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小滿把臉埋進了被子,就這麽熬到了快天亮。她嘆了口氣,換上了衣服,趁着街上還沒多少人,去了衙門。趁着其他捕快還沒起床,小滿拿着自己的捕快衣服去了一早不會有人去的機要房,關上了門開始換衣服。但——

“特地起一大早換衣服給我看?”突然身後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小滿光着上身,連忙用衣服遮住了上身,站着不敢回頭。

“你偷看別人換衣服要不要臉?”小滿急忙說道,“轉過身去。”

“我先來的這兒,你強迫我看我是看還是不看?”

小滿抱緊了衣服轉身看着他,一驚,又是他。

“不過,我們都睡在一起過,看一下也無妨吧?”他揚起了嘴角。

“那時候也是逼不得已……”小滿漲紅了臉。

“是你逼不得已還是我逼不得已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我,被你硬拉着睡在一起的。”陸青山拿起一旁換下的衣服。

小滿皺着眉頭說道:“你變了……”

陸青山冷笑了一聲:“我變了?兩年了,你沒變?”他打量了一下小滿,“皮膚變白了,變得多愁善感了,變得有什麽事都不敢開口求別人了,變得和什麽男人都能走的那麽近了,不是麽?”

“皮膚是變白了,我一直躲着不敢出門當然會變白;多愁善感是拜某人所賜;不敢開口求人那是因為我不想欠人情,不想因為自己去讓別人為難;和什麽男人都能走的那麽近?你口中的男人莫不是林笙,這個我就不解釋了,你腦袋裏想的什麽我不想知道,人在這世上不能總是依賴別人。”小滿打了個寒顫,“你能出去嗎?我快凍死了。”

陸青山把她的衣服蓋在了她的頭上:“我、不、出、去,我有東西要查,你要麽在這兒換,要麽出去換,不過出去的話,恐怕別人會以為我對你做了什麽,我還要名聲,所以我不準備放你出去。”

小滿一把扯下頭上的衣服扔在了他臉上,然後一邊怒氣沖沖地看着他一邊換上了衣服,在這段時間裏,陸青山并沒有拿下衣服,直到小滿推了他一把:“我不是這個年代的人,所以,我不會求着你讓你對我負責的,如果你當時是為了一時沖動,不方便拒絕我,那你現在剛好如了願。”她扯下了扔在陸青山臉上的女裝,他失落的表情讓小滿愣住了,為什麽?為什麽總是在自己想要讓他好好走自己的路的時候露出這種表情讓自己心軟,總是在自己快要走出那段故事的時候來讓自己想起那麽多的事……她感覺到臉上一抹眼淚滑過,連忙擦掉,“煩死了。”她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出了門。被剛起床伸着懶腰路過的林笙看到了這一幕,他滿肚子的疑問,便上前叫住了小滿。

“林簫?怎麽了?”

小滿紅着眼看了看林笙然後搖了搖頭:“沒事,剛才看到書架上灰塵有點多,我就拍了拍,結果灰掉眼睛裏了,我去洗洗。”然後便走開了。

不一會兒,陸青山從機要房走了出來,林笙便明白了,借着請安的名義到了陸青山面前說道:“陸将軍早,一大早就在看卷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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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呃……屬下方才見到林簫也從機要房裏出來……”林笙不知該如何告訴他,有些猶豫。

“見不得本将軍玩女人?”陸青山特地提高了聲音讓不遠處用水洗臉的小滿聽見。

“呃,不是……只是這機要房比較重要,若是之後将軍需要看卷宗,而且屬下們又都不在的時候,鎖上門會好一些……不過若是将軍不便,也罷。”林笙看着朝臉上猛潑冷水的小滿嘆了口氣。

陸青山拍了拍他的肩:“你要是喜歡,讓給你便是。”說完他大笑着走開了。

小滿拿起一邊的衣服去了雜物間,把衣服暫且放在了那兒,一邊嘴裏罵罵咧咧:“陸青山我這輩子欠你的,真是倒黴,什麽破男人,兩年前跟兩年後簡直變成了個抖S,也就只有我這種傻子看到這種表情還會難過。”

例行早會結束以後,小滿拿着顧溪昭給的銀子去找了大夫,把大夫帶去了那個破院子。

“有人嗎?我是縣衙的捕快,你丈夫讓我找了大夫來給你孩子看病,若是在的話,能開個門嗎?”小滿敲着門喊道。

等了許久才弱弱地傳出了個聲音:“我夫君呢?他怎麽沒來?”

“他……他還要做證人,在縣衙還走不開,等做完證人便會回來的,你開個門,孩子的病拖一天都不是好事。”

“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小滿皺着眉頭說道:“你放心,若你是擔心有人會趕你出去,我替你擋着,你可以在門縫裏看看,我只帶了個大夫過來。”

果然,那夫人從門縫裏看了看,确認沒其他人後,開了門,然後一下跪在了她面前哭了起來:“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她已經燒了兩天了,再這樣下去要沒命了,求求你……”

小滿連忙扶起她跟大夫說道:“大夫,快去看看,該怎麽治怎麽治,藥我會去買。”

大夫替小女孩兒紮了針暫時穩了病情,然後告訴小滿需要抓的藥,小滿讓夫人關好門不論誰敲門都不要開門,然後自己去抓藥,夫人聽話關了門,小滿匆忙去了藥館抓了藥,但路上因為一些不必要的搭話和問路又耽擱了一會兒,回到破院子的時候見門開着,裏面有争吵聲。

“你給錢我就不趕你們出去,這兒一片可都是我們老大的地盤。”

“快給錢!”

夫人央求道:“求求你們不要趕我們出去,你要多少錢,我給你們就是,我女兒還生着病,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娘倆。”

“算上今天的,你得給五十兩銀子,快拿出來!”

“五十兩?我沒有那麽多,我只有三兩銀子,這是我夫君留給我的最後一點銀子了,求求你們,拿走放過我們吧……”

小滿一腳踹了門喊道:“你們給我滾!敢說這兒是你們老大的地盤?你把縣太爺放在哪兒了!”

兩個流氓見捕快樣子的小滿先是吓了一跳,然後見她只有一人,便朝她走了兩步,小滿連忙走到母女倆面前把藥給了夫人:“你先帶着她進屋,這兒有我。”

“謝謝你謝謝你。”夫人連忙抱着女孩兒進了屋把門關了起來。

“就你這小模樣,我一只手就能把你給折了。”壯漢流氓摩拳擦掌地說道。

“你敢對官府的人動手?膽子不小嘛!”小滿想着,氣勢不能輸,打肯定是打不過了,看看能不能吓走他們。

“官府的人?笑話,這兒就算把你打死了,也沒人發現。”他朝身邊的矮個子使了個眼色,矮個子關上了門。

小滿心想,糟了,難不成真的要動手,她握着顧溪昭的匕首随時準備威脅他們。

“你是想替她給這五十兩銀子呢?還是被我打死在這兒呢?”

小滿咽了咽口水:“我不知道這五十兩對你來說有什麽重要的用處,但對這對母女來說,這是命,你們這麽健康這麽有精神,趁火打劫這種事還是別做為妙,好好的去找個活幹幹不是更好?”

“大——用處,吃喝嫖賭哪樣不需要錢?找個活幹?哈哈哈哈,這種事情,咱們做不了,咱們天生就不是這塊料,随便打幾個人就能拿很多錢,這事兒不是更好賺錢?你怕不是做捕快做傻了吧?”他們笑了起來。

小滿挺直了身板:“你們說這話,我要是把你們都抓去官府,你覺得我能領多少銀子?”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壯漢快步走到了她面前要打她,小滿拔出了匕首擺出了打架的架勢。

“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滾,我這次就饒了你們不抓你們,否則,我就當是為民除害了。”小滿已經被剛才壯漢沖過來的時候吓出了一身冷汗了,她指着他們說道,特地說的響了些,想讓外面的人聽見能去搬救兵。

“呀!”旁邊的矮個子拿了根木棍就沖了上來用力打掉了她手上的匕首,小滿連忙捂住了受傷的手。結果壯漢一個拳頭就打在了小滿的臉上,她感覺自己像是要被打飛了一樣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疼得她想哭,怎麽下手這麽重,她爬了起來,用沒受傷的手拿起了一根棍子跟他們打了起來,雖然十下有八下沒打到。她自己卻被踹在地上好幾回,頭上的帽子掉了下來,頭發散了開來。

“大哥,是個妞啊!”

“哎呀,下手太重了,這麽好看的臉蛋太浪費了,哈哈。”壯漢捏着小滿的下巴笑道,“不如……嗯?……”他對旁邊的流氓使了個眼色。

小滿看到夫人正偷偷地在開門準備去搬救兵的樣子,連忙說道:“等一下!我身上還有些銀子,但是不知道夠不夠,你們拿去,然後走,我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遇到這種情況只有這個下下策了。

他們拿過了錢袋颠了颠:“喲,還真不少,一個小捕快都有這麽多錢啊?油水不少嘛!”

“這是我自己的錢,你們趕緊拿着走吧!”

壯漢把錢袋往懷裏一揣,摸了摸小滿的臉:“可我不能放着這麽好看的妞不要呀,你說是吧?”

小滿感受到了恐懼,但現在只能是拖延時間,夫人已經帶着孩子出去了,希望她能趕緊搬來救兵,她笑了笑,說道:“你看,這種地方,多不方便,不如換個地方?”

“喲,你還挺懂,看來也是個風騷娘們兒啊!哈哈哈哈。”

風騷你全家,小滿默默罵道,現在是全身疼得連叫救命的力氣都快沒了,她抹了抹嘴角的血:“真是晦氣,這麽好看的臉被你打成這樣,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

“你要早說你是女的我就換種方法了是吧?”

小滿掙紮着想要爬起來,卻被他一把按在了地上,她說道:“你真的不打算換個地方?這兒太髒了。”

“沒事兒,咱哥倆不怕髒,哥這就來撫慰下你受傷的身子。”他開始脫衣服了,小滿拼死掙紮着要起來,但就是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救命……”小滿喊了一聲,但聲音已經害怕得顫抖了起來,“陸青山……陸青山你在哪兒……”聲音小的只有她自己能聽見,完了,死定了,小滿忍着手痛用力推着要脫自己衣服的壯漢,“陸青山——”她用盡全身力氣喊了出來,但怎麽可能會來,他現在應該在跟縣令談案子,怎麽可能會來救自己,小滿眼眶紅了起來,用力撐着,但壯漢一把掰開她的手撕破了她的衣服。

“砰!”門被一腳踹開,壯漢回頭還沒看清人臉就被一刀刺死了。

小滿看着壯漢倒在了自己身邊吓得坐了起來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抱着自己破了的衣服小聲哭着。

“饒命啊!大俠饒命啊!”矮個子在一旁跪着求饒,但仍難逃一死。

那人收起了劍給小滿披上了衣服,小滿擡頭看到那個熟悉到骨子裏的臉哭得愈加傷心了,陸青山嘆了口氣:“早上和我争辯的時候聲音那麽大,現在連個救命都喊不出來了……”然後把她一把抱在了懷裏,“傷成這樣,我心有多疼你知道嗎?”

小滿就想把這兩年憋的委屈都哭出來,一直哭個不停。

“林簫!”趕來的林笙看到了兩具屍體和一旁的陸青山與小滿,對身旁的捕快說道,“叫人來把屍體收了吧……”然後走到他們面前問道,“将軍,小滿沒事吧?”

“你去弄件女兒家的衣服過來。”

“是。”林笙看了看小滿,轉身出去買衣服了。

陸青山靜靜地抱着她讓她哭完,直到她漸漸停了下來,他輕撫小滿的頭:“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讓你遇到危險就跑……”

小滿的眼淚浸濕了他胸前一大片,她感覺現在是自己最安心的時候,兩年了,她等這個溫暖的懷抱等了兩年了……

“将軍,衣服。”林笙把衣服送到了他手上,陸青山接過衣服抱着她去了屋裏,林笙在外面守着。

陸青山溫柔地幫她換上了衣服,和兩年前一樣,但這時候卻是靜靜地,沒有了嬉笑打鬧。換好了衣服後,他替小滿擦幹淨臉上的淚痕和灰塵,看着她說道:“之後,跟着我,哪兒也別去,要去查案就跟我說,我陪着你,答應我。”

小滿沒有意識到,自己一直拽着他的衣袖沒有放開,陸青山牽着她的手走了出去,對林笙說道:“這裏的事我會跟縣令解釋,你只需要說你看到的就好,人是我殺的,我會去解決。”

“是,将軍。”

然後拉着小滿出了這個破院子,出門的時候,那夫人抱着孩子含着淚一臉歉意地看着她,小滿緩步走到孩子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好些了麽?”

夫人點了點頭,小滿又說道:“記得吃藥,病才會好,這裏已經不安全了,”她回頭撿起了自己的錢袋塞給了她,“先去住客棧吧,然後好好找個住的地方,買些幹淨的衣服,等你夫君回來……”

“這錢我不能要,姑娘已經救了我們娘倆,這大恩大德我們全家一輩子做牛做馬都不會忘記。”說着她便要跪下,小滿還是把錢塞給了她,然後便離和陸青山離開了。

一路上,路上的行人竟莫名不約而同地給他們讓開了,大概是因為看到了陸将軍。但并沒有人在私下說着什麽,畢竟現在的陸青山已經不是當時的捕頭了,身份高貴,一旦得罪那便是拿命開玩笑。

回到了縣衙,陸青山帶着小滿向縣令說明了剛才發生的事情,以及殺了兩個人的事,縣令不知如何是好。

“雖說這兩人無惡不作,但本官只是想着能抓個現行關他個三五年,這殺了……”

在這之前陸青山并沒有說出小滿被輕薄的事,他又說道:“那麽,把官府人員打成這樣,去得再晚些估計命都沒了,不該殺?”

林笙在一旁默不作聲,縣令便問他:“林捕頭,此事當真?”

“……”他仿佛在神游,直到縣令第二次問他他才反應過來,“回大人,屬下到那兒的時候,看見林簫傷痕累累的坐在地上,邊上躺着兩個人的屍體,并沒有看到将軍殺人,此外,被救的母女倆可以作證,屬下覺得……該殺,若是我是第一個趕到的,我也會動手。”

縣令捋了捋胡子:“準備準備,升堂,把母女倆帶來,順帶連着上次的案子一塊審了。”

“是!屬下這就去辦。”林笙看着小滿笑着出去了。

縣令對陸青山行禮道:“将軍還請在一旁旁聽,姑娘,該如何稱呼?”

小滿擡起頭看着縣令,現在連說自己的名字都是件難事。

“斯小滿,我未過門的妻子。”陸青山微笑着看着小滿,對縣令說道。

“陸将軍的家務事老朽不便管,但若是堂上有疑問時,還請陸将軍出面解釋。”

“自然。”

威——武——

“堂下何人?”

“民女阮柳氏。”

“狀告何人?”

“那常年在慶山縣作惡的兩人。”

“所為何事?”

“搶錢,若是不給,要打死民女和民女的女兒。”

“可我衙門的捕快帶回的是兩具屍首,你作何解釋?”

“當時,衙門的捕快心腸好,給民女的女兒請了大夫來替女兒看病,還幫民女去藥館抓藥,回來時恰巧碰見他們在刁難我們母女倆,于是為了保護我們娘倆被打得渾身是傷,民女就趁着她拖延時間的時候,逃了出來來搬救兵,但到了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圍觀百姓開始小聲讨論了起來。

“安靜!”縣令敲了案臺繼續說道,“把林簫帶上來。”

小滿走到了堂上,議論聲更多了,她朝縣令行了個禮:“林簫見過大人。”

“她所說可屬實?”

“回大人,屬實。”

百姓中有人按耐不住了:“這姑娘不是街上那個殺人兇手嗎!”突然外面争論了起來。

縣令連敲了幾下案臺:“安靜!這案子今日也會一并審了,都給我安靜聽着!”待靜了下來,縣令又問小滿,“這兩人是否為你殺?”

“不是,當時我已經被打到站都站不起來了,現在手還傷着。”小滿露出了還未處理的受傷的手,堂下唏噓不已。

“那你可看見是何人所殺?”

小滿搖了搖頭:“沒看見,可能是路過的哪位大俠出手相助。”陸青山有些意外,她竟然能若無其事地撒謊。

“結案!胡大胡二兩人作惡多端,将本衙捕快打成重傷,險些送命,本該收押,但如今人已死,将兩人屍首放于停屍間等家人認領,兩日後若無認領,将送至亂葬崗簡單葬了,阮柳氏,你可以退下了。”

“是,大人。”她起身退到了一邊。

小滿站在堂上沒有退下,縣令便問道:“堂下何人?”

“民女斯小滿。”小滿跪了下來。

“斯小滿?不就是陸将軍的……”“噓……将軍堂上坐着呢。”“可是陸家那個又是誰?”“不知道啊,如果這是正主,那那個姑娘又是誰?”圍觀百姓議論紛紛。

“安靜!”縣令大喝道,随即他又問道,“你狀告何人?”

“殺人兇手,和這滿街的百姓。”小滿話一出,周圍的百姓都詫異了。

“所謂何事?”

“陷害我殺人、冤枉我殺人。”

“你為何說你是冤枉的?周邊的百姓可都親眼所見你沾滿鮮血的手和兇器。”

小滿拿出了證言本:“這是世子妃替民女查證詢問在場百姓的證言,之後,民女也以捕快的身份去又調查了一番,所有百姓都可以作證這裏面所言真實,且其中有一句「她突然摔倒在我面前,還抓住了我的褲腿,褲子險些被扯掉」以及之後民女去詢問此證人後,得出,在我摔倒之前,人已經死了,且我手上并沒有沾血,也更別說兇器了,若是有兇器,早就傷到證人了,如果我是殺人兇手,我何必來這麽一出,自己把自己往牢裏送?明知現場這些證據對自己就是致死的利刃。”林笙接過證言本送到了縣令手裏後,她起身面對着那些百姓繼續說道,“狀告百姓,是因為,不明青紅皂白,只是看見我手上帶血,碰到了兇器,就認定我是殺人兇手,一人喊,帶動了一群看熱鬧的喊,不知道這是兩條人命嗎?一條是被殺的無辜的男子,一條是無辜被你們這一喊便入獄且有可能再也出不來的我!”現場的百姓都被她說得慚愧地低下了頭。

縣令翻完證言本後,說道:“帶證人。”

牢裏的男人被帶了上來,阮柳氏見他被拷着腳鐐和手鐐大驚:“相公!”

男人別過臉去,然後跪在了縣令面前:“罪民阮氏見過大人。”

“阮氏,這證言本上所說的你可否重複一遍?”

“是……那日罪民上街想替女兒找大夫看病,但那點錢大夫不願出診,于是我就在街上晃悠不知該如何跟夫人解釋,就在這時……”阮氏将事情前後說了一遍,縣令點了點頭。

“戴罪之身為何肯替這位姑娘上堂作證?”

阮氏低下了頭:“因為捕快說,若是我說實話,肯上堂作證,便會請大夫給我女兒看病,不求大人寬恕,但姑娘是冤枉的,希望大人能主持公道。”

阮柳氏擦着眼淚跪回了堂上說道:“捕快為了給女兒請大夫、保護我們,受了很重的傷,她是好人,她不會殺人的,大人明察啊……”

阮氏愣了一下:“你在說什麽?捕快怎麽會是個姑娘?”

“就是這個姑娘,是她救了我們,本來我也以為是個少年,但後來……”阮氏沒有說下去,因為後面發生的事,她不能說,對小滿沒有任何好處。

堂上安靜了許久,縣令總覺得還差些什麽來讓他結案,便看了看一旁的陸青山。

陸青山站了起來,走到堂上:“鄉親們,容在下說一句。”

衆人連忙都跪了下來:“見過陸将軍。”

“你們這是幹什麽,快起來。”陸青山揮了揮手讓他們起來,然後說道,“……兩年前,斯小滿是怎樣的一個人,你們是最清楚的,之後,你們都以為小滿,她死了,我也一樣,為了不讓我母親傷心過度,我找了個與小滿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子來代替她在我府上住下了,但之後,我又回了京城,這兩年,一直未歸,但我早已知道,世子妃救活了小滿,并讓她藏身穆王府保護她的安全,她也不想打亂陸府的平靜,所以一直不敢自稱斯小滿,直到被抓,她都不敢說出自己的名字,她怕若是不能洗刷冤屈會讓陸府的名聲受損,如今,她努力了,她自己給自己洗刷了罪名,若只是被抓,被官府認定殺人兇手,她一點也不害怕,因為她會像今天一樣給自己辯白,但你們,你們是她曾經信任過的人,被抓走的時候她一句都沒有辯解,那是因為連你們都不相信她了……她一個無辜的弱女子,被關在那陰森恐怖的牢房裏,晚上有多害怕,她甚至覺得,如果自己死了,根本對這個世間來說就是一個普通的殺人兇手殺人償命罷了……只要不說自己是斯小滿,誰都不會被牽連,哪怕是我陸府……哪怕之後發現是你們害死的,也不過就是死了個無依無靠的長得像斯小滿的女子罷了……你們會惋惜,但一些日子過去了,你們就會淡忘她……”陸青山深深地嘆了口氣,“即便今日,大人判了無罪,但在你們眼裏,她還是殺人兇手,是罪人,即便是冤枉的,而對她來說,會永遠都抹不去,陸青山懇請大家高擡貴手……”他深深地行了個禮,小滿已經淚流滿面,原來他都知道,原來他都記得……

百姓都互相看着對方,啞口無言,的确,這些日子,她是兇手的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而罪魁禍首就是他們自己。

“小滿就是個好姑娘,我們沒有看走眼。”“是啊!就是當時那個樣子,大家都說她是兇手,一傳十十傳百的,我們也……”“小滿姑娘,對不起啊,害得你受了這麽大委屈。”大家都在向小滿表達着歉意,陸青山欣慰地看着小滿,小滿慌亂地擦着眼淚,破涕而笑。

之後,縣令便結案了,小滿恢複了自由之身,随後縣令又對阮氏搶錢案進行了審理,由于認罪态度好且有贖罪意向,便從寬定罪了,讓他在衙門做勞役三年,每月會給一些銀兩,三年後便恢複自由身。

退堂後,陸青山與縣令又鑽進了機要房進行司設被殺一案的細節核對,小滿雖已清白,但她決定陪林笙把這殺人兇手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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