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進京後,老太爺先帶了陸青山去面聖。

陸青山一路上都是冷着一張臉,哪怕是見了皇上。

由于是退朝時間,便是私下接見了他們二人。

“陸老頭,你可真是大忙人吶!哈哈。”皇上一見到陸老太爺便開始打趣。

“皇上說笑了,老朽不過是東走走西轉轉,這不,您說要用我們家青山,我這不也給您帶來了嗎?”老太爺轉頭對陸青山說,“快來見過皇上。”

陸青山上前作揖道:“見過皇上。”

“免禮免禮,你當時給皇後公主護駕,我便聽說過你,果真一表人才。”皇上眼裏滿是欣賞,“若是能為朕所用,朕真是如虎添翼。”

“皇上過獎了。”陸青山不敢直視皇上的眼睛怕被那雙眼睛鎖住便再也逃不出這個籠子。

“來來來,陸老頭,來看看朕新培的花,青山啊,你就去見見公主,公主聽說你來了激動了好幾天沒停過,我真是要被她給煩怕了,天天嚷着,青山什麽時候來青山來了嗎,呵呵,你快去吧啊!來人吶,帶陸捕頭去見公主。”皇上這如意算盤打得滴水不漏,讓陸青山毫無招架之力,只好跟着公公去了鳳陽閣。

鳳陽閣——

“父皇怎麽留青山這麽久啊!真是的,小魚兒,快幫我去看看。”藺陽公主在閣內時而站起時而坐下,時而看看銅鏡中的自己是否有不完美的地方。

“陸捕頭求見藺陽公主。”門外公公通報道。

“快進來快進來。”藺陽在門內應道。

陸青山冷着張臉走了進去,剛進門就被藺陽抱了個滿懷。

“我好想你啊!你快再帶我出去玩啊!”

陸青山輕輕推開了藺陽退了一步:“公主,注意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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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麽,在我閣裏,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來來來,我給你準備了好多好吃的。”她拉着陸青山就往裏走,“小魚兒,去把前些天那些使國送的好吃的都端出來。”

“是。”

拉着陸青山讓他坐下後,藺陽就一直抱着他的手臂不松手,笑意盈盈。

陸青山試着抽出手,卻無果。

“公主,您身份尊貴,屬下不能與公主同食。”

“什麽公主不公主的,你叫我藺陽就好了,在我閣裏你就當是你陸府自己的房間,想幹嘛就幹嘛,不用客氣。”她看着陸青山,眼神一刻都不離開。

陸青山只好沉默不語,待貢品上來後,他便試着用吃東西來避免和公主的過多交流。

“你沒事吧?”藺陽看着他不停地往嘴裏塞東西,有些擔心地問道。

“嗯。”

“挺好吃的吧?”

“嗯。”

“喜歡的話你可以帶回去,哦不,你可以留下來。”

“……”陸青山停了下來。

藺陽站起身對侍女說道:“你們先下去吧,這兒不用你們伺候着了。”

“是,公主。”

待侍女都退下後,藺陽看着陸青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收起了笑臉:“你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如果是父皇有什麽強迫你的事,你告訴我,我去跟父皇商量。”

陸青山放下了手中的食物,咽下嘴裏的東西後,站在了她的面前:“對不起,藺陽,現在我只是作為一個沒有任何身份的人跟你說話……我,有心上人了,只是還沒成親我便被皇上聖旨喚到了京城。”

藺陽有些驚訝:“……你,有心上人了?”

“嗯。”

藺陽的臉色一變,卻又挂上了笑臉:“所以,這跟我又有什麽關系呢?你是覺得,我不可以碰你嗎?”

“當初我拒絕了皇上指派的這門親事,恐皇上再次提起,若是不娶,便是抗旨不尊,若是娶了,我便負了心上人。望公主能成全。”陸青山跪在了她的面前。

藺陽的嘴角微微動了一下:“你、你是說這事兒啊……哈哈,包在我身上,我肯定不讓父皇逼婚的,我藺陽可不是個不識相的人,快起來快起來。”她轉身便吃起了東西,但眼淚還是不聽話地掉了下來,順着手滑落在了糕點上。

陸青山站了起來,不知該如何再開口,便只好默默地站在她身後。

“你把這桌上的東西先拿些去,剩下的我讓人給你送過去,你現在住哪兒啊?”她還是不回頭,但不經意地抽泣讓細心的陸青山聽了出來。

“藺陽,你哭了?”

藺陽急忙走遠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我是覺得這東西真好吃,我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太開心了。”

“如果是因為我惹得公主不高興了,公主可以和皇上說說,讓我回慶山縣去,永遠都不出現在公主的面前。”

“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我可是藺陽公主,宮裏出了名的脾氣最好的公主,怎麽可能不高興。”她朝陸青山做了個鬼臉,笑着說道,“不過,父皇若是要留人,哪怕是母後說的話,他也不會聽的,雖然父皇寵我,但這種事兒他不讓我插手,我要是個太子就好了,就可以跟父皇一起出去打獵、整理朝政、練武,還能一個人出去微服私訪。”

陸青山微微笑了:“從前見到的你,可不是這樣。”

“那我是哪樣?嬌羞妩媚?像個含苞待放的小荷花?”

“噗。”陸青山笑出了聲。

“不許笑……哎呀,不許笑……你還笑。”藺陽噘着嘴拍打着陸青山的手臂。

陸青山收住了笑,摸了摸她的頭:“謝謝你,藺陽。”

“謝什麽,我可不能保證我一定能說服父皇。”

“那也比什麽都不做強,謝謝你,下次你去慶山縣我再帶你出去玩,梨花鎮的小吃可好吃了。”

“好啊好啊!”

而另一邊,皇上則和陸老太爺商量着将陸青山留在京城的法子,換湯不換藥,還是想要用公主招驸馬這一理由。

“承蒙皇上厚愛,青山如此福氣,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守衛皇上的天下而出一份力。”

“哈哈哈哈,陸老頭你就是爽快,青山那兒……就交給你了。”皇上一臉大事已成,就欠火候的樣子,陸老太爺捋着胡子連連點頭。

“那我們以後可就都是親家了,哈哈哈哈,走走走,去後花園坐坐。”皇上拍了拍陸老太爺的肩朝着後花園走去。

古墓——

“她怎麽還沒醒?”陳淵看到仍然還在沉睡的小滿,問剛進門的芮兒。

芮兒看了一眼:“醒不來了醒不來了,這都第八日了。”

“砰”陳淵一拳打在了床沿上,小滿突然坐了起來。

陳淵和芮兒看呆了,連隐藏在暗處的離江都不禁張了張嘴。

小滿緩過神來後,擡起了雙手,看着慢慢老化的手,她連忙将袖子放了下來,遮住了手,默念着:“眼不見為淨眼不見為淨。”

然後看到呆住的兩人,她尴尬地笑了笑:“你們怎麽了?我是不是很難看……是不是已經……像個老奶奶了……”

“臉上倒是還好,不過脖子上已經……”芮兒指了指她的脖子。

小滿連忙跑了出去,一頭撞上了前來探望的将軍,将軍一把拉住了她:“小滿,怎麽回事?”

小滿用力向上扯着衣領,把自己裹得只剩個頭在外面:“沒、沒事,我出去透透氣。”說完,她便跑了。

不知跑了多久,她才停了下來,靠近水潭邊,她看到倒影中的自己,慢慢将領子放下,看到了正在逐漸蔓延的像皺了的紙一般的脖子,她吓得坐在了地上連忙又将自己裹了起來,抱成一團縮在那兒。

“要死了要死了……”她嘴裏念叨着,“這下真的要死了……死之前好想見見他……可是這幅樣子……而且估計他已經以為我死了……”說着說着哽咽起來,“全世界都以為我死了……二十一世紀的我也死了……這裏的我也要死了……還死的這麽難看……”

鎮墓獸慵懶地看了一眼遠處的她:“鎮魂珠若是離開這個古墓,必然會讓這兒土崩瓦解,但若……哼,我可沒那麽偉大……”它轉了個頭想睡一覺,即便眼睛閉上了,腦子裏還都是這個傻姑娘,它起身一躍而上,跳上了廢墟的頂端。

小滿哭花了臉後,突然想起,如果自己死了,他們也就快死了。想到這兒,她擦去了眼淚起身準備去找鎮墓獸,卻不小心踩到了裙邊掉進了水潭中。不會游泳的她,在水裏掙紮着,不一會兒便沒了動靜,她朝着譚底沉了下去。

“嗯?人呢?”鎮墓獸正準備催動法術再開一個古墓的通道出來,卻發現原本在水潭邊的人不見了,它凝神看了一會兒,“糟了。”然後它便跳下了廢墟,找了将軍。

“什麽?!你說她掉水潭裏了?!那個水潭可是吃人的水潭!”将軍和陳淵、芮兒三人連忙趕去水潭邊,離江卻早已幻成人形站在了那兒。

“你是誰?!”

離江縱身一躍跳入了水潭,陳淵也随着跳了下去。

“喂!”芮兒卻沒能攔住他,只得焦急地在岸上等着。

将軍看着深不見底的水潭說道:“這水潭只吃‘人’,怕就怕還沒救上來就……”

“沒了就沒了,人沒了,鎮魂珠反而會回到我這兒。”鎮魂獸躍上了一個大石塊,趴在了上面。

芮兒終于看不下去了:“你說你個糟老頭,在這兒這麽多年了,看了這麽多人生離死別,死了那麽多人,能不能有點人性,人家好歹也是無辜卷進來的,雖然是不該來這兒,但是來都來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就不能救救人家,既然都見死不救了,風涼話能不能少說兩句。”

“我是獸,不需要人性,無辜卷進來?誰讓她去碰鎮魂珠了?我嗎?鎮魂珠不肯出來,我能有什麽辦法?”

“好了!你們兩個能不能消停會兒!”将軍大喝一聲。

這時,在宮裏的陸青山和正準備暫時離開梨花鎮回嶺藍山的顧溪昭同時出現了溺水喘不過氣的情況。

“小滿……”顧溪昭一下撞在了桌子上,桌上的茶具碎了一地,穆邑聞聲趕了過來。

“怎麽了?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顧溪昭捂着嘴看起來一副要吐的樣子,穆邑愣住了,連忙擺手:“我沒對你做什麽過,你別是有了吧?你跟誰的?”

她狠狠地瞪了穆邑一眼:“你走。”

“我不走,”穆邑扶着她說道,“就算不是我的,你的孩子就是我孩子。”

“你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她說完倒在了他懷裏,暈了過去,嘴裏還念着小滿的名字。

宮裏,陸青山在鳳陽閣不遠處扶着牆滿臉蒼白,難受得想死,終究還是敵不過,倒在了路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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