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章
第 38 章
“李司丞, 前任鄭司丞離奇身亡,案子已過去許久。您上任這幾日,查到重要線索沒有”
“有什麽進展沒有啊”
如果不是李好問此前在閑聊時聽過章平和屈突宜提起這些報社“記者”無孔不入的采訪手段, 他可能真的會誤認為自己回到了現代,面對的是幾個cosplay成唐人的狗仔隊。
“無可奉告!”李好問轉臉便走, 他原本只覺得心頭壓了一股氣無法排解——
而現在小報記者前來, 令他明白了心底的症結究竟在哪裏。
——鄭興朋的案子。
這件案子就如同罩上了一大團迷霧,在長安縣時他看到的那兩個場景, 是僅有的透過迷霧的兩個短暫瞬間,但沒有提供任何幫助。
他每一次嘗試探尋真相,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緣由失敗,不斷碰壁。每一次看到一點點希望,卻會發現不是被誤導,就是撞了南牆。
積壓在手頭的疑團越來越多, 而這座輝煌的都市裏,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無辜枉死的人也越來越多:
倚雲樓和慶雲樓的鳳魁之争引起的死傷, 庫奇娜身後的那個神秘道士……現在災難又延伸到了張武一家三口身上, 張嫂很可能永遠都無法恢複神智, 而她娘家十餘口人, 聽起來更加兇多吉少。
到如今,他這個繼位者對上一任的死因竟然還沒有任何可用的線索,以至于他被記者問到的時候, 竟然需要以“無可奉告”來逃避。
李好問腳步匆匆, 不顧他身後那幾名狗仔大聲高喊着一路追逐,悶頭快步前行。
他原本是從豐樂坊北門進入的, 這麽一來,竟讓他一路直接“逃”出了豐樂坊南門。
心情煩悶的李好問信步亂走, 待聽見腳下有潺潺的流水聲,才發現自己竟置身于興化坊與崇德坊之間的一座長橋上。
這是一座石制拱月橋,橫亘于清明渠上。這條河渠乃是引潏水入城,渠水一路向北,最終彙入太極宮。此刻天色已漸晚,橋下渠水映着天邊晚霞,波光粼粼的水面染上了一層紫粉色。
“李司丞,李司丞——”
趕來的,卻既不是狗仔,也不是他的小跟班卓來。
屈突宜緩步靠近李好問,笑道:“難得李司丞竟有此閑情在這裏賞景,水邊落日,雅極,雅極了。”
看見屈突宜如此淡定清雅的笑容,李好問已能自行想象:這位詭務司主簿已經穩住了心急如焚的張武,打發了無孔不入的狗仔,趕到這裏,只是為了安撫自己,安撫自己這個碌碌無能、因為交了莫名好運而僥幸上位的頂頭上司。
想到這裏,李好問苦笑:“屈突主簿,說實在的……我的才具遠不及你,經驗更是拍馬也比不上。你真的确定自己不願繼任司丞之職,非要讓給我”
屈突宜微笑道:“還是那句話,李司丞,你自己還不知道自己擁有怎樣的能力。”
“但讓你在這樣的情形下就入主詭務司,讓你承擔本來不屬于你的責任與壓力,讓你不斷遭遇兇險、擔驚受怕……确實是我等一幹詭務司屬吏的不是。但是現在我等別無他法,只能希望你能夠堅持下去。”
李好問微張着嘴,他原本一直都認為最近詭務司面臨的困境是因為自己能力不足,還根本不足以匹配詭務司司丞這個職位。
誰想得到,竟然聽到了這樣的歉意與請求。
李好問努力張了張口,沒能發出聲音,只在心裏說:我其實也沒有想過要放棄啊!
誰知屈突宜似乎聽見了李好問的心聲,流露出笑容,道:“我就知道李郎君不是輕易半途而廢的人。”
說着,這位穿着青袍的中年人轉頭看向眼前的清明渠。
“眼前的案子,看似我們每走一步,線索都會被自動掐滅,我們就像是沒頭蒼蠅一般在張開的巨網之間掙紮……然而事實卻是:我們正牢牢掌握着最重要的一條線索。”
李好問聞言,精神一振,忙問:“這條線索是——”
“是你!”
屈突宜毫不猶豫地吐出兩個字,同時他也側過臉,仔細觀察李好問的反應。
“是我”
李好問第一反應是愕然。
但他馬上就明白了——
他先是在自家門前遇見了時乾獸,然後在倚雲樓遇到大青面……過去他認為第一次遇險是因為自己住在鄭家隔壁,第二次遇險是因為他前去倚雲樓查案,“正巧”趕上了。
可到了今天,如果他還是覺得一切都是偶然,那他就太天真了。
李好問迅速思考:他是詭務司司丞的繼任者,而這個職位上的人,還從來沒有能順利活到壽終正寝的。
但是,等等……時乾獸和大青面那兩次,他都還未成為詭務司司丞,只是一個不知道怎麽保住自家宅院的窮小子。
既然那時就有人處心積慮在對付他,那麽便說明,他身上有什麽,是令人畏懼,是有人欲除之而後快的。
這意味着,線索不會斷絕,只要他還活着,就還會有線索送上門來,他們就還有機會,能夠破解詭務司的迷局。
李好問神色變化,屈突宜盡收眼底。待到李好問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屈突宜唇角微揚,輕聲問:“你願意嗎”
你願意繼續擔任這個職位嗎
即使是成為誘餌,作為被攻擊的對象
……
李好問想起了鄭興朋那具毫無生命的冰冷軀殼,失去神智前掙紮着提醒示警的張嫂,在倚雲樓像稻草一般被四處翻動的身體……這妖氛逐漸彌漫,恐怖即将降臨的長安。
不能再這樣下去。
逃避只會造成更多的傷害。
“當然!”
李好問鼓足勇氣,小聲答道。
“什麽……李司丞,你說什麽我沒聽清!”屈突宜故意向李好問這邊偏偏頭。
眼前的景象,還不斷在李好問眼前回放,他耳邊的聲音還沒有停歇。
李好問突然只覺胸中熱血上湧,他似乎又回到了屈突宜教給他“不妨讓自己放松一點、瘋一點”的那個時刻。
他突然提氣,沖着面前橋欄杆後的清明渠高聲喊道:“當然!”
他這一聲大喊,驚起了清明渠畔垂柳上栖息着的群鴉,全都撲騰撲騰地飛上了天。原本平靜的水面,此刻也泛起波紋,反映着天邊最後一縷暮光。
橋上和道路上為數不多的行人向李好問這邊看過來,人人臉上莫名其妙,仿佛在看一個小傻子。
片刻後,裏坊間更鼓“咚咚咚”地敲響,本就不多的行人便再也顧不上李好問,紛紛加快腳步,向各自的住處趕去,生怕坊門一落就回不了家。
但李好問卻精神振奮心情舒暢,與屈突宜一道,面向東方初升的一輪圓月,慢慢踱回詭務司所在的豐樂坊去。
途徑崇德坊北門的時候,坊門處的坊兵竟沖他們兩人瞪眼睛,大聲呵斥,讓他們趕緊各自回坊,免得犯了夜禁挨板子。
屈突宜卻笑眯眯地,取了一塊腰牌出來,也不給人看,只拿在手裏一抛一抛地扔着玩兒。
最後是那坊兵搶上來,奪過那腰牌看了一看,卻發現是詭務司的腰牌,忙像是扔燙手山芋似的又遞了回來,點頭哈腰地向上官們問好,然後一縮脖子,一溜煙奔回自家坊門內,再不敢出來……
李好問:這詭務司腰牌就是管用,至少以後不用再擔心天黑坊門落下回不了家了。
*
敦義坊,李好問同樣憑詭務司的腰牌,叫開了坊門,帶着呵欠連天的卓來,回到了自家宅子。
踏進自家院門的時候,李好問心裏一動,覺得哪裏不對,但又說不出來。
卓來卻等不得了,還未進北堂,就對李好問說:“六郎君,還有別的事嗎若是沒事卓來就先去睡啦!”
說着,這少年自己回了東廂。不久,東廂的燈火就熄了。須臾便有細細的鼾聲傳出來。
李好問回想今天白天發生的事,心想這少年被折騰得也夠狠的,讓他早些休息也好。
于是他獨自一人穿過空曠而黑沉的前院,進入他自己住的北堂。
“阿娘……”
出乎李好問的意料,原身的母親崔真女士,此刻竟站在北堂門內等候着他。見到李好問進屋,崔真先是笑了笑,然後溫柔地開口:
“好問,有客來了。”
“有客”
李好問望着黑沉沉的屋子,心中陡生警惕,迅速将手伸進懷中。那裏有章平剛剛補給他的一張錦鯉符箓。
“好問,不要失禮!”崔真的語氣裏有小小的嗔怪,“來的都是女客。”
女客
李好問側耳靜聽。他聽覺敏銳,聽見屋內确實有細細的呼吸聲,立即出聲,先聲奪人:“各位遠來是客,請恕敝人沒有及時迎接。”
沉默——
片刻的沉默之後,“嗒嗒”火石敲打火刀的聲音響起,北堂中出現一線光亮。
随即一盞油燈被點亮,幽幽放出光明。
李好問視線一掃,見北堂中出現了三個……不,四個身影,一概都是黑衣打扮,蒙着面。如果不是母親提醒,李好問還真不知她們都是女性。
只見這四人夜行衣的衣角上都繡着一條蜿蜒爬行的蛇。其中有三人衣襟上的小蛇以銀線繡成,另有一人是以金線繡成的。無論金銀,這些小小的裝飾在油燈的光線照耀下閃閃發光,十分醒目。
李好問白日裏見過從張嫂口中吐出的蠱蛇,說實在的心裏還泛着膈應,一見之下趕緊将視線轉開,不敢多看。
“好問別怕,來的都是明事理的小娘子。你們有話好好說,沒事的。”崔真又囑咐一句,便轉至屋角,在那裏安靜地坐下來。
李好問按捺住內心的波瀾,拱手施了一禮,道:“各位娘子夤夜駕臨,不知有什麽是好問能幫到各位的”
這時,其中一名衣襟上繡着銀蛇的黑衣女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二尺長的障刀,“铮”的一聲戳在李家北堂的地板上,大喝一聲:“李好問,你還有臉問!”
李好問眉心跳了跳:……這就是阿娘口中明事理的小娘子
但他随即看到十五娘悄無聲息出現在這四人身後。她手中依舊持着那柄用來粘知了的竹竿,不斷揮動。竹竿在空中激起呼呼的風聲,竿頭在四人頭上、身邊堪堪擦過,但一下都沒有碰到這四女。
然而來人似乎覺察到幾分古怪。
她們紛紛回頭向上向後看去,似乎覺得這間屋子裏陰風陣陣,到處隐藏着未知的危險。
——這畢竟是現任詭務司司丞的家宅啊!
李好問見到衆女的反應有點忍俊不禁,但強忍住了笑容,語氣柔和地反問道:“這位娘子,我自認一切所作所為,不能說全無遺憾,但都無愧于心。所以我想我是有臉請問的:各位夜入我宅,有什麽是能夠幫到各位的嗎”
他的态度既坦誠又禮數周到,那名衣襟上繡着金蛇的女子連忙攔住了此前說話的同伴,也用同樣柔和的語氣道:“李司丞莫怪,我這個姐妹确實是因為一些事,心中憤憤不平,一時沖動便口不擇言。但我等還未弄清事實真相,是以冒昧前來,想要聽一聽李司丞這邊的說法。”
李好問心中一動,心知這就是媽媽說的“有話好好說”了。
“我們想問的是關于在豐樂坊食肆裏做活的張吳氏。我們早先就知道她以一人之力,奉養身有殘疾的丈夫和腦子不大靈光的獨子,生活十分艱辛操勞。然而最近我們聽聞她娘家強迫她與現在的丈夫和離,為此不惜向她下蠱……
“後來更是聽說,此事與長安縣和詭務司都有關,是長安縣不良帥和詭務司司丞出面,一起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李好問聽對方說完,好奇地開口詢問:“我能問問幾位為何要打聽這些嗎”
早先那位抽障刀拄地的黑衣女子忍不住又“哼”了一聲,四女之中領頭說話的那人趕緊別了她一眼,示意住口,然後轉過頭,鄭重望着李好問,道:“為張吳氏感到不平。”
原來是打抱不平的
李好問這邊沒有任何需要隐瞞的,當即原原本本,将他與張家的過往全都陳述一遍,包括原本在敦義坊光顧張家的小飯桌,鄭興朋案他目睹張嫂涉案,張嫂解除嫌疑之後生意無法再繼續,自己将她薦至豐樂坊,進入食肆當廚娘。
他講述的重點是今天白天從詭務司到西市的經過,如何遇襲,又是如何到西市尋蠱肆的人對質,以及從溪洞神婆那裏探聽來的吳家情由,全都合盤托出。
衆女都聽得有些暈。
障刀拄地的黑衣女子不住伸手去揉眉心,遮面面巾上方露着的一對大眼睛流露出十分的茫然。她只管望着自家首領,似乎等對方一聲令下,就可以沖上來喊打喊殺。
而為首的那名黑衣女則緊皺着眉頭,道:“李司丞是說,吳家人是為人所誘騙,故意給張吳氏下的傀儡蠱,誘騙吳家的人則借此機會利用張吳氏攻擊詭務司”
李好問面帶愧色,點頭道:“确是如此。”
他心說這次張嫂确實是受詭務司的連累,連忙補充了一句:“那些個在背後精心謀局,利用張嫂家事,攻擊詭務司的兇徒,敝司必定會追查到底,定會給張嫂一個交代。”
緊接着就見那名黑衣女首領秀眉豎起,話語裏帶着譴責:“說來說去,還是她娘家人不好,先是要操縱女兒的婚事,打着為她好的旗號責令她改嫁,然後又不顧後果,随意為她下蠱,意圖操縱改變她的心意!”
李好問連忙告訴對方吳家的最新消息:“吳家三日之前就出城去了鳳翔,官府的人會追查他們的下落。而敝司懷疑他們一家此去可能兇多吉少。”
一個自始至終不曾出聲的女子聞言卻“嘿”了一聲,冷笑道:“娘家人嘛,不過是将女子看作貨品罷了……只是這家更過分些,已經販賣出去的貨品,竟然還要收回來再次利用……”
另一名女子則略有不同看法:“可我覺得吳家人本意是好的,張嫂獨自一人照顧殘廢丈夫和傻兒子,實在是太苦了。讓她改嫁,未必不是一個辦法……只可惜上了當,被人利用。”
而持刀拄地的那名少女卻沒什麽主意:“各位姐姐怎麽說,我就怎麽做。要我揍誰,我就去揍誰!”
女首領沉吟了片刻,一對寒如秋水的眸子突然看向李好問:“李司丞覺得呢張吳氏的娘家人有多少過錯”
“我”
李好問覺得很莫名,沒料到對方會突然問她的意見。
但他略沉吟一會兒,相當堅定地道:“這一生應該如何過,當是張嫂本人自己拿主意,她願改嫁便改嫁,她願相守便相守,他人沒有資格代張嫂做這個決定。”
其實在李好問內心,他是更支持張武與張嫂這一對的,畢竟兩人相濡以沫多年,生活之中那種默契外人一望即知。
但不可否認的是,貧賤夫妻百事哀,張武夫婦生活之中也不乏磕磕絆絆和相互争吵。
所以,在過日子這種事上,外人根本沒有資格置喙,只有當事人本人的意願應當被人尊重,而不是被忽視,被篡改……
“咦,你縱是年輕,也是個男的。我以為你會幫男人說話的。”之前手持障刀拄地的那名少女收刀回鞘,一對圓溜溜的大眼睛絲毫不掩飾好奇,盯着李好問的臉看着。
在這少女背後,十五娘玩膩了竹竿,将手裏的竹竿一扔,縮回屋角消停了。
李好問一挑眉:“我我也有自己的母親和妹妹,将心比心,我當然希望她們過上優渥的生活,但我也同樣希望她們的意見會被尊重,她們的人生能夠由她們自己掌握。”
話音剛落,北堂中一片沉默。
李好問聽見身邊崔真女士輕輕地起身,招呼十五娘:“走了,十五娘,夜了,阿娘帶你去安置。”
這是……潛意識覺得他再沒有危險,所以精分人物就這麽走了
就見黑衣蒙臉的女首領當先站了起來,像男子一樣向李好問拱手行禮。其餘三女跟着照做。
“李司丞,今日夤夜冒昧打擾,是我們煉石宮的不是。”
李好問:煉石宮,煉石宮是個什麽幫派組織
不過他沒好意思問出口——畢竟詭務司的庫房裏號稱掌握着天下所有派門幫會的信息,他這個司丞卻什麽都不知道,有點丢人。
“煉石宮一個分壇正好就在鳳翔,可能能查到一點關于吳家的消息。如果運氣好能查到吳家的下落,我等将通知貴司。希望可以補償今夜的打擾。”
李好問連忙道“好說”,突然想起這些女子對張嫂的關心和抱不平,便補充道:“敝司這裏,也會敦促對張嫂的醫治與照料。我本就是張家的緊鄰,也一定會能幫就幫的。”
那蠱肆的神婆說了,張嬸體內的蛇蠱取出太晚,即便會醒來,也很可能心智全失。張家的情況原本就不妙,如此一來必定雪上加霜。
李好問心存歉疚,自然想着能幫一把是一把。
他話音剛落,就見黑衣女首領眉心舒展,似乎是笑了笑。她留下一句話:“張家這樣的情形,‘婦兒會’理應相助。不過,若是李司丞願意照拂一二,那就更好了。”
“婦兒會”
李好問愣了一下,這才想起,婦兒會似乎就是傳說中的“婦女兒童聯合會”,當然也是那位林大學士的手筆。當年是林嫱向武則天提出了這麽個建議,建立了這麽一個旨在保護婦女兒童的官方機構。
當年武皇寵愛林嫱,又覺她的提議入情入理,自然無有不允。
自從天寶年間的安史之亂,變亂四起,朝廷自顧且不暇,民間亦到處是逃亡與殺戮,這樣的機構自然沒能延續下去。
但聽這位黑衣女士所言,婦兒會依舊存在于世間,而且運轉良好,有意願也有能力幫助張家這樣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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