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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衛薇睡眼惺忪的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如果不是椅子上放滿了大媽們的挎包、水杯等一些雜物，她都想直接躺下來。

早上六點不到，彭秀英就敲響她的房門，又接連給她打了兩個電話，衛薇才艱難的起床去開門。

“都這個點了，你還能睡得着？我五點就醒了，現在年紀大了，根本不用鬧鐘，到點就醒。快去洗臉穿衣服，昨天說帶你去公園晨練的，你不是要給那誰投票嗎，你找那幫老姐妹，個個都有手機，都能幫你投票。”

所以衛薇在清晨鳥兒還在枝頭叫早時，就出現在了小區附近的公園裏。

彭大媽和一群穿着紅衣的大媽們，整齊劃一的舞着紅綢扇，正在演練團體表演，等一段練習結束，她滿頭大汗的來到衛薇身邊，問道：“你怎麽一來就坐在椅子上不動了，去旁邊跟着我們比劃呀，等你學會了，就可以跟我們一塊參加老年功夫扇表演比賽了。”

“太難了，我學不會。”衛薇說，如果是街舞，她還有興趣在旁邊跟着瞎蹦幾下，廣場舞就不必了。

“你說有人幫我投票……”衛薇提醒。

彭秀英想起來，揮手招呼剛才一起練功的大媽們過來。

“你們都有手機吧，都拿過來，拿過來，惠蘭要給那個誰投票，你們幫個忙……”

“投票？是街道選舉嗎？上次叫我們去投票，還發了一條牙膏。”有人好奇地問。

“不是街道投票，是給網上一個明星投票。”彭秀英幫忙解釋道。

“明星投票？那投了他，有沒有東西送？”

“網上投啊，不會是網絡詐騙吧？就是一按下去，銀行卡的錢就被轉走了。”

“不是詐騙，是給“超級男生”的谷勵投票，你們看過這個節目嗎？”衛薇困意已退，想把這些潛在票數變現，變得積極起來。

“沒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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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蘭，你怎麽想着給他投票？”

“投了能發東西嗎？上次有個小夥子讓我們去聽課，還每人發了一盒雞蛋。”

衛薇拿出手機，把谷勵的視頻點開給他們看。

“這就是谷勵，他正在參加‘超級男生’的選秀節目，需要你們的支持，請相信我，他很努力也很優秀，投給他沒有錯！”衛薇握着拳頭，精神奕奕，像個口才不佳的傳銷份子。

彭秀英先接過手機看了一眼，“喲，小夥子挺俊的。”

手機馬上被其他人搶走，“舞跳得挺好，看這屁股扭得，能來教我們嗎？”

又有人擠過去看，“很白淨呀，這個是明星？他演過什麽電視？”

“惠蘭，不會是你家親戚小孩子吧，是的話我們就幫忙投一票。”

衛薇聽着大家七嘴八舌，為了提高她們投票的熱情，她想了想後宣布道：“給谷勵投票的話，就每人送一盒雞蛋。”

“惠蘭，那你要送出去多少雞蛋？這裏可老多人！”彭秀英推推她，小聲提醒。

“沒事，投了票我就給大家發。”衛薇覺得雞蛋不貴，她接下來節省一點，少吃點零食就可以了。

原本嫌麻煩的、或是擔心詐騙的，聽到有東西領，也不猶豫了，都擠過來問衛薇要怎麽投票。

衛薇被人群圍住，連忙大聲叫道，大家不要擠，一個個來。

她一邊操作着投票，一邊回答大家問題。

“雞蛋下午去我家領，我家住新湖小區10幢2單位502室。”她打算一會兒就叫超市送貨。

“真不是詐騙，你看，是WB上投票，不會連接銀行卡扣費。”

“為什麽給他投？因為谷勵是我的偶像啊，我肯定要支持他。”

“還有人想投？行，那下午去我家，投了現場給發雞蛋。”

忙活了一個小時，終于拉到二十幾張支持票，已經超額完成任務了，衛薇雖然耳朵還嗡嗡作響，卻十分滿足。

在大媽們晨練完，各自收拾東西離開時，衛薇這邊也弄好了，她招呼彭秀英道：“我請你去吃早飯，謝謝你幫忙叫她們過來。”

“不用謝我，一句話的事，還是你的雞蛋起作用了。”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你怎麽這麽性急，我再和她們說說，不用給雞蛋，她們也會投的。”

她替衛薇心疼要發不少雞蛋出去。

“如果你還要拉票，我可以微信群裏再給你找人，不要發雞蛋。對了，我們平湖村不是有個大群嗎，你可以在裏面喊一聲，裏面那些老鄰裏，也三天兩頭發什麽孫子孫女活動，要大家幫忙投票。”

“我沒有加微信群。”衛薇道。

“想起來了，你以前用老手機，沒給你加進來。來來，你幫我看看，要怎麽把你拉進來？”彭秀英拿出手機，讓衛薇幫忙研究。

如果能拉到更多的票，說不定就能讓谷勵反超，衛薇感覺身負重任，決定再接再勵，幫偶像改變歷史。

衛薇加了微信群以後，發現這可是個大群，有好幾百個人，不禁心生驚喜。

“就喊一聲就行，可別說發雞蛋，要不然他們都來要雞蛋，你拿什麽發呀。”彭秀英提醒。

衛薇點點頭，她雖然身懷“巨款”，但畢竟不是自己的錢，這是原身養老錢，她也不好意思亂花。

從公園出來，經過省師大的時候，校門口旁邊有幾家早餐店，有一家地方很寬敞，看上去幹淨整潔，衛薇說：“我們就在這家吃吧。”

“就知道你要來這裏。”彭秀英道，“這家接手你的店以後，生意一直挺紅火的，就是價格比你那時候貴多了。這老板不僅做早餐，中午和晚上還做快餐。”

不然這裏租金高，這麽大的店面只做早餐，可沒有辦法把租金賺回來。

啊？難道原身奶奶以前就是在這裏開早餐店的？衛薇四處打量一眼。

早餐是自取式的，衛薇拿了油條雞蛋餅和豆漿，彭秀英拿了涼拌黃瓜和兩個水煮蛋。

“秀英，你這點夠吃嗎，不多拿一點？”衛薇現在已經毫無障礙的直接稱呼這個老姐妹名字，慢慢把她當朋友，不再覺得她比自己長兩輩了。

“我減肥，馬上要參加表演比賽了，那件衣服勒得肚子都是肉，難看死了。”彭秀英道。

衛薇也在減肥，她想想昨天晚上吃的燒烤，就有些心虛，不過早餐多吃點應該沒關系，她自我安慰地想。

對比一下，她就挺佩服秀英的毅力。

端着餐盤走到收銀臺的時候，一個中年女人擡頭看到她，馬上露出笑容，“姚姨，你今天來吃早餐？好久沒見到你了。”

衛薇不認識面前的女人，只好回以微笑，算是打過招呼。

等她拿出手機要付錢的時候，女人連忙搖頭：“不用，不用，你難得來一次，怎麽能收你的錢。”

“別推了，收着吧。”還是彭秀英替衛薇解了圍，“你們也是開門做生意的，不能來個熟人就免費吧。我們以後還要經常過來呢，你不收錢，我們以後可不敢來了。”

老板娘笑道：“你們以後可得常來，那我就先收了。”

衛薇兩人端着餐盤坐下後，沒過幾分鐘，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過來了，一臉含笑地把一盤切片牛肉和剁椒鳳爪放到她們的桌上。

“房東，這兩盤給你們加餐，幫我們嘗嘗味道。”

房東？衛薇疑惑，“謝謝啊。”

“房租下個月就要到期了，我本來想月底前把明年的租金打給你，”中年男人好似有些為難的停頓一下，才道，“但是上次你大兒媳來吃飯的時候，說明年想漲百分之五的租金，姚姨，你知道我們做生意也不容易，漲這麽多，我們成本一下就高了……”

衛薇和彭秀英吃好早餐從店裏出來，彭秀英才道：“我們這一帶房價一直在漲，門市租金漲得特別多，自從師大搬過來後，這裏生意不要太好做。現在也不是你一家要漲租，旁邊幾家早就漲了，你兒媳婦提加租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衛薇也是才知道原身奶奶還有一個店面在收租，店面還不小，一年有二十幾萬的房租。

衛薇旁敲側擊打聽，終于從彭秀英口中得知一些情況。

這個門面房也是原身奶奶的老舅留給她的，當年肖大民給人做擔保，朋友投資失敗跑路了，肖家老房子就被債主收走了，後來一家五口一直是租房住。

姚惠蘭的老舅是傷殘的退伍軍人，一直沒有結婚，他在村裏有幾間老宅，還有村口的一家店面。

平湖村位于市郊，算是城中村，城市沒有擴建時，這裏已經挺熱鬧，很多城市外來務工人員為了圖房租便宜，都租在這邊。

姚惠蘭當時就租了老舅的店面做早餐生意，并在村裏租了房子住下。後來老舅卧床幾年，都是她在照顧，去世後把房産都留給她了。

現在這間店面也是姚惠蘭繼承的房産之一，當時肖大民要把店面直接記到兒子名下，姚惠蘭當時沒同意，雖然她舍不得吃喝，有點錢都補貼給兒子，但年紀大了，總想身邊留點傍身錢。

當年大兒子和原先妻子離婚，剛和袁麗珍談上不久，議親的時候，袁麗珍鬧着要這家店鋪，肖重明那時還年輕，長相不錯，但到底是二婚，肖家自覺低一等，有點禁不住女方的要求，姚惠蘭在考慮要不要妥協的時候，小兒子肖重華知道不幹了，父母已經給大哥買了房子，這家店面再給大哥，他不就吃虧了。

因為兩個兒子給誰也不是，店鋪反而能一直挂在姚惠蘭名下沒有變動。

不過這幾年的租金，一直是分開兩份，補貼給兩個兒子的。

也難怪袁麗珍直接和老板談漲租的事了，在她看來這店鋪一半是屬于他們家的。

衛薇知道原身奶奶還有這筆穩定的收入後，感覺心安了不少，至少花起錢來也不會瞻前顧後，生怕把奶奶的養老本給花沒了。

她還想着，如果她能回去，以後會想辦法把現在花的錢還回來，她壓歲錢就有好幾萬呢，雖然被黃女士“保管”着，但她有大事要花的時候，黃女士肯定要拿出來的。

她一直樂觀地認為，自己以後還是要回去的，現在只是在經歷一段短暫的奇幻之旅。

“我如果把租金拿回來，不給他們兩個分，沒關系吧？”衛薇問自己新朋友。

“當然沒關系！”彭秀英斬釘截鐵地道，“你早就該這麽辦了！你現在退休沒收入，不能只靠那點退休金生活吧。”

彭秀英和姚惠蘭一樣，都是當時村裏土地征收補償的政策，補交了養老保險，退休金是最低一檔的。

“從一開始，你就不應該把租金給他們收着，他們自己有工作有收入，拿了你這個錢，還視為理所當然，哪會感念你的好。如果說他們生活有困難，你當媽的幫一把，是應該的，他們現在有房有車的，輪不到你緊巴巴的縮衣儉食的貼補他們。”

彭秀英早就看不慣朋友的作法，不過村子裏他們這個年齡的人，大部份都是這樣，她如果勸朋友不要這麽做，不說朋友會不會聽，其他人看來，她這麽做也不對。

衛薇點點頭：“恩，那我就不給他們了！”

她有些高興發現了新的收入，這下可以買更多的雞蛋了，“我叫超市多送一點雞蛋過來，你還有朋友要投票，都可以來我這裏領雞蛋。”

彭秀英望向紅光滿面，面帶天真的朋友，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唉，不是，惠蘭哪，咱是勸你不要再貼補子女，這把年紀，該多為自己着想了，可也沒讓你這麽霍霍，買這麽多雞蛋送人，就為了那個小明星？

你怎麽就突然看上了一個二十出頭油頭粉面的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