飛揚，燕瀾用袖子擋住下半張臉，碎雨顯然是沒有準備，嗆了一鼻子灰正在咳嗽呢。

杜念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尴尬的摸摸鼻子，“對不住...我有點着急了。”

燕瀾說：“無妨，說罷，怎麽了。”

杜念兵營出來的，這些規矩嚴苛，從剛來莊子上就是這樣禀報個事情就是這麽正式莊重。

“果然如夫人所料，我守在後門的門口看到順叔鬼鬼祟祟的過去了，跟馬夫說了什麽話，馬夫就出門了，我随着馬夫一路跟到了白家，親眼瞧着那馬夫跟人通報了一聲就進了白家。”

燕瀾點點頭，“還有什麽消息嗎？”

“有”杜念說，“白家那邊有人來府上，說白家主最近感染了風寒，怕過病給夫人您，本來是想要找您敘敘舊的，這件事就擇日再說了。”

果然，白承璀壓根就不是為了敘舊，他從根本上的目标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母親手下的這幾塊肥肉。

順叔給的這個錦囊是沒問題的，是母親的東西，但是這個地方顯然是早就被白承璀發現了，白承璀來後打開這箱子恐怕是覺得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技巧機關罷了，于是掉以輕心并沒有打開這個一眼瞧見就是孩子玩具的東西。

但是白承璀失算了。

“順叔呢？”

“已押住了。”杜念說。

燕瀾待空氣中的浮塵落地，放下手，越過杜念走向外面，外面陽光正好，她渾身的冷意都被驅趕殆盡。

“走吧，好戲該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