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一切如舊
第41章 一切如舊
一直到快要回到玉京, 虞白溪都沒提要戚葭照鏡子的事。
他沒提,戚葭也沒問。憋了一路。眼見快要進天門了,圓啾在天帝肩頭探頭探腦半天,終于憋不住了:“乾坤鏡……我方才已經照過了。”
“?”
天帝聞言急匆匆地停住腳步, 視線往自己肩頭的胖啾身上一瞥, 原本是想問什麽, 但須臾後, 虞白溪卻開口說:“本座說過,會留你直至你恢複記憶。”
“你說過這話?”戚葭聽後直接一探小脖子, 試圖去看虞白溪的臉:“……不對, 你不好奇我是怎麽照的鏡子?!”
虞白溪:“天後……你一向穎悟過人, 應當是剛知道那面便是乾坤鏡時便已……本座早該想到的。”
後面是天帝的喃喃自語。
自取出乾坤鏡, 到去了不度山, 再到此處, 大約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了。
想起圓啾方才在自己肩頭探頭探腦的模樣, 估計這一個時辰對他來說有些煎熬。
天帝略微擡手,卻不似近日裏已經習慣了的那樣一般,将啾捉入自己的掌心。
而是在片刻後重新放下那只手,藏于袖中, 端正地目視前方:“總之本座說過, 一切如舊。”
說着便擡步繼續向天門走去。
“等等!”戚葭聽得都懵了,但待他還想再說什麽的時候,他與虞白溪已經齊齊望向天門以北的方向。
一名穿着與韓将軍酷似、但卻是藍衣銀甲的将領頃刻間來到他們近前, 行禮, 彙報:
“啓禀陛下, 發現了掩日族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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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視線瞬間變得淩厲,他望了望遠處的天邊, 之後身形一閃,便帶着戚葭進入了天門之內:“本座還有事,叫韓默護送你回宮。”
天門內,提早一步回來的韓将軍已經等在門口,見狀便向他們行禮。
戚葭從虞白溪的肩膀上飛了下來,再回頭看去,天帝已經原地消失。
“掩日族?”
落地以後戚葭直接化身人形,表情狐疑,他還是第一次見虞白溪是這個反應。
從前天帝想要從自己這兒“逃走”的時候也有不少。但從沒有那一次是周身氣息變得這樣冷肅。
因此戚葭判定虞白溪會變成那樣,應當與那個掩日族有關。
不過他來這裏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卻從未聽說過掩日族……
“君上,陛下既然已經吩咐過了,咱們便趕快回宮吧。”行禮過後的韓默依舊深埋着頭。
“好。”
戚葭也覺得累了。
而且方才确定了自己沒懷孕,他還有好些東西要重新捋一捋,如今也顧不得太多其他。
……好像他忽然就不是那只能在天界裏随心所欲的小鹦鹉了。
回到未央宮後,戚葭先是沐浴更衣,洗去今日一身的塵土之後,又打坐調息了半日。
老君每隔五日派人送過來的培靈丹依舊好用,因着今日在乾坤鏡的幫助下忽然開了竅,戚葭打坐療愈的效果事半功倍。
傍晚的時候他出關,朔靈仙子及時迎了上來,問他:“君上可餓了吧?現在要傳膳嗎?”
圓潤的啾啾在空中扇動了下小翅膀,又四處看了看:“陛下回來了嗎?”
朔靈:“陛下還未歸。”
戚葭點了點頭,下意識用翅膀尖尖捂了捂自己的肚子,說:“那先吃飯。”
他還真餓了。
但須臾過後,想起自己其實并沒有揣崽……小胖啾的表情驟然變得不自然起來——合着原來自己胖,竟真是吃的!
“朔靈。”
叫住正準備去傳膳的朔靈仙子,半空中的圓啾神情複雜地揣翅膀:“給本君準備點山楂茶吧。”
朔靈仙子:???
今日送來未央宮的夥食依舊豐盛,主菜就有幹鍋排骨,鹽烤大蝦,蔥炒小鮑魚和醬板鴨四樣,此外還搭配了一道湯品、三樣主食、四種靈餅以及天後平時很愛喝的一種果茶。
營養均衡,色香味俱全,靈氣充足。
戚葭原本還以為自己今日會食不下咽。
可面對美食的時候卻又不會想那麽多了,他只顧着在桌前大快朵頤。
待吃得差不多,喝最後一道茶吃小靈餅的時候,戚葭忽然想到:“話說,咱們天廚那邊還缺人不?”
朔靈:“……缺人倒是沒聽說缺人,不過君上是要安排人進來麽?”
她已經知道今日陛下陪同君上回不度山的事了,還以為君上是有朋友或親戚要來投奔,便立馬熱情道:“君上放心,無論有沒有空缺的崗位,小仙身為鴻蒙宮二等女官,安排幾個人進來倒都輕而易舉!”
“……倒也沒有幾個人,只有一只啾。”
戚葭看向朔靈,目含沉重:“你覺得我去廚房打下手的話,老師傅會樂意收留我麽?”
朔靈:????
“……君上,您別吓小仙。”朔靈仙子勉強笑了笑:“你去廚房打下手幹嘛呀?”
戚葭繼續一臉沉重:“當然是失業再就業。”
朔靈仙子更懵了:“您何曾失業了?”
“快了。”
戚葭嘆氣:“……本君很可能不會正式成為天後了。”
朔靈:?!
足足靜了半晌,火速思考過許多種可能後,朔靈仙子才堪堪再開口:“難道說……陛下又惹您生氣了?您不要陛下了??”
戚葭:“……我要是不要你們陛下,我還能去天廚房打下手?我早跑了我。”
朔靈:……
也是呢。
戚葭托腮——當然,即便那時也不一定會跑,畢竟天界好吃好喝。
他只是方才忽然想到,想要留在天界繼續混吃混喝,也不是一定要通過虞白溪那層關系、必須要做天後。
當個天廚也不錯!
反正他愛吃。
反正,只要自己在這裏是有價值的,他便可以心安理得地留下來了。
但不想,有了他那句話,徹底放心下來的朔靈以為君上又在開玩笑、拿自己逗趣,不禁重新眉眼彎彎地笑着說:“廚房那邊哪用君上您去打下手,咱們玉京各處的人手都十分充盈,君上有什麽吩咐直接說便是,保證将您伺候得舒舒服服,容光煥發,珠圓玉潤!”
為了讓君上安心,朔靈還故意把話說得更滿了一些。
不曾想,直接把真考慮再就業的啾的後路給堵死了!
小胖啾繼續嘆氣。
說來也是,他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會。
只會吃。
這樣子的話,在本就沒有什麽空缺崗位的天界,又有哪個崗位會刻意招收他呢。
“朔靈,把東西都撤了吧。”
胖啾這回是真吃不下了。
當然也不是為了未來生計愁的。
而是真的吃飽了。
人形狀态下的他依舊無比削瘦,仿佛怎麽吃都吃不胖似的。
戚葭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但是真吃飽了以後肚子也會鼓起來的,只不過他腰型本就窄瘦,平日裏不拿腰帶仔細束緊都捆束不住,便是吃再多也不會覺得腰帶變緊。
“山楂茶也不用準備了。”
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貴公子模樣的人來回在自己肚子上摸了好幾圈兒後說。
“好。”朔靈仙子這才徹底松了口氣。
……天知道從打用膳前,君上讓她準備山楂茶時她便開始擔心了!還以為是陛下又做了什麽事,惹君上不快,君上要堕胎呢!
松了口氣的朔靈迅速安排人來将吃食都撤下,并清理幹淨。
戚葭則難得沒有在飯後慵懶地小憩,而是擡步走到院子裏,去打理那株他總是種不好的白玉蘭花樹。
……連一棵小樹自己都種不出,可見是沒什麽前途了。
他啾第一次質疑自己存在的意義。
傷感地給小樹苗施肥,戚葭忽然感應到一道很不穩定的氣息,正匆匆向自己這邊靠近。
他回眸,是急急向自己跑來的朔靈仙子。
“君上,小仙聽說陛下受傷了。”
戚葭:?
州容殿——天帝書房。
比鴻蒙宮要更恢弘莊素的樓閣,眼下卻透着與鴻蒙宮別無二致的冷清。
戚葭以為天帝受傷,此處會彙聚很多人,亂作一團。
但不想他也只在州容殿外看見了幾名駐守的天将,可待他一路越過圍牆飛進這座宮殿內,從裏到外,竟然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戚葭想起來的路上,朔靈報告給自己的情況:“韓将軍說,陛下回來便吐了血。可韓将軍還有要事要向身在焚城的凰羽将軍彙報,不等小仙再要細問便急匆匆離開了,小仙不便打擾,思來想去,感覺這事兒還是應當向君上彙報。”
從朔靈的描述判斷,應當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否則也不該由韓默親自去聯絡凰羽将軍。
驟然聯想到今日他們剛剛取得的乾坤鏡,戚葭也隐隐覺得出事情了、感受到了一份緊張,這才匆匆趕來。
但安靜到幾乎靜谧的州容殿,又像是将那些緊張通通都隔絕在外。
嫩黃色的小鳥撲扇着翅膀,依舊是從窗戶進入,看見的也是天帝坐在書案前的身子。
不同的是以往每回他見虞白溪,對方都腰背挺直地坐于書案前,或執筆,或翻閱書籍,從無例外。
但這次,仍舊栖身書桌前的天帝卻斜斜地倚靠在座椅上,單手撐頭,雙目緊阖,饒是戚葭來了也未曾擡一下眼皮。
……他頭發又白了。
一頭青絲幾乎都變成了白發,面無表情的臉仍舊威嚴肅穆,卻因為雙眸緊閉而可以清晰看見他薄薄眼皮上伶仃的黛青色脈絡。
天帝面色慘白一片。
而這還是戚葭第一次見他在自己面前合眼。
戚葭:“……”
難道真受了很重的傷?
小胖啾夾着翅膀直接蹦進了屋。
這段時間跟着藥王他們,不僅學了藥理知識,戚葭也依稀學會了點看脈和把脈。
他向前一撲,化作人形,再來到天帝身邊,彎腰,并蹑手蹑腳地去摸對方的手腕。
戚葭的指尖溫熱,所以甫一入手,便覺虞白溪手腕冰涼一片。
差一點就被這涼意激得松了手,戚葭強行站定,開始以靈識去探對方的脈象。
正如虞白溪可以以自身靈力安撫圓啾一樣,戚葭的靈力竟也絲毫不被天帝所排斥。
是龍息的作用。
從手搭上的那刻起,戚葭便感覺到了自己丹田處的異動——那些還沒被他徹底轉化和吸收的龍息,此刻正叫嚣着想要順着他的經脈流回到自己主人身上。
?
戚葭想了想,幹脆脈也不探了,就縱容那抹“不安分”的氣息進入自己的經脈,然後再由他的指尖流入虞白溪的……
下一瞬,戚葭猛地擡眼。
——原本他握住虞白溪的那只手,如今卻被對方反握住了。
“你做什麽?”
天帝面白如紙,嗓音冰冷淡漠,幾乎全部褪成霜色的長發讓他看起來更多了幾分邪氣。
可從戚葭的角度看過去,這人依舊玉質金相。縱然煙青色的雙眸都染上了一絲暗紅,可虞白溪看自己的眼眸依然清正威嚴。
……甚至是過分嚴肅了。
“沒幹嘛啊。”戚葭說着,還試圖将自己的手往回抽。
可受傷後便明顯變得不大正常的天帝,仍舊死死掐着他的手腕,沉聲道:“本座說過,不要妄動靈力。”
“?!”戚葭一聽這教育口吻就不服氣了:“本君明明是在幫你……”
“你”字還沒徹底說出來。
戚葭驟見那座上之人唇角溢出一抹猩紅。
而還未等他再出聲。
天帝撐不住地松口,近一步吐一大口血出來!
戚葭:???
龍族血液竟也是鮮紅的,甚至比尋常生靈的還要紅豔。大量的血漿傾灑而下,頃刻間便染污了天帝淨潔的衣袍。
這場面,不知為何,竟讓戚葭一瞬間莫名想到了不度山外、那條綿延數千裏的血河……
“虞白溪?喂!虞白溪!”
天帝已經重新閡起雙目。
對方明顯意識不清,高大的身軀雖還撐着坐在椅子上,卻猶如風中小棹,出現了搖晃。
戚葭也顧不上許多了,重新反握住對方的手,掌心相貼,再度将自己體內叫嚣着的那抹龍息渡入。
但片刻後,他又覺得手上倏地一晃——掌心依舊相貼,卻被人生生換了個方向。
指根漸松,有修長手指從他的指縫間穿入,冰冷如玉,相貼的手掌竟逐漸改為十指緊扣。
戚葭:?!
緊閉雙目的人再度緩緩睜眼,煙青色的眼眸靜靜凝視着他,目光如柱般專注。
英俊的面龐皎如玉樹,周身若有一層金輝。
而那層金色的光芒,也直接将戚葭給籠罩在內了。
……那方才經由他經脈流向虞白溪的龍息,又重新緩緩地回到他體內。
與先前叫嚣着的不安分不同,這次的龍息明顯聽話了許多。
伴随那種熟悉的清涼之意,緩緩地流經戚葭的奇經八脈,彙入丹田,在其中凝聚,之後又緩緩流出,與屬于“本體”的天帝本源氣息融合。
流出又流入。
幾經交互。
……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
戚葭半躬身體地站在那裏,竟都不覺得乏累。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動了一下,緩緩掀睫,入目便是天帝寶相莊嚴的一張臉。
交互的靈息還在二人之間相互流竄。
相貼的掌心,十指依然交錯。
不知不覺間,他們連面龐都挨得極近。
天帝根根分明的長睫毛吸引了戚葭一小部分的注意力。
頓了片刻,他下意識循着那抹涼意,不由自主地再度湊近虞白溪……
近到呼吸交織在了一處。
鼻息間的藥香氣更濃烈了。
甚至一個恍惚間,戚葭覺得自己只要再向前一點……
霍地,周圍的銀輝散開了。
虞白溪再度睜開了眼。
……
近在咫尺的絕美容顏讓天帝自動屏住呼吸。
“……你,又做什麽。”虞白溪驟然轉開了眼。
根根分明的長睫毛也跟着轉開了,只能看見側面一道冷肅剪影,刀鋒般重重向下一折。
——極近的距離裏,天帝幹脆閉上了眼。
戚葭見了,緩緩直起腰來,手上的力道卻一重,借着十指交錯的力道晃了晃對方的手,輕笑着說:“明明是你先抓着我的。”
天帝:“……”
被燙了一般,虞白溪抽回自己的手。
天帝給自己施了個清潔咒,下颌和衣裳的鮮紅血跡便消失不見,恢複了往日莊嚴。
虞白溪:“妄動龍息,若本座不那麽做,你的丹田可能會碎裂。”
戚葭又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聲音因無辜而上挑着:“我也不想它妄動,是它感受到你氣息浮動,想流回去助你。”
虞白溪說:“那你更不該靠近我。”
嗓音低啞,聽聲音似是并不領情。
戚葭:?!
震驚地瞪大眼睛,顯然沒想到這人還能忘恩負義,他便也學着對方的語氣,壓低聲音說:“若本君不這麽做,你會很不好受。所以,我剛才有幫到你麽?”
“……有。”
說着,天帝又咳了一聲。
但這次倒沒再吐血,氣色看着也稍加緩解,他看起來仍有些虛弱地說:“謝謝。”
戚葭:“……那是你的龍息,已經被我吸收了好些了,沒什麽好謝的。”
而且方才的交互中,自己丹田中的那抹龍息似乎又變得豐盈了許多……
“所以,這就是你受傷了不回鴻蒙宮,躲到這裏來的原因?”戚葭又想到了什麽。
虞白溪沉默片刻,再開口卻是說教道:“龍息可助你恢複,卻極為霸道。若本座失控被它所覺,它亦會失控。若有下次,你躲遠一點。”
語氣一本正經。
“怪不得它剛才‘踢’我!”
戚葭渾不在意對方諄諄教導的語氣,聽後則再度捂上自己的肚子,恍然大悟地低頭:“……好啊,趁你爹弱你就欺負我?真不乖!”
虞白溪:……?
這個言語和語氣……什、什麽爹……
天帝眼睫猝然向下一折。
但他很快又擡眼,改為擔憂地觀察起青年的神色。
戚葭已然說回正事:“那是誰傷的你?就算我不靠近,至少也要請藥王和老君他們來看看呀!”
确認青年方才只是在開玩笑,天帝稍微放心下來,又搖了搖頭說:“看不好。”
說着,竟又咳出了一口血。
戚葭:“…………”
唇邊再度溢出新鮮血跡,天帝卻仿佛習以為常,擡袖随意拭去後,再度擡眸望向戚葭:“無人傷我,只是些複發了的陳疴舊疾。……不過會好的。”
……
會好的。
戚葭記得失憶後、自己來玉京的第一日,虞白溪就曾這樣對自己說過。
連語氣都是類似充滿安撫和安慰之意的。
……
表情複雜地咽了咽口水,戚葭漂亮的眼眸又一晃,眼角頓時飛揚:“可是剛剛我用龍息幫你調息了,說明我可以治陛下的傷。”
天帝立即正色道:“此法不可……”
戚葭已經說:“那我便勉為其難地留在天界,給陛下治傷如何?畢竟看樣子陛下現在也離不開我呀!”
“……”
天帝話音一頓,沒再說不可,反而擡睫望向極度俊美的青年,遲疑道:“你……”
“既然沒懷孕,那便是我以前冤枉了你。”戚葭不開玩笑了,一改不正經的語氣、十分誠懇地說:
“那這樣的話,陛下若不給我個發揮用處的職位,我都不好意思待在這裏了。……我知道,陛下說過一切照舊,但是我也……”
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想法了。
因為戚葭自己現在也亂成一團。
幸虧也不用他必須多說些什麽,靜了片刻,虞白溪忽然說:“好。”
“在這裏,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天帝說。
“那行。”發出一個懶洋洋帶着鼻音的聲音,戚葭的聲音卻是歡快的,圓啾一如既往地為自己有了安置而歡呼雀躍。
“那陛下,我們繼續療傷?”
虞白溪擡手表示不必了,方才小胖啾體內的龍息的确起到了牽引他體內龍息的作用,助他凝滞的氣息變得流暢起來,迅速調息。
可龍息霸道強橫,稍微控制不好便會傷到小胖啾。
而虞白溪不願那樣。
“況且本座現在已經恢複了意識,便不需要那樣了。”虞白溪對上一雙婉轉流光的美眸,聲音淡淡地說。
“那好吧。”
對方都這樣說了,戚葭也只好妥協。
只是道:“萬一,我是說萬一以後還需要這樣療傷,陛下記得找我哦。”
“……”
陛下眼睑下垂:“知道了。”
戚葭忽然問:“那陛下,剛才我們那樣,算是雙修了麽?”
“……”
天帝對這問題反應不及,望向他的眼尾劇烈一顫:“自是不算。”
“……這要是雙修就好了。”戚葭仍舊嘟嘟囔囔,又驟然歪頭:“要不然趁此機會雙修一下!”
背後的一縷發絲傾瀉而下。
“……為何?”天帝怔怔地看他。
“什麽為何?”
“為何……你還要與本座雙修。”
“啊?”戚葭都被搞懵了:“我只是沒有揣崽,但不能證明咱倆就沒睡過啊……為何不能雙修?”
虞白溪:“……”
戚葭已經猝然靠向了他。
方才在鴻蒙宮中打理花樹沾染了不少香氣,清新的白玉蘭花香四處溢散,他嗓音也仿佛跟着多了層誘惑:
“最重要的是,陛下受傷了,雙修就能好!我這是要救你!”
“……本座無事。”
戚葭:“陛下金口玉言,方才才說過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
天帝不為所動:“雙修不算。”
“……”
戚葭卻并未就這樣放棄——
“方才為你療傷的時候本君就在想,我以前怎麽就沒想到将你打暈、然後直接雙修這樣的法子呢。”說話時他擡起雙手搭上天帝的肩頭,動作形似擁抱。
虞白溪:?
“……或許是陛下尋常時過于冷肅強大了,直接限制了啾啾的想法。”
圓啾托腮式自言自語,戚葭沖着陛下眨了眨眼睛:“不過陛下,您現在受傷了。”
“……別胡鬧。”
虞白溪擡手握住青年的兩只手臂,順勢從自己的肩上拉離。
被他握住手臂的青年卻不退反進,不僅再度低頭湊近,帶着若有似無的蘭花香氣,興沖沖地問他:“陛下,若我現在強迫你雙修,能有幾成勝算?”
虞白溪:“……”
早就習慣了小胖啾近日以來的頑皮,稍微不自在片刻後,天帝重新挺直脊背。
方才的療傷效果的确不錯,他眼眸中的猩紅已褪去了大半,逐漸變回幽邃冷靜的煙青色眸底刻着端肅和忠謹。
虞白溪反而将青年向更靠近自己的方向一拉:
“一成都沒有。”
一下子便嗅到對方身上清冷的藥香氣,戚葭:?!
近距離地對視間,天帝認真道:“你就快恢複了,好好修養,別胡鬧。”
“為何一成都沒有……是因為雙修前要先交尾麽?”戚葭卻仍舊不肯放棄。
矜貴淩厲的鳳眼硬生生地轉得像只小狐貍,他幹脆向下一趴,頭枕在天帝的肩上:“那先交尾也可以!”
虞白溪:……
“交尾要結缡。”二人幾乎異口同聲。
又互相看了一眼,天帝眼皮耷下,戚葭嗔怪的聲音已然響起:“雙修要交尾,交尾要結缡,結缡要我恢複記憶。”
戚葭:“這段時間你的這些規矩都刻在我腦子裏了,比在不度山時聽戚紹胥絮叨的規矩可要深刻太多了!”
抱怨的聲音不停,戚葭表示自己都頭疼了,幹脆變回啾啾形态,就落在天帝的肩膀上繼續啾啾啾。
他蹲在虞白溪耳根處繼續抱怨,姿态卻是雄赳赳氣昂昂的,挺着小胸膛。
只是小嘴叭叭個不停,絮絮叨叨的,先說天帝的規矩,後來又開始盤點不度山上的規矩,之後還是繞回了天帝的規矩。
天帝雙眸低垂目視前方,仍坐着一動不動,他的傷還需要一段時間來修複。
但這也絲毫不影響,他蒼白繃緊的唇角在小胖啾叽叽喳喳的聲音中逐漸放松,最終竟還勾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畢竟,一切如舊。
即便被戚葭得知沒懷孕,他最終也願意留下來,一切照舊。
先前壓在天帝心頭的難題便這樣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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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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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