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神祖是我

第56章 神祖是我

擦拭完美人骨後, 戚葭将這柄萬年前曾叫四界聞風喪膽的妖刀遞給了虞白溪。

“還是你收着吧,我帶着它太張揚。”戚葭說着邊将刀塞回虞白溪手中。

天帝低頭看了看那把刀。

這柄妖刀放在他這裏,萬年間就沒安生過。當然它也不敢做什麽,只是時不時地在刀身周圍放一把火, 表示自己失去主人的憤怒。

搞得其他神器都不願意靠近它。

現如今, 這把刀倒是徹底老實下來。除了戚葭回來了以外, 也是因為天帝身上沾染了它主人的氣息。

甚至美人骨在天帝的手中, 反而比在戚葭手中要更安分一些,火焰都齊齊熄滅了, 像是即将被主人丢棄的小狗。

“你留着防身。”

虞白溪将刀遞回給戚葭:“妖刀認主, 它對你忠誠, 我也放心些。”

戚葭看着手中刀稍微變旺盛一些的火焰, 忽然惡劣地笑了:“可先前陛下教我用劍, 最近我也習慣了, 我用劍也不錯。”

美人骨似乎知道主人在說什麽, 身上的火焰一縮後又重新開始燃燒,忽然變兇。

虞白溪便輕笑着點了點刀身:“你逗它做什麽。”

戚葭也跟着笑了,收了這把刀。

美人骨作為跟随自己多年的神器,戚葭怎能不想念它。

他說:“當初它現世的時候, 我可是整整跟它鬥了三個月才收服它, 渾身皮肉都不知道被它燒毀了多少回,不過好在,小骨也争氣, 被馴化後連外形都變得這麽好看!”

虞白溪低眸說:“它吸食了你不少血肉, 外形自然随你。”

戚葭眯了眯眼睛:“那時候修為低, 于馴化神器上也不得功法,若是現在還用三個月還會被它吸食?一瞬就搞定了。”

虞白溪清冷的眸子擡起, 猝然看向他。

戚葭眼睫一晃,忽然一捂肚子:“那什麽,我餓了。”

虞白溪削薄的唇角繃緊。

戚葭未待他說話,已然道:“好了好了,先不說這個了,我餓了,我們吃飯吧!”

用完餐後,二人收拾收拾便秘密離開了玉京,直接往不度山去。

不度山依舊被一條血河所環繞,這條血河經久不息地在此處流淌,好像永遠不會消失。

山頂上,虞白溪仰頭去看頭頂的蒼穹。

但仔細看,他們頭頂的那個,尋常人看不出門道的巨大法陣,已經比最初時要變淡了許多。

不一會兒,戚葭從山洞裏走了出來。

“我們回吧。”他說。

虞白溪回身:“戚前輩怎麽樣?”

“今日氣色看上去不錯。”戚葭說:“我跟他說戚邵胥他們在天界玩得不錯,他也同意讓他繼續留在玉京一段時日。”

“嗯。”天帝擡起手。

戚葭自動将自己的手遞與對方,卻又在牽手之時猛地回身:“周先生?”

通往山頂的石棧小道上,出現了一位身着青灰色布衣的老者。

這位便是不度山上唯一的學堂裏面唯一的一位教書先生,平時很是嚴謹嚴苛,嘴下不饒人。

包括戚邵胥在內的不度山生靈們都很怕他。

想當初戚葭失憶那陣兒,為了了解更多的知識,也去學堂裏面上過課。

那會兒就被周先生管得溜溜兒的,後來死活都不想去上課了,直接加入五薯的逃課大軍,直到現在他看見這位還是條件反射地緊張。

“是戚葭回來了啊。”

不在學堂的時候,周先生的态度看上去還算和藹。

他手上端着一碗藥汁,看樣子是送去給老祖喝的,但見了戚葭仍舊不忘教育:“都快是做天後的精怪了,怎麽還是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

說完,他又給虞白溪行了一禮。

周先生是棵十二萬年的老樹精,在不度山當了近十萬年的樹才分化出元靈,後來又有了靈智,便一直在不度山負責照顧周圍的精怪。

等到不度山被血河包圍,老祖庇護了這片地方,還在山中開辟了學堂後,周先生雖靈力不深,但見識廣博讀書最多,便在那裏教書,于不度山生靈們來說最是德高望重。

虞白溪受了他一禮,便也回了他一禮。

“好好好。”周先生又笑着問戚葭:“戚邵胥他們在玉京怎麽樣了?什麽時候回來?”

戚葭怕他是擔心他們的學業,就連忙把戚邵胥報名參加四象大會的事兒給說了,還說了天帝給他們找了最好的老師,又教法術又教功課,從沒有一天落下。

這是真的,這幾日他與虞白溪閉關,安置不度山衆生靈的事他便交給朔靈去辦。

由于經費很足,又是領人游玩的活計,朔靈仙子歡天喜地地接了這份差事,将不度山一衆都安排得極好。

就連戚邵胥只想練功不想游玩,朔靈也很懂地專門為他請來了老師教導功課和法術。

“好好。”周先生滿意地捋胡須,又問:“那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大概是年輕精怪都走了,周先生有些不适應覺得寂寞,他很關心戚邵胥他們什麽時候回來,連着問了兩遍。

搞得戚葭都于心不忍了,幹脆邀請周先生也一并上玉京。

周先生連連推辭:“他們小輩去見見世面就罷了,老朽這一大把年紀就不湊熱鬧了。”

戚葭說:“哪是湊熱鬧呢,是接您去享福,您在那裏頤養天年都成。”

“那可不成。”周先生又拿出平時刻板頑固的架勢,說:“老朽的根在這裏,哪兒都不去!”

說着,周先生就與他們道別,端着藥碗幽幽地向老祖居住的洞穴走去。

往常這個時間,也都是他來給老祖送藥的時候。

“周先生靈法低微,但好在是樹靈,壽命長。這麽多年,多虧了有他在這裏支應着,老祖才能安心養傷。”

周先生削瘦但不算佝偻的背影消失,戚葭看向虞白溪低聲說。

虞白溪看着他說:“嗯。”

“先前本座幾次過來,都看他在這山上盡心竭力,忙東忙西。”

戚葭便不由又想起失憶時自己跟五薯他們在學堂裏鬧騰的日子,登時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那是挺忙的。”

虞白溪幹脆擡手握住他的手,其實很好奇那三個月戚葭在此處做鹦鹉時的場景——

“如何在周先生面前連手都不敢牽?周先生還限制你戀愛?”

天帝好奇問。

“不限制戀愛,但不讓早戀。”

戚葭“唔”地一聲,有點不好意思:“我那會兒以為自己年紀小嘛!”

沒有記憶,那麽一切就都是嶄新的,說是雛鳥也不為過。自然是要被老師管得溜溜嚴的。

不想虞白溪直接聽笑了,并且十分贊同地點頭:“你的确小。”

戚葭:?!

“等等,你怎麽說話呢?”

怎麽能說他小呢?

是男人都喜歡被說大!!

戚葭想要發作,又擔心吵到老祖休息,只能在被虞白溪牽走的同時不滿地跺腳。

又一日的午夜,帝後在雙修……啊不,是齊齊修煉完畢過後,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九重天。

妖界的桃花正開。

行進到更深處時,戚葭停住腳步。

“這裏是過去芙蓉山的後山。”

這些年來,芙蓉山已經全族遷徙離開了這裏。

因為戚葭赴死之前已經将潛伏在族中的神族全部清理幹淨,沒有了神君的影響,後續出生的芙蓉山族衆便不再繼承神族遺志,沒有再被侵染。

新舊疊代。後代的思想比老一輩也要更開闊,不願受制于人的妖族後輩們逐漸離開了這裏。

也因為神族必須要隐藏自己、不敢輕易洩露自己的蹤跡,從前被侵染的老一輩妖沒有上峰的指示,基本皆逐漸做回了自己。

是以這些年來他們雖然仍受神君影響,與其他三界不睦、并且伺機奪取神器,但總歸沒有挑起什麽大的事端,一切也都在虞白溪可掌控之內。

所以昔年朝歸的決定是對的。

他的确給四界争取來了萬年的生機,或者說是徹底的轉機。

不過虞白溪今日帶戚葭過來,并不是為了看舊址。

缤紛落下的粉嫩桃花打着旋兒地蹁跹落地,天帝投出收集桃花露的器皿,親自為天後汲取他近來很喜歡的銀月桃花露。

夜風習習,明月高懸。

戚葭說:“妖界的月亮比天界的看上去要大一些。”

周圍浮動着熟悉的草木氣息和清香,高挂天空的月亮如明亮的玉盤,戚葭發現自己以前從未有這樣認真看過月亮的時候。

“陛下夤夜帶我來此,便是為了賞月收集桃漿?”

虞白溪看了他一眼:“天後不是說過,很羨慕話本裏愛人之間彼此采摘桃露、給對方療傷的情境麽?”

戚葭:“……《神祖保佑,我們天長地久》!!”

戚葭還記得這本書的名字。

但如今他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本書裏提到的神祖,好像是我……”

他在四界的聲名雖然不怎麽樣,但許多妖族和鳥族還是極崇拜他的。

甚至因為朝歸是史料記載中、起碼近幾十萬年來最接近封神之境的妖,曾有許多人都直接稱呼他為神祖。

而以這本話本的內容來看,裏面寫的神祖妥妥是他。

因為這本書還有個前傳,講的就是這位神祖的故事,一部分都與朝歸的經歷吻合。

不吻合的部分是,故事着重描寫的是妖神的戀愛史……

沒錯,他在這本書中成了個戀愛腦,外表是特別炫酷喜歡打打殺殺的妖神,實則卻徘徊在一二三四五個男人之間,發生了一系列纏綿悱恻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故而成了話本世界裏,後世有情人祈求愛情圓滿的神。

“一,二,三,四……五個男人?”天帝清冷的聲線比往昔驟然高亢了許多,大概是因為覺得數量實在太多。

“還都感天動地?”

戚葭連忙解釋:“首先,話本裏的妖神不是我,只是以我為原型。其次!我也覺得這太扯了所以沒看那部前傳,我看的只是後傳純愛部分!最後,你猜前傳故事裏妖神是怎麽死的?”

既然結合了一部分現實。

虞白溪便有些遲疑地推測:“難不成,還是被我殺死的?”

“唔,差不多。”戚葭說:“只是書裏我因為太戀愛腦,老一老二老三老四都喜歡,最後被身為老五的你因愛生恨,一劍捅穿……”

“……”

虞白溪深深吸了口氣。

連身影都有些搖晃。

“陛下?你怎麽了?”

這幾日二人雙修,天帝馴化神器的傷基本已經恢複。但曾經獻祭的反噬猶在,便仍舊是一副面孔蒼白的戰損形态,戚葭很擔心他是又不舒服了。

但天帝只是晃了晃,道:“沒什麽。”

“只覺得當初不叫你看這些是對的。”

戚葭眼神漂浮:“……我真沒看。”

天帝蒼白的唇抿了抿,眼神清冷:“沒看,但知我是因愛生恨的老五?”

戚葭:“……”

“我就看了前傳的結局!那完全是因為我很追求邏輯,看後傳也想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麽!”戚葭進行最後的辯駁:“是真的,我都不知道老一老二老三老四都是誰!”

虞白溪擡了擡眉,表情依舊冷峻。

戚葭已經強行終止話題,去檢查收集桃花露的器皿了。

桃花露不太好采集,這麽會兒功夫才收集了一杯,戚葭将它倒出來,遞到虞白溪的面前,笑眯眯道:“陛下先喝。”

虞白溪被他氣笑:“這有什麽好推的,你先喝便是。”

戚葭并不認同地美眸一轉,卻也點了點頭,接着他忽然收回手臂,将杯中的桃花露一飲而淨,含在口中,随後扯住天帝的衣襟。

明亮圓如玉盤的月亮下,兩道修長的身影相貼。

分開時,喉嚨上下滑動 ,各自吞咽的都有些急。

一滴桃花露從戚葭的唇角流下,虞白溪灰藍色的眸子輕輕從那上面掃過,又再度低頭吻下。

一個柔和、有些漫長的吻。

良久以後,戚葭說:“先前我失憶的時候想來這裏,陛下還不讓呢。”

聲音略帶喘息。

重新直起腰時,虞白溪眼睫向下一折,道:“那時是怕你遇見危險。”

“我那時候是挺弱的。”戚葭認同地點點頭,連棵樹都種不好!唔,雖然,他現在其實也種不好。

若勉強種倒也不是辦不到,總歸不會像小胖啾那樣粗暴地将樹苗連根拔起。

但戚葭也想起來了,自己天生就不是幹那種細致活兒的料。

天帝又笑了,晃了晃他的手:“術業有專攻。”

“唔。”戚葭又唔了聲,回眸看身邊的人:“這話也耳熟。”

……小鹦鹉時期他還扒着天帝,讓這條龍教自己煉器、符篆、排兵布陣、帝王心術……

戚葭星亮的眼眸閃着不可思議:“陛下竟然還真教了!還是初學版的!……感覺就像是陛下在帶孩子!”

“嗯。”虞白溪幹脆清正地一點頭,嚴肅說:“你那時很是頑皮任性。但想糊弄你卻也不容易。”

模樣嚴肅,嗓音卻含着笑,虞白溪:“本座每天都在想該如何将你安撫下來。”

戚葭:“……”

行吧,既然你這麽說。

戚葭幹脆變回小胖啾,重新蹲在天帝的肩頭。

他還就要任性了呢!

怪累的,不自己走了哼!

虞白溪則改将他捧在手心。

灰藍色的眸子映着小胖啾嫩黃色的身軀,偶爾,那嫩黃色也會變成一直渾身浴火的白色鳳凰。

天帝認真道:“不過你以後都可以像從前那樣任性。”

團成球狀的啾聞言,略微舒展了下小身體,扭脖去看天帝。

天帝眼中映着的火光也更旺盛猛烈了些。

虞白溪認真道:“鳳凰涅槃,浴火重生。雖然這萬年來的重生對你來說不算涅槃,但從今以後,你便都只做你自己便好。”

鳳凰浴火重生,早在三千歲時,朝歸便已經涅槃成功了,成了當時數十萬年來唯一一只涅槃成功的鳳凰。

尋常鳳凰都追求涅槃重生,因為涅槃後會變得更強大。

可鳳凰的一生只有一次涅槃的機會。

于是萬年前朝歸的死就必須是真的再死一回。

簡言之,他已經經歷過兩次死亡。

所以他這一次重生,如何都該可以做回自己了。

做像小鹦鹉時期一樣,頑皮任性,果敢聰明的戚葭。

“行啊。”戚葭沒什麽意見地點點頭。

其實要不是自己失憶做回小鹦鹉,他真就忘了自己真正的秉性是什麽樣的了。如今做鹦鹉的記憶還深深地映在腦海裏,也讓他知道了該如何任性。

當然。

他覺得自己的任性,與虞白溪這段時間由着它折騰也脫不了幹系。

“陛下辛苦了。”戚葭真心實意地說。

為了更貼近對方,小鹦鹉也向下一蹲。

柔軟的腹部都貼上天帝的掌心,幹爽松軟的毛毛鋪散開。

虞白溪手腕略微一晃。

仍舊很平穩地托着他,但最後,天帝還是忍不住伸手,以指尖托着啾啾,搔了搔對方分外柔軟的小肚皮。

“啾!”

一人一鳥向妖界更深處行去。

直到戚葭再度覺得周圍的景物有些熟悉。

“這片樹林,好像是咱們第二次見面時的地方。”

穿過一大片桃樹林,連花的顏色都變了,再往深處行些,便是一片清新的蘭花樹林。

戚葭想起他第二次與天界太子見面,便是在這片林中。

虞白溪有事經過此處,他因為臨時幫忙捉捕妖族逃犯,也經過這邊。

天界太子出手幫他攔住了逃犯。

他們在飄落的白玉蘭花樹下相遇。

戚葭:!!!

“韓默說陛下少時有一回出門歸來,回去就鬼使神差地在自己院裏種了一株樹,該不會就是因為那次相遇?……”

虞白溪:“咳。”

戚葭福至性靈:“我記得那是陛下兩千歲時,算算時間好像正好是。”

虞白溪專注看着他,并不說話。

小胖啾便眼睛一轉,又嘀嘀咕咕道:“不過我怎麽記得韓将軍說那會兒你是從凡界回來,才突然種了樹的呢?唉,一定不是因為我的緣故。”

虞白溪任他眼珠亂轉地胡扯八扯。

眼見胖啾都露出落寞的神色了,才無奈扯了下嘴角,開口:“韓默并未與我一同前往。詳細情況,他不知道。”

那這樣說,就的确是為了我。

小胖啾滿意了,立即雄赳赳氣昂昂,表情變得古靈精怪。又驀地嘆氣說:“還是不對,韓将軍還說,因龍族都是三千歲才進入發情期,陛下的父帝擔心你早熟出事,曾追問過你好多次是否情根深種,你都否認了。陛下從不是撒謊的龍。說沒有那便是沒有,可見就還不是為了我。”

虞白溪說:“慎震與你說的還挺多。”

“慎震”是韓将軍的表字。

意思是要韓默居安思危,時時自省,不得松懈怠慢的意思。

天帝眯了眯眼睛。

覺得他這字取得真對。

虞白溪對戚葭說:“那會也真沒撒謊。”

“啾?!”

戚葭震驚了,他本就是随意開玩笑逗逗虞白溪,沒想到把驚天大瓜都挖出來了!

“那那那,真不是為我?!”

虞白溪握上即将炸毛的啾啾爪說:“別誤會,與你在此處見面的那次,我起初當真不覺得有什麽。”

“只是回去以後便莫名很想種一株蘭花樹在院子裏。……無論如何都想那樣做。”

戚葭:“……”

“所以那時父帝問我是否有了喜歡的人,我自然說沒有。怎麽問都是沒有。”虞白溪聲音淡而含笑地說。

戚葭:!

……情窦初開的人根本不知自己情窦初開。

那自然是說沒有了!

“所以……”戚葭很難不延伸一下問題:

“尋常小龍是三千歲時才發情,但陛下兩千歲時便……”

究竟是誰在擔心虞白溪無心無情,萬年都不曾有過情欲的啊,明明兩千歲時就!嘗到了愛情的滋味兒!……

他分明是太早就情根深種,以至于成年後反而顯得沒什麽變化,才叫人誤會成陛下冷淡、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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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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