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游船

游船

這幾日随州悶得不行,只恨不得趕緊下一場徹頭徹尾的暴雨,好洗刷郁悶。

因天氣熱,沈雲姝整日埋在書房,漫無目的地練字,倒有幾分靜心的功效。謝尋半躺在窗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搖着扇子。

他正說着小時候天氣熱,跟謝昭偷溜去河邊玩,二人覺得計劃萬分完備,想着無論如何也不會被爹娘發現,可偏偏他玩得太野,鞋子順着河飄走一只。

“那天晚上我跟哥哥就是在祠堂度過的。”

沈雲姝聽了發笑:“我沒下過水,只同哥哥一起劃過幾回船,還都是有爹娘陪在身邊的。”她膽子沒謝尋那樣大,讓她下水,實在有些不敢,誰知道那水底藏着什麽,深淺也一概不知。

謝尋一拍扇子:“我帶你去劃船好不好?”

“好。”她從紙裏擡起頭,看見外頭又猶豫道,“現在麽?”

“嗯...明晚吧,太陽下山涼快些。”謝尋笑着補了句,“我們這次也偷溜出去吧,誰也不告訴。”

到了第二天,二人早早吃了晚膳,在屋內相對而坐,可對視不了多久便憋不住笑出來。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實在是很無聊的游戲,可他們心頭只有“等天黑”這一件大事,縱使再無聊也還是坐着。

終于熬到天色漸暗,太陽下山是二人的號角。

謝尋拉着沈雲姝便跑出府,采青跟尋春被這動靜吓一跳,忙問去向。

沈雲姝支支吾吾答着:“沒,沒去哪兒。”眉眼間卻一副興致沖沖的樣子。

門房王伯急了:“王爺,天晚了,這是做什麽去?”

謝尋頭也不回喊道:“誰也不許跟過來。”可又想到魏瑾,于是又特地回頭叮囑:“尤其告訴魏瑾,不許偷偷跟過來,我們過不了多久便回來。”

到了湖邊,那已有一船夫候在岸邊,看着是早就跟謝尋定好了:“王爺,船給您備好了。”

“有勞。”謝尋接過船槳,“你就在這兒守着,有什麽事我喊你便是。”

二人上了船,謝尋慢悠悠劃着,她只用在一旁撐着腦袋看他。

到了湖心,謝尋牽着她躺下,任由船只随湖水飄蕩。

好安靜,只有天上的星星,細微的水聲。這時謝尋将她的手牽着,還有,謝尋,她在心裏加了句。他另一只手也沒閑着,替她扇着扇子。

“以前夏天,我們家會在院子裏擺上躺椅,爹娘還有哥哥,我們會一起吃西瓜、看星星。跟這次一樣,一樣安靜,一樣是看星星...”沈雲姝語氣含着眷戀,“也一樣有蚊子咬我。”

謝尋回頭,她臉頰上果真起了個包。

“哪裏來的臭蚊子,真是壞氣氛。”說罷,手中的扇子扇得更響,沈雲姝被他逗笑。

沒蹤影的蚊子被臭罵一頓過後,湖面又安靜下來,二人望着天空,許久沒作聲。

“哥哥走的那陣子,我有時夜晚躺在床上,總覺得天地之間,就只剩我一個人了。可現在不一樣了,有一個沈雲姝陪我。”他回頭望她,對上沈雲姝盯着他的視線,那眼波從他的眼睛,流轉到他的嘴唇,随即又移開。

“沈雲姝。”謝尋半撐起身,一臉孺子不可教也的痛心疾首相,“都什麽時候了還在害羞,我整個人都是你的,就這樣躺在你面前,你都不敢對我做什麽。”

她聽了這話,臉上的蚊子包驟的發燙,鼓起勇氣撐起身,将人壓在船板上去親。

“我敢的。”

謝尋笑了,搭在她夏衣上的雙手抱緊了些。

星星突然閃了兩下,沈雲姝眉間一涼。

“謝尋,好像下雨了。”

手中的槳不過劃了三四回,雨便越下越大。

好不容易到了岸邊,那船夫連忙将身上的蓑衣解了遞過去,二人均擺手,謝尋又借了件衣服,撐在兩人頭頂上遮雨。

踏着雨往回跑,半路上謝尋護着人到街邊一處屋檐躲雨。

那雨一條條沿着屋檐滑落,像塊用水做的簾子。

沈雲姝停下來喘氣,又被當下的窘态逗笑,謝尋聽着,忙問她在笑什麽。可沈雲姝這次沒他方才說的那樣慫包,捧着他的臉吻了上去。

雨水不忍孤單,絲絲縷縷奔向衣領,又暧昧地滑進肌膚。

尋春捧着幾條幹燥的巾帕,焦心不已:“雨下得這樣大,又不在錢府,到底是去哪兒了?”

“魏公子,王爺真的沒跟你說嗎?”采青問道。

此時謝王府門口聚着好些人,都在翹首以盼一個時辰前偷跑出去的人兒。

“他哪裏會跟我說。沒聽王伯說了,王爺還特意讓我別跟去。”

“那怎麽辦啊?”采青皺眉,望向魏瑾,“你怎麽一點都不着急?”

魏瑾委屈極了:“我現在能怎麽辦?又不知道該去哪兒找,那我只能着急地在這裏候着了。”說完又誇張地在原地故作一副慌張的樣子,惹得衆人笑翻。

“尋春姐姐說了,夫人從前可乖巧得很呢,從不這樣的,看來是王爺把人給帶壞了。”

“好像有人來了。”王伯眯着雙眼,“快來看看。”

幾人湊近一看,果然是謝尋跟沈雲姝,于是連忙撐着傘去雨裏接着。

像是知道他們二人會淋成落湯雞似的,房裏早已備好了溫熱的洗澡水。可就是這樣大的一場雨,也沒将謝尋的躁動澆個安分,一雙手壓着澡豆在她身上來回滾着,她被摸得一身透粉。

謝尋坐挺着,哄着人坐一坐。

她面帶羞澀,卻沒搖頭,扶着他的肩慢慢沉下去,可路還沒走到一半,便慌着半途而返:“不行,我不行。”

他右手食指跟中指并着,捏一捏她的鼻子:“嬌氣。”又摟着人在浴桶中換了位置:“那我就勉為其難再教一次,下回不能再半途而廢了。”

她乖巧地點點頭,水聲卻讓她戰栗四起。

第二天清早,沈雲姝夢見自己抱着個火爐,燙得她想放手,可怎麽也甩不掉,急得她出了半身汗。睜眼才發現,謝尋滿臉燒得通紅,這才反應過來,他發燒了。

柳如畫坐在旁邊刺他:“大晚上跑出去淋雨,可不得有你好受的。”躺在床上的謝尋哼唧了兩聲,誰也沒聽清他在說什麽。柳如畫又轉頭笑着看沈雲姝:“好在我們雲姝妹妹沒生病。”

沈雲姝慚愧不已,昨夜謝尋一路護着她跑回來,所以才沒淋濕多少。正低頭想着,臉頰一陣冰涼,是柳如畫在給她抹藥膏,那蚊子包還腫着老高。

門外傳來動靜,是王令安來了。

柳如畫聽到後起身:“好了,我也不多待了,不然我準要在這兒念叨一天,再讓郎中好好給他看看吧。”

床帳後的人又是哼唧兩句。

聽見王令安靠近,謝尋從封閉的床帳縫隙抖落一只手,讓他診脈。

片刻後,王令安将謝尋的手放回,望着一旁憂心的沈雲姝,開口道:“夫人不必擔心,王爺喝下那兩碗藥後,已好了不少,再多加休息,不日便可痊愈。”

沈雲姝點點頭,正欲道謝,平整的床帳又抖動了兩下,謝尋的手又伸了出來,抓住王令安的手腕。王令安詫異地眨了眨眼,謝尋含糊不清地開口:“給夫人也診診脈。”像是耗盡最後一點力氣似的,說完那手便毫無生氣地垂在床邊,沒再收回去。

沈雲姝十分聽話,伸出手讓人診脈。

這回王令安診的時間久了不少,沈雲姝見他眉頭緊皺着,倒慌了一會兒,難不成自己也要發燒麽?可現下身子還算利爽。

正想着,王令安擡起頭,沖她一笑,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堆:“夫人沒什麽大礙,不過待會也可以喝碗湯藥,那藥有預防的功效。”

謝尋垂在床邊的手又開始亂動,不過這次是抓住她的手腕:“沈雲姝,你去廚房弄點甜的東西過來好不好?我喝藥喝得嘴裏好苦。”

“好,我現在就去。”她将他的手塞回去,又細心地替他蓋好被子,去廚房尋了不少甜的吃食。

進門時,王令安還在跟謝尋說着病情:“......還是得一直喝着。”見她進來,起身作揖:“夫人,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沈雲姝掀開床帳,滿眼心疼,鮮少見他這般病怏怏的樣子。

“王爺,我拿了糖、蜜餞還有果子,你要吃那個?”

謝尋虛弱地開口:“糖,我要糖。”

沈雲姝拿了顆糖喂到他嘴裏,又聽見他說:“沈雲姝,你也吃一塊,好不好?”她當是他生病不舒服的無理取鬧,可病人的話總歸是最要緊的,于是也含了顆糖在嘴裏。

“好。”

“沈雲姝。”他又出聲,“抱一下。”

她又順着謝尋,伏在他身上将人抱着。

“沈雲姝。”

“嗯。”她用舌尖将嘴裏的糖打了個轉。

謝尋的右手覆上她的臉頰:“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女郎。”

她被突如其來的情話弄笑,好想看着他的眼睛說:“你也是。”于是直起身來,貼在她臉上的手掌落下,謝尋好像已經睡了,右眼角流着一道眼淚。

她知道的,從前她發燒,眼睛燒酸了、疼了,也會這樣只流一邊眼淚。

她拿起帕子,拭去淚痕,貼在他耳邊輕聲說:“謝尋,你是全天下最好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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