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晉江文學城首發

第76章首發

第76章海上集市(二)

李冬梅這會挽着紀香蘭的手臂, 三人行走在鄉村小路間,晚霞早已落下,簡單一碗雞枞菌湯面, 讓幾人都心覺滿足。

不知是否是因為來到三岔島的原因, 紀香蘭覺得現在她似乎也很容易滿足,無論是一片小小的雞枞菌,還是一碗平平無奇的小面湯。

這應該是好事吧?

她深深吸了一口這洋溢在村子裏的炊煙氣息, 若是空閑時, 村子裏燒飯四五點就開始了。

今日許是農忙, 大部分人都還是吃得偏晚了一些。

幾人的步調走得很慢, 穿過村子裏的小小過道, 聽着屋子裏說話的人聲,每一間屋子裏緩緩亮起的昏黃燈光。

紀香蘭看着倒影映在窗戶上的模樣, 想起小時候曾經玩過在剪影的事情, 她只會用手掌來比劃狗頭的倒影。

白靜踢了踢腳邊的小石子,踢得小石子飛躍了幾步之遙又落下了。

紀香蘭忽然停下了腳步, 兩人問她:“怎麽了?”

紀香蘭搖搖頭,又走起來, “我忽然覺得下午我摸那小土蝦的時候犯傻了。”

白靜:?

“我其實不用挽起褲管的, 就穿着褲子下去, 螞蟥反而不會咬我, 因為咬不着。”她潛意識裏,下水還把褲管給挽起來了, 如果剛才不是看到白靜踢了下地面的小石子,她還沒反應過來。

白靜哈哈一笑, “好像是那麽一回事,我也卷起來了, 可能大家都習慣了,其實我穿雨靴,卷不卷好像都行。”

李冬梅搖頭,“哎,你倆這就是沒什麽生活經驗,像香蘭做做飯,行行醫在行,讓你倆下田幹活,那是懸空的事情啦。換作是我,我肯定也不行的,幹一行精一行啊。”

紀香蘭想起自己的醫術這半桶水的事情,不禁嘆道:“要是真的能幹一行,精一行,那也是好事啊。只怕做什麽都是半通水,我說我自己。”

怕她倆誤會,所以她特意指她說的是自己。

白靜:“只要肯下苦功夫,做任何事情都會有回報的。”

這會的紀香蘭,根本沒想到白靜說的這句話是因為什麽,日後當她拿到她畫作的時候,大為驚人。

幾人看這會是村子裏用飯的時候,所以特意在外走了許久,這才算着時間走去老村長的屋內。

老村長的大門敞開着,村子裏的屋子似乎都不興關門,老村長就坐在門檻那小小的位置上,這會吸着水煙,見幾人拐了彎朝他這邊走來,他下意識就想把水煙扔地面上,這會慌慌張張想藏起來也來不及了。

匆忙之間,他趕緊将水煙靠在門邊上。

紀香蘭幾人喊了一句,“村長,坐這幹啥呢?”

村長面帶微笑,對幾人點頭不說話。

白靜覺得有些奇怪,老村長素來見她們幾個總要拉着說些話的,這會還笑成這樣不說話的。

李冬梅說:“村長,咱們進屋裏去吧,聊聊事情。”

村長連連點頭,還是不說話,猛地似乎有些忍不住了一樣,鼻孔裏緩緩噴出了一陣白煙。

幾人:……

白靜:“村長……,你又抽煙了。”

村長這會偷偷看紀香蘭,因為紀香蘭說過好幾次,讓他少抽一些,對他身體恢複不好。

他煙瘾很重,戒不掉,這會一見到紀香蘭氣兒都不敢出,那口煙都還憋着。

紀香蘭假裝瞪他一眼,其實她也知道他這個年紀了,戒掉是不可能的了,只是可以控制一下量,少抽一些。

理解是理解,表面還是要做做樣子的。

“村長,少抽些,下次還看你老抽煙,我就要生氣了。”紀香蘭故意板着臉說着。

老村長匆忙擺手,“沒有沒有,我抽得不多了,我今天都去田裏看着,水煙筒我都沒帶去,回來這才抽上的。”

李冬梅揶揄說:“t對,所以一回來,将這煙當飯吃,一直抽一直抽,是不是?”

“哎,你這孩子,那怎麽行,我也愛惜自己的身體的,有瘾也不是這般抽法,那煙絲也要票子的呀。”

幾人一聽,笑成一團。

紀香蘭笑着說:“好啦,村長,進去坐吧,我們找你,真有事情談的,我們把朱會計也叫上。”

白靜說:“你們等等,我去叫。”

紀香蘭和李冬梅和村長先進屋子裏去坐了,老村長的屋子木制家具還是有些的,光椅子就很多把。

他說:“随便坐,村子裏的人經常來坐,我這屋子最不缺的就是這椅子了。你們來,是找我說什麽事情的?”

他一邊說着,一邊進屋子拿起搪瓷杯就想給她們倒水,被紀香蘭攔下了,“村長,坐,別忙,都是從家裏出來的,這水不喝,別太客氣了。我們住在村子裏,本來就給你們添麻煩了,這來坐坐,哪裏還還給你添麻煩的。”

村長皺了皺眉,拍了拍她的手背,“這哪叫什麽麻煩,你這麽說我就要不高興了,我們村子裏的事情,多少麻煩你在的,你們住那空房子,頂多就是有人幫忙給你們打掃了一下,其餘哪叫什麽麻煩啊,你幫我們村子做了多少事情?我們都是記在心裏的,這回報都回報不了,我們欠你這麽多,你現在還說是你麻煩我們,香蘭同志,你這不是折煞我們嘛。”

紀香蘭扶着老村長坐下,“村長,你這話就嚴重了,給村子裏做的那些事情,那是力所能及,你是長輩,我們是晚輩,這是禮儀,是兩碼子的事情。”

李冬梅也說:“對啊,村長,你太見外了,咱們來找你聊聊天嘛。”

這會白靜也領着朱會計回來了,朱會計臉上神情顯而易見地興奮着,他一進門就說:“有什麽事情的,快說快說,你們一定是有什麽事情要弄的?”

他一聽是紀香蘭找他和村長,他就知道準是有些什麽搞頭。

村長也說:“朱會計,你來了,坐坐坐。”

紀香蘭說:“我們聯系上文隊長了,就是禾口那個文隊,他說他可以答應帶你們過海,去要那肥料,但是這出海的費用說是讓村子給換成糧食,要換多少,得朱會計計算。”

朱會計一聽,是好事,村長也點點頭,“那可得好好算,不然這收進來的要是沒有給出去的多,那不是虧本了?”

“所以,這個成本計算得歸朱會計,我的建議是,去一趟試試,看看能拿到多少肥料,這些肥料可以覆蓋用到多久?再換成糧食看看,如果不劃算的話,咱們再想別的辦法。”

最怕的就是,人出去了,肥料也拉回來了,但是這要是賠了的話,別弄到最後是倒欠糧食。

朱會計點頭,拿起煙杆就想抽煙,看了一眼老村長,見他一副眼饞的模樣,又看了看紀香蘭,就把小煙杆套回袋子裏了。

作為好友,這是得一起在紀香蘭面前戒煙了。

“咳咳”朱會計咳嗽了一聲,摸了摸鼻子說:“對,你考慮得沒錯,若是按照以往每畝田的收成來算的話,肥料不能讓多産,頂多能讓優産,我們自留兩百斤,上交一百斤一畝,有一百多畝地,有九十多戶分,粗略算下來五十斤一趟的話,就不知道文隊肯不肯。”

老村長說:“也不是沒用,肥料到位的話,賺的是以往那些肥料施展不到的量,我們村子裏的耕作任務,是大隊裏最多的一個村子,我們已經争取将提高糧食産量轉化成提高軍糧産量。這樣肥料就必不可少,反正兩個指标總要滿足一個的。”

說白了,朱會計和老村長這般說的話,優産多産的是軍糧。

紀香蘭問:“軍糧上交多産,那國家給的補貼是多少?”

老村長搖頭,“多交軍糧,那是多麽讓人自豪和驕傲,又怎麽能要補貼呢。我們村子裏交得出比別的村子多的軍糧,那我們出去連走路都帶風的,那是臉上都有光呢。”

紀香蘭想了想後,點頭,要是能和後勤部争取軍糧優産提量,農民能獲利的話,那不也是促進各村子的動力嗎?

是個良好的動力循環,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是,紀香蘭并沒有說出來,等她和後勤部的溝通過,成事後再和村長他們說吧。

紀香蘭說:“那以往肥料覆蓋不到的量,若是現在肥料充裕的話,能多産多少”

"5%左右。"

那就是一畝田能有十五斤,算起來也有一百五六十斤,分文隊五十斤一趟,确實也還算可以,而且還得是控制在肥料可以覆蓋一個季度的前提下。

最多一個季度不能超過三次。

超過三次,那就是虧損了。

紀香蘭笑了笑,“還是得找朱會計啊,一下就算明白了。我覺得這五十斤也合理,對文隊也不算虧欠,他們也有油費和人工費。”

“人工費?”

“就是勞力的費用,唔,誤工費。”

朱會計念叨了幾句人工費後,也就明白了。

“那這事,還得靠香蘭同志你牽頭了,你對我們村子的恩情,我們全村都會記挂在心上的。”

紀香蘭擺手,“朱會計,你也這樣,你們再這樣,我可不敢做些什麽事情了。”

李冬梅說:“對啊,我們現在住在村子裏,總得幫忙做點事情不是嗎?”

白靜腼腆一笑,點點頭。

紀香蘭說:“虧得是冬梅去幫忙跑的消息,到時候你們得找個性格好的去城裏收肥,跑一趟都費不少谷,多帶幾個出海,分頭去收集才能利益最大化啊。”

“那是。”

“對了,村長,咱們島附近有列島,素日裏不怎麽往來嗎?”

老村長說:“是有列島,但是多與漁民那頭有往來的多,我們住的靠裏了,幾乎不怎麽打照面,以前爺爺輩的時候,聽聞是有來往的,那會好多靠海那邊住的村落都逃過來了。喏,後頭離這十幾公裏的宋家村,就是從海邊遷過來的,那會海盜多,不堪其擾,後面棄海歸田了。”

朱會計說:“今個怎麽突然說起列島的事情了?”

“是這樣的,四列島這周末有海上集市,我聽文隊長說是以物易物的,不知道村子裏有沒有要去易物的?”

老村長說:“喔,你說的是海上集市啊?我們一直都知道,但是以前沒有船去,就算有船,那也是去海對面的,咱們列島之間不通船的,要麽就是海對面直達的,所以我們一直都沒去過。”

朱會計也很新奇,“這交換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紀香蘭說:“聽說什麽東西都有,村子裏如果要去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我們三一起去的話,咱們村子裏可以有七人。”

“這麽多啊?!”

“村長要是怕耽誤生産的話,出多少人你們說了算,就是有七人的名額,可以多帶點東西,反正有看上能用上的,就換回來就行。”

老村長很是開心,“ 成啊,謝謝你們帶來這個消息,我等會就和村子裏的人說說,提一下這件事,大家商量一下各家各戶要帶的東西,咱們整理一下。”

“行,那我們消息帶到了,到時候周末再碰頭吧,這去的車子,到時候我還要找一趟後勤部,我看看有沒有車子送我們去。實在不行,我們就借借鄰村的敞篷式的拖拉機去,這樣去也方便。”

“行行行,那你們回去好好休息吧,早點休息,晚上早點睡。”

老村長這話說出口,紀香蘭有些好奇,“村長怎麽知道我們晚睡?”

“有一天晚上,我聽你們院子有聲音,似乎在笑還是哭的,我剛好起來茅廁聽見了。”

李冬梅一下就想起,是那天紀香蘭給講鬼故事,吓着白靜,她上廁所的時候,稻草衣子啊門後,她關上門的時候以為是人影,給吓得夠嗆,慘叫了一聲。

白靜似乎也知道他說的是誰了,立馬不好意思地說:“抱歉啊,村長,是我在大喊大叫的,吵到大家了。”

“沒有的事,一般人也聽不見你們那點聲音,是我醒了,他們幹農活的,吵不醒,你們年輕人啊,早點睡,才可以養腎氣。”

紀香蘭挑眉,喲,老村長這都知道。

“好了,你們也回去吧,我找找村子裏的人,看看大家什麽意見。”

于是,紀香蘭t幾人,從村長屋子裏出來後,又覺無所事事,跑去路邊草叢裏,看看有沒有螢火蟲。

白靜也喜螢火蟲,更喜被風吹起時,螢火蟲漫天飛舞的場景。

上一次看螢火蟲,還是和陸衛一起散步的時候,她們随意撥了撥草叢,就十幾只螢火蟲從草叢裏飛起,白靜像個天真的小姑娘一般,再原地舞着雙手,四面八方飛起的螢火蟲不斷穿梭在幾人之間。

就連紀香蘭都覺得美極了,李冬梅說:“哎,咱們家的男人都不如我們幾個娘們浪漫啊。”

紀香蘭笑了笑,拍了拍她屁.股,“看你這話說的,只要我們自己開心就行,等男人啊?那不得等到下輩子去了。不然怎麽會女人最懂女人呢?”

白靜滿足地嘆了一口氣,“認識你們可真好,走吧,回去給我紮針,咱們很快以後就又多個小的了,我争取争取再努力添一個。就是冬梅,你這肚子裏,你感覺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李冬梅啧啧了兩聲,“我總覺得是男孩子。”

“都說母親和孩子心連着心,那說不好真的是男孩。”

李冬梅:“管他呢,是男孩女孩我都喜歡,女孩也行男孩也行,最好嘛兩男兩女。”

紀香蘭說:“生這麽多,你這不是要三年抱兩,得生個六年?”

李冬梅将兩人拉起,往村子裏走,微風正好,徐徐打在臉上。

“我說說而已,生那麽多,也得有錢養啊,這事以後再說吧,養得起再說了,要是生出來吃苦的,那豈不是對不起孩子了。”

白靜沉默了一下,紀香蘭點點頭,算是回應了。

現在的人日子苦,就算他們過得精神富足,但是也是總想給孩子最好的,為人父母的,都怕一件事,那就是虧欠了自己的孩子。

李冬梅說:“說起這事,剛才老村長掃了掃我的肚子,問我糧倉夥食是不是很好。我現在想想,他這意思是不是說我吃胖了?”

“你吃胖也正常啊,懷孕有孕激素,又不是你能控制的事情。”

“不不不,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是,我這是胖不是懷孕。”

白靜笑出了聲音來,“那等你肚子吹起來,準能吓他們一跳。”

李冬梅想了想,畢竟她也沒特意和他們說過,她懷孕的事,而且現在的肚子還小,不仔細看是看不大出來的。

她們幾人沒曾想到的就是,不用等到肚子吹起來,幾人隔日走在村子裏頭,想騎車上班的時候,就被村裏的奶奶給叫住了。

“哎,那個冬梅同志,冬梅同志!”

李冬梅聽見扭頭一看,發現是個老奶奶在後頭追着,她趕緊停了下來。

紀香蘭和白靜也停在一旁等着,老奶奶拉着李冬梅說:“我看你走路屁股翹翹的,你這是懷孕了吧?”

李冬梅:?

就看走路的姿勢就走出來了?

李冬梅愣愣點頭,“對,是懷了,我肚子很大了嗎?”

“啧,你這小同志,我們可是過來人,經驗比你足多了,早幾天村子裏的人就說你是懷了,我沒見到你人,今天剛巧看見了。你這都懷孕,你還騎什麽車子喲。”

說着,她伸出手來就去摸李冬梅的肚子,“喲,都四五個月了吧?這麽大了,不要騎車了,你騎的又遠,這路上又颠簸的,很容易把孩子給流掉了,聽奶奶勸,別去。”

紀香蘭當初是考慮到李冬梅身子骨還行的,另外她本人不覺得吃力的話,這自行車還是可以适當騎騎,一點都不運動也是不行的。

但是如果她本人都覺得有些吃力的話,再等多一個月就不适合再騎自行車去糧倉那頭了,或許去那邊上班都不适合了。

所以老奶奶的話是有道理的,對于一個孕婦來說,确實這樣上下班是有點吃力的,尤其對于肚子日益大起來的李冬梅來說,也是一種負擔。

李冬梅卻說:“沒事,奶奶,我沒有覺得不舒服,香蘭是懂醫術,有她在,不怕的。”

紀香蘭內心微微觸動,什麽時候,她也成了別人的依靠?

而這份依賴,卻頗有分量。

奶奶說:“她自己年紀也還小的,她沒生過,你聽奶奶一句,這自行車,你少騎騎。”

紀香蘭這會點頭,“對,奶奶說得對,冬梅,你肚子慢慢打起來了,确實不能太過勞累了。奶奶,您別擔心,我們慢慢去,再慢慢回,一路去,一路休息。別擔心嚯。”

奶奶當真是操碎心的表情,看了一眼她們,頗為覺得她們不懂的模樣,一直碎碎念在解釋給她們聽,“這女人啊,要是流了一次就很容易流這第二次了,容易氣血不足,你們還年輕,要聽勸啊,奶奶我流過□□次,是很知道的,你們得愛惜自己的身子……”

李冬梅一邊點頭,一邊将老奶奶扶到一旁去,幾人又都下車來扶着自行車,推着車子走出了村子。

出了村子後,紀香蘭說:“其實奶奶說的也對的,也不是說你現在上班就不可以,而是這颠簸怕你對的胎兒有影響,雖然有羊水保護,但是後期要是宮頸管短的話,也還是很容易出問題。咱們以後還是慢慢騎好了,冬梅你身體怎樣?覺得累的話,糧倉那邊就不要去了。你昨天從禾口回來,不也說累的事情麽?你可以幾個村子走動走動,看看農田糧食的情況,農忙的時候,幫忙弄弄報表的,不就好了。反正工作都是我們幾個自己安排的。”

李冬梅想了想說:“等上完這個月再看吧,我覺得這段路還好的,本來騎得就不快。”

紀香蘭從袋子裏掏出一件小外套,“你墊在車座上,多少可以減輕一下颠簸,等回去給你加厚一下你這寶座,讓你坐得舒服些。”

“我哪裏有這麽嬌氣啰,我要是不來的話,難不成叫趙來娣來幫忙啊?”

白靜:……

“我覺得我和香蘭就夠了,頂多就是忙一點,不過,現在基本都沒什麽事做,我和她沒多大話題聊的。”

想起她上次朝自己下跪的事情,紀香蘭說:“她家裏還得顧着小胖,将小胖帶過來的話,書衡的玩伴也沒有了,而且她過來的話,可能看報表這樣會很吃力,她畢竟是文盲。”

趙來娣是文盲,就算來幫忙,那也只會越幫越忙。

“你不用擔心,辦公室的人都還沒來齊,蘇倩倩晚些也會來,還有幾人不知道還來不來,但是能多一人就成。”

李冬梅點點頭,“那我們上車吧,早點過去。”

她們去到時候已經不早了,由于不歸屬宋成他管,所以他也沒權利說她們什麽。

宋成自從知道朱玉鳳找過紀香蘭談話後,基本上連她的辦公室都沒進去後,這會她們才坐下沒多久,他辦公室的大姐們就走進來了。

這會李冬梅正犯困,趴在桌子上休息,白靜在理着單子。

大姐見紀香蘭在裏面,就走進來了。

紀香蘭一看這大姐,臉上一喜,要知道這大姐每次來找她唠嗑,那必定是宋成不在的時候。

其二,她來找自己,那就一定是有八卦好聊的。

“喲,小紀同志,這麽早啊?”

這還早?都快就九點了說。

“大姐早啊。”

“我和你說啊……”

瞧瞧,紀香蘭就知道,這事得聊八卦啊!

紀香蘭美滋滋地往旁邊挪了一下位置,這大姐地道,還給帶了一捧瓜子,給她們幾人從口袋裏一人抓了一手出來,放在辦公桌上,這才又坐到她旁邊,擠着和她坐同一張椅子上。

“哎,小紀同志,我聽咱們院子裏的同事說,那宋副主任的老婆找你了?”

紀香蘭點頭,“是有這麽一回事。”

“哎喲,我就說。我早就看穿了,從你來的那一天,我就和你李姐說什麽來着,我就說你長得這麽漂亮,要是宋副主任看見你的話,又得疑神疑鬼了。所以,她找你是一點意外都沒有的事。她找你是不是說宋副主任的事?”

看來陳姐這張嘴,那是将八卦從這人嘴裏套出,運往另一人的耳邊吶。

“陳姐都知道了是咋一回事,還來問的。”

“我來給你說啊,小陳以前吃過他老婆不少虧,她年紀小,加班多,說是他老婆三番四次的找她,後來小陳也不是吃素的,好像直接拿飯盒裏的菜給潑了人一臉都是。”

紀香蘭眼珠子提溜一轉,這事她知道,所以她們初t來糧倉的那天,也就是紀景和碰上故人那會,給她們指路時,言語裏對宋成很是不客氣。

宋成的職位比她高,看來也是一個不畏強權的。

“那宋成……宋副主任怎麽做了?”

“嗐,能怎麽做呀,當不知道這事呗,要是那會他誠誠懇懇給陳芬道歉,這事就沒了。他當縮頭烏龜不就是怕被人知道他入贅的?”

之前白靜也說過,從李姐的嘴裏說起的宋成,意思好像也是說他是入贅的,這會陳姐嘴裏是确認的消息。

“他真的是入贅的?他老婆是什麽來頭?”紀香蘭一邊問着,一邊磕着瓜子,看着陳大姐。

陳大姐這會神神秘秘地湊近紀香蘭耳朵,說話的聲音,都吹動了她耳邊的鬓發。

“我給你說,這事你別給別人說。”

“你說。”紀香蘭點頭,她保證不說給單位裏的“外人”聽。

“我之前就聽說了,只是一直覺得不大可能,這城裏的親戚來了,好像和他們之前有點關系的,說是宋成确實是嫁進去的。他老婆是一個鎮長的女兒,這事可不是空穴來風,之前李大姐和我說的,我還不信呢。我這親戚剛巧是他們鎮上的,現在說那鎮長好像又要升職了。”

這麽看來,宋成是為權,難怪他爬得那麽快的。

“我還聽說,這宋副主任之前還有過未婚妻的。”

紀香蘭本來在磕着瓜子的手一抖,瓜子從手裏掉了下來,她低頭撿了起來。

紀香蘭:???

敢情這吃瓜的,吃到了自己的頭上來?

紀香蘭輕聲咳了幾聲,陳大姐這會看着她說:“你怎麽了,瓜子嗆進去了?”

“沒事沒事,繼續繼續。”

“我聽說那未婚妻家裏也不得了,後來敗了,這宋副主任那是頭也不回地立馬就投奔這個老婆來了。”

紀香蘭嗑了一下瓜子,緩緩将瓜子殼吐出,這話倒是說得沒錯,但是能知道得如此具體的,怕不是朱玉鳳自己傳出來的吧?

“你這些話,怎麽知道的?”

“以前單位吃飯,他老婆也來啦,喝醉酒了,在那亂說,宋副主任臉都快黑了那會。”

喲,瞧她猜啥來啥,知道內幕知道得如此具體的,而且還能透露出去的,除去朱玉鳳還有誰?

“不過,我覺得他那老婆也不是善茬。”

紀香蘭聽到這裏,興趣也跟着濃厚了一些,“怎麽了,他老婆還有些什麽瓜?”

“瓜?她老婆能有什麽瓜?那我怎麽知道她家裏有沒有什麽瓜的。”陳大姐有些被紀香蘭問的這話給問懵了,她還覺得紀香蘭思維太過跳脫了,和她說人家老婆不是善茬,她反問人家家裏有什麽瓜的。

紀香蘭不甚在意地擺擺手,“這意思就是說,她有什麽八卦啊?”

“我給你講啊,這事不知道是借着醉意講出來的還是怎麽地,我反正聽着就覺得挺有意思的,我覺得他老婆很有手段,也很聰明,不像是真醉的,應該是為了警醒宋副主任的。”

“說了什麽?”

“關于他前未婚妻的。”

和她有關,那她更要聽了,她這會臉上的興趣可不是假裝的,她連忙推了推陳大姐的胳膊,“我的好大姐,我的陳大姐,你快說吧,我的好奇心都被你釣足了。”

紀香蘭這番話說得沒錯,也給足了陳大姐滿足感,她過來聊八卦,也是想給新人知道,她可是老人,知道不少人的消息。

她也清了清喉嚨說:“她那會可真的是眼裏都是那柔情啊,媚得很,就這樣,這樣……”

她一邊說着,一邊學着朱玉鳳,扯開了自己的領口,朝着紀香蘭的方向就靠了下去,學着那醉酒人的語氣,媚眼如絲直勾勾盯着紀香蘭看着,紀香蘭頓時手臂上都起雞皮疙瘩了,但是為了不打斷陳大姐,只得忍着。

“唔,宋成你不知道吧,你可要對我好一點,不然我可是個瘋子,因你而瘋的瘋子,你知道她之前回學校,差一點就被那大車子給碾死了嗎?我以為那大雪紛飛的天,就算是電車都來不及停下來的,咯,那天的雪好大好大啊,我都有點看不清路了,那天的大學,唔,我記得地面都冰封了,司機師傅都會說得開慢點,再開慢點,車子才不會打滑。不過我記得她穿着鵝黃色的小短衣,像只美麗的小蝴蝶那般輕盈地走着,美有什麽用,很弱的,很嬌弱的,輕輕一推,可能就會摔到馬路上去,然後被車碾死了。”

陳大姐一番話下來,模仿得極像,連在角落裏的白靜都吓掉了下巴,張着嘴巴朝她們這頭看着。

紀香蘭靜靜地聽着,本來還磕着瓜子的手緩緩放了下來,手裏的瓜子也一并放在了桌上。

陳大姐說:“是不是?你聽了是不是也覺得她肯定是裝醉的,而且這話說得,不就是在警醒她那老公麽?她這人就是太緊張自己的男人了,生怕別人給搶走 。要我說,這男人哪裏有老實的呀,抓到直接開除了,宋副主任也不敢落個搞流氓的罪呀,最多也就是心裏不老實而已,這心裏想的是誰,她管得住的呀,你說是不是?”

紀香蘭冷冷一笑,“那自然是的,說不定他那個前未婚妻試他們如糞土呢。宋副主任又不是什麽香饽饽,人說不準找了個更好的。他老婆還像守着寶貝一樣守着呢。”

“那不知道,說不定都死了,是死是活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裏了。反正在哪裏都好,比困在這島上強。這島上是我呆過條件最差的地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調回城裏。”

紀香蘭笑笑不說話,陳大姐聊八卦的心得到滿足後,就說:“這事,不許到處說哈,你日後有啥事,就找我聊,姐先回去了,等會領導回來了,看不見我又得說什麽了。”

她一站起來,椅子的位置頓時寬松不少。

紀香蘭将桌上的瓜子撥到一邊去了,那天陸衛送她去學校拿書,後來她自己坐車回來的,那會她還以為是被人惡作劇推出馬路外的,原來這一切,都是朱玉鳳搞的。

年紀輕輕,怎麽會如此歹毒?

那一天大雪冰封,車子都開得特別慢,如果不是如此,她恐怕早已經不在世上了。

那會的她和她有什麽仇恨呢?杜初春打她的那一巴掌?那也是教訓她和宋成來家裏出言不遜。

若只為她曾和宋成有過婚約這件事,想置她于死地,那未免太過狠毒了些。

她這是眼裏容不得一點點沙沫,就連曾經有過都不行的那種。

如果曾經宋成在她眼裏是惡毒至極的,那麽朱玉鳳更是過猶不及。

宋成是因為別人危害到他個人利益了,而朱玉鳳是她看不順眼的,獨占欲十分強烈。

簡稱變态版的戀愛腦。

這吃瓜最後吃到自己頭上,瞬間這瓜就不美了。

不過也要謝謝這陳大姐,解開她一直以來的困惑。原來真的不是惡作劇,而這人也被她知道是誰了。

那就好辦了。

別的事情,她可以忍,但是她那一手害得她差點命都沒了。不管她是只想吓唬她,還是她運氣好。

她不是戀愛腦麽,不是唯宋成是寶麽?

想起她曾讓自己看着宋成,給她當眼線,她搖頭一笑,“真是個人才吶。”

像朱玉鳳這種人,一定會算準了宋成什麽時候下班,什麽點會回到家裏,所以,只要誤了點時間,她肯定又會起疑心。

她的事情讓朱玉鳳找來了,所以宋成一定會忌憚,最近必定都會乖乖按時準點回家的。

想到這裏的紀香蘭,慢慢起身,白靜擡頭看她一眼,“你去哪裏?”

“我上個洗手間。”

“那你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紀香蘭:。

看來女人成群結隊一起去上廁所,是哪個年代都不變的“真理”……

她和白靜一同上完洗手間之後,又走回了辦公室,紀香蘭忽然說:“哎呀,我手繩漏在洗手間,我回去拿一下。”

“喔,好的,那我不陪你了。”

“不用不用,你好好待辦公室就行。”

紀香蘭這會走到後院,這裏是經過洗手間的地方,這會沒人經過,她朝圍牆下擺着的一大排自行車掃了一眼,那輛最新的大鹿牌的自行車,不正是宋成的麽?

她左右看了一眼,沒人,過去捯饬了一下,就起身折回辦公室了。

回去的時候,t心情不錯,她吹了吹口哨,發現不會吹,最近被李冬梅影響了,李冬梅動不動就吹口哨,她剛正是得意之時,笑笑坐回座位,開始按5S3T開始管理自己的桌面和她們的辦公室标簽。

看起來小小一間辦公室,要真的做到所有東西都标簽化的話,還是得費一些時間的。

她們就做這一件事,幾乎做到快下班,都還沒做完。

要每一張紙張寫下對應的标簽,标簽還有大小區分,再一塊塊裁剪下來,再把這些對應的标簽貼上文件上。

這會時間點剛到,院子裏的鬧鈴響了,鬧得一個大聲。之前鬧鈴的聲音不夠大,有些大姐還抱怨聲音太小了聽不見,這會工務課特意調大了不少。

鬧鈴一響,她們三個伸了伸懶腰,“終于下班了,後天就是周末,終于要放假了。”

幾人提起這事,都有些盼望,幾人才剛推着車子走出糧倉的院子,就聽見不少人在說話,“那開車的是誰?長得這麽俊的!”

“你都結婚了,俊不俊和你有什麽關系?!”

“我說說不行嗎?”

紀香蘭也歪頭朝另外一頭看去,這會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停在一旁,車窗搖下,顯然,他也看見了紀香蘭,将手伸出車窗外,朝她擺手。

陸衛來接她了!

這是上班以來,他第一次下班來接下班的她,不是什麽特別的事,但是心裏一想,就覺得甜滋滋的。

不自覺就露出了甜笑來,她匆匆回頭和李冬梅她們說:“快,去那上車去。”

說着,推着車子就走得飛快。

陸衛這會早就下車來,過來幫她推車。

剛出院子的那些小夥子小姑娘,全都朝着那頭看着,不少人發出了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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