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第 30 章

聞寄月的神志不是很清醒，即便照如影說了這樣的話，他也還是沉浸在某種狀态裏，神神叨叨地說着些前世沒人會在意的話。

“……我還在符陰買了一處宅子，可以住進去……你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成親……呵呵，成親……跟凡人一樣，他日一同合葬……我挨着你，也不放進兩個棺柩裏。”

“如影，如影……好不好？”

“……別說了。”照如影低聲說着，額頭抵在他肩膀上，“…一點也不好。”

聞寄月聞言卻是笑了起來，手指繞着兩人的頭發，輕聲道：“你別想着一個人死。如影，我是藥人，我會追着你的。你去哪我都去找你。”

“割肉取血煉丹，把我血肉都喂到你嘴裏……如影，如影？你吃藥了嗎？如影？”

說完，他複而擡起手，輕輕撫着照如影的臉頰，逼着人擡了頭，摩挲着跟前人的唇.瓣，貪戀癡迷，喃喃着說道：“活着那麽痛苦，你憑什麽丢下我一個人？”

照如影沒想到事情會這樣，至少在先前聞寄月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這般精神不穩的境況。

雖然沒有因此入魔，可聞寄月這狀态也沒比入魔好到哪裏去。

入魔……那更是不可行。

而今已經根本沒有魔修了。

魔修死的悄無聲息，在不知不覺間就銷聲匿跡，妖修也是如此。

哪怕說飛升，往日飛升也沒這麽艱難……靈氣雖然還未枯竭，但整個修仙界早就是大勢已去之兆。

聞寄月也根本不必入魔，照這樣瘋下去，沒多久就會死了。

照如影閉上了眼：“……沒吃，也不會丢的。”

Advertisement

周遭嘈雜，瓢潑大雨吞噬了整座山脈，連綿的雷鼓聲逐漸平息，而後大雨漸收。

一場暴雨突如其來，蠻橫而不講道理，不顧及是否給人帶來困擾。猛烈得豁出了一切，窮盡自身毀滅也有将要趕赴之地，只為掃去燥熱。

照如影的聲音在雨聲裏清晰了許多：“我認輸了。”

他要考慮的事情很多，多到他可以放棄自我……但聞寄月不允許他這樣。

這是和往日長星苑裏的生死角逐不同的争鬥。照如影想…他除了認輸也沒有別的辦法。

要是拿他自己的命賭，他可能不那麽在乎，但若是加上聞寄月……他做不到。

驟雨初歇，淅淅淋淋灑落的水滴落在枯葉之間。

要确認“活着”的方法似乎只剩下了交融一種，誠懇地去抓住跟前人的方式也只剩下了一樣。

這本來不在兩個人中任何一個的計劃裏，可是依舊發生了。

遲來的夏季悶熱而潮濕，聞寄月失去僞裝而顯得陰冷的觸感和季節一點都不像，照如影剛接觸到人皮膚時甚至打了個寒顫。

可聞寄月也像是這夏季裏最陰魂不散的濕熱一般，纏繞着他的軀體，讓他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誰将誰吞之入腹。

要将自己的軟肋交付于這般不穩定的存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也不明智。

可感情的事似乎從來都不該講究明智，利益交換得與失，這些似乎全都是不可衡量之物。

确認另一方存在……也活着，更是如此。

天雷勾動地火，頃刻間燃起的欲.火将兩人吞噬殆盡。

聞寄月急切地給予着照如影，而照如影全盤接受了一切。

他們都不太清醒……真的醒來了說不定會後悔。可這好像也只是一個無法兼得的選擇題，照如影低下頭在聞寄月豔得滴血的下唇上輕輕咬了一下，就當他發洩了情緒，報複了對方一下。

聞寄月則是笑了起來，扶着他的腰身加深了那個吻，又摁住了照如影的後脖頸，渡過去一些靈力和一些泛着鐵鏽味的血。

一吻結束，聞寄月低頭迷戀地想要在人脖子上也留下些痕跡，卻被照如影掐住了下巴。

照如影低頭看着他，臉頰邊分不清是被汗水還是雨水沾濕的頭發，發冷而看不出點情緒的眼睛直叫聞寄月毛發悚然。

他可太熟悉照如影這表情了，每次見到都有種他所撫摸的并非是對方柔韌的軀體，而是在撫摸刀鋒。

聞寄月不得不承認他是喜歡這樣的感覺的，也确實迷戀照如影的危險。

照如影捏着他下巴，不由分說地将手指摁進了他口腔裏，檢查了一番後卻沒有松口氣：“哪來的血？”

聞寄月笑了起來，摟着他腰示意人湊攏過來。

照如影猶豫了一下，還是松開手搭在了對方肩膀上，軟下點腰身靠攏過去。

只見人暧.昧地摩挲着他的脖子，攬着他腰的手也環了過去，撫摸着他腹部，輕聲細語道：“心頭血，照苑主許了我一.夜，我自是當分一部分給照苑主。”

照如影怔了一瞬，還沒說話，便見聞寄月又擡起了頭。披頭散發，眉目之間與那夜相同又不同。相同的是依舊昳麗如畫，換做誰見了都要動容，可不同的是那笑容像極了厲鬼。

“你要恨我嗎？”豔色的唇.瓣一張一合，問道。

照如影抓着他的頭發，又緩緩松開了手，低聲回答道：“我不會，但我會生氣。”

“生氣多了，我就會去找別人。”

照如影低垂着眼眸，枯白的發絲倒是肉眼可見的順滑了起來，像是上好的綢緞，恍惚間能在上面看到粼粼波光。

“你想找誰？”聞寄月臉上神情僵了一瞬，周身氣勢也淩厲兇險起來。

照如影卻不為所動：“我有道侶。”盡管那只是同衛苑主當年說的一句無心之言，那根本沒成的“道侶”也就是眼前人，可算不得假。

聞寄月不信，但他笑得更瘆人了些：“那我可得為你多下點毒，多制點蠱……讓其他人一碰了你，就痛不欲生，如何？”

這根本威脅不到照如影，聞寄月也清楚，可就像照如影所說的那樣，如果對方真的生氣了，他恐怕束手無策。

受刺激而有些混沌的頭腦似乎終于被人引着清醒了些，思考東西也找回來點邏輯。

照如影吃軟不吃硬，他想，沒等人說話，又立刻補上了一句：“但若如影要我做‘外室’，我也沒辦法違了你的意不是？”

照如影手又有點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