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小昭!!!!”穆邑也要跟着去,卻被谷凡一把拉住。
“世子,你要自重!我們走吧……”
“什麽狗屁世子!我就眼睜睜看着她一個女孩子去送死嗎!你放開我!”
“對不住,世子……”他一把敲暈了穆邑,“這神器拿不到,至少得保全你的性命。”
沖進大殿的顧溪昭一邊喊着他們的名字一邊躲着落石。
沒過多久
“小昭你進來幹什麽!”玄清帶着玄明遇到了她,“太危險了,快走!”
“小滿呢?離……陸青山呢?”說着她就要往裏走。
玄清一把拉住她:“你先帶着師弟出去,我回去再去帶他們出來。”
“我不!我要一起去!”
“啪!”一記耳光打在了她的臉上,“都什麽時候了,能不能想想你自己!快走!”
顧溪昭捂着臉一邊哭一邊深一腳淺一腳地拖着玄明往外走,玄清又回過頭去找着小滿他們,卻發現小滿渾身冒着紅光站在将軍的面前。
“對不起……爹……”小滿的聲音空靈了起來,“我其實……”
将軍欣慰地笑了:“我都知道……乖孩子,快走吧……”
陳淵一把拉走了小滿,小滿哭着喊着內疚着在大殿崩塌的最後一秒被拖了出來。所有人都出來了,除了離江和将軍。
“鎮魂珠?!”守墓人看到滿身紅光的小滿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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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滿……?”顧溪昭看着小滿的樣子也滿臉驚訝,“怎麽回事?”她又看了看周圍,找不到離江的影子。
小滿一副失了魂的樣子跪在了大殿的廢墟前面,誰叫都不應。
“将軍不會死的……”陳淵蹲了下去對小滿說道,“他可是守墓将軍,沒這麽容易死的。”
小滿擡起頭看着他:“真的嗎?……可是,可是這裏都塌了……”
“塌了而已,只要魂魄還在,還能再鑄個身子的。”
話音剛落,一聲怒吼,從廢墟裏跳出了一個巨大的野獸,嘴裏還叼着渾身破爛的人,它将此人放在了小滿面前朝她吼了一聲,小滿看着地上将軍的遺體,因為鎮魂珠而疼得捂着胸口,顧溪昭也跟着痛了起來,連昏迷中的陸青山也被痛醒了過來。
“鎮魂獸!”女子大吃一驚。
“你竟然能讓鎮魂珠附與你身,既不是人也不是妖更不是魔,連守墓人都算不上,它竟會選擇附與你,即已如此,那你就好好地給我待在這墓裏永世為守墓人,守着這所有的墓民、魂魄、還有你身上的鎮魂珠!”
小滿疼得滿頭大汗,說道:“我怎麽可能……留在這兒……”
鎮魂獸吼了一聲:“你以為還輪得到你做選擇?這兒所有的墓民、魂魄存在與否這都在你手裏,我可以随随便便就讓他們魂飛魄散,永世無法投胎。”
“我……我身上的鎮魂珠,能救将軍嗎?”小滿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如果你留下,我便教于你方法,若你不留下,”它從嘴裏吐出了一個光球,“我便吞了他的魂魄,你就再也無法救他了。”
小滿看了看身旁的陳淵,笑了笑輕聲說道:“你,能不能帶他們其他人離開這裏?”
他遲疑地點了點頭。
小滿又擡頭看着鎮魂獸輕聲說道:“只要我一個人對不對?……那我留下,你讓他們走,出口的通道已經毀了,你務必要安全将他們送到地面。”
“成交。”它一搖尾巴,不遠處的空地上出現了一個樓梯,直通地面,“你們走吧!”
小滿也站了起來:“我送送他們……”
她走到谷凡和穆邑的面前說道:“青山就交給你們了,請把他安全送回陸府。”然後走到還不是很清醒的陸青山面前說道:“我們回家了。”
“走吧!”陳淵對他們說道,然後帶着他們上了樓梯,順利到了出口,小滿把腰牌給陸青山挂好後,摘下了自己的玉佩,偷偷放在了他的懷裏,在出口,小滿走在了最後說是要和陳淵他們交代後事,他們便準備在寺廟門口等她,顧溪昭回頭看了兩眼,卻發現小滿不見了,她急忙沖到入口處卻再也進不去,作為鑰匙的石塊也碎了掉在了地上,其他人聞聲趕來。顧溪昭哭着坐在了地上,一時間,她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和離江,她覺得天都要塌了,沒有拿到神器,還丢了兩個人,大家一齊勸說着顧溪昭并把她帶回了陸府別館。
穆邑和谷凡由于身份原因,不便輕易進入別館,便回了客棧,即便穆邑一直擔心着顧溪昭。
陸青山從頭至尾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亦或者說,他直到回到陸府之前,一直沒有神識。
玄明因沖進神器的大殿內時用了自己的血,與鎮魂獸進行了搏鬥,而耗費精力太多,元氣大傷,玄清則一直在房裏照顧他。
顧溪昭把自己關在房裏什麽都不吃,誰來了也不理。
聽聞每個人都傷痕累累地回來,陸夫人挨個兒去探望并命人去請了大夫。
“小滿呢?”她問身邊的家仆。
“回夫人,自打大公子回來,便沒見過小滿姑娘。”
“什麽?!”陸夫人大吃一驚,焦急地走來走去,“青山這也沒恢複過來,也不好問他,對,小昭,小昭呢?”
“小昭姑娘把自己關在房裏閉門不出,水也不喝也不吃東西。”
她急匆匆地趕去了顧溪昭的房間,輕輕敲了敲門:“小昭啊……我是陸伯母,能讓我進來嗎?”
“對不起,陸伯母,我現在誰也不想見……”
“那伯母站在門口跟你說說好嗎?”
過了一會兒,她開了門,讓陸夫人進了屋。
她一臉憔悴的樣子讓陸夫人很是心疼,陸夫人扶她坐到床邊說道:“不論發生了什麽事,這東西還是得吃,還是得好好活着。”
顧溪昭咬着嘴唇眼淚大顆大顆地往外湧着,不一會兒就濕透了裙擺。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陸夫人忙安慰道,“不哭,跟伯母說說。”
“我……我害死了小滿……”她站起來一下跪在了陸夫人面前,“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您打我罵我都好……”
“什麽?!”陸夫人險些暈過去,一下坐在了床上,“你說小滿死了?!”
“對不起……”她哭得很傷心很傷心,盡管知道這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但是她真的很自責。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啊!小滿呢?!我要見她!你們把她放在哪兒了?”陸夫人聲音開始顫抖,還帶了些哭腔。
“找不到了……她在古墓裏……唯一的入口都進不去了……她永遠都出不來了,我們也進不去了……”
“古墓?!你們竟然去了古墓!!!!你們知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死在裏面連屍體都找不回來!你們怎麽還有膽子去古墓!!!”陸夫人是又生氣又難過,“好了,你先起來吧……對了,青山知道這件事嗎?”
“當時他還在昏迷,也許還不知道……”
“如果青山問起小滿了,便告訴他小滿已經死了,我們給她立了衣冠冢,如果有那麽一天,你還能想辦法把她的屍骨找回來……便再好好安葬。”陸夫人的眼眶紅了起來,雖說真正相處下來才短短數日,但畢竟還是有了感情,“可憐了這孩子,自從來到我們家,就沒有好好過過平平靜靜的日子,唉……”
“我一定……一定……會把小滿……帶回來的……”顧溪昭泣不成聲。
“好了,我去跟老爺商量此事,不過……”陸夫人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小滿的墓碑上,怕是不能寫陸家兒媳這一身份了。”然後她便走出了房間。
顧溪昭看着陸夫人的背影說不出話來,跪在地上久久不起。
穆王府——
“什麽?!你說你們進去時裏面就已經塌了?”穆王爺把手上的書一扔。
“回王爺,後來連入口都被封了,再也沒有人進得去了,而鎮魂珠,聽說在一個叫小滿的姑娘的身上。”
王爺眼中閃過一絲希望:“那把人給我帶來啊!”
“可……”
“可什麽?”
“可這姑娘也被封在了古墓之內,如果找不到另一個可以進古墓的入口,怕是永遠都會埋藏在地下永不見天日了。”
王爺氣的一把推開了穆英:“你說說你,一個護衛頭領,連這麽點事都辦不好!還不給我去找另一個入口!你要是不能把人帶回來見我,我要你何用!”
“是,王爺,屬下告退。”
走出書房的穆英皺了皺眉,看到面前走來了谷凡,便迎上前去擦身而過說了一句:“你別太顯眼了。”
谷凡楞了一下,然後繼續朝王爺的書房走去。
“王爺,谷凡求見。”
“進來。”
進門便見到王爺有些心情不悅,便只說了世子受傷了,但也沒能将鎮魂珠帶回這一消息。雖免不了一頓責罵,但還是問了一句穆邑的傷勢,告知只是皮外傷,但有毒,所以需要調養一些日子,王爺便放心了。
“王爺,世子說,他暫時還不想回府,讓我替他跟您禀告一聲。”
“他想幹什麽?”
“關于……那位姑娘,因為小滿姑娘生死未蔔,那位姑娘的看起來一副人已去的樣子,怕她想不開。”
“随他去吧,也許這次不需要我們,他就能把她帶回來。”
“是,那屬下先告退了。”
穆王爺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一個黑衣人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穆王爺說道:“給我跟上,計劃若是有變,就按我之前告訴你的去做。”
“是。”
陸府別館——
“你、你說小滿死了?!”陸老爺震驚了。
“唉……我倒寧願是死別,怕就怕也許是生離……永世見不到面,卻以為陰陽相隔。”陸夫人嘆了口氣,“聽說古墓唯一的入口都被封了,可能就這麽永別了。”
“那夫人的意思是?”
陸夫人猶豫了一會兒,對小滿的突然離去讓她突然無法決定應不應該去立衣冠冢:“老爺……”
“嗯?”
“我是想,要不要給小滿立個衣冠冢……”
“可這死不見屍的,也不妥吧,何況,這碑該怎麽立?誰來立?”陸老爺也有些擔心了起來,“這畢竟小滿還沒過門……”
“唉……”
陸老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等青山好些了我們再做定奪吧。”
陸夫人只好點了點頭。
這時,家仆來報,說是青山的樣子大夫治不了,像是跟了不幹淨的東西。他們一邊讓家仆去把顧溪昭請來,一邊趕去了陸青山的房間。
躺在床上的陸青山臉色蒼白,汗流不止,陸夫人趕緊上前替他擦着汗,他嘴裏喊着小滿的名字,不禁讓陸夫人心裏隐隐泛酸。顧溪昭匆忙趕來,上前查看他的情形,然後讓家仆都出去,只留下了陸家三人。她便開始施法,幾下揮舞之後,不一會兒,從他的頭上飛出一團黑影直沖向陸夫人他們,她迅速用除妖水塗遍手心朝黑影抓去,黑影一聲刺耳的尖叫後化為了灰燼。陸青山的臉色恢複了正常,呼吸也慢慢平息了下來,顧溪昭松了口氣,但看到陸青山,便想起自己當時讓離江附身在他身上去偷神器的事,短短的一天,發生了這麽多事,她感覺天塌了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
“小昭?你怎麽了?”陸夫人看着她神情恍惚的樣子很是擔心。
顧溪昭淡淡笑了一下:“伯母,我沒事,我身體不太舒服,想回去歇會兒。”說完便走出了房間。
陸老爺和陸夫人則仍留在陸青山的房間照顧他。
回到房間的顧溪昭癱坐在了門邊,倦意襲來,她睡了過去,但一閉眼就全是小滿一臉難過的樣子,和離江離去時冷漠的背影,待醒來時,她躺在冰冷的地上滿臉淚痕。
夜深了,顧溪昭爬了起來走出了房門,想去小滿的房間看看她回來了沒有,到了小滿的門口,她擡起了手卻遲遲不敢敲門,她怕,她怕再一次确認小滿已經不在了。
“你也來找她?”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顧溪昭低下了頭,收回了手,“你不用自責,這不是你的錯。”
“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顧溪昭咬着嘴唇。
“她沒死。”身後的人拍了拍她的肩。
顧溪昭猛地擡頭轉過身看着他,是陸青山。
“你忘了?她本來就不是人啊,怎麽會死呢?”陸青山大病初愈的臉上挂着一絲憂郁的笑。
“可她也出不來了,跟死了有什麽區別……”
“所以,你要振作起來,我們一起去找別的入口。”
“你也相信有別的入口嗎?可、可從來沒人提起過,所有的古書上都沒有記載。”
“這時候,只能選擇相信。”
顧溪昭深呼吸了一下,拍拍自己的臉點了點頭。
不遠處的玄明,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古墓——
小滿坐在大殿的廢墟前,看着自己的手上已經慢慢開始有些被腐蝕的跡象,想到了當時守墓人說的那句話。
“你若是不走,在這兒沒些日子怕是你這用歪門邪道鑄成的身體會變成僵屍……”
這真是,什麽事都讓自己遇上了,不過也好在是多難多福,外面的人肯定以為自己已經死了,這樣就算在這兒默默死掉,也不會有人在意的,現在自己這個鎮魂珠的附主身份與這裏的城主無異,雖然所有的鬼魂毫無生氣,但看見自己還是會露出一絲笑容,即便只是因為自己是“鎮魂珠”這個特殊的身份。只要讨好了“鎮魂珠”,便可從之獲得肉身,雖說不能出古墓,但也能與來到這裏的人說話、接觸。
小滿握拳站了起來走去了安放将軍魂魄的地方,準備用鎮魂獸教的辦法驅動體內的鎮魂珠來給将軍重鑄身體。
剛到門口,碰巧遇見了手拿盔甲的陳淵。
“小滿?你來看将軍嗎?”
小滿點了點頭:“我來幫他重鑄身體。”
“你……已經會了嗎?”
“鎮魂獸教過我,我去試試。”小滿說完便要去推門,卻被陳淵一把抓住了手腕。他把小滿的手拉到自己面前仔細看了看,皺了皺眉。
“你的身體也撐不了多久了,它沒教你怎麽給自己做嗎?”
小滿抽回了手:“我的不打緊,我先去給将軍做,等将軍的好了,我再問問鎮魂獸怎麽做自己的身體。”然後推進門去。
陳淵看着她的背影,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小滿看着将軍的元神正在看着牆上的畫像出神,她看到畫像不禁張了張嘴,竟然和自己很像,像是在照鏡子,不過就是裝扮是古代的罷了。
“将軍。”雖不忍打擾,但小滿還是叫了他一聲。
将軍轉過頭來,看着小滿,笑着說道:“你來啦?”
小滿微微有些吃驚:“您知道我要來?”
他轉頭看了看畫像說道:“雖然我知道你并非我女,但性子與樣貌卻與如兒很是想象。”
“對不起,我當時也只是救人心切才……”
“這有什麽,只是委屈你了,你為了這死城的所有‘人’留了下來。”
小滿搖了搖頭:“禍因我起,理當由我結束,将軍,我是來幫您鑄身的,畢竟您才是這兒的權望,沒有您,這兒會群龍無首亂成一團。”
“鎮魂珠發動一次,之後便會沉睡七日,你都安排好了嗎?”
小滿楞了一下,那個該死的鎮魂獸沒跟自己說過這個,可這人都到這兒了,總不能說不知道吧,她硬着頭皮點了點頭:“我們開始吧!”
另一邊,陳淵找到了守墓人女子。
“你說什麽?”
女子坐在吊繩上晃悠道:“我說,她的身子是禁忌之法鑄成的,會被鎮魂珠侵蝕是自然的,這個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方法可以阻攔。”
“那最後呢?”
“最後……”她停了下來,認真地看了陳淵一眼,“死……”她跳了下來,“連守墓人都做不成,或化成鎮魂珠真正的附主,成為靈,或因為沒有維持這麽多靈魂所需要的能量而成為鎮魂珠的一部分,也就是死。不過,對于正常人來說,這橫豎都是死,靈還會有元神,而後者,則沒有了自我。”
“你不是很精通這些嗎?沒有別的辦法嗎?”
“辦法?什麽辦法?我又不是大羅神仙,你真以為我是仙女啊?”女子在他身邊饒了一圈,“怎麽?跟我相守了這麽多年,現在還有心思為別的女人這麽操心?”
“芮兒,你做了守墓人好歹也有個幾十上百年了,恻隐之心都沒了嗎?”陳淵看着她說道,“将軍戰死,便被送到這兒,我安頓好将軍夫人和孩子後,也戰死而來,如今,陰差陽錯,來了個和将軍夫人長得如此相像之人,即便她并非将軍親生,但也是一番慰藉,總不能讓将軍再來一次生離死別吧?哪怕是生離死別,也好歹日子長些。”
“将軍将軍将軍……你滿腦子都是将軍,”芮兒走到門口回頭說道,“這麽為将軍着想,就不應該讓她出現在将軍面前,你帶她進去的時候難道就沒有發現嗎?”
“……”
“不與你說了,我要去巡視一下。”
陳淵看着她離去的背影,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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