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之前用掉了所有的火折子,以至于現在進去,基本都是摸黑的,不過好在裏面隐約會從一些石縫裏面透進些光。小滿緊跟着不敢落下,但若是換做平時,陸青山早就拉着她怕她走丢了,可前面走着的陸青山仿佛根本不太在意身後是否跟着小滿。小滿一手拿着腰牌一手提着劍,嫌麻煩便将腰牌挂在了腰間,但在挂好後,擡頭已不見前面的人的蹤影。她突然緊張了起來,抱着劍往前一路小跑着,突然撞上了金屬物,她揉着額頭準備繞開,但卻被攔了下來,她這才發現是個身着铠甲的“人”,從牆縫中透進來的光照在盔甲上閃耀着銀色的光,她看不清他的臉。突然,他動了起來朝她逼近,小滿向後退了兩步,拔出了劍指着他:“你別過來,就站那別動。”
他站在原地,開口了:“你一個肉體都沒有了的‘人’,還敢闖到這裏來,真是大膽。”
是個男人,小滿覺得手裏的劍是真的沉,怕是撐不了多久了,便說道:“我就是進來看看,你不也在這兒嗎?”
“哼,我要是能離開這,會留在這兒守着這裏?”
小滿想了想看來這也不是個不能通理的人:“你是守墓人?”
“是又如何?”
“那你能告訴我,這裏面如果進去了,真的會灰飛煙滅嗎?”
“……既然怕死,為何還進來。”
“我也不是怕死,就是問問,如果灰飛煙滅了的話,三魂七魄還會在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拍了拍手,周圍突然亮了起來,小滿看到周圍的景象驚訝地張大了嘴,收起了劍左看右看,這簡直就是個地下皇陵,牆上、雕像上,幾乎都鑲嵌了紅色的寶石還有金器擺着,這還只是一個房間,因為她看到了好幾個出口。她回過神來看這個铠甲的主人,身高超出了小滿兩個腦袋,年紀比小滿大不了幾歲的樣子,臉上有一道刀疤,眼神裏透出的英氣讓小滿不由得心虛了幾分,和先前遇到的那個女子一樣,非常好看,小滿的嘴裏不自覺地蹦出了一句話:“你們守墓人,都這麽好看嗎?”
不問還好,一問,他竟有些腼腆了起來,然後他咳嗽了兩聲:“你即已看到了裏面的景象,我奉勸你現在就離開。”
小滿心想,這硬闖肯定不行,這身高就算不穿铠甲,一只手也能把自己拎出去,可是,真的很想知道他們三個怎麽樣了,有沒有找到那個神器,有沒有遇到危險。于是她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站着,不進不退。
“你還不走?”
小滿點了點頭:“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人在裏面偷東西,會怎麽樣?因為你看,這些金器啊寶石啊都挺貴重的,一顆就能保全家榮華了。”
他指着角落裏的一個缸說道:“你不妨打開看看。”
小滿這才注意到角落裏這個與這個環境格格不入的缸,她走了過去,打開蓋子後,吓得尖叫着連連後退,退到了對角的角落裏才停下,着盔甲的男子沒心沒肺地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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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吓得不輕的小滿一邊語無倫次地埋怨道一邊蹲在角落裏一臉委屈:“你知不知道看過這個要多少天睡不着覺啊!”
他笑的快要直不起腰來,聞聲趕來的玄明見狀二話不說便與那人動起了手來,小滿回過神連忙沖上前去攔在那個男子面前:“別打了,他沒對我做什麽,一根汗毛都沒碰過。”
“看來你說的偷東西,應該就是這個人和裏面那兩個吧?”
小滿捂住了嘴搖頭,玄明皺着眉頭看着她:“你都跟他說了什麽?”
“我沒說,我只是問問如果有人偷東西會怎麽樣,我們是來查案的又不是來偷東西的,我只是問問而已……”突然傳來的震動打斷了小滿的話。
“糟了,師兄跟陸捕頭。”玄明又跑了回去,小滿想跟着去,卻被一把拉住。
“進去只會是送死,他們已經觸動了守護神器的機關,即便是剛才這個和尚去了,也進不去了,那個房間,用□□都炸不開,如果過不了将軍設下的局,他們在一個時辰內就會灰飛煙滅,到時魂魄便會被将軍收在你們進古墓時看到的死城裏的石棺內,再也出不去。”男子說的這番話讓小滿不知所措。
“你有辦法的對不對?”小滿“噗通”一聲跪在了他的面前,“我們真的不是來偷東西的,我們從西域人手中搶來的關于這裏的圖紙和寶石,他是從一個從王村過路的商人身上得到的,我們懷疑這個和王村一村被屠有關,便來查明真相,求求你救救他們,他們都是好人。”
男子扶起了她:“這局我解不了,只能去找将軍,但将軍脾氣不太好,十有八九是不會幫的。”
小滿忙問:“那将軍呢?帶我去找他吧!”
“恐怕已經在那房間門口洞察一切了。”他拉着小滿去了放置神器的房間外,果然有個人站在門口透過好幾個洞朝裏看着。
“見過将軍。”男子在那位“将軍”面前行了個軍禮。
“你可知罪?”他頭也不回的說道。
“屬下知罪,明知有人闖入,卻沒有阻攔。”
他一撩披風轉過身來,威風凜凜不減生前風采,原本還溫和的臉看到小滿突然就震驚了:“如兒,是你嗎?”
小滿左看右看,難道有鬼?
将軍連忙走了過來,伸手要去碰小滿的臉,小滿剛想退縮,卻被身旁的男子按住了。
“如兒你為什麽不好好活着……為什麽要尋死……”
小滿一臉詫異,難道他把自己認錯成他女兒了?她準備将錯就錯:“爹?”
“什麽?你叫我什麽?”将軍收回了手。
“爹……?”難道自己叫錯了?完了完了,小滿咽了咽口水。
他突然長嘆一口氣:“是啊……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我的孩子都長大了……”
“把我的女兒帶過來見我,你這次犯的錯我就當你将功補過了。”
“謝将軍。”男子其實也有些詫異,但将軍對妻兒的思念之情并沒有因為時間的多少而衰減,拆穿了也許更殘忍。
“可、可你怎麽也死了?”将軍又嘆了一口氣說道,“罷了,你這身子誰給你做的,怎麽做得如此簡陋,等這裏面的人死了,我把神器拿出來給你重鑄肉身。”
“不行啊!”小滿連忙喊道,“這裏面的人都是我的朋友,不能讓他們死,爹你救救他們吧!”
對不起了大叔,本不想騙你自己不是你女兒,但是救人要緊。
“他們動了神器的念頭,死了活該,這種人你們不該跟他們在一起!”将軍一副不容商量的樣子,小滿看着一旁的男子,應該是将軍的部下,眼神示意他幫自己一起求情。
他想了想,上前說道:“将軍,小姐之前遇見屬下的時候告訴屬下,因王村被屠一案,查到了一條線索直通這裏,便與這些捕頭等人一起前來調查真相,應該不是觊觎神器而來。”
“王村被屠?!”将軍大驚看向小滿,“無一生還?”
小滿點了點頭:“我當時路過王村,已經發現自己死了,好在有這些師父看得見我才将我帶回寺裏,後來遇到了除妖的朋友幫我鑄了人形,所以,他們都是好人是我的救命恩人,都不能死啊!”
将軍又走到門前看着裏面的動靜,他們都在四處找機關看能不能出來,但他仍沒有打算放了他們。
“怎麽辦?”小滿小聲地問身邊的男子。
“不知道,這時候就要看他自己的意願了,再強迫就會惹怒到他。”
小滿又問道:“現在過了多久了?”
“半柱香的時間。”
小滿四周看了看,怎麽不見玄明。
“爹,如果您不放他們出來,那把我也一起關進去吧!”小滿走到将軍身邊一臉嚴肅地說道。
“胡鬧!你還想再死一次嗎?”
“可他們都是好人,如果真的是來偷東西的,我定不會為他們開托。”小滿握緊了劍說道,手不自覺地捏了捏裙擺無意間碰到了衙門的令牌,她連忙摘了下來舉在他面前,“這是衙門的令牌,雖然您是将軍,也許不屑看這地方上的東西,但這畢竟是官府的東西,足以證明他們的身份。”
将軍仔細看了看令牌并不像是僞造的,便說道:“……其、其實,也不是爹不肯放他們,這年久失修,機關早就失靈了,這不,我本來也想進去警告警告他們,我也進不去了。”
“什麽?!”小滿被打擊到差些站不穩,被身後的将士扶了一把,“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她的眼睛通紅,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除非,他們自己找到出來的機關,這外面是解不開了。”
小滿連忙趴在那個洞前喊道:“青山!玄清!你們聽得見我說話嗎?”
他們四處尋找着聲音的來源。
小滿把劍伸了進去:“看到了嗎?我在這兒!”
他們連忙跑到她洞前。
“你快走,這裏危險。”玄清說道。
“我不走,我要想辦法救你們出來,你們去看看裏面有沒有什麽機關暗道之類的,”她看了看他們,“玄明呢?他應該比我先到這裏的,你們沒看到他嗎?”
玄清搖了搖頭:“沒見他進來,不過沒進來也好,以免我們都死在這兒。”
“青山,你把劍拿上,說不定有那種類似我們上次在賈家發現的棺材的暗格之類的,可以用上。”小滿費勁地塞了進去,接過劍的陸青山表情有些不自然,小滿問道,“不要擔心,我會在外面想辦法的,絕對不會讓你們死的。”
陸青山轉過了頭說道:“對不住,小滿,我……”
“別說了,有什麽話出來再說,快去找,我也在外面找。”然後小滿便在周圍找了起來,用手拍、摳牆縫、推石像,能想到的都去做。
将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看看你的手都成什麽樣了!”
小滿這才覺得手指疼得發麻,已經有些血淋淋了,她掙脫開來:“手怎麽樣我不管,手不要緊,命才要緊。”然後繼續找着。
将軍看着她滿頭大汗的樣子于心不忍,讓将士去把自己的武器拿來。
“可是,如果動用了那個,這整個宮殿都怕是會崩塌,将軍三思。”
小滿回頭看着他們:“什麽?你們在說什麽?”
“快去!時間不多了。”将軍大喝一聲,将士只好匆忙離去。
小滿幾乎找遍了周圍所有可疑的地方,仍然沒找到,她扶着牆抽泣了起來。将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別哭,爹幫你想辦法。”
小滿一想到自己還騙了他哭得更傷心了。
“将軍!”将士将戟呈到了他面前,他拿起戟在地上一震,能感覺到整個牆面都在抖,小滿滿臉是淚地看着他,他擦去了小滿的眼淚說道:“別怕,爹生前沒為你和你娘做過什麽,現在,爹就圓你一個心願,希望他們值得你救。”他笑着說道,“告訴爹,你叫什麽名字?”
“……小滿。”小滿說完,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陳淵,之後就全交于你了。”将軍用力揮動着比人還高的戟,一陣揮舞之後,朝着面前的石門重重地刺了進去。
只聽一聲像野獸般的嚎叫,随即地動山搖,小滿吓得後退了兩步離開牆邊,陳淵将她護在身後。
突然空中傳來那粗礦渾厚的聲音:“陳将軍!枉我護你這麽多年,你竟如此對我!”
将軍一邊用力一邊咬着牙說道:“對不住,我這麽做也是為了我女兒,待他們安全離開,我願将我之魂魄讓與你作為賠罪,請你無論如何放了他們所有人。”
“你做夢!闖入者不得生還!!!!!”天花板上的石塊開始松動,門也随之打開了,小滿連忙跑了過去,玄清見狀扶着暈過去的玄明便往外沖。
“玄明?玄明怎麽在裏面?”小滿看着暈過去的玄明問道,“他怎麽進去的?”
“此事等出去了再說不遲,快走。”玄清拉着小滿便要往外走。
“青山呢?他人呢?”小滿掙脫開就要往裏走,進門的一瞬間,她看到了難以相信的一幕,陸青山倒在一旁,離江竟想帶走正中央的神器,那個血紅色的珠子,傳說名為鎮魂珠。
“快走啊!”将軍将愣在原地的小滿叫醒,自己仍只能憑着一股氣将門撐開無法動彈,那個聲音還在空中盤旋,一直喊着“我要讓你們全都死在這兒!”
小滿沖了進去,一把扶起陸青山沖着離江喊道:“離江!快走啊!不要動它!!!!”身為魔族的離江無法觸碰的了那鎮魂珠總有一股力量在推開他。
小滿一人實在無法擡起陸青山,正着急着,陳淵沖了進來一把拉起她扶起陸青山要把她帶走,小滿想到對顧溪昭無比重要的離江不能就這麽丢下他不管,便掙脫開陳淵的手沖上去一把握住了那顆珠子,卻不料,珠子竟與她融為一體。所有在場的人都吃驚了,她全身都冒着血紅的光,小滿感覺到自己身體裏像是有一股力量要沖出體外。
将軍看着即将崩塌的大殿他無法再支撐了,便大喊讓陳淵帶他們趕緊離開。
在大殿不遠處被關在籠子裏的三人看着大殿的外面正一點點地在脫落,開始擔心起來。守墓人飛到籠子前看着大殿說道:“這下完了,鎮魂獸要出來了,如果将軍鎮不住它,這裏所有的魂都要被吞噬,死城裏一千多條人命再也不複存在……”
“你快把籠子打開!我要去找他們!”顧溪昭大喊道。
守墓人一揮手,籠子消失了:“你們進去也是送死,我勸你們不如待在這兒,還能留一條命,因為鎮魂獸只對死去的人的魂魄有效,活人它還動不了。”
“姑娘,”顧溪昭拉着她的手說道,“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離開這兒。”
她微微一笑:“我與裏面那陳淵相守了幾十年,雖然他沒有将軍的命令無法出殿,我們也每天這麽相望着,即便要死,死在一塊兒也無悔。”
顧溪昭突然不由得有些難過,她轉頭對穆邑說道:“濯哥哥,你出去以後,不要提起這裏一切的事情,這裏所有的事情與你無關,忘記你從進來開始後發生的一切事情,再會。”說完,她飛快地沖進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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