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賞銀十萬
第1章 生個孩子 賞銀十萬
永歷三年,十月初三,宜嫁娶。
“狗姑娘,不,狗大姐,要不算了吧。您這真的不能成……”
“張家的新娘子哭的委屈,這次可以!”
王半仙從沒見過這麽倔又這麽蠢的人。
他在這臨安城擺了四年的算卦攤子,找他算卦的沒有成千也有上百。
前些日子,臨安城著名的狗東西——
狗一刀來找他算宜嫁娶的好日子。
他還當這狗東西看上哪家的小白臉準備強取豪奪。沒想到,是她給自己找了個做善事的名頭,想貍貓換太子。
聲稱李家的姑娘哭的真真切切,定然是不願意成婚,她去代李小姐嫁人,想來李家也是願意的。興沖沖就提着自己收拾好的小包袱上了李府的門,結果被李家連人帶包袱從門口直接扔了出來。
今日她又說看見張燈結彩要辦紅事的張家小姐哭了。
整個臨安城裏現如今沒人會告訴她誰家結親的日子。
所以她又趕忙來找他讓幫着算算哪天是個好日子,估摸着日子她到時候好提前趕過去換嫁衣。
“姐,你不行再找找鄭媒婆,說說好話……”,王半仙哆哆嗦嗦把簽筒從狗一刀手裏搶救出來。
狗一刀聽了之後,就直直盯着王半仙,王半仙這才反應過來,一拍大腿,同仇敵忾導,“那老虔婆最不懂得變通,我狗姐不就是沒有籍帖嗎,她還就當真不給我姐保媒?要不是她,我姐能天天這麽東奔西跑的忙活嗎!”
王半仙心裏還是帶着幾分真情實感的憤憤,畢竟要不是因為這,狗一刀也不至于每天這麽東奔西跑的忙活着禍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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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禍害人”這話,王半仙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狗一刀雖然背上的刀從不出鞘,但她刀鞘打人也疼得緊。
“那要不,您再去求求裏正大人?”
狗一刀冷哼一聲,斜着眼看向王半仙。
王半仙渾身莫名一激靈,只能幹笑,“瞧我這狗記性,我姐哪兒能去求那種狗腿子。”
狗一刀又摸上桌上的龜甲,搖着裏面的錢幣,見搖不出來,正眼睛一睜一閉的瞧龜殼裏頭,原本準備掏出來,聽了王半仙的話,将眼睛看向王半仙,認真道,“不說狗的壞話。”
王半仙一面說着,一面雙手小心翼翼接在狗一刀手下,生怕她把這剛收來的龜甲給摔裂了,“我的錯,我的錯,以後我再不說狗記性、狗腿子,都是王記性、王腿子才對。”
前些年,狗一刀好好的收着夜香,結果縣吏家小兒子和幾個狐朋狗友從春芳樓裏出來。
酒喝多了就容易惹事,幾人惡向膽邊生,一腳踹翻了狗一刀剛收到和一桶夜香。
踹翻了也就算了,狗一刀不是小氣的人。可他們随即又提了一桶夜香,生生淋在狗一刀身上。
縣吏小兒子帶着的那幾個朋友指着渾身夜香的狗一刀捧腹大笑,“不愧是被母/狗奶大的,便是穿了身人衣裳也還是喜歡吃屎。”
狗一刀姓狗,因為她是被一條死了狗崽子的母/狗奶大的。不過她四歲那年冬天,母/狗被人打死煲了湯。狗一刀就自己在這臨安城撿食吃,把自己拉扯到了八九歲。
狗一刀的名,是黑竹杆給她取的。
黑竹杆是個長得像竹竿的殺手,狗一刀猜測是因為他下手黑,所以就叫了黑竹杆。
按理說,他這種殺手是沒有同情心的,但也不知道狗一刀哪裏入了他的眼。他在臨安城裏置了個小院子,算是給狗一刀安了個家。一年裏來個一兩次,看看狗一刀還活着沒。
狗一刀長到他腰那麽高時,他說狗一刀應該到八歲了,該習武了。于是他給狗一刀找了把刀。
黑竹杆是用劍的,但他卻沒給狗一刀一柄劍,也沒教過狗一刀任何劍法。他非說自己的劍法不幹淨,拿着一把刀,硬是要給狗一刀傳授刀法。刀法教的七零八落,畢竟他自己也壓根不會。索性就讓狗一刀成日背着那把刀,像個刀客似得在街上晃,只當是吓得住人。
沒人見過狗一刀出鞘的刀,因此即便狗一刀背着刀成日晃悠,也沒人怕她。
狗一刀就當自己耳聾了,把幾個空桶撿起來放回木板車上,又拿車上的幹淨水沖刷地面的污穢。幾人卻仍不放過,又一腳踢翻了水桶,“爺幾個和你說話呢。”
狗一刀擡頭看向幾個公子哥,眼神裏帶着些不耐煩,但是裏面的寒意卻實實在在的讓幾人打了個冷顫。但一陣風過,酒意更濃。
“合着喝了狗奶就成了聾子、啞巴?”
狗一刀不因為他們說的話生氣,只覺得屬實聒噪。今日她本就出來的晚,還有十三戶的夜香沒收完。
狗一刀還是帶着好商好量,語氣平靜的不像話,“你們能不能先回家睡覺,要是明天還想找我,可以巳時到來廣德樓來。”
幾人只當她怕了,張童生舉着把扇子,酒意沖的他左搖右晃,“你這狗娘養的窮酸鬼還能去得起廣德樓?”
狗一刀搖搖頭,身後的刀環随着一起晃動,叮叮作響,“明日巳時我在廣德樓收泔水,他家的泔水收起來慢,我能有會兒空閑。”
聽了她的話,幾人笑的越發大聲。
不僅笑她可憐,更笑這麽一個沒有後臺的收泔水、收夜香的人自然是任由他們随意欺辱。
縣吏小兒子被慫恿了幾句,膽子大了些,帶着遲疑走上前,朝着狗一刀就踢了一腳,力氣輕的像一片羽毛拂過,但狗一刀習慣性一閃,再加上地上被糞和水潑過,滑不溜丢,他自己反而摔倒在了地上,臉恰好按在了一小團糞堆上。
一起身,面子上挂不住,狠狠地放了幾句狠話,“待我回家,定然叫我家大人來找你的麻煩!”年歲尚小,也不知道怎麽威脅人,思來想去,“把你收夜香、收泔水的活兒全都抹掉!”
本是句小的不能再小的狠話,甚至作不得真。但對狗一刀來說,這事大不得能再大。
她如今就靠着這兩個活兒掙錢,要是活計都丢了……
越想越鑽牛角尖,忽然想起從前遇見的好心人對她說過,“若是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就報官。”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幾人拿麻繩捆好,帶着自己渾身還滴答着的夜香敲了縣衙門前的鳴冤鼓。
已是入睡的時辰,但縣衙還是升了堂,縣官是位剛到任的新科探花郎,年歲不大,豐神俊朗。
聽了狗一刀的告狀倒也不急着訓斥堂下被捆着的幾人,反倒叫來縣吏和幾人的家長。各家人來了,當着縣太爺的面,就結結實實揍了一頓自家小孩。
從那以後,作為縣吏頭號狗腿子的裏正就天天找她的麻煩。這麽多年過來了,倒也就進水不犯河水了。可要讓裏正給她發籍帖,狗一刀只能仰天長嘆一聲。
王半仙瞧着狗一刀并不傷心的樣子,心裏還是有幾分犯嘀咕,又看向狗一刀腰間挂着的那個小鈴铛,确實是黑竹杆一直帶在身上的物件,“狗姐,黑竹杆真的死了?”
狗一刀點點頭,“死的透透的,我都埋了好幾日了。”又把龜甲從眼睛前拿下來,看着王半仙,“你要去祭拜他嗎?”
“我沒事兒拜他幹嘛。您這滿城找對象的,真是他的遺願?”
狗一刀撓撓腦袋,思索片刻,覺得自己理解的半分不差,這才回道,“對呀。”
王半仙心道,雖說黑竹杆這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做事多少透着不靠譜,可怎麽想這事兒都透着古怪,他覺得以狗一刀那狗腦子,這話肯定理解的不對。
“狗姐,不然您和我說說,我給您分析分析黑竹杆到底是怎麽個意思?”
狗一刀撓撓臉,“他給了我十萬兩,讓我找個男的生小孩,生了的小孩還得跟那男的姓。”
王半仙嘴角一抽,“狗姐還知道生孩子要先結婚呢?”
這話聽着陰陽怪氣,但确實是王半仙的肺腑之言,他真是沒想到狗一刀能有這樣的禮教認知。
只見狗一刀面上皺成一團,“前些日子王二姐生孩子,我聽她在裏面直叫疼,就進去問她,能不能我幫她生。結果她們家裏人把我拉出來讓我自己找漢子去。”
王半仙對狗一刀的狗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他不知道臨安城這些人到底是怎麽能忍下她的。
王半仙嘆了口氣,按這麽分析,怎麽也分析不出來,這狗東西一定從根兒上就壓根理解的不對。
王半仙想的确實不錯。
黑竹杆接了刺殺史天王的活兒,結果反被打成重傷,好在胡鐵花救了他,楚留香又給他付了本不該得的十萬兩銀子。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于是抓緊時間回了臨安城。
像他這種人,是存不住錢的,但死了錢卻不知去向,就更讓他難受。于是他情願将錢全都在還剩一口氣的時候,交給狗一刀。
狗一刀拿着錢一臉懵,“你給我說的,天底下從沒有白吃的午餐。你給我住的地方,我得沒日沒夜的去倒夜香、收泔水賺錢給你交房費。現在你忽然拿出十萬兩,我就算收十輩子夜香也沒這麽多。你想要我做什麽?”
黑竹杆一時語塞,他沒想到狗一刀看到這麽多錢,卻會有這麽多的廢話。他想了想,“那你就生個孩子吧,我這一生沒有孩子,一直覺得自由,撿到你了之後我才後悔,或許我不該做殺手,或許我該成個家有個孩子,這樣也許我活的就像個人了。”
狗一刀覺得這不是個難事,她在臨安街見過不少家的女人生孩子。于是她接下了錢,“好,生了孩子跟你姓,你姓什麽?”
狗一刀知道,黑竹杆一定不姓黑,因為這和她的姓一樣,不像個人。
“我沒有姓,你也沒有姓,你要記得,找一個有姓名的人,然後讓孩子跟那個人姓。”
黑竹杆覺得,自己這輩子沒做過人,他像條野狗,被人追來攆去,年輕時他誤以為這叫自由,後來才知道大錯特錯。
雖然狗一刀被狗養大,不知道怎麽做人。但她的手上幹幹淨淨,所以她有機會去學着做個人。可是黑竹杆不知道怎麽才叫做人,他天真的以為,生個孩子,有個男人就算是了。
現在他給狗一刀足夠多的錢,她不愁吃穿,再找個男人生個孩子,她一定就能過的像個人。
黑竹杆拼着最後的一口氣說了那麽多,但狗一刀的理解可謂是簡單粗暴:
生個小孩,賞銀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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